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兒在西郊別院住了一年,僕從三十多人,足以見得王御史對她也是寵愛有加。

她的性格又是外向活波,種花種草種菜,還讓附近的農戶來教她種菜,每天玩得也挺開心的。

住在別院附近的農戶,同時也是王御史家的佃戶,歸屬於王御史家,既然大小姐喜歡種菜,大家也是極力配合。

重點是,大小姐王燕兒長得也好看,所以年輕男子自然也會產生愛慕情愫,這都很正常。

其中有一家的林姓農戶的小兒子林二牛與王燕兒年齡相仿,憨厚朴實,也深得王燕兒的重用,每次有事情都會叫林二牛過來幹活。

一來二往,兩人也算是很熟絡,還經常一起說說笑笑幹活種菜,感情很不錯。

有時候,農戶的嬸子們還會調笑林二牛說:“你和大小姐也算是有緣分,‘林中燕’就是說你們兩人是一對哦.”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林二牛還真的動了這個心思,每日裡更勤快地為王燕兒幹活跑腿。

其實,他也知道他與王燕兒就是雲泥之別,不可能有結果的,但是也忍不住多和喜歡的人親近一點,哪怕是最綺麗的幻夢也希望時間可以再久一點。

但是,另外一家農戶的兒子張虎就不樂意了。

他與林二牛是從小長到大的好朋友,甚至可以形容為穿著開襠褲時期的好朋友,更何況,有一年,張虎去荒山上拾柴,忽然下了瓢潑大雨,發生了泥石流。

村裡的人都認為張虎已經被泥石流掩埋死了,只有林二牛不肯相信,執意上山去尋找。

當時的雨下得很大,泥石流之外還有巨石滾落,所有人都攔著林二牛,生怕他也出危險。

但林二牛說他們從小就是在荒山上長大的,知道哪裡能夠避險,哪裡有山洞。

他一定能夠找到張虎,把他帶回來。

可能也是林二牛的信誓旦旦和自信令村民們相信他可以做得到,也就沒有再阻攔他。

趁著雨勢漸漸小了些,林二牛就獨自上山去了。

這也是又過了一天一夜,果然他帶著絲毫未傷的張虎回來了。

自此之後,張虎就成為了林二牛的尾巴,無論走到哪裡,都能看到張虎的身影。

可是,自從林二牛喜歡了王燕兒之後,張虎明顯就很不高興,還跟林二牛吵過好幾次架,甚至有一次還動手扭打起來。

大家以為是兩人鬧著玩,也沒有當真。

但是後來也明顯感覺到兩人的氣氛不對。

等到王燕兒死了,林二牛大哭了一場,就守在王燕兒的屋裡不吃不喝。

張虎進去勸他節哀,但是林二牛完全不聽,還和張虎又大吵了一架。

張虎特別生氣,將王燕兒的靈堂砸了之後,將所有的祭酒灑在別院的各處,一把火點燃了……高稟文他們離開的時候,現場又清理出不少遺體。

“看起來真的死了不少,甚至有可能是六七十人,不少是孩子和婦人,應該是沒來得及跑出來,因為火勢起得特別快,也特別大.”

高稟文一臉的惋惜,“那些孩子和婦人沒招誰沒惹誰,不過是去悼念的人,居然會遇到如此慘禍.”

“所以,張虎為什麼放火?”

我還是沒明白。

“怎麼和你解釋呢?”

高稟文撓了撓頭,看著肖小六。

肖小六也一臉的尷尬,不知道要怎麼解釋給我聽。

“兩個好兄弟,因為一個女人發生了爭執,這也不是情殺啊?”

“這就是情殺.”

“那他們三個到底誰愛誰?”

“張虎愛林二牛,林二牛愛王燕兒.”

“噗!”

我一口茶噴了出來,“什麼情況?”

“其實這事是有的,咱們大月國民風開放,男人之間的惺惺相惜也是可以的,只是沒有那麼明目張膽而已。

現在看起來,張虎是感激自己的小夥伴當年的搭救之恩,繼而愛上了林二牛,覺得這位朋友已經不僅僅是朋友那麼簡單了,已經是生死之交,值得託付終身的人。

可是,林二牛沒往那方面想,只是覺得這人就是好朋友,他喜歡的是王燕兒。

結果,張虎不喜王燕兒,就與林二牛發生了爭執。

也許,後來林二牛也反應過來張虎對他產生了感情,但是他拒絕了。

於是,張虎因愛生恨,放火燒了別院.”

“等等,讓我順順.”

我聽得有點亂,但其實很明白的就是張虎喜歡林二牛,嫉妒王燕兒。

然後看林二牛這麼傷心,一生氣就放火點了院子,結果造成了這麼嚴重的傷亡事件。

“所以說,這算是破案了?張虎人呢?”

“現在還沒找到,但是找到了疑似林二牛的屍體,因為已經燒成了焦炭,可能還需要辨認一下。

南廠的仵作們已經趕過去幫忙,希望很快能查出是不是林二牛.”

“林二牛死了?”

這張虎因愛成恨,也不能下這麼狠的手吧。

我有點難以消化這個結局。

“那張虎會不會也殺了王燕兒?”

“我們在回來的路上也討論過這個問題,真的是有可能的.”

肖小六說道,“嫉妒使人面目皆非,很可能也讓張虎痛下殺手.”

“證據?”

“還沒有,應該搜查張虎家,也許會有發現.”

高稟文說道,“但我們是文書,沒有權利調動南廠的侍衛,所以就先回來了.”

“這事還誰知道?”

“京畿府的人,他們也趕過去了,大家也算是相互配合,資訊共享.”

肖小六想了想,“可能也是涉及到王御史家的事情,郭大人又是御史的朋友,會更盡心盡力地處理這個事情。

目前,我們也就是查到了這麼多,後面還是要看廢墟整理的結果,和仵作的驗屍報告,再進一步推論.”

“那要真的是這樣,王燕兒死得就太冤枉了.”

我有點唏噓。

“這大概就是命吧.”

肖小六和我一起長嘆了一聲。

“估計我們很快就能寫結案報告了.”

“就寫這個雌雄迷離的殺人事件?這還真的不太好下筆.”

這個是有難度的,怎麼能說明白呢?還涉及到這麼多條人命,每一個人背後都是一個家庭,又牽扯到百餘人的幸福。

他一人的愛恨情仇,卻讓這麼多人掩面哭泣,這的確是應當千刀萬剮了。

“稍後要跟肖大人彙報一下,看看是不是要出一個通緝令,抓捕張虎.”

肖小五說道。

他通曉整個南廠的辦事流程,我和高稟文都點了點頭。

此時,陳不惜走了進來,對我說:“我安排好了,咱們走吧.”

“哪裡去?”

高稟文問。

“我去看看柴文進.”

我站起了身,“總要與嫌疑犯聊聊吧.”

“我也去.”

高稟文也立刻站了起來,他和柴文進的關係也很好了。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去就好了。

你若是去,陣仗就大了。

一個新科狀元去大牢裡看探花,傳出去倒也是一段佳話,但對你們的聲名也不是特別好吧.”

特別是剛剛聽完林二牛和張虎的情感糾葛,我看高稟文說要去看柴文進時的眼神都不太一樣了。

“你幹嘛這麼看著我?我和柴文進之間不過是同僚之情,我們兩人是同年的舉子,又是一起進南廠的,我和他又同時對《道德經》有同樣的見解,彼此惺惺相惜而已,絕對沒有其他的.”

高稟文瞬間就反應過來,急急地跟我辯解,“我喜歡女的,我真的喜歡女的.”

“哦,那你也不能去.”

我憋住一臉的壞笑,快步跟著陳不惜走了,高稟文還在後面大喊,“我真的喜歡女的!”

陳不惜準備了馬車,所以我們的速度很快,直接進了禁軍在護城河邊上設定的大牢門口。

因為是打過招呼的,所以守衛的侍衛看到我們直接放行。

這大牢守衛森嚴,等我看到柴文進的時候也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路上有侍衛首領說,自從柴文進被關進來之後就一直不說話,不是閉目養神,就是發呆,不知道是因為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還是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他們嘗試著對他問話,但也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主要是他目前還是探花的身份,不能逼供,不能動刑。

所以,禁軍首領說就先這麼關著吧,要是皇上有旨意了,再按照辦就好了。

反正現在保證他活著就成。

我看到柴文進的時候,他捲縮著身體躺在土炕上,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昏過去了。

我連忙喊了他一聲:“柴大哥,我來了!”

他聽到我的聲音,身體抖動了一下,但是沒有起身。

我只好又喊了幾聲。

柴文進這才緩緩起身,隔著大牢的鐵欄杆看到我,眼睛裡透露出了一絲亮光。

“小七大人,真的是你麼?”

“廢話,你再不起來,我就要掀被窩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這個柴文進真是個呆子,進來這幾天也沒有洗漱,一臉的鬍子拉碴的,眼窩也陷進去了,剛剛養好的病,滋補品吃得胖了一點點,這下子全都還回去了,又瘦弱了不少。

“你是不是又沒吃飯?”

“吃不下.”

他費力地從土炕上下來,走到我面前,抓住欄杆,身體有點晃。

“來來來,咱們坐下說.”

我直接坐到了地上,盤起了腿,他也跟著坐了下來。

陳不惜想找個墊子給我,但這深牢大獄裡也沒這個配置。

“算了,就這樣吧.”

“柴文進,我今天進來是想問你幾個事情,你要老實回答.”

我還是很嚴肅的。

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

“第一個問題,為什麼不吃飯?”

“就這個問題?”

柴文進有點愣神。

“嗯,回答我.”

“吃不下.”

“為什麼?”

“心裡堵得慌.”

“原因?”

“王燕兒死了.”

“所以?”

“我和王燕兒也算是青梅竹馬,彼此之間有過婚約,雖然我對她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心動之情,但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有那種妹妹,朋友,親人的情愫。

婚姻這種事,只要彼此不討厭,就在一起相互扶持過日子。

我之前的確是這樣的想的,因此也是認定了命運這樣安排。

可是,造化弄人,我家出事之後,我自覺不能拖累王燕兒,才提出了退婚。

燕兒雖然傷心,但也聽從了父親的安排。

當時,我也認為自己命不久矣,何必呢.”

“你退婚的時候,王燕兒沒有反對?是跟她商量之後得出的結論,還是你自己單方面去提的?”

“我自己提的,沒事先通知她。

也沒有必要吧,他父親還是挺強勢的,當時的局面,如果我不提,她父親也會提出來.”

“事後呢?王燕兒沒說什麼?”

“具體的情形我也不清楚,因為退婚了,也不好去找她了。

只是聽說她在家裡待著並不開心,經常和她父親,沈誠叔叔鬧矛盾,後來就搬了出來。

對了,和另外一個御史大人的兒子訂婚,其實是王燕兒自己定下來的,當初我們幾個都在一起玩,和那位關係也很好.”

“是誰?”

“秦釗秦大人,與王御史是同僚,只是所轄事物不同而已。

他小兒子是我們一起玩大的,人品也很好,其實比王燕兒還小了三歲,我們一直把他當弟弟看待。

他能夠同意與燕兒成婚,我也挺放心的.”

陳不惜準備了一些簡單的飯菜,推進了欄杆裡。

“一邊吃一邊說,咱們不著急。

和這邊的獄長大人說好了,可以待得有一點.”

“不要,這裡陰冷,你身子骨弱,腿又受過傷,容易著涼.”

柴文進急急地說,“我沒想到你能來,我也沒什麼事情,你就回去吧.”

“你都要問斬了,還沒什麼事情?你不是要當我一輩子的侍衛麼?我可還沒死呢,你就先死啊?”

我也問他。

“你同意我當你一輩子的侍衛了?”

“同意啊,一直都同意啊。

你可以幫我掙錢護院抄文書,不要白不要啊。

我又不傻,送上門來的大便宜,幹嘛不佔啊.”

“那我吃飯吧.”

“哈哈,柴文進啊,好好吃飯,等你回家.”

我立刻給他手裡塞了一個大饅頭,眉開眼笑。

“大人,你相信我沒殺人?”

柴文進眼中有星光點點,手也有些顫抖。

“他們都說我殺人了,你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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