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井英一隻以為原田熊吉是正常彙報,並沒有在意,但當他聽到吳四寶剛剛接到了來自崑山的電話,而吳四寶也準備偷偷去崑山時,巖井英一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馬三虎打到吳四寶家裡的那個電話,是什麼時候打來的?”

巖井英一壓著心中的驚疑問道。

原田熊吉看了一下時間:“十一點五十五分……”與打到大場鎮小學和胡老闆商店的那兩個電話,相差近半個小時。

怎麼可能會這麼巧?吳四寶……是內奸?巖井英一心中狂怒無邊,牙齒咬的咯咯做響:“嚴密監控佘愛珍、李士群、丁默邨等人,一旦有異動,馬上彙報……”“嗨!”

雖然不知道具體內情,但原田熊吉預感,吳四寶去崑山的行為,極有可能與“棘刺”有關。

“打電話,查清楚馬三虎的住址,向當地巡捕房求證,馬三虎開的車是什麼型號……”巖井英一沉聲給赤木親之下達著命令,自己也抓起了話筒,協調上海至崑山一線的路卡,及崑山方面,嚴密監控吳四寶的動向。

結果他還沒交待完,助理就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

赤木親之放下了聽筒,壓了壓手,意思是不要驚動巖井英一。

巖井英一再蠢也知道,又有情況了。

他耐著性子交待完,掛掉了電話,沉聲問道:“什麼情況?”

“須賀閣下來電,已在崑山查到那輛車的下落了,確實與出現在大場鎮及嘉定縣城為同一輛,小車藏在崑山縣城內的一家旅館內,車號為:瀘1126……經查,大場鎮和嘉定縣城的那兩個電話,就是這輛車上的人打的……但車上乘座人員未知,暫時下落不明……崑山已封城,須賀閣下正在帶領崑山警察局全員搜捕……”助理剛彙報完,赤木親之又緊接著說道:“馬三虎的那輛車,車牌號就是滬1126,於早晨七點半左右,離開馬公館……”原來辦公室的兩部電話全部佔線,須賀彥次郎就把電話打到巖井英一的助理那裡去了。

不用猜了,這個馬三虎,絕對和林教員及胡老闆有直接的關係。

至於吳四寶……巖井英一咬了咬牙:“吳四寶剛出上海,到崑山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先查馬三虎,你親自去……”“嗨!”

赤木親之一個立正。

雖然在日本人眼裡,吳四寶和一條狗沒什麼區別,但架不住這條狗太聽話,太好用。

沒有一定的把握之前,巖井英一不想直接拘捕吳四寶,萬一鬧了烏龍,即便是狗,心裡也會有想法……赤木親之明白,巖井英一是要他在吳四寶到達崑山之前,找到吳四寶與“棘刺”到底有關,還是無關的證據。

最關鍵的環節,自然是馬三虎。

馬三虎肯定是懷疑林教員和胡老闆都出了問題,才倉惶逃到了崑山,又打過電話確認後,證實了猜測,才給吳四寶打的電話。

即便吳四寶不是“棘刺”,也絕對逃不了干係。

赤木親之不敢怠慢,當即帶著一隊憲兵,衝向了馬當路……半個小時後,馬公館方圓百米內,被日本憲兵和巡捕房的警察圍了個水洩不通。

“赤木閣下,公館內人員已全部控制!”

手下彙報道。

“嗯!”

赤木親之應了一聲,快步走進了馬公館一樓的客廳。

管家、廚師、幫傭……全被五花大綁,跪了一地。

另外還有四個醉鬼,人雖然醒了,但依然昏昏沉沉,跪都跪不穩。

“怎麼回事?”

赤木親之皺眉問道。

“昨……昨天中午跟東家出去,喝了一頓酒,醉的太厲害,就成這樣了……”管家哆哆嗦嗦回道。

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平時和馬三虎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日本人,突然就上門抄家了?赤木親之直覺有問題。

什麼樣的酒,能醉一天一夜?但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細節的時候,慢慢審也不遲。

“搜,每一寸都不要放過……”赤木親之大手一揮。

他又搬了一把椅子,大馬金刀的坐在這些人的對面。

“已有確切證據證實,馬三虎私通抗日份子和恐怖份子……如果不想被槍斃,就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每一個問題……”抗日份子,恐怖份子?馬公館的每一個下人,無一不是面如土色。

他們雖然不識幾個字,但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在上海,只要與這兩個詞掛上鉤,就代表家破人亡,十死無生。

“太君,冤枉……”管家剛叫了一聲,旁邊的憲兵一槍托就砸在了他的嘴上。

只聽一聲慘嚎,幾顆帶血的牙齒被管家吐了出來。

管家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血順著指頭縫,滴答滴答的往下淌著,即便嚇的渾身直抖,也再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我問你的時候,你才能說話!”

赤木親之冷冷的說道。

管家的頭點的就像是撥了一下的彈簧。

“馬三虎呢,他老婆和孩子呢?”

“去蘇州老家了!”

管家噴著血沫回道,“東家說是老家有急事……”“什麼時候走的?”

“兩位夫人和少爺是昨天下午走的,東家是早上走的,但走的時候沒有說,大概快十二點的時候,才打了一個電話,說是要去蘇州……”怪不得出了嘉定後,馬三虎又去了崑山,原來是要去蘇州?“在這之前呢,他還幹了些什麼?”

赤木親之又問道。

“之前……”管家努力的回憶著,“昨天晚上,東家帶著一位姓付的老闆,去了香春樓,說是和吳四爺談生意,直到快一點的時候才回來……”和吳四寶談生意,快一點才回來?“付老闆,從哪來的?”

赤木親之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不知道,東家沒說……昨天早上八點多,一個年青人來投拜貼,中午東家帶著他們出去了一趟,回來後,他們就成這樣了……”“昨天中午在酒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赤木親之猛的捏住了馬三虎的保鏢的下巴,厲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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