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凱慶張虓姑蘇城裡,繁鬧的十里街上人來人往,街道兩邊茶樓,酒肆、當鋪、作坊、廟宇等鱗次櫛比。
街旁是一家當鋪,門前擺後一個卦攤兒,幡杆上掛著一面豎幅,幅上大大的寫著個“算”字。
一個四十多歲的算命先生坐在八仙桌旁,正在給儒雅文靜的鄉紳甄士隱看手相。
看了一陣後,算命先生緊閉雙目,捋須不語。
甄士隱見狀,心中慌亂起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先生,吉凶如何?但說無妨.”
算命先生睜開眼,拿起毛筆,在一張紙上寫了一個字:“禍!”
甄士隱大驚失色,愣怔了一會兒,問:“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算命先生緩緩道:“我觀先生面相,眼下雖有禍事臨門,但若有貴人相助,可逢凶化吉。
先生可向東方行走,或可遇貴人也.”
甄士隱聽罷,從袖裡摸出五兩紋銀放到桌上,起身拱手:“多謝先生指點迷津,告辭.”
言畢,轉身向東走去。
邊走邊想:“算命先生的話可信否?真能遇到貴人幫我化解禍事嗎?”
一個敝巾舊服的年輕儒生迎面走來,手裡握著幾張捲起的字幅和斗方。
年輕儒生看見甄士隱,拱手道:“士隱先生.”
甄士隱正低頭想著心事,猛不防聽到儒生的招呼,不免一愣。
定睛細看,大喜:“噢,原來是雨村兄。
幸會,幸會.”
這個年輕儒生姓賈,名化,表字時飛,別號雨村,是寄居在葫蘆廟內的一個窮儒。
甄士隱與他有過幾次交往,感到這個賈雨村雖然顯得有些落魄潦倒,但器宇不凡,胸懷大志,似有不可限量的前程。
士隱對他頗有好感。
“士隱先生意欲何往?”
雨村問道。
“噢,我閒來無事,隨便逛逛.”
甄士隱打量著賈雨村,問:“雨村兄所往何處?”
“我寫了幾張字幅和斗方,想在街市上賣了,換取點盤纏.”
“雨村兄的墨寶可否與我一飽眼福?”
“哪裡,哪裡,先生取笑了,鄙人的拙字豈敢在先生面前賣弄.”
雨村嘴裡客氣著,手裡卻把字遞了過去。
甄士隱接過字幅細看,果見筆力蒼勁,字跡挺拔,濃濃的墨香裡透著一股豪氣。
“好字,雨村先生真乃大手筆也.”
“先生謬獎,實不敢當.”
雨村謙卑的拱拱手。
甄士隱默想:“此人是詩書仕宦之族,雖家業凋零,窮困潦倒,暫居廟宇,但他目光深遠,胸懷大志,絕非等閒之輩。
莫非他就是我的貴人?”
想到此,甄士隱開口道:“正是無聊之甚,兄來得正妙,這幾幅字我收藏了。
請先生移步,到舍下一聚,彼此皆可消此永晝,如何?”
賈雨村大喜過望,拱手道:“承蒙先生抬愛,雨村受寵若驚,敢不從命.”
“雨村先生請.”
倆人向西走去。
十里街西面的仁清巷裡,巷口不遠處有一個小巧精緻的門樓,兩扇黝黑的宅門上,鋥亮的門鈸閃著金光;門樓一側的灰牆上鑲著一塊青石板,上面刻著兩個隸字:甄宅。
甄士隱引賈雨村走進甄家的院子。
院中綠柳周垂,花香四溢;蕉葉冉冉,山石點綴;佳木蘢蔥,雅緻清幽。
雨村隨士隱步入書房,舉目四顧。
書房古樸典雅、整潔清新,牆角的花架上擺著兩盆吊蘭,翠嫩欲滴的莖葉直垂地面。
挨窗一張擺滿文房四寶的書案,旁邊兩個水曲柳製成的書架上,擠滿了各種顏色的書籍,顯然主人常在這裡閱讀寫作。
牆上掛著一副水墨清水荷花圖,畫風飄逸,別具一格。
靠牆的一張小桌上擺著一架古琴,旁邊的方桌上還擺著一盤未下完的圍棋,顯示著主人的興趣愛好。
“士隱兄好雅興,琴棋書畫無所不能啊.”
雨村讚歎道。
“哪裡,哪裡,不過是用以消磨時光,並無可贊之處.”
賓主落座,小童獻茶。
方談得三五句話,忽家人飛報:“嚴老爺來拜.”
士隱慌的忙起身謝罪道:“恕誑駕之罪,請兄略坐,弟即來陪.”
雨村忙起身亦讓道:“老先生請便。
晚生乃常造之客,稍候何妨.”
說著,士隱已出前廳去了。
賈雨村起身,掃視著書房裡的陳設,溜達到書架前,隨手抽出一本書來翻看。
忽然,窗外傳來幾聲女子的咳嗽聲,雨村心中一動,遂起身往窗外看去,原來是甄家丫鬟嬌杏在那裡摘花。
這嬌杏生得儀容不俗,眉目清明,雖無十分姿色,卻亦有動人之處。
雨村頓覺心馳神往,痴呆呆的盯著嬌杏。
那嬌杏摘了花,方欲走時,猛抬頭看見窗內的雨村,見此人敝巾舊服,雖是貧窘,然生得腰圓背厚,面闊口方,更兼劍眉星眼,直鼻權腮,氣度瀟灑,品貌不凡。
不由得也被雨村的目光所吸引。
嬌杏暗自思量:“這人生的這樣雄壯,卻又這樣襤褸,想他定是我家主人常說的什麼賈雨村了。
主人說他必非久困之人,看其樣子,果有英雄氣象.”
窗內的雨村見嬌杏瞥視自己,微笑著向嬌杏點點頭,嬌杏也含笑點頭回應。
雨村正待開口,嬌杏面色微紅,忙轉身迴避。
走了幾步,嬌杏又兩次回頭張望,雙眸閃閃發光。
雨村見嬌杏回頭張望自己,狂喜不盡,自以為此女子必是個女中豪傑,風塵中之知己也。
光陰似箭,轉眼兩年過去了。
這一日,甄家大丫鬟嬌杏正在門前的一個攤位上買線,忽聽得街面上傳來一陣鳴鑼聲,逐放眼望去。
只見一個軍牢手提著一面大銅鑼鳴鑼喝道,後面兩個軍牢舉著“迴避”、“肅靜”的木牌,兩隊手執藤棍、鋼叉的軍牢過去,中間一頂裝飾豪華的官轎裡,端端正正的坐著一個烏帽猩袍的本府新任太爺,這個知府正是賈雨村。
嬌杏望著雨村,心中思忖:“這個官好生面熟,倒像是在哪裡見過?”
賈雨村往街邊一瞥,正與嬌杏四目相對,心頭一震,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那嬌杏也認出賈雨村,嫣然一笑,轉身跑進門去。
兩日後,賈雨村差人上門提親,送了兩封銀子、四匹錦緞,以答謝往日甄家的關照之恩。
另書一封密信與甄士隱的丈人封肅,轉託問問甄家娘子,可否願意將那嬌杏嫁與自己做二房。
封肅喜的屁滾尿流,巴不得去奉承,便在女兒面前極力攛掇成了,乘夜只用一乘小轎,便把嬌杏送進知府裡去。
卻說嬌杏這丫鬟,那年偶然兩次回頭張望,便弄出這段事來,亦是自己意料不到之奇緣。
誰想她命運兩濟,不承望自到雨村身邊,只一年便生了一子,又半載,雨村嫡妻忽染疾下世,雨村便將他扶冊作正室夫人了。
一陣微風颳過,半空中響起一個神秘的聲音:“八字足矣。
在此處已把種點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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