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李小蠻是誰?天色已經很黑了,肖不修看著我,一直沒有說話。
我想了想又說道:“肖大人,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這個問題,之前的種種我可以忘記,也可以不計較了,是好是壞,都無所謂了。
現在,我只問你這最後一次.”
“然後呢?”
肖不修的聲音有點啞。
“然後,我想離開你.”
我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為什麼?”
肖不修反問道。
“沒有什麼,就是覺得沒意思了.”
我嘆了口氣,“你們的事情太複雜了,我也搞不懂。
所以就一直覺得有危險,僅此而已。
想我幫你們也破了不少案子,總算也是有點貢獻的。
如果,李山真的有問題,我怕他也是活不到回來了吧?如果,您還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的心,就放我一條生路,讓我有多遠滾多遠就好了。
放心,我也不會給你惹麻煩的,至少我不會再出現了.”
“李小蠻.”
肖不修喊了我進宮時候用的名字。
“你就說說吧,或者,說完了我再判斷一下,要走還是要留下來.”
我拉著他的衣袖,“肖大人,我的確經常插科打諢,吃喝玩樂。
但是,我也很認真的做事情,也沒有拖你的後腿。
現在,這件事情也會很圓滿的解決,你會又一次破了大月國史上最慘的滅族慘案,並且,我還會送給你一樣至尊之寶。
這不都是很划算麼?”
“你只是是誰?”
肖不修又問了一遍。
“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麼?”
“我要是知道,我何必這麼糾結呢?”
我反問他。
“我信你.”
肖不修終於也嘆了口氣,拉著我坐了下來。
“這事情說起來也是挺複雜的,故事也很長,我儘量簡短一點來說。
你父親李山和皇上的關係非常好,應該這樣說,皇上,李山,曹顯,還有給你做餛飩的九叔,他們當年都是一起玩大的好朋友,除了皇上,其他人也都是官宦之後,在大月國的地位不低。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曹顯就反叛了,說是要自己做皇帝。
可是,他明明是幫著皇上奪取了皇位。
這個事情我也一直不清楚,也沒有人知道。
後來,李山因為和皇上和曹顯都是好友,所以就做了說客,去做了和談的使者。
反正,後來曹顯就決定不打了,準備離開大月國.”
“周不全說的那段?”
我問了一句。
“對。
這事情其實是秘密,沒有幾個人知道。
他一個小小的師爺,一個周家堰血案的倖存者,為什麼會知道這個事情?”
肖不修挑了挑眉毛。
“所以,我要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什麼.”
“嗯,這個回頭讓他說。
我要先聽您這邊的.”
我依然扯著他的袖子,沒有鬆手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在沙場上,曹顯忽然抱了一個孩子,說是自己的女兒。
並且對皇上說,我什麼都不要,只要這個女兒和我走。
你想要的寶藏我也可以給你,但這個女兒我必須帶走.”
“這是什麼道理?他的孩子,他當然可以帶走了?”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皇上也想要這個孩子。
但是,曹顯很是堅持這件事情,就直接不管不顧地帶著孩子走了。
李山知道之後,就立刻派人去追,反正也是一陣廝殺之後,說是這孩子受了很重的傷,被李山救了下來。
但皇上也沒有想要的意思,就養在了李山的家裡.”
“曹顯的女兒?”
我抿了抿嘴唇,心裡不知道轉了多少個跟頭。
“應該是這麼說。
但皇上也沒有管,所以也就不再過問。
曹顯的叛亂是平息了,李山也做了丞相,位極人臣,也算是出人頭地。
但其實他也很奇怪,他一直在找曹顯,也在找曹顯說的寶藏,並且是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這麼多年,皇上都不怎麼再找曹顯,更何況聽說他都已經死了,埋在荒漠裡了,就更沒有必要找了。
但是,李山還在找,並且貪墨了巨大的銀兩來找曹顯,這就很奇怪了.”
“他可以動用大月國的國家力量,幹嘛要貪墨銀兩來找呢?”
我也很是不解。
“這也是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肖不修拉住了我的手,“李小蠻,你父親李山被查出貪墨銀兩的時候,本來是要殺頭的,但是,他把你交了出來。
說是曹顯的女兒,至少能夠在宮裡當做人質,他還是要繼續找曹顯的下落,找曹顯說的那個寶藏,因為他根本不相信曹顯已經死了.”
“所以,李山不是我的父親,曹顯是我的父親?誰能夠證明?”
我大約是猜到了,現在也是平靜的。
只是,我不知道李小蠻居然也是曹顯的女兒?那就不對了,什麼我也對曹顯喊過爹爹?這事情有詐!李山還是有問題。
“李山的確是這麼說的,說你是從曹顯手裡搶下來的孩子,並且一直養在家裡。
這個事情皇上也是知道的。
我來宮裡的時候,曹顯的叛亂早已經結束了,所以我也不清楚你到底是誰的孩子。
皇上也沒有說話,只是說:這孩子不容易。
因此,我也只能這樣判斷而已.”
“好吧,那這事情還是要問李山和皇上.”
我點點頭。
“李山不見了?”
“李山把你送進宮裡之後,一開始還有訊息,說是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證明曹顯並沒有死。
他所以要繼續追查下去。
當然,他說曹顯的女兒既然在宮裡,曹顯也遲早有一天會來宮裡找你的,所以只要對你嚴加看守,應該也會發現曹顯的蹤跡。
所以,皇上也命我對你多多關注。
可是你啊……”肖不修說道這裡,忽然笑了一下,“你簡直就是好吃懶做,懶得像一隻貓一樣,有時候連動都懶得動一下.”
“我哪有?”
“你想想你剛到冷宮的時候,不是經常睡覺麼?不折騰,也不亂跑,還是很乖的.”
肖不修的笑容又大了一些,“我派去伺候你的那幾個宮女太監每天跟我彙報,都是說你一直睡覺,吃飯也不講究,特別隨和。
我還覺得挺奇怪的,因為之前聽說李山的女兒很是刁蠻,這個小蠻的名字是名副其實的。
因此,你這樣不鬧,反而令人生疑.”
“有啥可鬧的?都在宮裡了,鬧也沒有用呀.”
我笑嘻嘻地回答他,心裡同時在想這事情愈發的有趣了,全都是謎團。
“所以,我也觀察了你很久,發現你應該也是什麼都不知道,每天傻吃悶睡,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樣子。
後來,看你經常偷偷去看書,想著你也是書香門第的女子,看書也是很正常的。
我不是那天看你寫佛經的時候動了要你進南廠的心思,而是你在藏書閣看完書之後,能夠準確地把書放回原來的位置,並且很仔細地把藏書閣放錯的書挑出來,放回原位。
想藏書閣成千上萬的書,出錯在所難免,但你能一一挑出來,又放回去。
並且,你看的速度還相當快,我南廠的確是少一個這樣有用的文書……”“哎,果然還是看重了我的才華,不是我的美貌.”
我的笑容也大了一圈,肖不修也笑了起來。
“小蠻,我更願意叫你肖小七,這代表了你是我南廠的一份子,生生世世都會是我南廠的人,知道麼?”
肖不修又用力捏了捏我的手,“以你的聰明,應該已經猜到不少了。
現在,只是想再次確認一下,對不對?但我要說的是,你在南廠一日,我就能夠保你一日的安全。
在我肖不修的範圍內,沒有人敢動你.”
“所以,您是覺得我挺有用的,是吧?”
“嗯,很有用.”
肖不修點點頭。
“也是你們等曹顯回來的一個棋子吧?”
我依然是笑臉,但肖不修還是變了臉色。
“是.”
他終究還是點了頭,但又補充道,“我還是那句話,你在我南廠一日,我就能夠保你一日安全。
曹顯是反賊,但你不是。
即便是你是他的女兒,也沒有必要跟著連坐,大月國也沒有連坐這樣的法例.”
“但我始終是曹顯的女兒.”
我嘆了口氣,“那你是誰呢?肖不修.”
聽了我這句問話,肖不修愣了一下,才問道,“你麼?”
“你和曹顯的關係?”
“什麼?”
肖不修很是吃驚。
“肖大人,你其實也很在意曹顯的對不對?或許這麼說,你和曹顯也是有關係的,只是你沒有說出來罷了。
或許,這事情皇上都不知道,只是你知道,還有皇后知道.”
“李小蠻!”
肖不修的聲音終於恢復了他的嚴厲和修羅之音,令人從骨頭裡感到了寒冷,“你知道了什麼?”
他把我的手又捏的生疼起來。
“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很有才華,我能夠猜呀.”
我的表情有點扭曲,的確是挺疼的。
沒等肖不修繼續問,我直接先說了出來,“人人都說,你是皇后推薦給皇上的人,你也非常聽皇后的話,那麼,你是誰?你這一身武功從何而來?”
既然都撕破了,何不趁著機會豁開一個大口子,直接說清楚。
“你果然聰明.”
肖不修放輕了力度,但依然沒有鬆開我的手。
“我從小長在龍脊山,我師父把我養大的。
他沒有說過我的身世,只是說我與這世俗有很多牽絆,要我自己去歷練。
在他彌留之際,只給了一顆金豆子,要我找大月國的皇后,說這是我世上最親的人。
無論她有任何要求,哪怕是要我去死,我都應該答應他。
所以,我就來找皇后。
皇后看到金豆子也沒有說什麼,就把我留了下來。
後來,沒多久,就讓我跟了皇上,創辦了南廠。
後面的事情,你也應該多少是聽到過的.”
“這麼奇怪?”
“嗯,我也知道是很奇怪,但也沒有知道答案。
我也是找了很久,一直沒有辦法破案。
我猜想,皇上皇后都知道什麼,但是,我也不能從他們嘴裡敲打出來,對不對?”
肖不修居然苦笑了一下,“所以,肖小七,我還是要用你來破案的.”
“哦,原來你對我忽然這麼好了,是想要我破案的.”
我點了點頭,心裡有數了,拿捏住分寸了。
“也不全是吧……”肖不修居然還補充了一句,“其實,我覺得你也是聰明能幹的.”
“害,這句話就不用說了,這現在是全天下人的共識.”
我有點齜牙咧嘴,“肖大人,這事情我大致瞭解了,現在我們就等著周不全說的那個秘密吧。
反正我也知道的不多,也真的是不多。
讓我再想想,我得消化一下這些內容。
哦,你放心,我最近不會走的,您多給我做點好吃的.”
“肖小七!”
肖不修成功地又吼了我的名字,那個熟悉的肖不修又回來了。
“在在在,在的呢.”
我忙不迭地回答道。
肖不修說的這些內容,我需要辨別一下,真真假假,也是挺有意思的。
李山當年找到我的時候,明顯說是替代他的女兒進宮來,這個女兒我也見到了,與我也是年紀相仿的。
那麼,這個女兒李山捨不得送進宮裡,就證明這個女兒李小蠻根本不是曹顯的女兒,是李山自己的女兒。
他可能也沒想到,隨便在街上後廚房裡拉了一個姑娘替代他的女兒進宮,反而是真的曹顯的“女兒”。
當然,我也很確定,我並不是曹顯真正的女兒,我還有親生父母的。
這局面就混亂了,曹顯在找什麼?李山在找什麼?皇上在找什麼?都找的是寶藏麼?他們都那麼有錢了,要寶藏有什麼用?還有,問題回到最終——曹顯為什麼反叛了?今天,又扯出了新的問題——肖不修是誰?為什麼他師父要他來大月國找皇后呢?皇后和他是什麼關係?這些看似分散,又都有關聯的問題交織在一起,一時間我也沉默了。
我看了看肖不修,肖不修也正看著我。
或許是離開了朝堂和南廠禁衛森嚴的氣氛,他變得柔和了不少。
隱約的燭光映照在他的臉上,有種溫柔。
我一時間看得有點發呆,不自覺的問道:“大人,我還有個問題.”
“說.”
“你有女人麼?有過多少女人?”
我真是好死不死地問了這一個問題,也是吃了老虎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