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老人家問了另一個問題:跟你交好的那個妖族子弟,是男是女?

女的。

身份不一般吧?

……九公主!

林母悟了。

知府悟了。

抱山眼睛睜得很大,緩緩點頭,也算是悟了。

書房中的暗夜,一盤棋全部理順,悟得更徹底……

他不是溝引妖皇,而是溝引九公主,妖皇是看在女婿的份上,才出手的。

很符合邏輯!

妖族九公主,那個抱箏女,當日海寧樓上就表達了強烈的企圖。

隨後,她夜闖林府,P股上捱了一刀都不離不棄。

玉香樓上,她寧願拿五瓶金香露,也要換取跟他一睡的機會。

象這種發S發到頭髮梢上的小妖女,不找他不正常,找他太正常了。

林蘇鬆了口氣,在內心悄悄告慰九公主,九兒啊,我真不是要敗你名節,關鍵是這風口浪尖的很恐怖啊,將我跟你母親捆在一起,算什麼事兒?差輩兒啊,只能咱倆捆在一起玩玩了,給那些沒事找事的人一點想象空間,你也算是為母親頂個雷背個鍋……

海寧三件事情幾乎同時傳揚。

第一件事情,水盜不會來了,危機解除了,為啥?妖族出馬,將水盜徹底給滅了。訊息一傳,滿城歡呼,無數人走出家門,來到妖族的門店,購買各種妖族物品,你只要開價,決不還價,一時之間,妖族所有物品盡數銷售一空,賺得個盆滿缽滿,也讓妖族掌櫃的全都懵圈,我靠,做生意還能這樣?妖族第一次在人類世界揚名吐氣,做妖做得J情滿懷……

第二件事情,林蘇溝引妖族九公主,利用妖族滅水盜。這話最先也不知道是誰傳的,估計不是個正路貨,將溝引細節編得繪聲繪色,寫了首詩叫什麼“昨夜星辰昨夜風”的,還有更肉麻的真說不出口啊,九公主一看整個人都不行了,被他按在山溝溝裡省略八百字,戀JAN情熱,在妖皇那裡死纏爛打,於是才有了妖族出兵。

這件事情的描繪者,一開始或許是貶義的,想借此機會將林蘇的臭名傳揚天下,你看這小子多不要臉?多沒底線?說好的文人風骨呢?屁,這就是個斯文敗類,但他決沒有想到,這一傳結果完全變樣。

老百姓還管你文人風骨不風骨的?

他們只知道性命保全了,海寧平安了,至於過程完全沒所謂。

林蘇智取九公主,妙手屠千島的故事瞬間傳遍全城,成為海寧佳話。

沒有半點貶低,反而衍生出一種神奇的美感。

如果說這件事情給海寧造就了一個美麗傳說的話,第三件事情就更值得玩味了。

第三件事情是林蘇給乾坤書院留詩致敬。

這個敬致的,乾坤書院名聲掃地。

古代人嘛,對讀書人是有好感的,對代表讀書人的乾坤書院是崇敬的,但今天卻不一樣了,水盜要來屠城,抱山先生和林蘇林解元親自上書院,請書院幫助百姓度此一劫,乾坤書院見死不救,反倒是妖族的人跳出來,解救全城百姓。

是不是很諷刺?

以前,如果將乾坤書院跟妖族相提並論,所有書院的人都以其為恥,而如今,滿城百姓將書院跟妖族擺在一起,而且他們在民意測評中還測輸了——你就說乾坤書院高層是不是有R了狗的感覺。

京城,綠柳山莊。

章浩然哈哈大笑:“溝引妖女,以妖平賊!還真不走尋常路啊。”

書房裡,一箇中年老人看著這首五彩詩篇,對章亦雨輕輕嘆口氣:“一場科考,半個海寧文壇淪陷,一篇策論,毀人一世名聲,一首詩,赫赫有名的乾坤書院居然也深陷醜聞,勾妖平賊,在海寧固然是美談,但在天下人族眼中,極為不齒!此人真是個文壇攪屎棍啊……你讓我提攜於他,我又如何提攜?”

章亦雨手按額頭,也是深感頭疼。

海寧賊襲,你倒是找我啊,我堂堂碧水仙宗,難道還比不上妖族?你這是作賤誰呢?到頭來你的名聲毀了,碧水仙宗也臉上無光——她,並不知道林蘇其實找過碧水仙宗。

張府。

張文遠坐在書房之中,遙望南方,久久沒有動。

勾結妖族,平了千島?

如此恐怖的一股力量,居然被他殺得一個不剩?

他後背突然隱隱有了涼意。

他能勾結妖族殺了千島群盜,那麼有沒有可能勾結妖族殺他?

他張家才是林家真正的仇敵,象這種完全沒底線的人,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單靠他林蘇的力量,於他張文遠只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但妖族突然參與其中,事情就複雜了,妖族,極度神秘,沒有人知道妖族到底有哪些匪夷所思的手段……

林府。

抱山是真沒拿自己當外人,直接跟梅娘開口,你看知府大人都親自登門了,你將這小子……哦,你家三公子設計的菜品啊,白雲邊啊全都上上來。

梅娘悄悄地看一眼三公子,林蘇一點頭,她就跑得飛,很快,上上來八個主菜,四個幅菜,頗有點滿漢全席的風格,把個知府大人驚得目瞪口呆,他雖然混得不乍地,但好歹也在京城富貴圈中混了一圈,這滿桌的菜他一個都不認識,道道色香味俱全。

雖然原材料不貴,都只是家常菜,但做出來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抱山先生說了一句:高階菜品,大多出自於尋常的材料。

讓知府頗有感觸。

其實,這句話,是抱山抄的。早已被他花樣翻新應用於各個方面。

比如高階酒類,往往來自於尋常的制酒材料。

高階武器,來源於尋常的材料。

高階道理,隱藏於平常的生活……

等到幾罈子白雲邊端上來,知府心理平衡了,這真不是尋常材料出高階品味,這小子是真有錢啊。

白雲邊多少錢一罈?市場售價100兩,他一個知府,如果不貪不佔的話,一年的奉祿大概可以買上三壇。

京城一些官員也曾隱晦地跟他說過,你此去海寧任職,那可是天下名酒白雲邊的產地,如有機會,不防帶幾壇回京。

這些話兒從上級官員嘴裡說出來,楊知府心頭似火燒,他也想啊,但有錢嗎?你讓我貪不成?

但今天,在林府,白雲邊跟尋常之酒可有區別?

他們這一桌吃飯,幾個殘疾老頭在另一桌吃飯,那一桌照樣上了兩壇白雲邊。

抱山喝了酒,吃了菜,眉飛色舞,隨手將腰間的酒壺遞給林蘇:“小子,給我裝點酒!”

林蘇皺眉了:“你這酒壺到底能裝多少?你總得給我個準數吧?”

“裝滿1000斤,你也不用裝滿,裝個百八十斤就行。”

楊知府差點一頭溜桌子底下去了。

抱山!你這獅子大開口的,把這孩子嚇出心臟病怎麼辦?

百兒八十斤,你算算多少錢?你想將人家家底一壺撈過去?

“老周!”林蘇叫道。

隔壁桌上老周猛地站起:“公子,請吩咐!”

“準備十壇白雲邊!送給……知府大人……”

聽到前面半句,知府大驚失色,十壇,那真是百兒八十斤啊,這小子也太大方了,對抱山那是真鐵啊,但突然聽到後半句,他的臉色猛地改變,啥?送給他的?

“知府大人!”林蘇道:“我聽抱山先生和我二哥提起過你,你愛民如子,赤誠擔當,象你這樣的官員,才是我林蘇喜歡的官員,所以,送你十壇酒,什麼都不為,就為海寧終於度過一劫,慶賀慶賀!”

知府心情激盪:“我可是聽說了,前任雷知府專門邀請你參加鹿鳴宴,你託病不至。”

“我這人向來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妙啊!妙啊!好一句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七彩狂魔林七彩,這兩句詩如若續完整,敢問依舊七彩否?”

哈哈哈哈……

兩人都笑了。

抱山睜著銅鈴般的大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實在沒忍住:“小子,我讓你給我點酒,你怎麼沒安排?”

也是啊,就連林佳良都忍不住想替三弟安排了,抱山不管怎麼說,總是比新任知府情分重點,知府沒開口你送十壇,抱山開口要了,你總不至於捨不得十壇吧?

林蘇笑了:“你……不用安排!”

啥?

“你從今以後乾脆就在我這裡住下,要那麼多酒帶在身上幹嘛?你想怎麼喝就怎麼喝。”

抱山直接搖頭:“小子過分了啊,我……我喝你點酒,還得給你看家護院?”

“豈敢豈敢!”林蘇笑道:“如果你老人家依舊是乾坤書院的教習,我自然不敢留你,但你已經離職了!抱山先生,你自己說說,你下面的路又是什麼呢?”

下面的路?

所有人都在思索。

抱山已經是文心極致,下面的路就是開文路!

開文路可是非同一般,需要博覽群書,需要通讀經典,需要開拓視野,需要八方遊歷……

所以,抱山先生下一步,理所當然是行萬里路,決不應該留在某個地方。

“抱山先生,你下一步,就是開文路。按你的想法,該是遊歷天下,遍訪諸賢,我想請問……一切順利的話,你預計多少年可開文路?”

多少年可開文路?

抱山無言以對。

因為他完全沒把握能開文路,連開文路的把握都沒有,自然更加無法限定時間。

文道艱難,最難的地方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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