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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弟你這是怎麼了?宴會都開始了怎麼才來,而且看起來臉色不大好,步子有點虛,是不是沒休息好?”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回到家的時候,宴會已經開始了,高特大猩猩卑微的躲在邊角之地,一口烤肉一口香蕉一口酒,沒有麗娜大姐盯著,很開心,很自由,很放縱,感覺漸漸來了,正要邁入猩猩獸的第一形態,擦菠蘿,這時候,來自野獸的敏銳五感讓他第一時間發現了我。

“憋說了.”

我罷了罷手,裝作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腦子卻精神百倍的高速轉著,這猩猩好打發,我隨便找個藉口就能糊弄過去,而且還能忽悠著他幫我一起作證。

“其實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的愛劍被砍斷了.”

“噗哈哈喔哈哈哈……噗唔唔.”

大猩猩一臉幸災樂禍的菊花臉,飛快扭過頭去,一口酒噴了出來,等他扭回頭,頗具官威的四方臉,變得沉重,肅穆,哀悼。

“這真是個壞訊息,噢,親愛的吳老弟,請節哀順變,一定要相信,明天會更好.”

“哦,是麼?”

這猩猩的演技也是猩猩級別的,我冷著臉,要不是這貨還有利用價值,我今個兒就要做一件能讓自己明天的心情變得更好的事情。

“是是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高特大猩猩感覺自己矇混過關了,似乎又感覺火候還不夠,他用力的點點頭,眼神一下子憂鬱,滄桑起來,緩緩望著無盡的黑暗夜空,他的嗓調低沉而沙啞。

“事實上,我非常能夠理解你現在的感受,因為我也差點失去過,差點痛失我最心愛的【寶劍】.”

“哦?”

瞧著大猩猩一臉唏噓緬懷追憶,不似作假,我的好奇心來了,莫非每個搞笑人物背後,當真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神秘過往?

“那是三十年前還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來著?過了太久我也記不大清了,印象中最深刻的是一個暴風雪天氣的險惡夜晚,我們小隊遭遇到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

高特說到這裡,似乎不堪忍受的打了一個冷戰,臉色一片煞白,表情僵硬的就猶如遭遇到了他口中所述的暴風雪。

“面對源源不斷的敵人,我和麗娜浴血奮戰,怪物的屍體,隊友的屍體,不斷堆疊到一起,淹沒了腳踝,刀光與雪花,鮮血與哀嚎,狂風與怒吼,疲憊與混亂,和黑暗廝混在一起,已經分不清誰是誰……”

我腦海中想象著那樣的畫面,心裡不禁一凜,那可確實是險境之中的險境。

不過……等等,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感覺?

你確認是屍體沒過了腳踝?不是鮮血?什麼怪物的屍體可以那麼小,層疊在一起竟然還只是沒過腳踝?恕歷練二十餘年的我孤陋寡聞,確實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還是說,你這是和蚊子大軍戰鬥呢?隊友是蒼蠅?

另外,你當年的隊友不是在第三世界好好的混著麼?怎麼到你嘴裡忽然就壯烈了?

“就在這時!”

高特大猩猩全神投入到他所描繪的故事當中,大喊一聲,身體如同篩子一樣抖擻起來。

“我過回頭看了渾身染血的麗娜一眼,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我覺得如果戰況真像你說的那麼激烈,在你回過頭的一剎那,敵人就已經取了你的狗頭,你的溫柔一笑會就此定格,擺到相框裡。

“心裡冒出了一個無比堅定的信念——就算我死了,也要保護好麗娜.”

這話乍一聽似乎沒什麼問題,但是仔細琢磨,問題又很大,小幽靈超可愛,但幽靈大猩猩還是算了吧,早點成佛,讓麗娜大姐改嫁吧。

“於是我脫下了身上的鎧甲.”

短短一句話,卻讓我思考了整整五秒鐘才回過神來——因為高特大猩猩脫衣服在大家眼中,已經變成了一件常識,聽到這裡,竟然差點就被常識給鑽了空子,覺得這句話沒什麼毛病。

所以你面對激烈的戰鬥,強大的敵人,脫下了鎧甲?

“是的!”

高特大猩猩露出決然目光,握緊拳頭:“我要用我苦練已久的必殺,與敵人同歸於盡!”

明明是在說著過往故事,我卻震驚的瞪大眼球,驟然發現,他的上衣竟然真的不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脫掉了!

“所以你的必殺和脫衣服到底有什麼關係?”

我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

目光對視數秒,他的大腦似乎重啟了一樣,再次握緊拳頭,露出決然之色:“我要用我苦練已久的必殺,與敵人同歸於盡!”

“所以這和脫衣服到底有什麼關係!!”

“我要用我苦練已久的必殺,與敵人同歸於盡!”

“……”

我放棄了,我認輸了,我唐突了,您請繼續。

“就在這時,麗娜發現了我的壯烈舉動.”

自己誇自己壯烈可還行,清明是不是還得自己給自己上柱香?

“不!!高特!!她這樣悽切的大喊了一聲.”

“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誰也阻止不了.”

“是的,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一切都已經遲了……不對,等等,是遲了嗎?是這樣嗎?難道真是這樣?那為什麼我還能站在這裡?很奇怪對吧?現在的我是誰?那時候的我又是誰?”

意外插入的一段程式對話,讓高特陡然就混亂起來,眼神發直,抱著頭,陷入嚴重的自我懷疑當中。

這孩子,聰明的就像是三百斤的大猩猩。

“是這樣的,命運的齒輪剛開始轉動,鏈條就壞掉了,轉不起來了,所以忽然又不遲了.”

“原來如此.”

高特一拍手心,恍然大悟,分裂的人格重新迴歸。

或許不迴歸會比較好一些?

“但是為什麼鏈條忽然會壞掉呢?”

“誰知道?大概是上帝手勁比較大吧.”

“是的是的,畢竟是上帝啊.”

高特雙手抱胸,嗯嗯點頭,一副預料之中的表情。

這話題都扯到8星雲去了。

“我要用我苦練已久的必殺,與敵人同歸於盡!!”

忽然話題一下又回來了,而且貌似高特的大腦又重啟了。

“接著麗娜大姐悲愴的大喊一聲‘不,高特’,對吧.”

“是這樣沒錯,但吳老弟你是怎麼知道的?”

高特大猩猩五臉懵逼,我沉默以對。

“也罷,緊接著,麗娜衝我伸出了手.”

“她一把把你拉住了?”

“不是.”

“她用力把你推開了?”

“也不是,當時我們的距離還蠻遠的,畢竟她是法師.”

說了這麼多,感覺高特總算說了一句常識範疇內的話。

簡單點形容,他終於說了句人話。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麗娜蕩氣迴腸的說了三個字.”

“你跳,我跳?”

“不不不,這是四個字吧?”

“不不不,是三個字吧?”

“……”

“……”

“算了,字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內容.”

“說的也是,所以她到底說了什麼?”

高特四十五度望天,一滴晶瑩的淚水,在他黝黑堅毅的側臉上,劃過了流星般的哀傷軌跡。

“冰——尖——柱——”

“她幫你解決了敵人.”

我驚歎道,此時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不.”

高特轉過頭來,兩行止不住的淚水,猶如無數墜落的流星。

“她解決了我.”

“……”

“而且,我的體內,隱約有什麼碎裂的聲音……”說到這裡,高特泣不成聲,掩面痛哭。

啊啊,是這樣啊,我感同身受的下意識夾了夾腿,心想,終於完美點題了。

“等等,不對呀,這劇情聽起來怎麼有點熟悉?”

“咦,有哪裡不對嗎?”

“不是哪裡不對,是熟悉,好像在我眼前發生過?”

“真的有這回事?”

“仔細想想,大概是在十多年前的神誕日?”

“你這麼一說……”

“你和米山,可汗.”

“我想起來了,是這樣的,原來是我搞混了.”

高特撓著頭,憨憨的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兩行淚忽地又竄了出來,眼神漸漸變得空洞。

“時間線是錯了,但是,碎裂的聲音卻是真的.”

憋說了,我蛋疼。

“吳老弟,愛劍,要好好保護喲.”

“會……會的.”

“護手,也很重要.”

“是……是的.”

因為高特語重心長的叮囑,過於逼真,以至於我無法吐槽,只能默默點頭贊同。

“其實我今天之所以和你說那麼多,就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

高特擦乾眼角的淚水,大手落在我的肩膀上,傳來沉甸甸的溫度和力量。

“你說吧.”

我覺得,他要說今天的第二句正經人話了。

“麗娜她……終於懷孕了.”

努力說完最後一個字,高特臉上的正經之色終於崩潰,如同一隻快樂的大猩猩,拍打胸口,仰頭髮出怪叫,躍上餐桌,四肢愉悅的扭來扭去,肆意發洩內心如同決堤般的喜悅。

啊啊,我明白了。

說來說去,甚至不惜自曝,虛構歷史,誇大其詞,最終的目的,是想和我炫耀。

突出一個字,無所畏懼。

想必是覺得經歷過冰尖柱的男人地獄,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那麼……

四翼級的冰尖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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