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紅色木棺“若是天亮了,就不好找了.”
小魯哥哥很認真地說道,“我爹說,銀鎖鏈是我家的命,不能丟的.”
這孩子真是絮叨,我瞅了一眼,他其實也都沒什麼力氣了,氣喘吁吁地還在堅持。
“之前那個地形圖你們看過麼?這裡距離山洞還有多遠?”
我問陳二。
“應該不遠了。
要不,我們先把燈籠吹滅,說不準就能夠看到發亮的銀鎖鏈.”
陳二建議道。
“好.”
我同意,趕緊找到就下山去歇著了,這半夜爬山實在是太累了。
天色就要亮了,下山去吃一頓好的,也是不錯的。
不過,我覺得他們還是誆騙我的,真的是走得天都亮了,啥都沒找到,也沒看到山洞的影子。
想想人家肖不修去了三天三夜才回來,就我們這幾個人能夠爬半宿就到?完全不可能呀。
小魯哥哥哭著說:“怎麼辦?找不到了,怎麼辦?”
“咱們歇一會成麼?”
我乾脆坐在了地上,完全不肯再往前走一步了。
陳一在附近走了走,說道:“有可能咱們走錯了,在之前的一個岔道中走錯了方向,所以現在反而距離那個山洞遠了.”
“小魯摔下去的地方,應該是有三條路,我們走錯了.”
陳二也肯定道。
“那咱們也歇會吧,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我現在特別想平躺一會,就是這地上實在是太髒了,我捨不得我的衣服。
“那我回去找找.”
小魯哥哥居然還有力氣,真是佩服佩服。
“別呀,咱們一起出來的,還是要一起去找的.”
我抓住了他,“歇會歇會.”
“要不我過去看看,你們先在這裡休息一下。
我帶著小魯,速度也快一些.”
陳二說道,這明顯是嫌棄我速度慢呀。
“成吧,要不,陳一也去,我慢慢往回走,你們快快去找一圈,我就在小魯摔下去的地方等你們。
一會太陽上來了,也就熱了.”
我擺了擺手,示意讓他們趕緊去。
陳一猶豫了一下,問我:“你可以麼?”
“你們快點不就成了?”
我又擺了擺手,真是太囉嗦了。
“行吧.”
陳一陳二架起小魯哥哥,飛快地就不見了,看得我也是目瞪口呆的。
所以說,剛才我們磨磨蹭蹭地上山,這兩人是有多煩躁啊。
嘿嘿,一想到這裡,我都忍不住煩躁起來。
幸好,山上很安靜,四周連鳥都沒有。
這裡是一片平坦的山路,兩旁都是一人多高的草叢,但還不繁茂。
只是很奇怪的是,這裡越往前走,草木生長的越差,幾乎是禿了的感覺。
我琢磨著找個地方先方便一下,就往前走了走,越發覺得不太對勁。
這的確是一條路,一條山間小路,有碎石鋪路,兩旁卻沒有草木。
如果仔細看看,這裡的土中摻雜有細細的白色石灰粉末。
這明顯是有人工修造的痕跡。
所以,這條路到底通向哪裡的?我側耳聽了聽,除了林間的風聲之外,沒有任何聲響。
清晨的山林之中,有露水,有鳥鳴。
可是,這鳥鳴卻在遠處,這裡什麼都沒有。
這金功山裡有大墓?我心裡驚了一下。
按照裡的記載,這種現象就是大墓入口的位置,並且還是規格很高的墓穴。
什麼人會葬在這裡?我可是沒有任何印象的。
前朝的帝都不在這裡,皇族墳墓也不在這裡。
本朝的帝陵也不在這裡。
那麼,這是誰的?若是大墓,總會又記載的。
若是帝陵,總會有石碑和引路仙人石像。
現在,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是一條碎石路延伸向前,似乎是在一個山坡之下。
這裡之所以能夠被我發現,先是因為走錯路,再加上前日應該下過一場大雨,才將本來就稀疏的草木沖刷得更少了。
我要不要等陳一陳二過來後,再一起去看看?可是,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我有點糾結。
不過,我還沒有自己下過墓穴,所以還有那麼一點點小興奮。
又往前走了走,依然是一條碎石路,居然還挺長的。
反正走起來也不太累,我決定繼續走下去,看看到底前方是什麼。
漸漸,我能聽見我自己的呼吸聲愈加沉重,因為天氣也熱了,我出了很多汗,有點眩暈。
可是,還應該再往前走走,誰知道前面到底是什麼。
我又堅持走了走,走了走,再走了走。
怎麼這麼遠?越發的暈了,我直接坐在路邊喘氣。
這裡的荒草長得也很奇怪,都非常筆直地朝上生長,沒有歪斜。
那說明這裡的陽光很充足,前方也沒有任何遮攔。
金功山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我眯著眼睛繼續往前方看著,但是也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想了想,還是平躺一下吧。
反正這身衣服回去也是要洗的。
閉上眼睛,均勻地喘著氣,就聽到肖不修在喊我:“肖小七!”
哎,他準是知道我半夜上山的事情,也跟著跑過來了。
我本來還想著不讓他知道,快去快回呢。
這人最近很黏膩,不知道中了什麼邪。
“這裡啦!”
我喊道,並且坐了起來,瞅著他飛過來的方向。
他今日居然換了一襲白衫,頭髮也不是原來束上去的整齊發型,而是略略飄散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神仙下凡來玩的樣子,表情裡沒有那種戾氣,不過多了幾分焦急的樣子。
好看,嗯,真的好看。
今天這個造型,我必須給滿分。
我很懶散地衝他揮揮手,“這裡這裡.”
他這輕功果然是厲害的,瞬間就出現在我面前,然後大吼道:“肖小七,你搞什麼搞?大半夜上山,有意思麼?陳一陳二呢?你一個人躺在這裡做什麼?受傷了麼?”
他一遍吼,一遍把我從頭到腳摸了一個遍,我居然還挺高興的。
等他都摸完了,我才說:“大人,你不走了吧?”
“什麼?”
他忽然就鬆開了手,眼眸裡全是震驚。
我嘆了口氣,伸手說道:“抱一下唄.”
“做什麼?”
他往後退了一步。
“你要是真的走,我絕對不攔著。
但是呢,走之前,至少要抱抱我吧。
你可還記得你說過每天都要抱抱我的。
後來你就食言了,距離我遠遠的。
我就想著不會是我沒有洗香香吧?但是,我發現肯定不是,因為你就是不想抱我的.”
我伸著雙手,看著他,“既然你都要走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走,要走到哪裡去,但是吧,還是抱一下吧.”
“肖小七……”肖不修居然害怕了,往後又退了一步。
“你弄了一車的吃的給我,又把那個灰不拉幾的院子給了我,這不是明擺著要走麼?就算是臨時走一走,還是永遠的走一走,這個時間應該都不會太短的,對不對?”
我往前走了一步,“你忘記了麼?我是肖小七,是最會根據零碎的線索發現真相的?其實,我也可以裝傻的,就直接承認你走了,根本就不要了,不保護肖小七了。
但是呀,既然你都找到這裡來了,就證明你心裡還是有我的,那就抱一下唄。
哦,親一下也是可以的,我不嫌棄的。
這一次,我好好親,不發傻,好不好?”
哎,肖不修傻了,居然是個傻子。
他真的愣了半天,我只好直接貼了上去,抱住了他,使勁抱了抱。
這人個子太高,我就不親了。
還好,他緊緊地回抱住了我,就是有點太使勁了,我不太能喘氣。
“好了好了,您是肖大人嘛,都是辦大事情的人。
我就先說重點了,我懷疑前面有座大墓,或者說,規格還挺高的墓穴,咱們去看看唄.”
肖不修的臉都抽搐了一下,估計也是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我上山之前,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發現。
“等等陳一陳二?”
“不用吧,咱兩快去快回.”
我可不想太多人知道這個墓穴的事情,因為這裡總有那麼一點點熟悉的感覺,似乎我是來過的。
但是,當時,我就是站在這個路邊,傻乎乎地看著前方,沒有再前行。
而這一次,我身邊有了肖不修,我還是有了那麼一些些勇氣的。
“好.”
肖不修點點頭,拉著我的手繼續往前走。
我想說些什麼,但是又覺得這個時候不太合適。
所以就只是告訴他,我們上山的經過,以及依然沒有找到那個銀鎖鏈。
肖不修說上山不止這一條路,回頭應該讓人帶著悟覺過來走一遍,親自認一認殺人現場,按照這個路線找,就有可能發現。
道理我懂,只是,我也想是試探一下肖不修會不會追過來。
我都不知道我居然也學會了算計,並且開始算計肖不修了。
我們手拉手地向前又走了很遠,進入到金功山的腹地。
應該說,我們走的是一條很不起眼的土路,隱隱的碎石才是引路的方向。
重點是,這裡反而是直插腹地,沒有半點轉圜,直接得令人會懷疑。
所以,才會有很多人選擇是另外的路上山,不會選擇這條路走。
這應該就是書裡說過的機率,十乘十的人都會走的路,卻不會是我走的路。
路的盡頭是一塊無字碑,鑲嵌進了一個山包之中。
上面什麼都沒有,一個字都沒有。
就算是歲月風雨侵襲之後,也是一個字都沒有。
“你可知道這裡是誰?”
我問肖不修,畢竟他是南廠都督。
“不知.”
他摸著無字碑,“不曾聽過金功山還有這樣的地方.”
“那就進去看看.”
都走到這裡了,我可不想什麼都沒有發現就回去。
所以,我也伸手摸了摸這個石碑,左左右右都摳了一遍。
“那些盜墓的不都是這樣,肯定有機關的,到處按一按,說不準就開啟了什麼門的.”
我就這麼瞎按著,果然真的無字碑側身自己開了……肖不修很無語地看著我,我也沒什麼話說了。
其實,什麼大墓,根本也就是在山包裡挖了個大洞,四處搞了一搞,抹上了石灰,讓整個大洞裡顯得乾燥一些。
並且還用了幾個大木頭把山洞的頂部都支架好,估計也是為了讓墓穴更牢固一些,不會因為洪水,地震,或者什麼其他的地質災害什麼的給毀掉。
肖不修拿著火摺子點亮這裡的時候,倒是真的嚇了我一大跳。
主要是這裡太不符合常規了,簡直是違背了風俗習慣。
大月國有一本《禮記·檀弓上》中寫道:“有虞氏瓦棺,夏后氏堲周.”
也就是說,在墓葬儀式,一脈相承,源遠流長,博大精深。
棺槨制度,始於商周,等級嚴明,構造複雜。
不同階段,形式各異,多為木製黑色,少有紅色,寓意喜喪。
紅色本來有著喜慶熱鬧的含義,代表著紅紅火火。
從古至今,人們結婚或是過年的時候都會佈置很多紅色的東西,像春聯、喜字、紅包等等。
而在葬禮中,一般以白色為主,棺材則大多以黑色為主。
如果將象徵喜慶的紅色運用到葬禮中,就會顯得格格不入,非常惹眼,甚至有一種瘮人的感覺。
這裡,這個墓穴裡,正中央就放了一口巨大的紅色的棺槨。
肖不修怕這墓穴裡有什麼機關,還小心翼翼地扔了扔石頭子什麼的,不過,也沒有任何異狀。
他就將我攔在身後,舉著火摺子走近了這口巨大的棺槨。
近處看,棺槨上面有一支金色飛舞的鳳凰,看起來還是挺好看的。
棺槨的紅色應該也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掉了顏色,雖然很突兀,但也沒有那麼可怕。
並且確定了沒有機關,沒有毒物,沒有盜墓小說裡一切奇奇怪怪的陷阱和所謂的蟲子之外,我決定把棺槨開啟瞅瞅。
“為什麼?”
肖不修問我。
“都到這裡了,怎麼也要知道這裡面躺的是誰吧?是男是女?什麼身份?是不是有什麼故事?”
我可不想白來一趟。
“你就不怕麼?”
他問我。
“怕啥?死人?鬼?妖怪?神仙?”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世間,以上這些都不是可怕的,只有活人最可怕,因為他們會殺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