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來的時候,院子裡靜悄悄的。

肖不修居然沒起來晨練麼?我穿好衣服走出門來,昨晚一路走回來之後,我到了東廂房倒頭就睡,連臉都沒洗。

現在趕緊自己打水洗漱一番,順便用香脂膏也把手上還遺留的那一塊釉彩洗掉。

那怪肖不修總是香香的,他的香脂膏味道真心好聞,令心情都很愉快。

院子裡依然沒有動靜,我輕手輕腳溜達到他的房門口朝裡面張望。

咦,沒有人!房間內乾淨整潔,床鋪就跟沒有人睡過一樣。

我速度著去了肖小五和影子的房間,居然也沒有人,東西擺放的相當整齊,同樣沒有睡過的痕跡。

他們什麼時候走的?又去了哪裡?案的地方,必然是南廠廚房。

對了,肖不修嫌棄“廚房”一詞太過粗鄙,特別給這裡加了一塊匾額,上面有他親自寫的兩個字“廚苑”。

昨天掛上去的時候,我匆匆看了一眼就走了。

今天過來看著這兩個字,寫得還挺好看的,龍飛鳳舞,跟他本尊一樣清冷。

都說看字看人,每個人的筆跡都不一樣,從中便能看出一個人的學識和修養,甚至還有更加內心層次的東西。

比如現在看肖不修的字,優雅中帶著沉穩,隱約還有殺伐之氣。

一筆一劃之間的力度也真是了得,看著都覺得他寫字的時候挺用力的。

反觀我的字就完全不一樣,小楷規整,隱藏一絲跳躍之態。

此時的廚苑一派忙碌景象,肖十七站在灶火前給下面的人訓話打氣,大致的意思也是“趕緊幹活!”

他們開工很早,基本上寅時就已經開始了,所以基本上都是兩班倒。

只有肖十七一個人盯全天,真的很辛苦。

我坐在臺階上發呆,消除一下起床氣。

肖十七訓完話後,出來看到我,問道:“要吃點什麼?自己去拿.”

“哦,還不餓,昨天吃多了.”

我抬頭看著他,“肖大人去哪裡了?怎麼看不到他?”

“你不知道?你還住在肖大人的院子裡.”

肖十七有點驚訝,“昨天午夜就走了,帶了不少人出門了。

肖小五還讓我準備了不少乾糧放到了馬車上拉走了.”

“啊!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我站起身,“怎麼好這樣?我明明昨天和他一塊回來的……”“倒頭就睡,完全沒聽見,跟個小豬一樣.”

肖十七笑道,“這種事情常有,所以廚苑就一直開著火,有任何需要立刻準備好。

沒關係啦,肖大人沒有叫你,就說明這一趟和你沒關係,你就安心做好手頭的事情,其他的也不用管.”

“他經常說走就走?”

“南廠的人,基本上都是這樣。

很多人都說南廠的侍衛們神出鬼沒,令人膽戰心驚。

其實啊,我倒是覺得只是比一般人的行動力快一些而已。

別人要是出門,可能至少要有一天的準備時間,咱們要是出門,半天都不到,甚至直接就出門了.”

“不需要和家人說一聲,或是道個別麼?”

“哪裡有家人?在南廠的侍衛們大多數是家裡已經沒有人了,才能安心地在南廠。

就算是家裡有人又怎麼樣?這麼忙的工作,一樣也見不到.”

“肖大人也沒有家人麼?”

“你看他那個六親不認的樣子,即便是有親人也未必親呀.”

“說得對.”

我看到肖小三走了進來,揉著眼睛。

他一看到我就問:“小翠的屍體在禁軍那裡,咱們一會去跟她聊聊?”

他已經熟悉我的說話方式,倒是把肖十七嚇了一跳。

“嗯,下午去吧,現在去還不是時候。

我先去文書處把昨天的內容都整理好,今天可能會很忙的。

對了,一會我準備一點吃食,你給三皇子送過去吧,他肯定不吃大牢裡的飯菜.”

“還送?他自己的人應該也會送吧?”

肖小三跟著我去取了早飯,並找了地方坐下來開始吃。

“他自己人送的當然有,大牢的飯菜也會有,但是我賭他只吃我送的.”

“咱們可是昨天才認識他的,按道理說,皇子的飯菜也不會由我們這些外人打理,他自己的下人太監都會全程盯著的.”

“那你可看到他的貼身太監昨天在大牢裡?”

“這倒不曾.”

“他的侍衛們在出事之後,圍堵了禁軍大牢麼?”

“也沒有.”

“在背後說皇家的事情不合規矩,但我還是要說一句:三皇子為什麼叫不高興,還不是因為配置和規格達不到,處處受限制,他的母妃是浣衣局的宮女,生下孩子之後就死了。

三皇子雖然掛在皇后名下,但是皇后也完全不管他,都是幾個老嬤嬤在伺候他的日常,自然狀態和環境就不一樣了。

再有就是皇太后雖然也很疼愛這個最小的孫子,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大月國每天都這麼多爛事,皇后不管事,就都是皇太后管,哪裡有心情教養孫子啊.”

我說的都是宮中之事,也只有我這種每天在冷宮裡聽八卦的人分析的出來。

肖小三大約知道一些,所以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所以他可能更信任我們一些?”

“那是必然的,這大月國哪個人不知道南廠的威名,更何況很明顯我昨天也很向著他,還信誓旦旦承諾他很快能出來了.”

“是真的麼?”

“當然。

放心啦,不會冤枉好人,不會放過壞人,這可是我的行動方針.”

“行吧,肖大人說這幾日我都跟著你,陳一陳二也來了,你還需要誰,直接說.”

“不用吧,今天就能結案了。

我這還打算明天去冷宮收拾一下東西,準備搬家呢.”

我往嘴裡塞了塊饅頭,好吃。

“行,都聽你的.”

肖小三也往嘴裡塞了一塊饅頭,好吃的眼睛都彎彎笑了。

整理好三皇子的口供,也將仵作肖十三的記錄一併謄抄好,放入同一個文書匣子裡。

時間尚早,我又開始謄寫其他的文書內容。

積壓的事情也很多,更何況我把高稟文和柴文進排出去了,一時半會也回不來,所以我更要多做一些事情。

肖小五應該跟肖不修走了,文書處很安靜,大家都在各自忙碌。

看到春日暖陽照射進窗欞的樣子,我忽然覺得有種幸福感,並且不知為何產生了一種歸屬感和安全感。

或許,就是南廠這麼大的國家機器在大月國產生的威懾作用,而我已經是其中一員,才會有如此體會吧。

可是,如果南廠一直這樣強大下去,會不會被人構陷,被皇上生疑呢?從古至今,任何被做大的機構、企業甚至是某種風俗,食物,都會有極其悽慘的下場。

或許,是我想多了。

忙碌起來,時間就過得很快。

剛剛吃過午飯,肖小三就準備好了馬車,拉著我去禁軍大營。

“馬統領說把小翠的屍身弄到大營去了,說放在牢房這邊太晦氣了。

他們現在都在那裡,等著咱們過去。

肖大人剛讓人傳了話過來,說是看你的結果,然後讓馬統領再安排.”

“肖大人去哪裡了?”

我有點好奇。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走的時候就帶了影子和肖小五幾個人,後面跟著的人和他們也差了好遠。

應該也是很緊急的事情吧。

不過,我們這裡經常有這種事情,習慣習慣就好了.”

“嗯.”

想來也是如此,既然留了話,一會就看情況了。

陳一和陳二騎著馬跟著我們的車,我們出了城門,到了禁軍大營。

這裡還真大,規制森嚴,一馬平川,都是行軍帳篷,旌旗招展。

之前,我來過這裡的附近瞎轉悠,根本都不能靠近,剛剛走進一點點,就被侍衛們趕走了。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這裡到底是什麼樣的。

等真正進來了,才覺得的確很規整,但也很簡單。

這也符合軍隊的編制,利落便於管理。

大營裡有專門的義莊,外來的馬車和馬匹都不能進去大營,我們四個人就只能徒步走進去。

我本來以為不會太遠,誰知道走了二里路都沒有看到義莊在哪裡。

我叉著腰,站住,死活不肯再走了。

“不行,讓我歇會,太累了.”

肖小三笑道:“的確有點遠,再堅持一下,咱們已經走了一半了.”

“什麼?還有一半!”

我完全沒了力氣,“能不能找個地方歇會,這實在受不了,我都餓了.”

“這不合適吧,大家都要這麼走進來.”

肖小三有點撓頭。

這裡他來了很多次,所以也不需要人帶路。

但是,他萬萬沒有考慮到我的體力情況。

“那就在歇一會……”我特別想坐在地上,但是看著一地的黃土,我捨不得我的衣服。

正在說話的時候,來了一輛運輸物資的牛車,一大車雜七雜八的物品。

趕車的侍衛看到我們攔在路中央,正要出言驅趕。

可能是看到了南廠侍衛的服飾,剛喊了一句,又憋了回去。

我立刻上前,攔住了牛車,“小哥哥,能送我去義莊麼?馬統領在等我,可我實在走不動了.”

“這個不太合適吧……”趕車的兩名侍衛有點為難。

這兩人年紀都不大,身材也不是很猛。

“有規定不許搭載乘客麼?”

“這倒沒有。

一般都是裝貨,沒人半路攔截過.”

“那就成,我做第一個劫道兒的人。

拉我過去吧.”

我也沒容他們多想,直接爬了上去,和那堆雜七雜八的貨物坐在了一起。

肖小三和陳一陳二就在後面跟著,牛車走不快,他們的速度完全可以跟得上。

看到他們幾個用眼神傳達言語,估計都是說在禁軍內部還敢打劫的人,可能也只有我了。

兩名小侍衛也互相看了一眼,估計是覺得打不過我們,也就這樣了。

一路上,我們還幫他們卸貨送到各個帳篷裡一些物資。

我看了看,都是一些燈油,蠟燭,被褥以及銅盆什麼的生活物資,沒有什麼軍事秘密。

不過,牛車出現在義莊門口的時候,還是把馬茂春馬統領嚇了一跳,王通還直接開口訓斥那兩個人為什麼來這裡?我立刻跳了下來,說道:“我我我,是我攔的牛車,是我的錯,我實在走不動了。

對不起對不起.”

鑑於我的態度特別良好,他們也沒有說什麼。

牛車上的貨物中,也有送到義莊的,所以,我也不算違規。

陳一陳二還幫著兩名侍衛搬運了一些,表現了南廠和禁軍的團結友愛的畫面。

義莊裡偏東南角,小翠的屍身就放在那裡。

天氣本來很熱,但一到這裡,就令人覺得莫名其妙的冷,我也忍不住抱了抱自己。

禁軍的仵作姓馮,三十歲左右,看起來很乾練,據說之前是隨行軍醫,但是因為瘸了一條腿,就來做仵作了。

至少不需要上戰場打打殺殺,他也能接受這種安排。

“馮大人,咱們開始吧.”

我將黑布蒙在臉上,掀開白布看了看小翠的面龐,已經呈現黑氣。

畢竟現在已經斷氣了十二個時辰,沒有了任何生機。

“好.”

馮仵作答應得很利落。

“很簡單,我們要把她脫光,看一下身體上的有沒有傷痕就可以了.”

“什麼?就這樣?”

馬茂春看了看我,“那為什麼昨天不看?”

“昨天還沒顯現出來,過了十二個時辰,就要陸續出現了,這也就是她死亡的原因將會呈現出來.”

我簡單解釋道,手裡也沒閒著,上手就開始解衣服。

不過,畢竟男女有別,即便是死者,也應該尊重。

我想陳一陳二還是提起了一塊白布,將大家隔離在外面,我來動手。

然後蓋了兩塊白布在關鍵部位,還有一塊布蓋住了臉。

“小翠,莫怪,這是幫你,也是幫三皇子哦.”

我衝著屍身說了幾句話,才讓陳一陳二撤下了白布。

小翠身上並不乾淨,有大大小小的傷痕,看起來有新的,有舊的,居然還有被燙過的痕跡。

不過,新傷集中在腿傷,初步判斷是因為唱戲練功所致,膝蓋部位尤其明顯。

我記得他們所排的戲裡面,小翠有很多跪下的動作,應該是在練習的時候磕傷的。

隨著時間的變化,這些傷原本並不明顯,但現在都顯現了出來,的確有點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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