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快半個小時,馬春風才把電文翻譯完。

“廣洲灣水匪已剿,已追回部分物資……”看完電文上的內容,馬春風暗暗的譏笑了一聲。

這王八蛋知道物資轉運局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特意發電報來裝模做樣了。

但馬春風也就是自己裡心想一想,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難道還能跑去告訴委員長,廣洲灣絕對沒有什麼匪,有匪也是方不為的老丈人派人假冒的?反正也是軍統得便宜,不能吃飽了就打廚子。

悶聲發大財就對了。

“哦,方不為發來的,說是已替你掃清匪患了,讓你輕裝上陣……”馬春風把電文甩給了陳浩秋。

陳浩秋萬分驚疑的接過了電文,飛速的掃了一眼,又驚訝的問道:“從星洲發來的?”

“那還能從哪?”

馬春風下意識的回道,“兩地相距超三千餘公里,只能用超遠端電臺和特定頻率及電波……光是建這座電臺,方不為就花費了近萬美金……”陳浩秋聽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這王八蛋怎麼做到的?陳浩秋又不是第一天當特務頭子了,多少知道一些無線電知識。

超長距離的電臺,都需要大型裝置元件的支撐,而且需使用特定的收發頻率和電波。

既然方不為的這份電文確實是用這個頻率,這種電波發來的,那就說明,他所需的電臺極為龐大,再小也得有一臺汽車那麼大。

但問題是,方不為明明在上海啊?難道他在上海也建了一座巨型電臺?開什麼玩笑,當日本人的反電訊機構是擺設不成?陳浩秋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另外,他還有一種直覺,方不為在此時發這種無關緊要的電報,很有可能在給他自己備書:老子現在在南洋,國內發生什麼事情,都和老子沒關係……一想到這裡,陳浩秋的心就禁不住的一跳。

這王八蛋幹什麼了?正自驚疑著,門又被人敲響了。

這次不是毛人鳳,而是軍統電訊處處長齊振江:“局長,緊急情報!”

能讓齊振江親自送過來的緊急情報,比毛人鳳送來的還要特殊。

馬春風猛的皺緊了眉頭:“進來!”

齊振江推開門,看到陳浩秋也在,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又把一份只寫著字母和數字的電文遞給了馬春風。

看到電文最前面代表身份的那兩個字母時,馬春風的眉頭猛的一跳。

袁殊發來的?再一看收發頻率,馬春風的臉色又是一變。

袁殊竟然用的是日本人的電臺?可想而知這份情報有多緊急,有多重要?“你先出去!”

馬春風沉聲說道。

陳浩秋又被嚇了一跳。

誰發來的,又是方不為?又發生了什麼事,讓局座如臨大敵一般,連自己這種心腹都不敢相信?心裡驚疑著,但陳浩秋還是快速的起身,大踏步的離開了馬春風的辦公室。

等陳浩秋出去,關好了門之後,齊振江才附在馬春風的耳邊,唸了一遍電報的內容:“上海特別市警察局局長盧英被刺,地點為黃金榮的大世界俱樂部,日本派遣軍司令部,及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館,欲效仿公共租界舊事,逼迫法租界公董局讓步,派遣類似如赤木親之的反諜高手,插手法租界警權,但被‘棘刺’巧妙化解……後又商定,由日諜部門派遣人員,聯合法租界巡捕房,及黃金榮的‘忠信社’主導調查此次暗殺事件……其目的為,以‘溫水煮青蛙’的手段,逐步取得法租界的調查權和執法權……‘棘刺’認為,應儘快撤出潛伏在法租界內的特情人員……”“棘刺”就是袁殊在軍統內部的代號。

馬春風“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怒聲問道:“誰幹的?”

齊振江沉吟了一下:“按‘棘刺’所說,應該就是我們的人……”馬春風發往上海的密令,以及上海向重慶彙報的電文,都要經齊振江的手,所以齊振江很清楚,馬春風沒有下過的這樣的暗殺令,上海特區也沒有彙報過,近期會有這樣的行動,所以他才會猶豫。

但盧英被殺的悄無聲息,刺客逃的幾無痕跡,而且現場還留有震懾的標語:“這就是做漢奸的下場……”這一看就是軍統除奸隊的手法。

“咣啷……”馬春風用力的將桌子上的一個茶杯摔到了地上,怒吼道,“王天木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齊振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抱著負責的態度提醒道:“局長,會不會是……”說了這麼幾個字,齊振江就不往下說了,只是用手指指著門外。

陳浩秋?不可能啊?陳浩秋做事極有分寸,從不似王天木,陳公樹那般激進。

他要真有這樣的計劃和安排,不會不向自己彙報。

人就在門外,是不是,問一下就知道了。

“勁夫!”

馬春風壓制著怒意,喊了一聲。

陳浩秋還在猜測著,王天木到底幹了什麼,竟然氣的一向沉穩如山的局長開始砸東西了,猛然聽到馬春風在叫他,心裡猛的打了個突。

聽馬局長這口氣,事情不妙啊?陳浩秋一頭霧水的走了進來。

馬春風冷著臉,陰惻惻的盯著陳浩秋:“盧英是你派人殺的?”

“什麼?”

陳浩秋一臉的懵逼,“誰?”

“盧英!”

馬春風從牙縫裡迸出了兩個字。

“怎麼可能?”

陳浩秋嚇了一跳,“真有這樣的計劃,我怎麼可能不向局長您彙報?”

好了,這下就清楚了。

不是陳浩秋乾的,那就只剩王天木了。

“蠢貨,白痴,飯桶……”馬春風把桌子拍的震天響,用炸雷一般的聲音對齊振江吼道,“給王天木發報,所有潛伏人員立刻轉移……”“明白!”

齊振江也知道事態緊急,乾脆利落的應了一聲,快步的跑出了辦公室。

看到馬春風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像是氣瘋了的牛一樣,陳浩秋躊躇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局座,發什麼了什麼事?”

“盧英在大世界俱樂部被刺,現場還留下了恐嚇的標語……現在,日本人正謀劃著利用此事,逼迫法租界公董局以及黃金榮讓步,爭奪法租界的警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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