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空空鐘炸裂了特別簡單,空空鐘炸裂了。
這一次的聲音到沒有那麼震顫,反而是轟然一聲,碎裂成了很塊,掉落下來。
同時掉落的,還有那裡面吸進去的刀劍,鐵墩子,鐵棍,榔頭等等東西。
這些掉出來的時候,倒是挺嚇人的。
儘管空空鐘被吊在大約二樓十米高的樣子,但這麼多東西同時掉下來,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幸好陳一動作迅速,沒有被砸到。
“嗯,這回終於不鬧心了.”
我看到塵土落地,才把耳朵裡的布條取了出來,擦了擦臉上的土。
周不全一臉的驚慌,看著我,又看了看碎裂的空空鐘。
“沒事啦,雖然換不了錢了,但是你們先把自己的東西都撿回來吧.”
大家還是有些發愣,但是看到侍衛們已經過去撿自己的武器,那些家僕們也上前去了。
我轉頭看著恆寂和尚,問他:“你師父沒說過為什麼要用紅土洗禮?”
恆寂張了張嘴,但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周不全湊了上來,直接問:“大人,快說說吧.”
哎,終於有個人給我梯子讓我可以揭露謎底了。
這群人,真是沒意思。
“這空空鐘所用的材料是一塊石頭,這個在縣誌和淨空寺的卷宗裡都有記載。
說這石頭是天外來物,如何神奇之類的。
但有一日忽然被閃電劈成了兩半,有人就說這是羽化飛昇了,這石頭留下的空殼也是神蹟。
於是,有心人就嘗試著把較小的一塊雕琢成了一口鐘。
但他也發現,這材料具有相當大的吸力,能夠吸起周圍兩米之內的所有鐵器。
其實,這石頭的本質就是磁石而已,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個時候,陳一已經撿回來一小塊黑色的石頭遞給我,我捏了捏,質地也算是堅硬。
“幸好啊,是年月久了。
這磁力也弱了不少,並且石頭的質量脆弱了不少。
否則我今天也不會成功的.”
其實卷宗的故紙堆裡沒有說這空空鐘是磁石雕琢出來的,也沒有提及吸力之說。
但是,每年搞一次紅土洗禮是很奇怪的事情,並且我仔細看過這個洗禮過程的描述,基本上都是把紅土加水之後變成了紅色的泥巴,糊在空空鐘的身上,形成了一個保護殼。
這種做法可不是洗禮,而是想掩蓋什麼。
南澗山中,只有山頂的凍土呈現了紅色,因為數量少,也沒有人使用過的痕跡,這就說明這土質沒有被汙染過,很純正。
所以,用它來糊滿空空鐘的全身,掩蓋住那股吸力,並且增加了敲鐘時的厚重感。
磁力在每次被敲響的時候,產生的共鳴,會讓在聲音範圍內的人感到震顫,就誤以為是神靈在洗滌身心靈了。
其實,不過是一種共振而已。
當年,靜心師父就說過:“空空?不過是空有其表,暗藏汙垢而已.”
我想起這句話的時候,就忽然頓悟了。
這空空鐘裡面,怕也是吸過不少東西,為了防止出意外,這淨空寺知情的和尚就會故弄玄虛。
比如,在月光晴好的夜晚,搞幾個人上山被吸一下身上的鐵器,表現出是神仙顯靈之類的玄學。
陰雨天時,因為無論是空空鐘,還是人,都會是溼漉漉的,也就沒有了吸力而已。
日前我們上來看徐世珍發瘋的時候,因為下了大雨,所以當時護著我的侍衛和影子的武器都沒有被吸走,我們敲空空鐘的時候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另外,我們也被大雨淋溼了,所以也不具備任何磁場。
但是,前一晚的徐世珍和兩個朋友就不一樣了,他們是天乾物燥的時候去的,又隨身攜帶兵器。
半夜人少,很是安靜,敲鐘引起的磁力會更大,再加上兵器也被吸走了,那種暗夜裡的恐怖感加劇不少,氛圍感很重要,這才會讓本來就心神不寧的徐世珍更加害怕和不安,直接被恐怖衝昏了頭腦,直接瘋了起來。
恆寂他們幾個和尚也沒起到什麼好作用。
因為平素裡也是用空空鐘的神蹟來教化俗世之人,遇到這樣的情況,當然是加倍加量的講述神奇故事而已。
當然,恆寂也是看到徐世珍的狀態的確是特別不對了,才覺得有些害怕承擔責任,所以才跑去請郎中,報官。
可從另外一點上來說,這也是擴大了“淨空寺雖然被燒燬了,但空空鐘的威力還在。
若日後廟宇恢復了,或者是大善人們給了銀錢重塑金身,必然是會有福報的.”
這套說辭,必然也都是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四處傳播開了。
其實,就是這麼簡單,沒有別的什麼。
聽完我的解釋,周不全點了點。
恆寂和尚徹底低了頭,不再言語。
其他的人倒是見證了這樣一個神蹟消失的過程,還是很興奮的,特別是那些家僕各種小聲交談,聊得很興奮。
我問面無表情的陳一陳二,“你們兩怎麼說?”
“小七大人做什麼都是對的.”
這兩人居然異口同聲,一點都沒有猶豫。
哎,也是沒意思的。
我搖了搖頭,不打算搭理他們了。
周不全倒是又問了一句,“大人到底是怎麼發現的?空空鐘的來歷,我也是見過記錄的,但是沒有想那麼多……”“鐵墩子只有五個,你不覺得奇怪麼?”
我看了一眼正在清理現場的侍衛,他們收拾出四個鐵墩子,而我們剛才只扔了三個上去。
現在,我身邊還有兩個。
“按照練功來說,也都應該是一對對的鐵墩子才符合常理。
可是,這裡只有五個,那丟的一個去了哪裡?並且,這種東西應該在淨空寺的廢墟里,但為什麼會在外面的棚子裡?誰把它們從火場裡搬出來的?這很值錢麼?你細細想一下,剛才我們才扔了三個,空空鐘就禁受不住重量和吸上去的力量打擊碎裂了,難道這裡的和尚不知道麼?”
“原來如此.”
周不全點了點頭,表示完全理解了。
我看了一眼鐵墩子,又問恆寂,“你不離開這裡,其實也是怕秘密被人發現。
若是以後淨空寺重建,這個秘密沒有了,你們的香火就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說,你之前就是知道這個的,是你師父說的,或者是你自己發現的。
畢竟,給空空鐘做洗禮的時候,你應該也是能夠發現問題的.”
“師父沒說,是我自己發現的.”
恆寂猶豫了一下,終於說了話,“小七大人說得對,我的確也存了這個心思,淨空寺還是會重建的.”
“沒事,這個壞了,咱們去找找另外一半的石頭,你們雕刻一下也能用,效果應該跟這個差不多。
或者別弄什麼空空鐘,直接雕個塑像也不錯,回頭還能跟佛祖抱抱,也是挺不錯的.”
我誠心誠意地建議著,周不全又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小七大人,你這個建議也未免太別出心裁了……”“是啊,這才能掙錢嘛.”
我笑著說道,也去看了看他們清理的現場,的確也真是被空空鐘吸進去不少東西。
反正是解決了這個疑問,我心裡也輕鬆了不少。
“只要沒有真正謀害他人性命,也就不能算什麼事情,也許就是個意外呢?”
我看著恆寂和尚,他依然默默不語。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我若是治你一個故弄玄虛之罪,應該是要打板子的.”
“我都可以.”
恆寂倒是沒反對,也沒喊冤。
“行吧,回頭我問問肖大人,看看這事情怎麼處理。
只是,你真的沒有其他的事情要說了,對麼?”
我再次和他確認了,恆寂依然搖了搖頭。
“好,接下來,我們就去找找另外一塊石頭吧.”
“大人,天要黑了.”
陳二提醒道。
“本大人知道的,就是要趁天黑月圓才去的。
這個時候,磁石的吸力最大,最容易被發現。
哦,這個我之前也不知道,是在縣誌裡發現的。
讀書還是有用的,是不是呀?”
我笑嘻嘻地轉身走開了。
不過,我們沒找到另外一塊石頭。
南澗山還是很大的,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找到呢。
但我也有這個預期,所以也覺得沒有什麼。
倒是高高興興地燃起了篝火,和陳一陳二小聲閒聊著過了一夜。
陳一陳二養傷期間,過得還算是平靜。
南廠的侍衛們大多數都被打了,所以也都沒有怎麼折騰。
不過,他們聽說肖不修又吐過兩次血。
“肖大人是受了內傷,的確應該好好靜養一下了。
過於勞累和操心,對身體不好.”
想想他睡在暖炕時的疲憊感,我也能夠感覺到了。
不過,這人也是勞碌命,完全不能停下來。
“皇上派來的十位大人,老先生,老大臣……哎,反正就是這十名官員,怎麼說的?”
我對這個比較好奇,周不全也湊了過來。
陳二明顯知道的多一些,小聲說道:“這十位老大人也都挺厲害的,據說還有幾個曾經是皇上的老師,現在也都七八十歲了,一張嘴都是引經據典,不仔細聽,都不知道在說什麼.”
“哈哈哈哈,別這樣.”
我笑了起來,“老大人也是要上茅廁的,難不成他要去的時候,也要文言文不成?”
“之前,我在京城跟隨肖大人去見一位老大人,那大人說起一次講學的事情,很多學子不喜歡聽他的課,搞得他很生氣。
他說:假登東,詐撒溺,散去了六七十人。
老朽年邁,又無力吼叫,望大人多加管束這些學子才好.”
陳二問我,“小七大人,您聽懂了麼?”
“他向肖大人告狀,讓肖大人當壞人去管這些學子。
看來這些學子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吧?”
“哎,這個不重要。
咱們家大人一直都是做惡人的,站在京城學院也是扮過黑臉修羅,打過不少人的。
您來聽聽,那句話是上廁所的意思?”
“假登東啦。
這個還好理解的.”
我笑嘻嘻地回答道。
“為什麼是登東?”
這一次輪到周不全完全不懂了,“上茅廁這個說法,比如說如廁,更衣,淨手,都是比較文雅的說法。
哪裡說的是登東?”
“咦,你不知道麼?”
我略略有點驚訝,我一直都知道這句話。
靜心師父在隅月庵的時候,讓我不要這麼大大咧咧地說如廁,一定要文雅的說:“師父,我登東片刻.”
她的解釋是,一般廁所都會安置在宅院裡的東側,俗稱東圊,簡稱為東。
所以,要這樣說,是最高階的文雅表現。
“害,那是你太講究了。
這種說法只有宮裡人這麼說啦,我們家那麼小,別說院子裡廁所了,一般都是到街市上去,還什麼東邊,能有就不錯了.”
周不全笑了起來。
“哦.”
我想了想,或許也是這樣的。
但,也真的是或許。
“皇上這一次很重視春闈的,說是要挑選一些國家棟梁之才。
畢竟現在也有不少職位空缺,用一些學識好的人,也是不錯的,至少還能改革進取什麼的。
具體的詞我也沒聽懂,就是記住了這麼多。
皇上是讓肖大人把這十位老先生照顧好,不能有任何閃失。
您想想,這種人,有一兩個,就挺難伺候的。
這一下來湊了十個,真是特別頭疼.”
陳二嘆了口氣,“肖大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這些人都是主攻什麼科目的?”
周不全很是關心,當然,他是考生嘛。
“玄學.”
陳一倒是加入了談話。
“這幾個老大人現在都是欽天監的官員,之前是從各處退下來的,但是皇上說捨不得這些老大人在家養老,倒不如去欽天監搞一搞玄學,每天喝喝茶,閒聊一番。
皇上沒事的時候也可以去閒聊幾句。
他們基本上都是和已經故去的高太傅一般年紀,和皇上的關係也都不錯。
所以,這一次來做監考,也覺得是發揮了餘熱.”
“話說,他們會算命麼?”
周不全一臉的嚮往。
“你想算什麼?”
我也很好奇。
“算算那些賊人都在哪裡?”
“你……這個不是靠算出來的好不好,這個只能自己去找.”
我差點噴一口血出來,“要是算命真的有用,你家大人早都做了女皇了.”
“怎麼說怎麼說?”
他這個大八卦男。
“哦,就是有個算命的說你家大人是大富大貴的命唄.”
我笑嘻嘻地說道。
“嗯,這倒是,大人現在真是大富大貴.”
周不全點點頭。
“這你都信,真是白念這麼多聖賢書了。
自己的命運要靠自己爭取,管理好自己,有餘力就去幫助別人。
這才是活著的道理.”
我也真是苦口婆心了,在隅月庵看了那麼多的悲歡離合世間百態,我唯一的想法和結論就是這個。
“不過,有一次我倒是聽到老大人們閒聊的時候說起了一段往事,倒是挺有意思的.”
陳一也是個大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