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李小滿的桃桃我離開了秦家染坊,自己走在回秦玉朗家的路上。

路過豆腐坊的時候,看到豆腐坊有夥計探頭探腦地看熱鬧。

路過小酒館的時候,看到有人看我;走過肉鋪的時候,也有人看我。

我站在街上,抹了抹臉上根本沒有的眼淚,隨便環顧了一下方向,然後才找到去秦玉朗家的路。

進了秦玉朗家,他的父母還坐在院子裡垂頭喪氣。

看到只有我一個人進來,都愣了一下,才問道:“小滿,怎麼了?玉朗沒有跟著你?”

“嗯.”

我也沒吱聲,直接進了桃桃的屋子,用桃桃的小被子包裹起了一個枕頭。

秦玉朗的娘看到了之後不明所以,剛要問,我立刻做手勢不讓她說話,然後把她按坐在床上悄聲說:“娘,您別說話,一會就追在我的身後,然後裝作摔倒的樣子,然後就不追了.”

看著我神神秘秘的樣子,秦玉朗的娘點了點頭。

索性都是聰明人,不需要費力氣。

我又把這個枕頭裹了裹,特別像是抱了一個孩子,這才走了出去。

“小滿啊,別走啊.”

秦玉朗孃親果然是個中高手,這一嗓子聽得我都覺得挺真實的。

我站在院子裡,轉身看著他們兩人。

秦玉朗的爹還不太明白,但是看到自己的媳婦一臉的焦急,他也跟著焦急起來。

“小滿,發生什麼了?你和玉朗吵架了?”

“我自己去找桃桃,這是我兒子,我都要自己帶的!”

我緊了緊手裡的枕頭,還低頭看了一眼,“這是桃桃的弟弟,不是你們家玉朗的兒子.”

說完,我就走出了大門。

我雖然不能確定有沒有人聽到,或者跟上,但是我的聲音的確也是挺大的,喊得周邊的鄰居和路人都停下腳步看著我,一臉蒙圈的樣子。

我就抱著枕頭急火火地往西山方向走,秦玉朗的娘在後面追,大約是追到了村子邊上才忽然摔倒了,哎呀了一聲,我回頭看了看她,然後還是往前走,不再回頭。

走到了一條小溪邊上,我把枕頭放到了路邊,還小心翼翼地輕輕拍了拍,這才挽起袖子,打算去溪水邊洗洗臉和手,搞一搞頭髮什麼的。

蹲在那裡,鞋子也溼了,我只好又脫下了鞋子,略略有些狼狽,就背對著孩子面朝著溪水隨便又洗了洗。

好巧不巧的,我的帕子又掉在了溪水裡,我只好追了過去,到溪水裡去撈自己的帕子。

當然,就在這個時候,陳一陳二跳了出來,把一個男人按到在地上,那男人的身下還壓著我的那個枕頭。

“扒光他的衣服,我看看.”

我撈著裙子往岸上走,還略略有些興奮。

陳一陳二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才開始動手。

肖不修完全不出我的預料,已經出現在溪水邊,瞅著我,但沒有伸出手要拉我的意思。

那個好看的樣子吧,也是比溪水邊的楊柳美了好多倍。

既然他不管我,那我就自己往上走。

反正我下去的時候,也沒有選難走的地方。

陳一陳二的速度很快,直接把這男人就扒得剩下了褲頭,他在那裡大喊著:“你們要做什麼?我怎麼了?”

“紅頭髮呢?”

我撈著溼裙子站在陳一的身邊。

“這裡.”

陳一把一頂紅髮套從地上撿了起來,“剛從懷裡掉出來的.”

“把褲頭也扒了,哎,我不看前面,翻過來,我看後面.”

我指揮陳二繼續扒衣服。

果然,這男人的腰部偏下的位置也有一個青綠色的紋身,是一朵桃花,和王二狗和吳世林的一樣,用一個位置,同一個圖案。

“說說吧,其他孩子在哪裡?”

這男人已經被陳二捆住了手腳,幾乎就是赤身裸體地趴在地上,面臉通紅地看著我,大喊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行吧,三嫂子給三哥吃的藥,我這裡也有,也不要給你一顆,兩顆,三顆……”我找了個樹枝,在他紋身的圖案上還劃了劃。

肖不修終於走了過來,把我手中的樹枝奪走了,然後直接踹了這男人一腳。

他哪裡禁得住這樣一腳,直接就嚎叫起來,悽慘的不行,好像是這一力道太大了,直接讓前面也在地上搓了搓,產生了不小的傷害。

“孩子呢?我的桃桃呢?”

我也沒有玩笑的心思了,直接吼道。

“賣了賣了,成嶺村,老張頭.”

這人也是痛快,直接就說了出來。

“我去!地址!趕緊說!”

這是販賣孩子,我也抬起了腳狠狠踹了他幾下。

他立刻就說出了一個地址,肖不修讓隱藏的南廠侍衛急速趕了過去。

“不行,我也得去看看.”

我擰了一把裙子上的水,也要走。

肖不修扯住了我的胳膊,問道:“你能跑過去?”

“大約不能.”

“那你可以在這裡等等.”

“但我要第一時間見到桃桃,他孃親來看他了呀.”

我繼續想往前走。

肖不修只好抓住我說道:“我帶你騎馬過去可好?”

“好的好的.”

我忙不迭地答應著,有馬自然比我跑得快多了。

不過,肖不修那匹馬放養在西山裡,他打了幾聲呼哨之後,有侍衛們才騎著馬過來。

“抓三嫂子,吳世林和王二狗.”

我說道,“再問問這人還有誰和他們一起的?如果不說的話,就直接趴褲子,看看有沒有紋身,全村的男人都扒開看.”

這個時候已經可以大張旗鼓地開始幹活了,南廠自然會處理得好好的。

肖不修把我拎上了他的馬,我坐在他的身前,感覺還挺刺激的。

因為他騎得實在是太快了,我都看不太清楚路,只覺得風大,睜不開眼睛。

但後來我一直想,如果我能夠再快一點把這些線索串在一起,或許還能夠見桃桃最後一面吧。

可是,如果就只是如果,完全無法改變現實。

等我們到達的時候,我在成嶺村老張頭家的柴房裡看到的是桃桃小小冰冷的屍體。

南廠的侍衛們已經控制住了老張頭,狠狠揍了他一頓,都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但是,桃桃和另外一個小小孩就躺在柴房裡,一動不動。

他們說發現的時候,兩個孩子就已經死了,應該是直接被掐死的。

其他的孩子被老張頭賣掉了,有侍衛和捕快已經追了下去。

我又聽不到了,顫抖著跪在桃桃的身邊,拉著他的小手。

這小手真小,也很涼。

他臉上很乾淨,連眼淚都沒有,只是脖頸處有一圈紫青的淤痕。

侍衛們說,應該是死了兩天了,所以才出現了這個痕跡。

老張頭說,桃桃年紀最大,不好賣出去,他就打算再等等。

結果他帶著另外一個孩子要逃走,並且大喊大叫起來。

老張頭一著急,就直接把兩個孩子都掐死了。

“一個孩子賣多少錢?”

我啞著嗓子問道。

“十兩銀子.”

老張頭哆哆嗦嗦地說道。

“我給你呀!我有錢啊!我有的是錢啊!”

我大喊起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

“怎麼會這樣?就算是販賣孩子,也不能把孩子殺了呀,你不是要掙錢麼?這是你的金子銀子呀?你賣給我呀!你要賣給我一個活著的桃桃呀?我出一百兩,一千兩,一萬兩,我都有啊!”

我抖得很厲害,因為我怎麼都沒有猜到是這樣的結局。

在我的心中勾畫的樣子是我們找到了桃桃,他可能會先傻呆呆地看著我,然後忽然就哭了起來,撲倒在我的懷裡,喊著我孃親啊,你怎麼才來看我啊呀!孃親呀,抱抱我呀!然後,我和秦玉朗抱著桃桃高高興興地回家去,做一大桌子好吃的,桃桃一會抱抱我,一會抱抱秦玉朗,還可能會黏一黏肖不修。

肖不修可能一開始會很嫌棄桃桃,但是,桃桃是我的孩子,他不可以嫌棄的。

如果他嫌棄桃桃,我就嫌棄他……怎麼不按照話本子進行呢?怎麼會這樣呢?我只是掉眼淚,哭不出來,聽不見。

我只是抱著桃桃,很使勁很使勁,但是他都沒有回應我,沒有嬌軟軟地喊我孃親。

不對,這不是桃桃吧?怎麼長這麼大了?他之前不還是一個醜醜臭臭的小娃娃麼?怎麼了?究竟怎麼了?我不能接受。

可能看我抖得太厲害了,肖不修抱住了我,輕聲說:“小滿,哭出來,我在的.”

“這不是我的桃桃,對不對?”

我看著他,又看了看桃桃,“把情郎小哥哥叫來,讓他來認一認,這一定不是我的桃桃.”

我不記得桃桃身上有什麼標誌了,什麼斑點,黑痣,我統統不知道。

可是,我在他小小的衣襟上發現了繡了一個“桃”字……我抱著他,他的寒冷傳染給了我,我抖得更加厲害了。

肖不修大力地抱住了我,“小滿,哭出來.”

可是,我哭不出來,只是流眼淚。

我也想大聲哭的,想把那種突如其來的撕心裂肺喊出來,可是,我怎麼喊不出來?靜心師父說,人在最悲傷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

她說的最悲傷的時候,是不是現在?我抱著桃桃,一直抱著。

或許,我的體溫能夠把他暖和過來吧。

似乎沒過多久,秦玉朗來了,跑得跌跌撞撞的,一眼看到我懷裡的沒有了生機的桃桃,直接嚎啕大哭起來,哭得相當傷心。

他要把桃桃接過去,我鬆了手。

忽然懷裡變得很空,我左手攥右手,攥住了自己的手指,狠狠地,依然只是流眼淚,看著秦玉朗哭得聲音特別大。

是了,這就是桃桃。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個孩子了,他長大了一些,長得我都不認識了。

他長得和我一點都不像,他是壯碩的孩子,五歲麼?看起來有六七歲吧?秦家二老把孩子養的相當好,說不準再過幾年都成了小胖子呢。

他還挺勇敢的,敢偷偷逃走。

這一點像我,我也會這樣的。

可是,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問題又繞了回來,我又開始發抖。

終究,我們還是來晚了,我還是來晚了。

我剛才還嫌棄馬跑得太快了,如果能夠再快一點呢?秦玉朗哭了一會兒,大約也是看出了我的異樣,紅腫著雙眼看著我,啞聲問道:“小滿?”

“我在呀.”

我想說這句的,但是我發現我說不出來,喉嚨裡好像被封印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

“小滿?”

肖不修也喊了我,我沒有回答他,只是特別想躺一會,因為身體顫抖得太厲害了,心裡疼得已經承受不住了。

地上可能很涼,我感覺特別冷,就算是有肖不修的懷抱和香氣,我都沒有感覺到溫暖。

四周也變得黑暗起來,沒有了任何聲音。

我在黑暗裡靜靜地待了一會,身體不太抖了,剛坐了起來,就聽到了有孩子哭的聲音。

傻姑在一旁問我:“小滿,桃桃太討厭了,怎麼一直哭?”

“他餓了唄.”

我回答道,自然而流暢地發出了聲音,我都略略感到了奇怪。

“不是剛吃過麼?怎麼和他孃親一樣,時時刻刻都要吃.”

傻姑懷裡忽然多出了一個小嬰孩,長得真心太醜了,我都不忍多看一眼。

“我才不是他孃親.”

我想去推傻姑一把,但卻發現推了一個空。

傻姑抱著桃桃又站在了我的身後,說道:“這孩子長大了,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要是長得好看一些,咱們也的操心給他娶媳婦了吧?”

“小小子,坐門墩,哭著喊著要什麼?要媳婦!要媳婦做什麼呀?暖被窩呀!”

傻姑忽然自己唱起了童謠,又笑開了。

我看著她,想伸手再去摸他們,完全又是摸了一個空。

這一次我學乖了,我在傻姑和桃桃再次出現的地方,靜悄悄地不說話,只是看著他們。

傻姑在和桃桃說悄悄話,“桃桃,你孃親其實可喜歡你了,她就是不承認,她偷偷給你給攢了兩錠金子,應該是以後給你娶媳婦用的。

你看哈,她還沒有婆家呢,就想著給你娶媳婦了,多好的孃親呀。

你長大以後一定要好好孝敬她,對她要特別好,有肉肉都給她吃,不能給你媳婦吃……”我想去把桃桃抱過來,結果,又是一場空。

我又撲了好多次,完全摸不到傻姑和桃桃。

後來桃桃就一直在前面跑,從小小的嬰孩到咿呀學語的娃娃,再到調皮搗蛋上雞窩的小髒孩,然後是在院子裡偷偷要逃跑,帶著另外一個小孩子,勇敢地挺身而出的樣子……我一直在的,一直在他的身邊,但是,他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再軟軟糯糯地黏膩著我,喊一聲孃親。

我醒過來的時候,躺在南廠我自己的房間裡。

有油燈亮著,並沒有那麼黑暗。

肖不修坐在我的床頭,拉著我的手,他應該是睡著了,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我慢慢適應了一下,但也沒有動。

只是看著他好看的側臉,有些發呆。

他好像有了胡茬,還有了黑眼圈吧?油燈還是有些暗,有陰影在他的臉上,我看不太清楚。

頭疼的很厲害,我又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沒有了桃桃,全都是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很激烈地打鬥聲,金屬摩擦的刺耳聲又讓我睜開了眼睛。

肖不修似乎是換了身衣服,看起來好像和剛才不太一樣了,臉黑瘦黑瘦的,手指都只剩下骨頭的感覺。

他拿出了自己的軟劍,站起了身。

大門被直接踹開了,有個黑衣女子闖了進來。

還有南廠侍衛追著阻攔她,被她幾下又打退了。

肖不修看了我一眼,忽然發現我睜開了眼睛,就直接又回身坐在了床邊,喊我:“肖小七!”

不過,我的目光卻越過了他,看到了那個正在走過來的女子。

她是我的靜心師父,她終於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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