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三個時辰,戰鬥靜音,厲嘯天大步而來,與周義空中會合。

“厲嘯天見過周宗師!”

周義還禮:“周義恭迎義道之師!”

大蒼之軍,在李濟生看來是仁師,在周義看來,是義師……

舊呂之地門戶大開,這只是大蒼軍團出零丁洋的第五天!

幽都已然大亂!

李熾臉色一直是烏的,整整烏了五天!

兵部尚書臉是白的,整整白了五天!

他們都是經歷過事的,他們都是馬背上取天下的代表人物,他們的世界中,千軍萬馬沙場殺伐是生命的常態,但是,他們幾曾見過這樣的戰爭?

短短五天時間,大軍推進三千里!

前面攻,後面改,大軍一卷過去,身後就是土地革命,這土地革命真是太毒了,百姓徹底被它刺激瘋了,地主豪紳盡數蕩平,所有的政權體系、勢力體系全部瓦解,新的治理體系快速成型,大軍軍隊越打越多,從二十萬到百萬,從百萬到兩百萬,如同滾雪球一般……

飛龍軍團、晉王軍團這隻巨大雪球,在大隅國土上碾壓而過,所有規則全盤改寫,這跟他李氏先祖昔日兵出白狼谷,席捲天下是完全不同的開啟方式,跟所有入侵軍都是不同的方式。

但凡用兵,必是勾連最頂層的勢力,以強橫勢力一路橫掃,然後定規矩,對民眾鐵血統治。

而大蒼軍團卻是著眼最底層,發動民眾,依靠民眾,他李熾從來不曾正眼瞧過的民眾,被他們這麼一發動,成了巨大車輪之後的萬里汪洋,將大隅統治的所有痕跡全都清洗掉,不留半點死角!

這種方式,決絕而又徹底。

顛覆而又無解。

醉花閣內,畢玄機收起了傳訊符,無限感慨:

“晉地、呂地同歸,真正演繹了相公昔日的名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林蘇點頭:“晉、呂、韓三地,大局已定!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戰爭!”

“是啊,這三地在李熾的高壓之下,縱然沒有外力介入,民眾積怨,也時刻化為浪濤,何況有飛龍軍團的介入?有晉地大軍的介入?更有晉地美好生活的刺激?然而,原來就屬大隅國的中部十七州,不會有這麼順利。”

“不!我說的戰役不是中部十七州!”林蘇道。

“不是?”

“中部十七州跟南部十三州沒有本質的區別,雖然沒有失國之痛,但民眾生活也是一般無二,這年頭,民眾是沒有多少國家認同感的,他們所要的其實也非常少,三分屬於自己的土地,一份親人安全保證,就足以讓他們瘋狂。縱然所需如此之微薄,李熾依然給不了他們,而我們,可以給!”

畢玄機心頭微動:“按你所說,中部十七州也不是真正的戰役重心,那麼,你所說的戰役指的又是什麼?”

“兩個關鍵點!”林蘇伸出兩根手指:“其一,有一方勢力在大軍的身後,而且有跡象顯示,他們已經悄無聲息地在大軍身後穿插。”

“畫聖聖家!”畢玄機立刻明白。

林蘇點點頭:“第二個關鍵點,我們已在醉花閣住了整整五天五夜,針對我們的戰爭,也該來了!”

畢玄機內心隱隱不安。

是的,五天時間,他們大馬金刀地住在醉花閣。

外圍,戰鬥如火如荼。

而醉花閣內,一切依舊。

夥計面對他們,依然謙恭,飯菜,依然照常端來,哪怕他們都不曾伸過筷子,也並沒有斷了他們的飲食。

李熾似乎完全忽視了他們。

大隅這邊似乎完全忽視了他們。

這非常不正常!

大隅可是有殘害大蒼人的傳統的,大蒼商人進入大隅,都隨時會面臨滅門之禍,那還是國戰未起之前。

目前國戰已起,他們怎麼可能對林蘇這個身上帶著明顯戰士標籤的人忽視?怎麼可能任由林蘇這個如此敏感的人,長期住在最敏感的一國之都?

林蘇的感應力驚人,已經悄無聲息地投出了醉花閣,捕捉到了外圍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有人糾結了一大隊人來到醉花閣的外圍,但被人擋了回去,不止一撥!

這說明什麼?

說明其實大隅京城,有很多人想幹掉林蘇,哪怕幹不掉,也會到醉花閣罵他一頓,但是,不管是打,幹,還是罵,李熾都擋了!

這擋,可不是為了林蘇好!

只因為他清楚明白,不管是江湖人、文壇大佬、還是普羅大眾,口水戰傷害不了林蘇,道義約束不了林蘇,過激的手段殺不了林蘇。

既然傷害不了,那就不動!

要動就是石破天驚!

要動就不能給林蘇任何反抗的餘地!

如果他們手上根本沒有底牌,李熾放任民眾對林蘇口誅筆伐也不失為次一等的選擇,好歹也可以讓他焦頭爛額。

但是,李熾阻止了這種低層級的騷擾,恰恰說明他手上是有底牌的。

而且即將到來!

會在何時來?

林蘇未知。

但他知道,如果戰場移到京城,這張底牌就一定會出現,因為京城保衛戰發生之前,李熾必須清除林蘇這個潛在威脅。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

不管這張底牌動用有多大禁忌,都在所不惜。

就在此時,文廟突然微微一亮,一道聖光如同一盞探照燈射了過來,形成了一道橋樑。

這道橋樑尋常人完全無感。

但顯然不包括林蘇和畢玄機。

林蘇目光抬起,盯著文廟方向,打更人段十七整整衣衫,高冠潔衣踏聖道而來,來到林蘇的窗外。

林蘇窗外的牆壁這一刻似乎成了虛無,他坐在橋頭。

“林常行!”打更人微微鞠躬。

“段長老!”林蘇托起茶杯向他致意,沒有起身,只是一個拱手禮。

段十七道:“林常行近日深居不出,可知天下間大變已起?”

“長老指的是……”

“蒼隅國戰已開,飛龍軍團一日突進千里之地,大隅半壁江山易手,兵連禍結之人間慘劇已成!”

“兵連禍結,人間慘劇?”林蘇微微皺眉:“為何本座得到的訊息與長老所說的大相徑庭?本座聽到的訊息是,大隅南部十三州百姓喜形於色,簞食壺漿,以迎仁師?”

段十七臉色一沉:“林常行可知,皇權上授於天,古往今來自有法度,擅動刀兵入侵他國,並不吻合天理聖道?”

“段長老好生正義也,居然拿出了法度,居然還詮釋了聖道天理,卻不知昔日大隅侵佔韓呂楚晉四國之時,段長老為何不找上李熾,跟他也論上一回聖道天理?”

段十七道:“往事已矣,舊事難追,過往之事,空論無益,還是迴歸現實吧!”

“所謂往事,過去即是往事!”林蘇道:“飛龍軍團兵進三千里,亦已過去,也是往事,段長老也不必論之。”

段十七眼睛一開,精光萬道:“但飛龍軍團之惡事,尚在延續!正在當前!”

林蘇懶洋洋地托起茶杯:“段長老稍安勿躁,過得數月,當前之事,亦是往事!”

“過得數月,林常行說得甚是輕悄!”段十七道:“數月之後,尚有大隅否?”

林蘇輕輕一嘆:“世上難有千年樹,世上難有百年人,又哪有什麼永遠的皇權霸業?段長老身居高位,俯視人間,千年興衰於你我,盡皆過眼雲煙也,何需在意?”

段十七久久盯著林蘇。

林蘇手託茶杯向他輕輕舉起。

段十七冷冷道:“林常行,伱乃是聖殿常行,聖殿鐵則,嚴禁干擾人間皇權更迭,林常行是一意孤行,要突破這條聖殿鐵則麼?”

林蘇驚訝:“本座干擾了麼?本座在醉花閣品茶品酒品佳人,雙腳未曾踏上戰場半步,算是干擾麼?”

畢玄機臉蛋微紅,給林蘇再倒一杯茶,給林蘇之言,進行了一個詮註。

表明林蘇這些時候的確是在品茶品酒再品她。

段十七道:“林常行之意,是接下來不管何種情況,林常行都不會出手?”

“我如果說我不會出手,李熾信嗎?”

段十七眼睛都快鼓起來了……

林蘇補了一句:“那麼你呢?你會信嗎?”

段十七還是無言……

林蘇笑了:“所以說,我無論如何回答,你們都不會信,既然我的回答,你們一開始就沒打算信,我又何必去答?段長老,今日前來,你註定是徒勞無功,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資訊,但是,你我也終究算是心平氣和地見過一回,我給你一個忠告如何?”

“給本座忠告?”段十七冷冷道。

“確切地說,這忠告不是給你的,而是透過你傳回你的本家,哪怕這個本家跟你不同姓,但段長老有情有義,大概也始終將這個本家視為自己真正的本家。”林蘇道。

段十七眉頭猛地皺起:“畫聖聖家?”

“是啊,你雖然離開畫聖聖家而入聖殿,但對畫聖聖家當年的養育之恩依舊不忘,衝著這動人的人間情感,事關畫聖聖家滅門之禍的忠告,不妨由你來轉達。”

段十七心頭大跳:“你敢對畫聖聖家下手,你……”

林蘇輕輕擺手:“豈敢!畫聖聖家,聖人嫡系後裔,林蘇豈敢稍有不敬?然而,厲嘯天不這樣想啊,他家三百七十二位親人盡數死於大隅鐵騎之下,沒有家之牽掛,他真是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而且他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小道訊息,說畫聖聖家跟大隅軍方關係密切,他家親人之死,後面也有畫聖聖家的陰影,基於此,他對畫聖聖家完全是零容允,如果在此番北伐之時,畫聖聖家某位不長眼的後輩,跳將出來,在大軍身後搞什麼名堂,這個楞頭青搞不好真的會動用絕世殺陣,如果一陣滅了傳承千年的畫聖聖家,那就真玩大了!”

段十七整個人都僵硬了,良久,四個字擠出雙唇:“豎子敢爾!”

林蘇道:“段長老,千萬別用敢與不敢來刺激他!我可告訴你,這人跟我不一樣,我身後一堆的親人,一堆的媳婦,我行事顧慮重重,所以一直都很守規矩。但這人啊,親人全沒了,他也早就活得不耐煩了,他最堅定的信念就是:他死之後,哪管洪水濤天?……我當然知道這是不對的,這很不對,非常偏執!與聖道不符,但是,我勸過他無數次,硬是勸不回,我能怎麼辦?我相當的無奈!哎!”

長長一聲嘆息,顯示出十萬分的無奈……

段十七慢慢抬頭,整個空間一片死寂。

今日的他,來見林蘇,是有用意的。

然而,他的用意林蘇三兩句話駁了個乾乾淨淨。

反過來,給他一個警告……

這警告,他還真不敢無視!

厲嘯天的情況,他清楚得很,真的是無家無室無親人,寡漢條子一個!

只要面前之人下令,厲嘯天在畫聖聖家山頭佈下一座絕世殺陣,你以為他會皺眉頭?

他這就叫無牽無掛一身輕!

他這就叫捨得一身剮,敢將聖人拉下馬!

一個原本就不在乎死的人,還有什麼事情不敢幹?

唯有林蘇能夠制約他,他也對林蘇唯命是從,但是,林蘇偏偏不站出來,厲嘯天不管幹什麼事,他都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這是耍無賴。

但是,這也是無解之無賴!

段長老緩緩轉身,文道營造的門戶就此關閉。

林蘇托起茶杯,品了一口,以示相送。

畢玄機全程無聲,直到門戶完全關閉,她才慢慢回頭:“相公,你剛才之言,是否觸碰了一個絕對不該觸碰的領域?”

她指的是絕滅畫聖聖家的事。

雖然林蘇很可笑地將所有事情都推給厲嘯天,但沒有人是傻子,大家都知道這是他的本意。

作為聖殿常行,劍指聖人的老家,這是何等犯忌之事?

畫聖,是否會有些許不快?

老天作證,聖人只需要些許不快,就足以毀滅任何人!

林蘇笑道:“世上很多事情,就象是女人的那層膜,開始的時候很敏感,在外面稍微碰一碰也是通天的禁忌,但是,只要橫下心來,直接捅將過去,境界也就峰迴路轉,別有洞天!這一點,你體驗了五天五夜,應該體會得比較清楚……”

畢玄機一撲而起,將他直接壓倒:“我掐死你……”

這樣的流氓話,你讓哪個女人受得住?

但是,這話兒啊,還真的有另一層含義在裡面。

聖家的尊嚴,歷來都是通天之事,因為它後面站著天下間最龐大的那條身影,任何人挑戰聖家尊嚴,都必須顧慮聖家身後的聖人。

然而,林蘇走到如今,已經並不在乎。

因為三重天上的風雲大作,聖人的棋盤之上,每一顆棋子都重如泰山,棋局不會因區區一個聖家而動,即便他真的針對聖家採取行動,也不會改變棋盤之上已經固化的棋路。

所以,聖人只要知道他這重警告,就一定會壓住世俗間聖家的異動!

聖人不容許三重天大棋局上節外生枝。

林蘇就可以肆意而為,隨時給你來個節外生枝。

這是看穿大局的坦然!

這就是拿捏!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段十七向畫聖聖家傳遞了這個警告。

聖家聖主第一時間徹底激怒。

然而,他進祖閣跟聖殿某人聯絡了一回之後,整個人呆若木雞,對方只告訴他兩句話,其一,林蘇已是天道準聖,他連白閣的棋盤都敢當面掀!其二,三重天之上,有大局將成,這節骨眼上,任何人都不得生事!

聖主慢慢走出祖閣,看著身後一大堆各色長老憤火的眼神,長長吸氣,沉聲下令:“聖家所有弟子,全體回家!任何人,不得生事!”

“家主……”

聖主手猛地一豎:“此為命令!違令者斬!”

拂袖而去。

大隅地界之上,還有一件事情,卻不知道有沒有跳出林蘇的預料……

那是大隅西北。

西北苦寒之地,有一孤崖,孤崖之上,有一孤零零的道觀。

道觀之中,有一個孤零零的老道。

這老道很多人都熟悉,他長年坐在崖邊打坐,任憑下方深不見底的幽谷中冒出的霧氣,將他一次次包圍。

一個跟這片孤寂山川絕不合拍的美女踏空而來,正是何素。

何素一來,這片山川突然增加了無窮的動感。

那個老道站起,恭恭敬敬一禮:“聖女!”

何素冷漠地點點頭,從老道身邊而過,每走一步,她的額頭就亮上一分,踏入道觀之內,她額頭宛若開了一隻天眼,這天眼是如此的奇特,裡面似乎是一座無底深淵。

一直走到一座青石壁前。

何素的天眼一合,面前的石壁突然裂開。

露出了深不見底的一座深淵。

這深淵的模樣,跟剛才她額頭顯化的深淵一模一樣,這,就是世人諱莫如深的天絕淵。

天絕淵,跟往日也已經有了變化。

最大的變化就是出入不再限於十年一度的某個節點,而是隨時可開,為何?

因為天絕淵重新擁有了聖級力量。

聖級力量破開了天絕淵的禁制,打破了固有的規律。

何素十二年前進入天絕淵,原本也只有兩年前的“十年離合”期,才能出淵回宮見一見父皇,但是,那個突然崛起的女人,改變了這一模式,讓她可以隨時出入天絕淵。

她原本該感謝那個人。

但是,她每次穿過天絕淵這道裂縫,她內心深處總也免不了另一種情緒,就是鬱悶加不服!

她天資絕世,她是天絕淵聖女,她師尊曾說過,她的資質是天絕淵歷任聖女之中最強的一位,她不管淵內淵外,都該是最頂級的天驕。

但是,已故頂級長老從外面突然帶回來一個女人,突然之間就突飛猛進,一步踏上了她的頭頂,成為天絕淵最大最大的傳奇。

她何素是天驕,那個女人卻是傳奇。

甚至她何素每次出入天絕淵,天絕規則都提醒她一遍,別忘了是誰讓你能自由出入的……

身為從不服人的絕頂天驕,何素怎麼可能無視這種提醒?

但是,她再不服也只能憋著,因為那是一個聖級力量!

她曾經設想過,當然,只是內心最狂野的設想……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弄掉那個人?

然而,在她視線所及的範圍內,沒有這種可能性。

而今日,她隱隱有三分激動,因為雪千尋給她出的這個主意,讓她有了幾分激動……

讓她出淵!

讓她跟林蘇面對面!

林蘇死,她何素可以痛飲三百杯,那個人死,她何素可以痛飲三百零一杯!

她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說服師尊,然後說服那個人,只要那個人一點頭,何素就可以去準備慶功酒了。

大概老人們說的還是對的,人啊,是有血脈傳承的,什麼樣的人,生的兒女也會是什麼型別,她父皇是一代雄君,父皇的女兒,也該是一代雄才!

哪怕,她只是一個女兒身!

一路上,無數光怪陸離的場景……

有高懸天際的一輪明月……

有高懸天際的滿天星辰……

有無數奇異靈獸……

有無數人還有無數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東西……

這片天地,跟外面的世界有相同之處,更有不同之處,相同的是,有日月輪迴,有天際星辰,有高山,有河流,有勢力紛爭,有修為傳承……

不同之處就是,規則不同,人不同……

前面是一座巨島。

在夜幕之下宛若一條長龍,何素踏步而起,落在島上,四周無數人鞠躬,前面一間洞府慢慢開啟……

洞府內部,一個輕衣女子慢慢回頭,她花容月貌,看著跟何素年齡相仿。

但是,這只是看著……

何素搶上一步,大禮參見:“弟子參見師尊!”

輕衣女微微一笑:“你父皇又有事情要辦?”

“是!”

“卻是何事?”

“依然是林蘇這個雜碎!”何素道:“此子攜帶聖寶周天鏡,囂張無比地住在幽都,舉手抬足之間,殺了十萬跨界龍族,這手段,不是聖級勝似聖級,父皇即便拿皇印,都無法對付他……”

她們在山洞裡面的對話,山洞外面的弟子都不可能聽到。

但是,島的另一側,同樣一座洞府之中,一個盤腿打坐的年輕女子突然睜開了眼睛。

這眼睛一開,六彩聖光在她眼中瀰漫……

她似乎永遠平靜無波的雙眸中突然有了幾許驚訝:“區區數年時間,他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她,就是當日東海之上,抬手間毀滅無底淵那具血棺,進而將無底淵象擰毛巾那樣,擰成麻花的白衣聖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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