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那一記眼神殺把這群通宵奮戰的文書師爺們都打發回去休息了,文書處終於安靜了下來。

太陽已經升了起來,燦爛的春日陽光也照射進了文書處。

那些油燈和燭火都被熄滅了,有斷斷續續細小的輕煙升騰起來,和陽光中的塵土飛舞在一起,成為了一種奇異的景象。

我坐在長條案几前,把肖十七的被子墊在了後腰處,有些發呆地看著這裡的安靜,一時間不知道從哪一個案子開始寫起。

我把文書處的門給鎖上了,就連陳一陳二都趕到了門口去睡覺。

安安靜靜,特別適合梳理自己寫摺子的思路。

我自己研磨,蘸筆,又把他們抄寫好的口供都翻看了一邊,然後開始凝神靜氣地寫這三個案子的前因後果。

這種東西其實很好寫的,要把時間地點人物事件寫清楚,再把邏輯捋順。

最重要的是因果是合理的,所有的破綻都對得上。

因此,我寫的很快。

就像是早已經在腦海裡寫過千百遍一樣,它們就一一陳落到白紙上。

但真正落在文字中的時候,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和那些人,就真的進入到故知堆裡,成為了故事。

或許,有後人會看到,會發問,會聯想。

但是,又如何呢?就像是我看到過的那些舊文書,那些記載了很多事件的卷宗,都只是寥寥幾筆過去了。

文書中曾經有一句說:匪首為曹顯斬殺,因此二匪首孫吉祥帶著屍身來到周家堰,尋裁縫修補匪首身體。

隨即血洗周家堰,獲得金銀財寶無數。

離開周家堰後,回興國縣藏匿。

這三十餘人本是興國縣人,對此地相當熟悉。

在興國縣瑞銀銀號夥計(現為瑞銀二掌櫃)的協助下,將金銀財寶兌換、融化、出手等方式變現,成為了各自的第一桶金,開始過日子。

簡單幾行字,卻也是驚心動魄。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只是默默地寫著,字跡工整,態度端正。

這是對案件的基本尊重。

其實,我也在想,這事情當然最終是由皇上來定奪最後的判決。

不過,這個涉及到了興國縣的很多有錢人,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理。

再有,就是這些人的家屬,二十年,他們都已經結婚生子,過上了富裕的生活。

在周家堰人的血泊之中建立起來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繼續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呢?肖不修的做法是對的,不讓我去前廳參與審案。

這些家屬,考生,以及那麼多的人圍觀,他們若是知道了我的相貌,會不會有危險呢?有人來報仇?有人來搗亂?所以,他以南廠狠絕的形象示人,也是“玉面修羅”的原因吧。

寫完周家堰血案的摺子,我站起了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才拉開門走了出去。

陳一陳二站在門口守著,說是那些人應該還在睡,只有周不全過來看了看,他們又把他弄回去睡覺了。

“才過了午時吧?”

我看了看日頭,“咱們還是要吃個飯補充一下營養的.”

“肖十七已經把食盒端過來了,您要是吃,我們立刻擺上.”

我這兩個侍衛愈發的貼心了。

“可以可以.”

我其實一點都不餓,但到點吃飯,也是一種樂趣。

文書處只有我們三個人,倒也是安靜。

我隨口問道:“肖大人呢?”

“聽說和燕捕頭出去了,具體是什麼,我們也不知道.”

陳一回答道。

“哦.”

肖十七居然大中午的給我準備的是饅頭,誠心是想噎死我。

我順了一口湯,決定什麼都不吃了。

“我一會繼續寫,我去那邊一間安靜一點的屋子,你們就守在外面,誰都別進來。

對了,一會周不全和師爺他們過來的時候,讓他們繼續整理文案,我看還有不少東西要弄。

另外,我列了個問題要點,讓周不全按照這個一一對照,然後寫給我.”

我詳詳細細安排了一圈之後,才溜溜達達地去了另外一間小房間。

另外兩個案子就好寫太多了,基本上也沒有太費力氣,幾千字,洋洋灑灑寫寫就好了。

反正等我揉著眼睛出門的時候,雖然天又黑了下來,但是完全不影響我完成任務的好心情。

陳一陳二都坐在外面又睡著了,這兩人還真是喜歡睡覺。

我咳嗽了幾聲,這兩人才醒過來,問我:“小七大人,寫完啦?”

“嗯,很速度吧?”

“厲害厲害,威武威武.”

這兩人最近也狗腿了很多,我喜歡。

“他們弄完了麼?”

“還在弄,我看應該是一些細節的整理了,還有就是查抄的物品。

對了,朱縣丞帶著人去一家家查抄了,動靜挺大的。

肖大人和燕捕頭也去坐鎮了,一時半會估計也回不來.”

“好吧.”

算起來也三十多家,這可是興國縣的大事件,我還是老老實實在屋裡蹲著好了。

結果,這一蹲,居然等了三天三夜,這群人才回來。

我坐在縣衙的花廳裡喝著茶,看著閒書,還是挺悠閒的。

肖不修和燕捕頭進門的時候,我正在打瞌睡。

陳一把我推醒的時候,我還在做著正在南澗山裡烤魚的夢。

睜開眼睛看到肖不修和燕捕頭也坐在花廳裡,正在吩咐下面的人做事情。

那兩個人的神情和外形輪廓都有些相似。

大約練武的人都有那股子英姿勃發的意味,所以都很好看。

我站起身的時候,忘記自己身上還有一本閒書,所以書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驚動了這兩人。

我沒看到燕捕頭是什麼神情,我只注意到肖不修回身看我的時候,那眼光凌厲,就像很久之前他見我時的那個狠絕的樣子,冰冷,甚至有些兇惡。

所以,這一眼真的把我嚇了一大跳,蹲在地上都沒敢站起來。

肖不修轉過頭去,又繼續和侍衛們說著什麼。

我才磨磨蹭蹭地站起身,然後覺得自己站在這裡可能也挺多餘的,就轉身出去了。

不過,我也沒什麼地方可以去,只好又去了廚房,坐在灶火前面發呆。

肖十七端著茶壺也在發呆,確切地說是在睡覺。

他也很困,靠在柴堆裡就睡著了。

我被肖不修的那一記眼神殺嚇得心砰砰砰亂跳,真的很是嚇人。

聽說,這是一種武功,一眼殺人,要是膽小的人,恐怕剛才都嚇破膽了。

肖不修很久沒有這樣看過我了,怎麼忽然變成了這樣?不過,等夜深了,肖不修也沒有回他的房間。

我躺在矮塌上,側耳聽了聽,似乎前面還是很熱鬧。

這麼大的亂子,的確是要處理一段時間的。

只是,我可能幹活太快了,現在只能閒著。

算了,不管那麼多了,繼續睡覺。

模模糊糊之中,似乎有人回來了。

不過,天亮的時候,我看到肖不修那張床鋪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終於在第七天,我躺在花廳的椅子上睡覺的時候,肖不修和燕捕頭又從外面風塵僕僕地回來了,直接搖醒了我說道:“準備一下,我們即刻動身去神武縣.”

“哦.”

我半睜著眼睛隨便看了一眼,肖不修的表情還算平和,他和燕捕頭都有些憔悴,看來很累。

“肖小七,不許睡了!趕緊去收拾你的衣服!”

肖不修俯身看著我,又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很累麼?不熱,應該無恙.”

“不熱,就是有點無聊.”

我趕緊坐起了身子找鞋穿上,去了後院整理行囊。

這一次倒是輕裝簡行,帶了十餘名侍衛就出發了。

陳一陳二和我在一輛馬車上,肖不修和燕捕頭他們是騎馬前行。

半路燕捕頭鑽進我的馬車裡,說了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

十五日前,神武縣最有錢的富商陳大元死了。

在神武縣,沒有人不知道陳大元的名字。

他是神武縣的首富,具體有多富,誰也說不清楚。

不過,就從他家的護院來算的話,至少有百人,這可都是一支軍隊的配置了。

這些都是陳大元花了高價,從各處請來的武功高手,專門為了保護他的。

然而,就是這一百個武林高手都沒能保住陳大元的性命。

他被殺了,屋內的金銀珠寶被洗劫一空。

重點是,他就死在自己的臥室裡,沒有表面上。

直到死後第三天,仵作才在胸口上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掌印,這也是屍瘢反噬才出現的。

當時,完全沒有任何跡象。

能夠有這樣的功力,且能夠在陳府百人護院的看護下無影無蹤,只有蒼山客袁三能夠做得到了。

據說這個蒼山客袁三是專門練硬功的,說通俗一點,就是徒手碎大石,肩扛鐵錘那種硬派功夫。

要是讓他隨隨便便拎五百斤大米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當然,這種功夫是靠日積月累練出來的,沒什麼稀奇。

但凡身強體壯的男子經過一段時間的鍛鍊也是可以的。

不過呢,蒼山客袁三還有一身好輕功,這可就厲害了。

剛柔並濟的武功結合在一起,令他在武林之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不過呢,他的名聲不是特別好,因為這個大俠都的不是正當路數,而是選擇了當一個獨行大盜。

雖然他經常偷盜的是大戶人家,但是,他偷來的這些錢也沒有分給百姓們。

因此,大家也沒有說他好話,官府也一直極盡全力去追捕他。

但是,他可是憑藉這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作案無數,依舊逍遙法外。

案情並不複雜,燕捕頭立刻就下令展開全縣搜捕,守住各個城門和主要出入口,過往人員都要嚴加盤查,並且到處張貼蒼山客袁三的畫像。

幾日後,終於得到訊息說袁三出現在了花魁樓。

燕捕頭立刻就帶著人包圍了花魁樓,果然,袁三正在裡面尋歡作樂,左擁右抱,好不浪蕩。

燕捕頭立刻指揮著大家一擁而上,圍捕此人。

但是,袁三的硬功實在是太厲害了,只要貼近就必然手上,一時間,捕頭們都受了傷,就連燕捕頭都被打了一掌,差點吐血。

此時的袁三趁亂就從窗戶跳了出去,逃走了。

追捕的人當中也有陳大元那一百個武林高手,大家也顧不上許多了,紛紛跳窗跟著追了出去。

畢竟,這也是臉面的事情,在他們保護之下都沒有守住陳大元的性命,這都抓到眼前了,不能讓兇徒跑掉。

反正那場面是要多亂有多亂,人仰馬翻都不足為過。

可是,居然還是沒有抓到。

過了大半天,陳大元的護院領隊林叔一身血就回來了,樣子也是挺慘烈的。

其他與袁三交過手的人也都受傷不輕。

沒有抓到兇徒,不僅陳大元的遺屬天天來鬧事,就連神武縣的百姓也感到相當的不安,畢竟這是一名兇徒,萬一再次作案,不知道誰家又會倒黴了。

燕捕頭也很是煩心,雖然封閉了所有的出入口,都沒有發現袁三的蹤跡,但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要把人抓住才成。

一日,她聽說肖不修正在興國縣住持春闈科考活動,想著他的武功高強,這段時間南廠也是屢破奇案,不如仗著兩人的老交情,跑來求助於他。

趕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他正在審周家堰血案一事,燕捕頭也看的津津有味,讚歎不已。

“這麼多年的血案,居然被你給破了,小七很厲害.”

她坐在我的馬車裡,也沒有半分客套,直接把我車裡的小糕點全吃光了。

“其實,也還好啦,不算特別厲害.”

我隨口謙虛了幾句,“那現在,讓我們去神武縣,就是想抓這個袁三?”

“對.”

燕捕頭又把我的茶水也喝光了,“袁三武功很高,我和他交過手,直接一掌拍到了肩頭,我至今都還很疼。

幸好是骨頭沒有碎,我有個侍衛直接斷了幾根肋骨。

所以這人武功實在是太高了,我只好來求助肖大人.”

“肖大人武功很厲害麼?”

我不太懂這裡面的道行,所以也只能這麼問問。

“很厲害的.”

燕捕頭忽然露出了一個很崇拜很愛慕的表情,“他的武功一等一,在大月國也算是最好的.”

“哦.”

但是,我分明記得他比曹顯的武功要差的,不過,這句話我可不能說。

“你見過他練功吧?一招一式,真的很不錯.”

“哦.”

“對了,你應該知道他的眼神殺吧?”

“啥?”

我的確是不懂。

“嘿,你還跟了他這麼久,居然都不知道.”

燕捕頭的確也是很不見外,把我的馬車裡裡外外翻了個遍,把能吃的都找了出來。

“這是他師父的絕學,就是用眼神殺人於無形。

也就是說,不用刀,不用劍,不用暗器,只有他腰間的那把軟劍。

交手的時候,他的目光犀利,狠絕毒辣,寒光如注,只要看一眼對方,就會令對方膽戰心驚,心慌意亂,每每這個時候,他的軟劍就直接插了過去,那人就徹底完蛋了.”

“哦.”

我還是不知道,“我沒和肖大人打過,不知道.”

“那他有沒有看你的時候,讓你嚇一跳?”

“他每次看我,我都嚇一跳.”

我老老實實地回答。

“我是說,就那種心裡發抖,嚇得屁滾尿流的……”燕捕頭說話還真是混不吝,實在是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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