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肖小七真的很喜歡玩王富貴行刑結束之後,我忽然聽不見了。

無論大家用多大的聲音說話,喊我,或者是在我的耳邊敲鑼扔爆竹,我都聽不見。

最先發現異樣的,是影子。

他最近這幾日都睡在我的房樑上,說是我屋裡的爐火比較暖,並且因為每天都有人往屋裡送吃吃喝喝的東西,他很喜歡。

我也很喜歡,一睜眼就有好吃的。

但王富貴行刑完之後的那個下午,我睡醒了一覺之後,坐在屋裡整理剛剛曬乾的衣服。

熨斗放在火裡燒熱,我順手把一個話本子放在了一邊,就去疊衣服。

但話本不知道怎麼就掉進了火盆裡燃燒了起來,很快旁邊的矮塌也著了起來,發出了霹靂吧啦的聲音。

但我完全沒有聽見,還在裡間裡整理自己的小衣。

影子從外面回來,很自然地進了我的屋裡房樑上睡覺,看我拿著新衣服各種美美的比劃著,就安心地打算補個覺,結果剛睡了一會,就聽見了聲音,然後大喊我趕緊出來。

但是喊了很久,我都沒有動靜,他就立刻衝進了我換衣服的裡間,看到我正在高高興興地比劃著肖不修給我新作的小衣,衝著我吼了好幾聲,我只看到他的嘴在動,但是,完全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這算是小火情,立刻有侍衛衝進來把火撲滅了。

但是,我聽不到了,這是大事情。

晚上肖不修回來的時候,我也沒有聽見,正在開開心心地坐在肖十七的爐火旁邊,看著他烤羊腿。

據說,肖不修一進門就吼我:“肖小七!皇上單獨給你賞賜了一套純金做的文房四寶,趕緊來謝恩.”

聲音很大,大到整個南廠都聽得到他在吼我。

但是,我真的沒有聽到,就是特別認真地看著肖十七烤肉。

肖十七被肖不修的吼聲下了大一跳,立刻站到了一邊去,我才轉頭看到他走了進來,衝他招招手。

肖不修的嘴一開一合,完全沒有聲音。

但是,很奇怪的是,我說話,我自己能夠聽見,大家也能夠聽見。

可是,我就是聽不到別人在說話。

此時我才忽然反應過來,我都沒有聽到烤肉的滋滋聲,似乎都是我自己腦補出來的聲音。

肖不修扯著我的手回了他的書房,然後仔細捏我的耳朵,還有幾個穴位。

後來還搞出一根長長的銀針,扎進了我的腦門中心點,看起來也挺嚇人的。

我看著他和影子,肖小五、肖小三在說著什麼,眉頭皺得都出現了深深的溝壑。

我只好很乖巧地坐在一邊,慢慢地就又困了,直接睡了過去。

第二日,有幾個人出現在我的房間裡,對我又是揪耳朵,又是銀針刺穴,搞了一大陣子,我都被扎出了血,依然什麼都聽不到。

我也煩躁了,直接把人都轟了出去。

肖不修開始給我寫字條,問我:你什麼都聽不到?我把他也推到了門口,吼道:“我的耳朵壞了!你是不是要趕我走了?那我趕緊收拾一下,這就走.”

肖不修搖搖頭,捏住我的肩膀,要把我扯進房間裡,我只好又扒住了門邊,“我進去,你別進去,我得收拾幾件衣服呀,不能光著把我趕出南廠吧。

就算是我沒啥用處了,你也不用這麼絕情吧?”

肖不修一臉的莫名其妙,只好站在門邊,喊肖小五拿筆墨來,又開始給我寫字:沒有人趕你走,只是要給你看看耳朵。

你要好好休息,可能是之前太累了。

“我不累,我一點都不累.”

我趕緊搖頭擺手。

他只好又寫道:我說過會養你一輩子的,不會趕你走的。

所以,你休息一下,我給你放假。

“不要不要,我可以的.”

“肖小七!”

他放下筆,大聲吼我,我只好看著他。

他見我不說話了,就繼續寫道:你好好吃飯,好好喝藥,過幾天帶你出去玩,吃吃喝喝。

“哦.”

我點了點頭,“那我的銀子呢?我是不是也可以做漕幫幫主了?”

肖不修都不知道怎麼寫下去,又停了下來,最後又嘆了口氣,走了。

真的,這一次,他又在我眼前華麗地轉身走掉了,真是生氣啊。

有事情就說事情,幹嘛說著半截走掉呢?真是太討厭了。

不過,聽不到聲音也是好事情,我可以很安靜地看著春光慢慢出現,枝條慢慢伸展,天空也逐漸變成了蔚藍色。

很安靜,真的很安靜。

我只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一聲聲,不緊不慢。

不過,那些輪番過來問診的大夫們都說我的脈搏過於清淺,心跳也太緩慢了,可能就是身子虧了,才如此的。

因此,要喝點補藥之類的。

肖小三自告奮勇地蹲在院子裡熬藥,那個味道實在令人頭疼。

我就半躺在床邊,看著陳志典送來的新話本,津津有味地看著書裡的男女愛恨情仇。

有時因為有趣,還會笑出聲音。

看到那些悲情的地方,也會笑出聲,為他們感到不值得,特別不值得。

又過了幾日,肖不修給我寫字條說:“大久保那個事情,震懾住了東倭國,他們與大月國簽訂了五十年不開戰協議,即可生效。

並且,因為理虧,還賠償了大月國一百萬兩金子。

正因為此,東倭國國力大損,五十年內,的確也沒有能力製造更多的大炮和火銃,所以就真的偃旗息鼓了.”

我點了點頭,老陳也真的很可以,真的是報了仇。

“把老陳和他妻子孩子都葬在那個爆炸地吧,搞個衣冠冢也是好的.”

肖不修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已經讓薛鎮長去辦了.”

“王富貴那些錢呢?可以作為撫卹金,一是修建衣冠冢,二是給那些受害者用的。

老陳之前也答應我可以將財產充公,用到這裡.”

“王富貴的錢已經拿出了一部分,用到了這裡。

還有一部分,等我問問皇上再說.”

肖不修寫字的樣子真好看,春光在他的臉上居然還能夠反光,讓我有點痴迷那裡的溫度。

好想伸手去摸摸他鼻子上的光,但是又怕他打我。

我只好伸出手去,遮擋住照在他鼻子上的光,讓我手指的陰影印在他的鼻樑之上,一點點滑上滑下,彷彿就已經是摸到他一樣。

肖不修抬起頭看著我,瞬間明白過來我的意圖,直接就把我的手輕輕撥到一邊去,然後張開嘴,那口型明顯就是喊我:“肖小七!”

“你說你說,你隨便說,我都看著呢.”

我託著下巴看著他,那下頜線也是好看的,真的是稜角分明,一點贅肉都沒有。

我現在都圓潤了一點點,估計滾起來還是挺流暢的。

“明天,我會讓人放了丙叔,你要去看他麼?”

肖不修又繼續寫道。

“看看吧,那老人家對我也挺好的.”

“丙叔只是王富貴的養父,又是多年沒有聯絡,因此也不能算是有罪。

既然已經有過了牢獄之災,這麼大年紀了,也可以放掉了.”

肖不修很平靜。

“那我準備點好吃的,讓他回家路上吃.”

我站了起來,但又被肖不修拉住,他讓我繼續看他寫字:“我讓丙叔在南廠的外宅裡先住幾日,他經過這一事之後,身體也不算特別好。

反正回家去也沒有親人,倒不如先住在南廠外宅,你偶爾也能去看看他.”

“他同意麼?”

我有點驚訝肖不修會有這樣的安排,沒有趕盡殺絕,反而還放了一條生路。

“明天你可以問問他,聽聽他是怎麼回答的.”

“我聽不見啊!”

我開始揪自己的耳朵。

“沒關係,我幫你聽.”

肖不修寫字很快,有一點點龍飛鳳舞,不知道是從哪裡學來的。

“行.”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對了,為什麼這麼久了,都沒有見到高秉文和柴文進他們兩個?”

“皇上派他們兩人去和東倭國的使臣繼續談判了,你以為那些停戰協議五十年的條款就那麼隨隨便便寫出來的?都是要一條條,逐字逐句來討論的。

皇上覺得這兩個人膽大心細,在南廠也跟著破了幾個案子,又與我去夏津縣談判過,所以就讓他們兩繼續去談了.”

“為什麼你沒去?”

這種事情,按道理說肖不修應該去的,畢竟之前也是他談的。

現在要是不去,那不就是半途而廢,功勞就拱手讓給高秉文柴文進了。

雖然,他現在是這兩人的上司,但畢竟最後文書上要簽名的,沒有肖不修的大名,多可惜。

“我跟皇上說,我有一隻貓病了,我得在家照顧她.”

肖不修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笑容,那雙眸發出了古銅色的光芒,讓我有點招架不住。

“我不在的日子,你居然還養了貓,叫什麼名字?肖小七的名字是我的,可不能給那隻貓,否則我就不知道要叫什麼了.”

我的腦子的確也有些抽搐,反應力都下降了。

他沒說話,也沒寫字,只是看著我,那眼神裡透露很憐憫的樣子,看來是覺得我的智商堪憂,也不知道是怎麼破了那些案子的。

不過,第二日本來我要去看看丙叔的,臨時被皇上召進了宮,說是找了御醫給我看看耳朵。

我想了想,丙叔如果不走,在南廠外宅待著,我倒是可以隨時去看的。

所以也就先進了宮,給皇上去磕個頭什麼的。

“不過,皇上是怎麼知道我耳朵壞了?”

我問陪著我一起走的肖不修。

他沒有帶著筆墨,跟我說起話來就變得很費勁,所以他保持了優雅的沉默。

皇上讓我先去他的致雅齋等候,說是要和肖不修再說點別的事情。

我很不客氣地坐下來,捏了幾塊小餅子吃了起來。

然後又開始觀賞他牆上掛的書法和字畫,不過也沒看出什麼門道來。

真的是過了很久,晌午飯都過去了,皇上還沒有來。

我只好又很耐心地等著,盤算著沒有皇上過來也就算了,皇上說的御醫也沒有看到,就麼連個太監宮女都沒來,這是什麼路數?我又耐著性子等了等,覺得尿急,才開啟了門。

不過,一開門我就傻眼了,致雅齋的外面有一之宮廷樂隊正在用力地演奏著什麼,地上還有很多鞭炮的碎屑。

這些人已經是精疲力盡地狀態了,但是還是很使勁的樣子。

看到這個場景,不用想都知道,在我坐在屋裡安安靜靜吃吃喝喝的時候,他們正在院子裡賣力演奏,還有人放炮竹,說不準還有人大吼大叫……這樣做的目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探查:肖小七到底有沒有真的聾了?我看著他們,他們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劉公公小跑著過來,那個樣子是在扯著脖子大喊著什麼,然後又衝這些人揮揮手,他們才把手裡的傢伙事都放了下來,累的只剩下大口喘氣了。

我覺得有些冷,畢竟還沒有到真正的春天,倒春寒也是有的。

把手揣進了袖子裡,我直接走了出去。

致雅齋的外面,皇上和肖不修用布條堵著耳朵站著,看到我走了出來,趕緊把布條都摘了下來,皇上還裝作整理衣衫的樣子,掩飾住自己的尷尬。

肖不修則攔在我的身前,對我說著什麼。

我仰頭看了看他,那張好看的臉有些蒼白,但還是很嚴肅的。

我笑了笑,側身讓過了他,繼續往外走,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肖不修伸手拽住了我的外衫棉袍,我乾脆直接脫了棉袍,繼續往前走。

這一次,沒有人來捉我,我自己走得也不快,只是想離開致雅齋而已。

其實,就在肖不修拽住我衣衫的一瞬間,我忽然感到心裡特別疼,那個痛點反射到了腦袋裡,然後耳朵的位置就忽然也很疼,然後就想是被誰撕裂開一樣,聽到了肖不修正在對皇上說:“肖小七很喜歡玩的,這一次可能也是跟咱們玩遊戲,不是真的聽不到的,只是裝聽不到.”

是哦,我又聽到了。

在他們鑼鼓喧天的熱鬧之中,不斷地刺探我,測試我,沒有一個人是真心的,也沒有一個人是用盡全力對我的。

那些對我好的人,都被我親手送給了肖不修,也是我親手抓了,殺掉了。

我在做什麼?我還在開開心心地玩,和肖不修做遊戲,對不對?我是真的沒有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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