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望一望天與地兩茫茫……”向山手一抖,將那兩個被自己扭斷了脖子的武者高高拋起,與此同時,整個人向前躥出,手中鋼鐧高高揚起。

“噼啪”的電擊之聲伴隨著鋼鐧的揮舞不斷響起。

這是微小電流不斷擊穿空氣的聲音。

細小的藍光勾勒出向山的鋼鐧路數。

他便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在人群之中大開殺戒!人類的科技,始終是“攻擊力溢位”的科技。

攻擊端的升級,永遠比“防禦手段”的升級來的便利且便宜。

而義體化,也不過只是提高了戰場上的容錯率而已。

如果雙方義體效能都差不多,而且還都拿著差不多的武器,那麼一方一擊秒殺另一方,也是常有的事情。

而壓倒性強大的外功武學,就是能讓這種“秒殺”,在短時間內連續發生。

更別說,這裡的大多數武者,義眼都因為剛才的鐳射濺射而受到一定損傷,或是更換了濾鏡,降低了視神經的敏感度。

至少在數秒之內,他們的視覺是大不如前的。

“……心中會有一種思念叫做家鄉……”向山心靈卻產生了些微的波動。

或許是剛才的“紙飛機作戰”又觸及了他大腦之中缺損的部分。

但這絲毫也不影響手上招式的凌厲。

“那個傢伙就在這裡!”

本格爾大叫道:“擅長聽音辨位的武者!瞄準!瞄準!”

一陣凌亂的槍響過後,歌聲依舊在繼續,彷彿絲毫不受影響。

向山發出的聲音,原本就是經過了特殊的處理,不只是高頻與低頻都經過了增強或削弱,更在部分地方加上了混響。

另外,他也在地上留下了微型音響或是音叉。

如果光源依舊可靠,或者紅外線依舊可以正常運作的話,這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敵人頭幾槍不中,就會自動校正自己的視覺引數與聽覺引數。

可現在,散射的鐳射將整個房間加熱到滾燙的地步,空氣之中到處都是紅外線。

而眾人的義眼也需要重新調整引數。

或許這個“重整旗鼓”就只需要“幾秒”。

但這“幾秒”,就是向山創造出的“五步之內,咫尺之間”!“……渾身帶著傷風雨裡我獨自闖……”向山越過了眾多的敵人。

他的目光,終於鎖定在了亞平寧少爺的身上。

此時此刻,兩人的距離只有三米。

亞平寧也在這一瞬間發現了向山的目光。

然後,便是毫不留情的目擊。

向山的內力灌入亞平寧的系統之中,又順著亞平寧的網絡卡,一路跳轉。

只是呼吸之間,向山就駭入了大批人的義體之中。

——也不知道這小老爺在幹什麼啊,怎麼這個時候還連著網的?如果敵方有一個內功壓倒性強大的敵人,那麼我方最應該做的,就是放棄現代化的指揮系統,彼此之間保持獨立,防止“一人被駭,全團劫持”的窘境。

只不過,時間倉促,這些武者又有官府高手開發的安全系統,向山頃刻之間也無法做提取關鍵的許可權。

他最多隻能掐斷幾個武道演算法程序,然後在眾人的視野之中開一個影片彈窗。

那是數月之前的記憶了。

亞平寧來到回收站鎮的事情。

他用靴子踐踏嬰兒的情景。

他派遣下屬凌虐工人取樂的事情。

他由於個人的想法,故意取消小鎮庇護的事情。

真正的俠客從來就不屑於隱藏自己的目的與意圖。

對於他們來說,“暴力”只是達成目的的必要手段。

向山就是要讓這些處於統治階級的強者,看看自己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亞平寧尖叫道:“是你!你果然來殺我了!”

於是,部分被駭入的武者視野之中,就出現了一行鮮紅的大字。

【是的,我來殺你了。

】幾名最先反應過來的武者立刻跳了起來。

他們拼命攔在向山與亞平寧之間。

但是,向山卻是更快。

他完全釋放了自己雙腿積蓄的力量。

如同閃電一般撲了過去。

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以至於兩名武者在切入向山路線的時候,根本沒有準備好架勢。

沒有成型的“架”,就沒有“勢”。

向山將繳獲自張先衝的那一把鋼鐧留在了一名敵人的脖頸裡,然後伸手用柔勁推開另一名敵人。

那名敵人在半空之中失去了借力的點。

於是,他就看著向山身上衣袍一甩,變魔術一般取出一把兩米的大劍。

、刀光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扇面,將亞平寧一分為二。

“……只管歲月流轉年少太輕狂!”

向山如此舉劍高歌。

…………………………………………………………………………向山在突進的時候,一枚義眼正從手鐲上探出來,死死盯著他。

戴九太阿手臂上有一枚裝飾性的手環。

這玩意表面上看起來只是一個固定防塵布的裝飾品,但內裡卻有完整的視覺訊號轉化系統。

這是科研騎士團也不知道的裝備。

戴九太阿的大腦異化程度之高,已經可以駕馭眾多的視覺器官,甚至可以不論方位的使用,而沒有半分不適感。

這一枚眼睛沒有經過鐳射濺射的傷害,無需調整就可以直接使用。

他就這樣裝作擺出戒備的架勢,同時盯著向山。

——這是剛才那個俠客,嗯,確實是這種武道風格,錯不了。

——從路徑分析,他並沒有上樓的意思。

真是奇怪,難道他的目標並不包括這邊的研究人員?從他劫掠論文的目標來看,他盯上“末那計劃”的可能性確實不小。

從這一點來考慮的話,本格爾或是其他核心研究員的頭顱,都有可能成為他的目標。

戴九太阿毫不懷疑對方有“帶走頭顱”的手段了。

雖說“生物腦內的資料難以直接讀取”,但是在本人配合的前提下,記憶還是可以提取、複製並被其他生物腦所理解的,只不過不能被計算機還原成影象或者其他可讀檔案而已。

使用自白劑、吐真劑之類的手段,對大腦進行破壞性的探索,還是有可能提取出一些有效資訊的。

雖然使用這種非人道手段的俠客不算多,但也絕非沒有。

只是,這位陌生俠客的路徑,卻顯示出他別有目的。

——他的目的,好像是那個叫做亞平寧的趙家人?為什麼啊?難道他覺得殺死一個關鍵的實驗物件,可以有效的拖延研究進度?應該不會吧,由於武祖與諸位開拓世界者的道統,成名的俠客多少也應該知曉科學的方法論才對。

殺死一個研究物件確實可以一定程度上拖延進度,但是這種破壞在龐大的人力物力下都是可以彌補的。

——還是說,想要藉助刺殺防衛武官之子,彰顯自己的訴求?或者是單純想要激怒阿米爾卡雷,逼他回來?——也不太對。

亞平寧只是不得寵的一個兒子。

松鷹大廈那邊應該還有其他更適合刺殺的物件。

他不應該跑到防衛力量更強的末那騎士團駐地。

——私仇?——不過話說回來,這個人的“自我”,為什麼給人一種如此……如此熟悉的感覺?戴九太阿就這樣盯著向山,只感覺自己腦內的各種物質分泌正在失去控制。

大腦主管語言的索緒爾區,會在內功的修煉過程當中與大腦的其他功能區強化連結,形成全新的神經網路。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少量的俠客,會獲得一項本領。

他們可以細緻的閱讀一個人的“肢體語言”,閱讀這個人的“行為”,觀察這個人的“人格”。

當然,這需要他們對觀察物件有一定的瞭解才能進行。

但是,只要他們“讀到”了一個“靈魂”,那麼擁有這種行為模式的傢伙再怎麼更換義體,都會被他們察覺出來。

而此時此刻,戴九太阿看著向山流暢的打擊動作,頓時就產生了這種一樣的熟悉感。

——這種武道的節律……“抬起頭望一望天與地兩茫茫心中會有一種思念叫做家鄉渾身帶著傷風雨裡我獨自闖……”每一句歌詞,都伴隨著數名武者的敗退。

而這個男人的歌卻連一絲動搖都沒有。

最多也就是因為多普勒效應而有輕微的變音。

“……只管歲月流轉年少太輕狂!”

一直到最後一句歌詞,最後那驚豔一劍。

秘書官的思考幾乎停滯了。

大團的念頭如同泡沫一般被戳破,瞬間無影無蹤。

然後,他叫道:“少爺!”

而在這一剎那,戴九太阿的腦電波也近乎沉寂。

他看到了那把劍。

那個熟悉的劍柄。

——那個寶兵刃,為什麼在他手裡……等等……——根據已知情報,z組織之所以會被滅,是因為他們招惹到了一個武者。

而他們招惹上一名武者的原因,是因為亞平寧·趙別有用心的取消了某個小鎮的庇護,又在那個小鎮留下一具珍貴的官府武者義體……原本戴九太阿並不是第一次聽到向山的情報。

但是,他從沒有在意這麼一個從垃圾堆裡出來的武者。

他根本不覺得這麼一個武者可以擊敗大腦經過特殊調整的格利亞德。

你想啊,一個人若是真的厲害,又怎麼會淪落到垃圾堆裡。

但是……——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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