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內的檯燈開著，光線昏暗。林曦斜著身子趴在床上睡得正熟，她身上還是一早那套職業裝，兩條腿垂在床邊，是一個極不舒服的姿勢。
估計一開始也沒想睡，等他的時候沒撐住。
在門口稍作停留，秦嶼才放輕腳步走進去。
林曦根本沒注意到有人進來，沒有一點兒甦醒的跡象。
“林曦。”
床邊，秦嶼俯下身，藉著暖黃色的光源，輕輕碰了碰她的肩。
見她沒有醒，秦嶼繼續叫她的名字。
一聲接著一聲。
床上的人呼吸綿長，好半晌才聽到他的聲音，拖著聲音懶懶的嗯了聲，算是回應。
不過秦嶼沒覺得她是清醒的，她應完，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八成以為自己在做夢。
見狀，秦嶼打消了叫她起來的念頭，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來，換了個正面朝上平躺的姿勢。隨即把醫生叫了進來。
他摸了摸林曦額頭的溫度，的確是發燒了。“體溫計。”
醫生遞過去，看著他親力親為。
確定是高燒後，醫生才著手開始準備。
細長的針頭刺進面板的那一刻，林曦下意識的縮了下手。好在秦嶼一直握住她的手，才沒讓她逃掉。
醫生有話要說，秦嶼示意他去客廳。
“秦總，需要我留下來嗎？後面要換藥，打完這一瓶還有一瓶。”
“不用。”秦嶼解著外套，“我來換。”
“也行。”醫生並不意外，看秦嶼剛才那珍視的樣子，也能猜到兩人的關係。
叮囑完，醫生衝他點頭示意：“您有什麼事隨時聯絡我。”
秦嶼頷首，助理送醫生回去。
——
林曦身上熱的厲害，她把被子踢開，想要翻身換個姿勢繼續睡。不會為何，她一直動不了，好像被人定住了一樣。
試了幾次未果，她乾脆放棄了，鬼壓床嗎？
昏昏沉沉的想要睜開眼，耳畔忽然有一道男聲在叫她，“曦曦……”
嗓音低沉繾綣，格外纏綿。
林曦恍惚了一瞬，費力地睜開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輪廓，看身形應該是個男人。
燈光太暗，那人又逆著光坐在她的床邊，她根本看不清對方的五官。
她想抬手，卻被他用力握住。
手串不經意間擦過她的肌膚，只是這一個動作，林曦安下心來，緩緩閉上眼睛，啞著聲音：“三哥。”
很快，她聽到對方回應了她。
“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你睡著了沒聽到。”
“哦。”林曦悶悶地答應了一聲，緊接著又沒了下文。
“要喝點水嗎？”
男人微微低下頭，細聲問著。
林曦嗓子痛，沒有講話，但眼睫輕輕顫了顫。
秦嶼把旁邊的熱水端過來，試了試溫度。放了一會兒，已經晾涼了。
“來，我扶你起來。”他一隻手繞到她肩膀後面，把她環住的同時，手上用了巧勁兒把她托起來。
林曦感覺到自己的背離開溫暖的被窩，隨即又貼到同樣火熱的懷抱中。
秦嶼把水杯湊近她唇邊，讓她小口小口的喝水。
“不用喝太多，潤潤喉。”
說著，他拿著杯子就要離開，林曦擰了下眉，抬手按住他的手。
“手別亂動。”秦嶼怕跑針。
他本是無心的，誰知道林曦卻覺得他話有些重，像極了訓斥。
她沒再喝水，睫毛輕顫著抬眼看向他。
她眼眸溼漉漉的，好似會說話。就這一眼，就帶著無數的譴責，讓人心生愧疚。
她沒想哭，只是眼睛太酸，輕眨了一下眼尾就滑下一滴淚。
因為發燒，林曦面色紅潤，直勾勾地盯著秦嶼。溫香軟玉在懷，配合著這滴淚，看得秦嶼心中的那團火燒得更加旺盛，愈演愈烈。
秦嶼喉結上下輕滾著，空出一隻手，指腹輕輕擦掉她眼角的晶瑩。
“醫生不在，我怕你跑針。”
稍作停頓，他胸腔劇烈起伏了一下，說出來的話卻還是那麼輕緩，“對你好都來不及，哪捨得兇你。”
聽到他這句話，林曦沒再看他，閉上眼睛又要睡過去。
秦嶼吐出一口氣，把她放回床上。
欲要起身時，聽到她小聲地嘟囔了一句：“騙子。”
“總共不就騙了你兩次，倒是記仇。”
他倒打一耙，林曦皺眉不語。秦嶼伸出手幫她撫平眉間的褶皺，“別總皺眉了。一個小姑娘哪兒來的那麼多煩心事。”
“看到你就挺煩的。”仗著自己在生病，她一點兒都不怕他，也不講究什麼規矩了。
聞言，秦嶼輕笑，沒把她的話當真。
“我以後不見你，你就高興了？”
林曦：“嗯。”
本以為他這麼問就是真的要答應了，誰知道下一秒他回了句：“那恐怕不能讓你如願了，我覺得不合理。”
“……”
“好了，繼續睡吧。”
林曦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不走嗎？”
“還沒掛完，我在這裡守著。”
“哦……”
隔了一會兒，林曦覺得自己比之前更熱了。
她頭面向另一側，可莫名的能感覺到身後某人炙熱的目光，燙的她根本睡不著。
察覺到她沒睡著，秦嶼又把燈開啟，“不舒服？”
林曦癟嘴，“也不是，突然有點睡不著了。”
“不睡那就再聊會兒？”
林曦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要，我嗓子疼，不想說話。”
和他再聊下去，就更睡不著了。她頭還有些暈，還是困著的。
秦嶼說：“那你睡，聽我說？”
“我不想聽。”林曦怕他又提一些自己不想聽到的事情，她只會更煩躁。
他不厭其煩，“給你唱首歌，哄你睡？”
“……”林曦目光錯愕，她上次聽秦嶼唱歌是什麼時候來著？
腦袋轉不動，她想了好久才想起來，上次聽他唱歌，好像是他剛回國那會兒。
她晚上睡不著，給他打電話。
因為一個在臨市一個在京市，他不能立刻出現在她面前，所以後來隔著電話給她唱歌哄睡。
那次唱得是什麼來著？
林曦不斷倒帶，還沒找到當時的畫面，忽然聽到耳畔響起聲音，嗓音低沉緩慢：
“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甜甜，讓你今夜都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