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嶼何等聰明的一個人，一語中的。
林曦呼吸都停了，瞳孔緊縮。
哪怕只是一瞬的反應，還是被秦嶼精準捕捉到了。
看來，他猜對了。
林曦臉上沒什麼表情，怕他看出什麼端倪來。三思後，她輕聲道：“不是。”
秦嶼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幾秒，忽然極輕的笑了聲，“撒謊。”
林曦：“……”
男人那雙眼睛漆黑深邃，好似能洞悉一切。
在他注視下，林曦的所有心事在這一刻無處躲藏，赤、裸、裸、地被擺在他面前。
這種一絲底牌都沒有的感覺，讓林曦有些不安。
她又從主動變成了被動方。
主導一切的，又變成了秦嶼，和當年一樣。
當年她就是被秦嶼牽著鼻子走，一直活在他的陰影裡。
深吸了一口氣，林曦也笑了，“三哥這樣做，真的很容易沒朋友。”
俗話說得好，看破不說破還是好朋友。
秦嶼偏要步步緊逼。
“我只是想確定是不是與我有關，其餘的，你具體許了什麼願望，我不問。”
林曦：“……”都已經問到這個地步了，和具體願望有什麼區別啊。
“你先讓開。”她抬手想推開他，手碰到他的心口處，像是被燙了一下，一觸即離。
秦嶼退回到安全距離。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屬實不太好講話。
林曦剛準備撐住扶手起身，眼前陰影灑下，遮住了她頭頂的光影。她愣了愣，下一秒就看到秦嶼俯身在她身前緩緩蹲了下來。
單膝跪地的姿勢。
本來因為喝了酒就泛紅的臉頰，如今又熱了幾分。
林曦往後躲了躲，被迫靠在椅子上，與他拉開距離，試圖把自己划進一個安全的包圍圈中。
“我們要不站起來聊？”
這個樣子要是被長輩們瞥見了，這八字就算沒有一撇，也要先畫上一捺了。
“是不是外婆和你說了什麼。”
秦嶼能明顯感覺到，林曦對他好像沒有那麼的抗拒了。
雖然還是保持距離，眼神閃躲，但沒有明顯的排斥行為。
所以他懷疑，應該是外公外婆今天和林曦聊過什麼。
“……”他這樣猜東西，真的讓人很惱火。林曦抿唇，破罐子破摔，“聊了兩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都很喜歡你。”
他問：“那你呢。”
“……”
林曦這次沒有回答，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我有我的想法。”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沒再跟著他的節奏走，而是說：“三哥不用再問了。等時間到了，一切都會有答案的。”
從臨市回來的路上，林曦就下定了決心。
她現在已經有自己的打算了。
這一路上，她好好審視了一下兩人目前的關係，又仔細想了想未來。
她有自己的考量。
但是現在，她還不打算和秦嶼攤牌。
——
送走長輩們，林曦靠在沙發上長舒了一口氣。她把手臂橫在額前，試圖緩解一下頭疼。
解酒藥已經吃過了，但酒的後勁兒上來，她還是有些難受。
“曦曦。”
突然，二哥叫住她。
林曦睜開眼，見周景珩從餐廳出來，忙要起身。
“沒事，你坐著，我們坐著說。”
“好。”林曦看到他在自己身旁坐下。
客廳裡就他們兩人，周景珩酒量一般，所以今晚沒怎麼喝，臉上不見一絲醉意，眼底一片清明，和林曦形成鮮明對比。
“我父親他們大概後天要回京市。”
“是嗎？”林曦愣住：“已經確定了嗎？叔叔阿姨都回來？”
“嗯。”周景珩點頭，“下午通電話時說的。不過他們就是回來看看，只待兩天。”
林曦應聲，“那我再請兩天假。”
“不用。”看著她那副乖巧模樣，周景珩忍俊不禁。
“兩天你看看哪天有空，晚上一起吃個飯就好。他們想見見你。”
這幾年，周景珩的父母每年都會回京，只是時間不固定，不能待太久。但每次都會回院裡看看大家。
所以這次周景珩父母回京，重點要看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周景珩本人，另一個就是林曦。
“我都可以。也不一定要晚上，我隨時有空。”
長輩要見她，她哪有沒時間的道理。
別說不忙了，就算是忙，也要努力抽出時間。
“叔叔阿姨他們是到機場還是哪裡？我和二哥一起去接吧。”
見她是真的有時間，周景珩想了想就沒拒絕。
這事兒定下來後，林曦第一時間和陳工他們打了個招呼。
明明一開始還說就請這兩天，現在好了，直接打臉。
陳工迅速回復了她：“沒事兒林工，你忙你的，公司這邊你放心。”
林曦和他道謝後收起手機。
因為明天要去看林辰，今晚程斯他們也就沒玩到太晚，大概九點多就散了場。
林曦今晚不打算住在院裡，她給林辰帶的東西都在公寓那邊。
要是住在這兒，明早還要回去拿，完全不順路。
從大院出來的時候，林曦坐在車裡一眼就看到了路北。
“在看什麼。”
兩人都坐在後座，秦嶼的角度沒太看清她那側的風景。
“……沒。”
林曦想了想，還是沒提路北的名字。也沒有提的必要。
提了也是給自己找麻煩。
她實在是不明白路北在堅持什麼。
是她的話說得不夠絕？還是白序上次的警告太輕了？
他這人到底想些什麼啊……
隔了這麼久，她都快忘了他這個人了，他居然又出現了。
林曦對自己當然很滿意，但是她自認為自己也沒有漂亮到讓路北非她不可的地步。
喜歡她的人不少，這些年在國外的追求者隔三差五都能碰到一個。
但是沒人像路北這麼糾纏。
因為她拒絕人時，不會留什麼餘地。都能聽懂她的意思。
所以，沒人會在她這裡繼續浪費時間。
路北好像一根筋，認定了她，目標都懶得換。
傷筋動骨一百天，算算日子，他的腿應該才好起來沒多久。剛好就又來找她了……
感動是一點兒都沒有，林曦只覺得頭更疼了。
——
次日一早，林曦六點就洗漱完畢，站在走廊等著秦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