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如流水一般,在窗簾上的溝壑間靜謐流淌,房間莫名地安靜了下來,只餘下若有若無的呼吸。

“感覺,時間過的好快呀,明明昨天咱們還在上學,曉斐卻突然就要嫁人了.”

焦竣豔的感嘆在房間內乍然響起,但每個人都並未覺得突兀,似乎她的話說出了她們此時共同的感受。

“而且嫁的還是徐老師!”

袁珊珊很快接上了話茬,語氣歡快,“你們還記得不,剛開學的時候其實我想讓曉斐給我和徐老師牽線的,結果紅娘竟然自己成了新娘了!”

“好氣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

嘻嘻哈哈了一陣,袁珊珊又不無感慨地道:“哎,不過說實話哎,以前只是覺得徐老師長的帥,其他也沒什麼特別的,現在見了要是有曉斐在還好,要是曉斐不在,我根本都不知道跟他說什麼,甚至有時候都會感覺緊張.”

“啊,原來我以為只有我自己有這種感覺,原來你也是?!”

“哈哈哈.”

楊蜜同樣笑著,她過去也有這種感受,但是她比二人思考的更深一層,並且想明白這種侷促感的根源,主要是彼此所接觸的人、事完全不同導致的。

在他們的眼裡,徐容是他們的大學同學,劉徳華是巨星,但在劉徳華的眼裡,她們是跑龍套的路人甲乙丙,而徐容是跟他同一層次的巨星。

那個時候,每每說到自己是徐容的同班同學,並且關係匪淺,他人立刻就會高看一眼,而她們也理所當然的的與有榮焉。

而在與有榮焉的同時,她腦海當中又會升起一股強烈的衝動,具體而言,大概就是“大丈夫當如是也”。

“曉斐你怎麼不說話?”

半晌沒聽到張曉斐的回應,楊蜜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

袁珊珊嘻嘻哈哈地道:“徐老師還說讓她早點休息,我估計她現在閉上眼腦子裡就是那一千三百萬.”

“哈哈哈.”

小張同學出了聲,卻掩飾不住的沮喪:“我從小到大都沒掙到300萬,然而結了一次婚卻要花出去1300萬.”

“可是徐老師能掙錢啊.”

楊蜜下意識地安慰道,“這點錢對他來說其實不多的.”

“好像是哦.”

小張同學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反應了過來自己不應當以自身的能力衡量1300萬的。

她記得好幾年前徐老師拍電視劇的片酬就十幾萬一集了,因為最近兩年沒接電視劇,如今片酬到底到了什麼程度她其實也不太瞭解。

袁珊珊好奇地問道:“哎,曉斐,徐老師的片酬現在到底什麼水平了呀?不是說他是中國演員片酬的天花板嗎?”

“天花板,算不上吧?”

小張同學也不大確定地道,“我記得前兩天張黎找他,說是4000萬打包,徐老師沒同意,後來又開到五千多,具體的我也沒聽清,退一步說,就按5000算吧,假如一個月的拍攝期,他一天的平均收入就是一百,一百,一百...”

“一百六十七萬.”

焦竣豔給出了答案。

“那一千三百萬就相當於,六,不是,七,也不是,八...”

“天的片酬.”

焦竣豔隱約聞到了三臺cpu冒煙的焦糊味,再次給出了答案。

黑暗當中,小張同學冷不丁地坐了起來:“也就是說,1300萬實際上就相當於他一個禮拜沒幹活?”

小張同學的疑惑似乎具備某種奇特的魔法,隨著她的聲音落下,房間的空氣乍然間停止了流動。

楊蜜三人都是影視行業從業者,一直以來,她們都知道徐容的片酬很高,徐容作為頂級流量和“精品”口碑的結合體,再加上其“財神爺”的名號,是內地演員片酬當之無愧的天花板,可是對於他的片酬具體高到了什麼程度,她們根本無從得知,只是本能的覺得七八十萬也就到頂了。

而剛才張曉斐無意間的自言自語,不僅重新整理了她們對於“片酬”這個概念的認知,而她“退一步說”、“就按5000萬”的措辭更讓她們感到一股撲面而來的窒息之感。

而這種窒息,三人之間又有著細微的差別,於袁珊珊、焦竣豔,5000萬和1000萬沒有任何區別。

但對楊蜜卻又是另外一種概念,最近她40萬一集的酬勞已經被媒體冠以“天價片酬”的稱號,引發了關於演員酬勞的諸多爭議,可是徐容的五千萬打包價,她至少得拍四到六部戲才能掙回來。

也就意味著她辛辛苦苦從年頭忙到年尾,興許比不上徐容一兩個月。

而此刻,她終於認識到這個行業一個冰冷的事實,哪怕同為一線,其間的差距也是天壤之別,這種差距甚至遠高於一線和群演的差距。

一如她奪取四小花旦的名頭之後,才發現自己和徐容的距離並沒有縮短,因為站的更高,眼界愈發寬闊,才發現他已經站到了一個自身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眾所周知,徐容很喜歡指導導演創作,但是和他的前輩姜汶每每跟導演鬧的不可開交不同,他總是會跟他合作過的導演相處的相當融洽,這點反倒是和他另外一位前輩本山大叔極為相似。

“唉.”

小張同學想通之後,又鑽進了被窩,道:“害得我白白不開心了一整天,你們不知道,今天我每一次想到結婚花了一千三百萬就覺得特別對不起徐老師,因為這麼多錢一定是他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才掙來的,結果狗男人竟然掙錢那麼快的,我以前都沒意識到!”

“不想啦不想啦,反正我也掙不到!”

“哈哈哈哈.”

“你們猜徐老師現在在幹嘛?”

“我估計在看書,他那麼自律.”

“怎麼可能,今天那麼累,肯定早就睡了.”

“反正應該挺開心的.”

“對了,明天我們要不這麼...”

和楊蜜幾人猜測的稍微有點不同,徐容確實沒睡,但也並非如同幾人想象的一般自律。

“今晚所有的消費由徐隊買單!”

一間燈光昏暗的巨大包房內,王鐳拿著話筒,站在三十多號年輕的男男女女呢中間,高聲喊道:“勿以昂貴而不點,勿以便宜而多點,今天出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小刀拉屁股,開開眼!”

“徐隊豪氣!”

“徐主任大氣!”

徐容被一眾年輕人簇擁在正中,王班和一個國字臉中年分列左右,他本來想回去睡覺來著,可是剛出酒店大門,就被王鐳、雷佳為首的一幫人抬了過來。

確確實實是抬的,根本沒給他反應的時間,在出門的那一剎那,五六個彪形大漢便連拉帶拽,幾乎就沒讓他的腳沾地。

其實一進門,徐容就隱約猜到了眉目,包房內幾乎匯聚了人藝、中戲和國話的所有年輕人。

今天這個局,八成是濮存晰或者張合平攛掇的,三家同氣連枝,尤其是人藝和中戲,相互借調、掛職、委培屢見不鮮,他如今在中戲掛職,未來必然要回歸人藝,因為這段經歷,未來和中戲必然會經常走動,但是國話這些年一向不景氣,並且因為引進了大量不會演話劇的藝人導致名氣上漲,但是口碑卻大幅滑落。

但不管怎麼說,在對人藝的鼓吹上,國話向來是急先鋒,人藝在業界始終執掌牛耳,除了自身水平確實頂尖之外,國話近乎不要臉的鼓吹也是重要因素之一,比如“人藝表演體系”,就是國話在各大場合“發揚光大”的,不然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多多少少讓人難以信服。

投桃報李,人藝對於這個小老弟也向來照顧。

既然來了,徐容也沒再扣扣索索的,事兒要麼不幹,既然做了,不管是否出自本意,也不再考慮是否樂意,就得做的漂漂亮亮的,反正一千三都花了,也不在乎再多百八十的,畢竟再過幾個月,這幫免費勞動力就要派上用場。

“乾杯!”

“乾杯!”

“那個誰,給徐主任點首歌,歡快點的,對了,那個徐主任藝考的時候唱的那首歌叫什麼名字來著?”

“《蝸牛與黃鸝鳥》啊!”

徐容聽著坐在左手邊的中戲副主任郝狨聲音當中的打趣,重重地將剛放到嘴邊的酒杯頓在了桌面上,喊道:“特麼的,我才剛坐下就想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不是,你說話就說話,別耽誤喝酒啊?!”

“哈哈哈.”

王班見徐容和郝狨似乎極為熟絡,問道:“徐隊和郝主任,以前就認識?”

郝狨笑著,道:“豈止認識,我跟徐主任認識有七八年了.”

“不能吧?”

王班將信將疑地道,“七八年?那會兒,徐主任應該剛上,大學吧?”

“還沒,那會兒他參加藝考,我還是他的考官,當時我印象特別深刻,就是我特納悶,基礎這麼差的一個考生,為什麼有勇氣報考中戲?”

郝狨笑著,見徐容老笑眯眯地瞄自己,忙又找補道,“其實之所以一直記得,最主要的還是徐主任的天賦,怎麼說呢,十年二十年一遇其實太保守了,毫不誇張的說,五十年一遇!”

“不過真是沒想到啊,七八年過去,再次見面我竟然得喊領導了,你們說我上哪說理去?啊!?”

“哈哈哈.”

“徐主任要不要講兩句?”

“講什麼?都出來玩了還講什麼?”

徐容笑著道,“今兒沒有隊長副隊長,也沒有主任副主任啊,怎麼開心怎麼來,來來來,乾杯.”

辛月愣愣地看著人群正中哈哈大笑的徐容,低聲道:“徐哥不會是因為結婚心態有點那個啥吧?”

袁雨搖了搖頭,道:“感覺他很開心.”

“能不開心嘛,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徐哥一下全給佔了.”

袁雨自然也看出了端倪,今天組的局,如無意外,基本上奠定了未來三十年三家的格局。

徐容看著整個包房內鬧騰的一群男男女女,心中突然生出某個大膽的念頭,如果自己把這群人捧起來,會不會被北電的老師、同學戳脊梁骨?

並非因為這三十多號人九成九的出自中戲、上戲、中傳,而是一旦整個行業充斥著這類比較能打的演員,本來還能在娛樂圈混口飯吃的北電師兄弟姐妹,恐怕生存都要成為問題。

並非妄自菲薄,他很清楚北電的長處不在於演員的培養,縱然同樣名為表演專業,但人才輸出的方向是電影明星,而非演員。

為了避免耽誤正事兒,徐容喝了半晚上的飲料,慢慢的,他逐漸理解了過去處在自己位置上的人的無奈,儘管他多次強調“大家都是年輕人,不要什麼主任、隊長的.”

來消除隔閡,可是似乎無濟於事,尤其是對於不太熟悉的國話同事,實在客氣的過分。

等最後一個人回到了住處,徐容放下了手機,已經凌晨一點,明天早上五點,他就得爬起來。

他喜歡熱鬧,因為熱鬧意味著周圍存在著形形色色的人,每一個人都有其缺點,也都有其優點,又因為角色的不同,每個人都會釋放著不同的情緒,並且以語言、肢體動作進行放大。

他同樣不排斥獨處,獨處的時間裡,他可以一點一點的消化熱鬧時的所見所聞,思考每一個現象背後的本質,推敲每一個行為背後的動機,順帶著考慮考慮平日遇到的難題以及對未來的規劃。

這樣的習慣導致他平時幾乎沒有閒的時間,每一次躺到床上,他越是想保持腦子的清醒以繼續思考,但總是事與願違,也就是小張同學經常吐槽的沾床就睡。

今天倒是有點反常,也許是小張同學沒在,他的腦海中如同電影一般,浮現出過往二十五年的一幕幕。

過了一會兒,他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並未開燈,而是藉著月色摸黑來到書房,來到書桌後,拉開右手邊的抽屜,從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相簿。

照片是小張同學和徐行偷偷拍的,相簿是小張同學後來買的。

他並未開燈,清冷的月色也並不足以保證他看清照片。

為了避免被訛詐,他當初給讓爺爺轉交一百萬的同時,也上了一重保險,以防重蹈孫麗的覆轍,但如今看來,也許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拿手指輕輕地磨砂著照片,他的視線越過輕紗般的窗簾縫隙,出神地望著窗外的明月。

清冷的月光如流水一般,在窗簾上的溝壑間靜謐流淌,房間莫名地安靜了下來,只餘下若有若無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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