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字，惹得外婆愣在原地。
外婆下意識去扶臉上的老花鏡，摸了摸臉上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戴。
一時間，外婆也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沒戴眼鏡，所以耳朵也聽不清了。
“不確定？”好在外婆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迅速反應過來，重複著她的話。
“嗯。”
林曦應聲。
她望著對面的草坪裡臨市的市花月季，陷入沉思。
外婆不這樣認為，“真的不確定嗎？”
怎麼說呢，林曦這個孩子，什麼道理都懂。聰明，果敢。
只有林曦不願意承認不願意看清的事情，沒有她猜不到或是不明白的問題。
所以，真的是不確定嗎。
外婆覺得她心裡一定是有一個答案的，只是她自己也不敢開啟這個答案。
她在害怕，怕看到的是自己不想看到的答案，又怕這個答案就是最終的正確答案。
她很少情緒外露，哪怕是跟家裡人也很少會表達出來。
但這個時候，她說出來了。雖然有些模糊，但也是她放出的“求救訊號”。
肯定是被這個問題折磨了太久太久，在無數次自我排解自我懷疑後，她終於撐不住了。
外婆是過來人，反應很快。
林曦現在就是溺水的人，而外婆很有可能就是拉她上岸的人。
聽到外婆的反問，林曦遲疑了一下，還是搖頭。
她不是在回答外婆的問題，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去說。
外婆用力握住她的手，輕輕撫摸著，“曦曦長大了，要勇敢一點兒。”
“想要的，喜歡的，一定要把握住。”
“有些時候你只是短暫的逃避了一會兒，但也許這輩子就這樣錯過了。”
“總之，跟著心走，不要怕。”
“你還年輕，完全不用考慮的那麼多。你只要堅定一個想法就可以。那就是問清楚自己的心，如果真的很想很想，那就不可以再逃避了。”
“人生到了一個新的階段時，就要和過去好好說聲再見。這一頁，該翻篇兒了。不要給這一階段的自己留下遺憾。”
——
從臨市回來的路上，林曦望著窗外發呆了一路。
專車司機頻頻看向後視鏡，有些擔心她，幾次試圖開導，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直到林曦下車，專車司機把她叫住。
“姑娘，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向前看！”
林曦微微一愣，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對方是什麼意思。
專車司機是個中年人，熱情的衝她揮揮手，“加油啊！”
林曦後知後覺，衝對方笑了笑，“謝謝您。”
從門口步行至林家，林曦步伐並不快，這段路她走了很多年，但沿途的風景怎麼看都看不膩。
秋天了，路上鋪滿了落葉。有值班的後勤正在打掃。
見到她還不忘抽空和她打聲招呼。
平時也就三四分鐘的路，林曦硬生生的走了一刻鐘。她一路走走停停，踩著地上咯吱作響的葉子發著呆。
她似乎還是沒能理解外婆的話，又似乎還在消化中。
沒人知道她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只能看出她心事重重地樣子。
“曦曦回來了？”大伯母聽到開門的聲音，探頭看向門口。
林曦把鞋子換了，應著：“是我。”
一聽真是她，大伯母拍了拍手上的麵粉，起身去迎。
“剛才就聽你到門口了。怎麼才到家啊？”大伯母不放心的上下打量著她，“是碰到誰了嗎？”
“沒有。”林曦擠出一抹笑，看著和平時沒差，“就回來的時候，看到樹葉都落了，玩了會兒。”
聞言，大伯母鬆了口氣，“你這孩子，怎麼還在外面一個人玩上了。”
“我這擔心你呢，左右見你遲遲不進門，還想著叫你大伯父去迎迎你呢。可你大伯父太懶了，非說在院裡你也走不丟，等你自己回來。”
“您別擔心。大伯父說的對，我都進院裡了，這裡戒備森嚴，我還能去哪兒啊。”林曦擁著大伯母進去。
“大伯母在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給我們的小壽星做長壽麵了。”
“這炸醬麵啊，還是手擀的最好吃。”大伯母一早就在忙活張羅，親力親為。
“辛苦伯母啦。”
林曦給她按了按肩，環顧四周發現只有阿姨在擇菜，又問：“爺爺呢？還在外面？”
“沒，和你大伯父在陽臺那裡下棋呢。”大伯母壓低聲音，小聲告狀：“非要出去下棋，這麼晚了怎麼能讓他老人家出去啊。”
“我說曦曦一會兒就回來了，找不見你又該生氣了。今天曦曦還要過生日呢。這才把老爺子哄住。這不坐了會兒又讓你大伯父跟著下一局嘛。”
其實老爺子也不是特別愛下棋，只是不喜歡在家裡待著。
他現在神志不清，有些時候完全就是孩童的心性。真要是執拗起來，一般人還真哄不住。
想到大伯母這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林曦心中愧疚更深，“這麼多年真的辛苦您了。”
她將大伯母抱住，像是趴在媽媽懷裡，尋找一個慰藉。
“要是沒有您，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伯父常年在部隊，軍職不低，所以重心並不能放在家裡。大伯母之前是軍隊文職，相比之下沒有那麼忙。而現在大伯母更是把所有重心都放在家裡。
平時和阿姨照顧著老爺子的飲食起居，努力把這個破碎的家撐起來。
“你這孩子，過生日怎麼能哭鼻子呢。”大伯母被她搞得眼眶也是一熱，但是強忍著沒哭出來。“快快快，憋回去！”
“不然我真的要揍你這丫頭了。什麼毛病，不許哭了啊。”
大伯母手上還沾了麵粉，急匆匆的扯了兩張紙巾給她擦眼淚。目光觸及到她的眼眶，大伯母嘆了口氣，“好端端的，哭什麼呢。”
“你出國和不出國，都是一樣的。”
其實，大伯母什麼都明白。
“一個小孩子，就算留下來了，能幫上什麼忙啊？你能照顧好自己啊，我就謝天謝地了。”
“再說，你也沒給咱老林家丟臉，出國這些年，也值得。咱們家曦曦多有出息呀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