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決戰襄陽九月,秋霜清冽,石閔率本部一萬鐵騎和一萬步卒,共兩萬兵馬出征襄陽,照往常一樣,曲高留守洛陽。

石閔此次行軍緩慢,他先派人給王首送去勸降書信,信中言明他不忍傷害襄陽百姓,勸王首莫作困獸之鬥;但如若出城迎戰,他僅以三成兵力與王首對弈,輸則永不侵犯襄陽地界。

王首接到勸降信,於孤燈下靜思一日,終予回信,信中就一個字:“戰!”

襄陽有守軍兩萬餘,石閔也帶來兩萬兵馬,雖兵力所差無幾,但戰力卻遠遠不及。

以兩萬守軍出城迎戰石閔六千部下,或許還有取勝的機會,但若閉城固守,再堅固的城池也終有被攻破的一日,無異於畫牢等死。

王首自幼熟讀兵法,又是習武之人,也曾師從葛洪,習得一身道門秘法,決機於兩陣之間,本就是他所長,但一身之才卻從未得機會施展。

如今晉室苟延殘喘,這一戰關係著晉室最後的尊嚴,他無論如何也要全力以赴,取得勝利。

即便是面對趙國的戰神,他也無所畏懼!石閔於襄陽城北十里外紮營,旌旗遍野,刀劍如林,下定寨柵,連絡數里。

隨後親率六千步卒向襄陽進攻,傳令軍將鼓譟而進。

王首金盔金甲,錦袍玉帶,立於陣前,以兩萬兵馬迎戰,排好陣勢。

兩軍對峙,石閔策馬出陣,叫陣道:“玉面小兒,可有膽與我一戰?”

王首冷聲回道:“何需與你逞作匹夫?我軍將士盼今日決戰久矣!”

石閔失了興致,道:“那便出兵吧!”

鼓聲大噪,石閔六千步卒各執刀盾,疾步衝鋒,齊聲叫嚎,威震數里。

王首揮軍列陣,以一萬步卒迎擊,五千弓手以箭禦敵,五千甲士壓於陣後。

弓箭如雨而下,石軍士兵鐵甲加身,舉盾於頂,箭矢不能破,死傷甚微,不過百人。

兩軍步卒交鋒激戰,胡人勇武,以一敵二不落敗勢,反倒愈殺愈勇。

三通鼓響後,襄陽步卒折損過半,石軍僅折損一千餘人。

石閔於陣後觀望著戰場,眼見襄陽守軍屍橫遍地,戰局基本落定,眼底閃過一絲落寞,長長吁了口氣。

王首緊咬牙關,眼見已方損失慘重,已呈劣勢,再戰下去必敗無疑。

當下唯有斬殺敵將,方能反敗為勝。

雖知石閔勇武天下難當,也只得硬著頭皮拍馬出陣,叫道:“石閔,久聞你天下無敵,襄陽王首特來領教!”

襄陽守軍聞言無不震驚,王首一文弱書生,如何有膽敢挑石閔出戰?這豈不是白白枉送性命!但見王首執劍立馬,頗具英姿,長劍左右揮舞,連斬數十胡卒,方知這位玉面王郎絕技在身,深藏不露。

一時間,襄軍士氣大振,與胡卒戰況愈烈!石閔聽得王首叫陣,又見襄軍激昂,面上竟露出喜色,他拍馬揮刀直取王首,叫道:“我還以為你只會白詞念賦,看墳守墓!”

王首全神應戰,不與石閔爭口上長短,刀劍相斬,玎玎兩響,迸出火花四濺。

連戰二十回合,石閔一記重斬,將王首長劍從中碎斷,整個人也被刀氣重傷落馬。

主帥落馬,襄軍陣腳自亂,不少步卒棄兵而逃。

石閔見王首強忍著傷痛起身,雙目中仍飽含著熊熊戰意,心中頓生敬佩,但今日戰局已定,再難扭轉。

石閔對著王首,緩緩舉起長刀。

一道破空聲劃過二人中間,石閔右臂上剎那間出現一條血口,隨後他身側不遠處一名胡卒吐血倒地。

不理會何處飛來的暗器,石閔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從衣角割下一塊布條,兀自包紮傷口。

王首卻是剛從石閔手下搶回一條命,回過神來,這石閔的武功果真天下無敵,何人能以暗器傷他?但見那名胡卒死得離奇,胸前一道兩寸的口子還在不住地向外滲血,他心神一凜,叫道:“陸離劍!”

快步奔到那胡卒身前,將那柄無色長劍拔起,再次備戰!石軍正追擊襄軍,忽東北陣角傳來廝殺之聲,兩軍皆是大驚,難道襄陽還有援軍?石閔的軍陣被一行輕騎自北向南切出一條口子,眾人這才得見,一行約二十騎疾馳突刺,所過之處,胡卒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那為首之人,紅衣白馬,絕貌風華,可不正是曲高!餘者為八劍死士與鍾離浚的黑甲槍騎。

曲高白馬先行,衝破合圍至石閔與王首身前,他望向石閔右臂扎束的傷口,滲出片片血跡,心中不由得愧疚,說道:“石將軍,我乃襄陽曲高,今日斗膽與將軍一戰!”

又轉而向王首問道:“王郎且退下!”

王首見曲高來援,自是欣喜,回道:“你將陸離劍擲來,豈是助我逃命用的?”

他翻身上馬,便要與曲高合戰石閔。

石閔見到曲高,不喜不怒,不動神色,似乎曲高的出現早在他預料一般,他沉聲問道:“曲高,你可想好了?”

曲高此時心堅如鐵,重聲答道:“曲高之心,天地可鑑,今日必為守護襄陽死戰!”

“好一個為襄陽死戰!”

石閔突然暴喝道:“你可別忘了,當年襄陽舍你取安,你為襄陽死戰多次,襄陽可有一人認可於你!”

石閔聲如暴雷,響徹於兩陣之間,虛空為之一震,戰場也霎時間安靜下來。

曲高聞言胸中鈍痛,如同一記重擊捶在心頭,他已立了決戰之志,但當日襄陽各士族要獻他以保襄陽的舊事,始終都是他心中的芥蒂,雖最終他心甘情願地降了趙,但這並不代表,此事就此揭去。

捫心自問,曲高守護襄陽之心從未動搖過,但人生於世,想法行事並非事事遵循本心即可,若所想之事令人生厭,所行之事受千夫所指,縱他心志再堅,也難免會退縮畏懼。

曲高今日從洛陽飛馬來援,已是抱著死戰之志,但如石閔所說,他所守護的,為之拼殺,從未被認可過,反倒讓自己成為過街老鼠,人人惡絕。

那他這場捨生之戰,還剩下多少意義?難道僅是為了自己祖上傳下來的守護意志?“我沈奕,雖常被曲郎欺負,但我認可曲郎!我知他守衛襄陽之志,襄陽兒郎無人可比!”

王首後陣之中,一個清弱的男子拍了拍馬,馬兒“噠噠噠”向前顛了幾步,男子上前,鼓足了最大的聲音叫道。

雖後陣距三人百米,但方才石閔驚天一喝,整個戰場為之一寂,無人敢出半分聲響,連馬兒都不敢嘶鳴。

因此寂空之中,沈奕的聲音也傳到了戰場之上。

曲高聽到沈奕聲音,抬頭去尋他,遙見沈奕手中也握著一柄長劍,雖看不清神情,但曲高知沈奕素來軟弱,如今竟也持劍守在王首的後陣中,他身無武功,也敢為襄陽出戰,曲高不由得心生觸動:若今日能保住襄陽,以後定會少欺負他!沈奕之後,又一人拍馬行出,高聲叫道:“曲高,你雖出身低微,行為粗鄙,傲慢無禮,但你今日只要為襄陽而戰,我陳玄也認可你!”

“曲高惡賊!”

忽襄陽城門樓上響起一道尖利的女聲,一個碧衫女子惡狠狠地盯著戰場,憤憤罵道:“曲高惡賊,陸離劍在你手中,我父之死與你脫不了干係,我陸寧與你不共戴天!這筆帳我們以後慢慢算,但今日你若不能助王郎退敵,休怪得我一婦人看不起你!”

陸寧行至大鼓旁,雙臂齊掄,咚咚直響!曲高聞得鼓聲,只覺心中激昂,戰意更甚。

他面上帶著笑意,轉頭對石閔說道:“石將軍,你聽到了嗎?我心中之志,即便是我昔日的仇敵,也是認可的!所以今日,我必須為襄陽而戰,得罪了!”

說罷便拍馬上前與石閔戰到一處。

王首也不甘落後,飛馬上前,與曲高合戰石閔。

二人是襄陽齊名的俊才,此刻終有並肩作戰的機會,雖未曾操練過,但雙劍你來我往,配合默契,也將石閔的長刀牢牢牽制。

城樓上不斷地傳來鼓聲,兩軍停止了作戰,都緊緊盯著三將酣斗的場面。

這一場勝負,於石閔來說,可能是一場可有可無,甚至不想使出全力的一戰;但於整個襄陽而言,是存亡之戰,也是晉室最後的尊嚴一戰!忽東方傳來一陣鐵蹄踏地的聲音,隨後一行約十騎向戰場奔來,三人不知有何變數,各自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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