人必然是怕黑的。

人類是晝行的動物,他的感官是為了白天而做特化的。

在夜晚,有太多的獵手【比如眾多夜行性的貓科殺手】可以瞬間要了他們的性命。

古老的祖先不得不借助火焰與人群來保護自己。

害怕黑暗的人,會在深夜裡本能的靠在火光附近。

而不怕黑的人,把自己“不怕黑”相關基因遺傳下來的機率就要小很多了。

人類害怕的不是黑暗,而是“對周圍失去感知”。

人類缺乏周圍環境的資訊時,就會認為自己面對著無法克服、無法掌控、無法知曉的事物或環境。

這個時候,他會本能的聯想到死亡、威脅生命的事物或環境。

對於古老的人類來說,他必須學會從“一叢搖曳的草”聯想到“一隻埋伏在草叢裡的虎”。

這種聯想或許十次有九次是在自己嚇自己。

但只要有一次讓那個原始人類避過了掠食者,那麼他就更有可能成為現代人的祖先。

這是一套已經被嵌到了杏仁核內的機制。

而被困在黑暗中後,人類會感受到恐懼,繼而會心跳加快、體溫升高、腎上腺素分泌——這是身體在為“逃亡”做準備。

雖然有些時候,這會加快體力的流逝,降低被困者的獲救機率。

但人類的肉體,畢竟是為了在大草原上採集遊獵而設計的,自然選擇可不會考慮到若干萬年之後的現代人會需要下礦井或者被困在電梯。

當然,這是自然人的時代。

可就算將改造率拉滿,人類也依舊無法逃過這個魔咒。

只要讓一個人的義眼、義耳、網絡卡全部強制下線,那麼這個改造人同樣會陷入莫大的恐懼,乃至瘋狂。

但人類終歸是存在戰勝本能的能力的。

鄭倫奈歐的意識就在黑暗之中游蕩。

數十年前,在第一次被這樣對待的時候,他就差一點崩潰。

而在那之後,胡醫生告訴過他,如果還想要生活在這裡,就會一直不間斷的承受這種事情。

他們所有人都揹負著罪惡的烙印。

如果敢逃跑的話,就會受到遊騎兵天羅地網一般的追緝。

就算在網上搜尋相關資料,也有可能會被庇護者衝進家門按倒……不,或許之後在網路上學習到的內容,都是針對你的“定製版”錯誤知識,可以在關鍵時刻要你命的那種。

阿耆尼王有這樣的能力。

自裁,賭命逃亡遁入江湖,或者……繼續生活下去,一次次承受這樣的事情。

從那一天裡,鄭倫奈歐就做出了選擇。

他經常借用“冥想”的藉口,讓弟子幫他拔下晶片。

他時常在這種狀態下進行思考。

漸漸的,他甚至體會到了“帶硬碟思考”與“不帶硬碟思考”之間“觸感”上的差異,並逐漸學會如何規避與輸出裝置直連的腦區,如何避免自己的思維被奪取。

鄭倫奈歐並不知道,其實他無意之中重新發現了“內功的起源”之一。

內功並不是被內功始祖突然發明出來的。

在內功誕生之前,就有許多極客有意識的利用植入式裝置鍛鍊自己的程式設計能力。

就好像無數的支流匯聚成一條大江一般,最終這些結果成為了撼動世界的技術。

而無基礎的人也是有一定機率在殘酷的冥想訓練之中重新發現這些早期技術。

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天賜的功夫”了。

但這種“重複造輪子”對內功高手而言意義不大。

早期冥想法之中誕生的粗糙內力遠不如經過科學思維改良之後的訓練法。

鄭倫奈歐來說,這卻恰恰好。

真正的內功在遭到駭入之後,會有本能的反擊。

這就很容易被察覺到。

而駭客技術本身就難以在一般的生活、生產場景之中應用。

掌握這技術的人,會被預設為潛在的反抗者。

鄭倫奈歐身上沒有常規內功習練者的神經活動。

就連阿耆尼王的學生們也沒有察覺,這個傢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規避自己的控制。

但鄭倫奈歐並非完全不會受到黑暗的傷害。

他只不過利用回憶,喚起了過去。

在儀器看來,這是一種類似於做夢的神經衝動。

或許這傢伙已經被嚇得崩潰了吧。

鄭倫奈歐只能在回憶之中一遍遍的鞏固自己的心智。

——我一定要更加的……故事是從幾個從天而降的巨大火球開始。

那百米高的鋼鐵造物居然是著陸艙,龐大的減震結構只是保護其內部的無人機大軍。

數以萬計的無人機……內部可能有核電池的無人機,如同浮塵一般從那些著陸艙內脫落,開始包圍這座城市。

著陸艙還散發出銀色的霧氣。

那是一種叫做“鐵華”的氣溶膠。

無人機迸發出強大磁場,牽引這些氣溶膠的擴散。

恐慌開始蔓延了。

有很多人試圖逃出這座城市。

但是他們很快就被無人機群所攜帶的武器射殺。

這種屠戮是不分物件的。

有一些庇護者老爺與科研騎士老爺,想要仗著自己的飛行器離開這座城市。

但是他們的飛行器不是在半空之中莫名其妙地墜落,就是被從天而降的“火線”殺死。

按照阿耆尼王的說法,“疑似向山者”可能在任何一個地方,可能偽裝成任何一個個體。

他甚至有可能是為領主操控戰艦的高手,是附著在飛行器上的那個大腦。

他不會放任何一個個體離開。

——我需要……勇氣……那是幾十年之前的故事了。

在慌亂之中,領主傳達了阿耆尼王的意志。

不,根本不需要。

對於這座城的居民來說,這資訊是公開在網上的。

“疑似向山的傢伙”請離開城市,去曠野上的指定地點受死。

否則的話,阿耆尼王會炸飛這座城市。

高高在上的庇護者們開始要求那些賤民發出哀嚎。

他們帶動民眾哭喊,祈求一位俠客的救助。

“如果你們有誰認識那個傢伙的話……”領主是這麼懇求的,“如果你們知道相關的線索……請找到他,懇求他!拯救這座城市!”

時間不多了。

倒計時一開始就只有幾個小時部分民眾開始發瘋一般在街上奔走。

恐懼催生暴力,暴力引發破壞。

本地的俠客、武者也有人開始行動。

他們嘗試冒充“向山”。

畢竟對於賽博人來說,更換義體太常見了。

阿耆尼王也不敢肯定對方是什麼樣子。

但是阿耆尼王似乎有分辨個體的把握。

許多武者都進入了那鐵華覆蓋的區域,試圖抵達指定地點。

但是,倒計時始終沒有結束。

在這一片混亂之中,鄭倫奈歐也行動了起來。

雖然只是數年的交談。

雖然那個時候“她”未必是現在的“他”。

但是……很快,鄭倫奈歐就在混亂的大街上發現了不同之處。

一些疑似幫派分子的武者,被專業的手法所殺死。

而從屍體上的痕跡來看,下手的人應該是同一個。

鄭倫奈歐大概知道,那個人在行動。

——這是某種自救嗎?他甚至隱約有些期待。

在穿過許多街巷之後,他抵達了某個幫派的據點。

他看到了自己的目標。

一個義體修長的武者不緊不慢地殺死一名幫派分子,從他的頭顱之中抽出儲存裝置,然後用棍子用力一抽,碎片飛入了附近一個燃燒的火堆之中。

這個武者頭上戴著兜帽,身上披著斗篷,還有圍巾——這種保暖裝束在這個時代算是很罕見的了。

已經有人比他先到了。

一個義體人……使用中性的語音,難以分辨出心理的個人性別偏向。

他激烈的說道:“現在還在做這些……還在做這些!有什麼用啊?你馬上就要死了!求求你,再想個辦法……想個辦法啊!”

他的情緒似乎有些崩潰。

“這幫派所編制的集體記憶,有可能會成為綠林的種子,還是得仔細的消滅的.”

那個人拄著棍子,抬頭望天:“那邊的‘老朋友’就給了這麼一點時間,別的事也幹不了了。

就當是為這輩子的故鄉再做一點貢獻吧.”

“可你怎麼辦啊……”陌生的人跪倒在地上:“可你怎麼辦……你還沒有……向山,你不應該就這樣死在這裡。

你可是復活的向山,你……”“‘向山’至少已經死了七次了,沒什麼不應該死的.”

向山看著天邊的一抹白色,道:“我願為這個世界獻出一千次生命……只可惜這種事不是死得多就能成功的。

看起來這一輩子確實到頭了.”

“但是……但是……”“不要傷心,我的朋友。

就像過去一樣,‘我’將得到重生……”“但是‘你’不只是‘向山’,你也是你自己!”

向山點了點頭:“說得也是,那麼稍稍幫我個忙吧.”

他扯下了自己身上的兜帽、圍巾與斗篷。

“這是磁芯織物,裡面的內容,是幾條磁鏈.”

向山說道:“我這輩子也就這麼一點念想了,失傳還蠻可惜的。

沒來得及驗證威力,但就算以‘向山’的眼光來看,也稱得上理念不俗。

在戰鬥之中打磨的話,會最佳化到更強的地步吧.”

——這輩子……以後……會……這些關鍵詞再一次讓鄭倫奈歐感受到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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