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了,案件也偵破了,我看著肖不修在一旁看著我,就朝他走過去。
半路林茂盛又衝了過來,問道:“妹子,你怎麼發現李阿成就是小芙蓉的姦夫的?”
“這個不是很簡單麼?”
我奇怪地看著他,“咱兩不是一起見的李阿成麼?對哦,還是你介紹我認識李阿成的呢,對哦,我買的那個李阿成的秘方,要把銀票還給我的!”
“成成成,我可以先替他還給你,但是你要告訴我,到底是怎麼發現?”
林茂盛一臉的求知慾望。
“我完全沒看出來什麼啊?”
我只好詳細地解釋一下,高維世和師爺他們幾個也都圍了上來,聽聽我的破案思路。
一開始,我也沒有任何方向,只能是到處瞎溜達。
但我唯一有一個模糊的方向是這個使用鬼火的人,一定是不怕火的,或者乾脆就是與火為伴的人。
因此,當林茂盛喊我去市集上閒逛的時候,我就開始注意市集裡那些需要用火的地方都是什麼人。
最初我吸引我注意的是後廚的大廚,因為他們整日在爐灶旁,煎炒烹炸,應該是最善於使用火的。
可是看到這些大廚們有一個共同點的特點就是肥頭大耳,肚腹偏偏,必然不會是小芙蓉喜歡的型別。
她應該喜歡年輕健壯,並且能夠識文斷字,至少還能夠多少寫寫字什麼的人。
那麼,這個廚子的方向就一定不對。
為什麼要在集市上找?這裡是豐天城最熱鬧的地方,成分複雜,流言也多,仔細聽聽或許也能發現什麼。
所以,就在我和林茂盛隨便走的時候,我可沒有隨便的逛,而是將自己的五感全部開啟,觀察這裡所有的人,尋找破案的方向。
鐵匠鋪是一個全新的發現,本來以為這裡只是敲打鐵器,但是當我看到這裡的熔爐和火花四濺時,就知道這個方向有可能是對的。
因為鐵匠對於火候的掌握需要時分精準,如果鬼火是人為控制的,那麼就一定要對尺度有把控。
所以,李阿成進入我的視線時,我還特別多閒聊了幾句,問問關於鑄鐵等方法,果然幾句好聽的話就套出了他會使用鬼火的事情以及配方。
當然,當時看到鐵匠鋪的人對於這個方法也完全不在乎,還表現出我買這個方子是被騙的樣子。
但是,沒關係,有些時候,一定要表現得蠢,才會讓對方放鬆警惕。
林茂盛與李阿成還曾經是私塾裡的同學,那麼根據這一情況也能夠推測這李阿成至少是識字能夠看書寫信的,這就解決了他如何與小芙蓉互通有無訊息的問題。
再來看李阿成的體貌特徵,年輕,矯健,有力量感,又有一些文化氣質。
重點是他的手,在打鐵時不慌不抖,力度剛好。
嫌疑人鎖定之後,還不能確認他與小芙蓉的關係,一切都只能是猜測。
更何況,一個藏於後宅的婦人,一個拋頭露面的鐵匠,任誰也猜不到其中的關聯。
可是,就是那麼巧。
在城隍廟,我發現了小芙蓉要燒燬的信件文字中夾雜了這張奇怪的字條,又在下人乘坐的馬車中,看到了一柄鐵鍬,上面有李阿成所在的鐵匠鋪中的特別標識。
這一切就差不多對上了,還差一個關鍵的,能夠證明兩人不正當關係的突破口。
所以,我貓在屋裡練了一天的大字,模仿李阿成的字跡寫了一封情書,也用奇怪的字元拼湊。
又說到奇怪的字元,因為破譯了這個密碼,一切也變得簡單起來。
其實,這種密碼也是我們小時候玩剩下的,根本沒什麼技術含量。
只是需要多想想,多幾個組合變化而已。
然後就是把信傳遞給小芙蓉,並讓店小二在第二日中午時分才去找李阿成,說半路遇到小芙蓉的侍女,說是要買一口鐵鍋,先送到城隍廟後巷的柴房裡。
這種奇怪的事情,通姦的人一定沒少做,所以儘管不符合常理,但一定被會進行。
所有的一切合情合理,也就按部就班推進下去。
之後,就是我們看到的這一幕了。
最為萬幸的一步是,我們在大芙蓉身邊,才沒有出現第二個受害者。
一切講完,眾人都點了點頭,表示已經完全聽懂了,我才覺得自己沒有白費唇舌。
不過,林茂盛又問了一句,差點讓我吐血。
“你怎麼知道小芙蓉喜歡李阿成這種身材強壯的呢?萬一喜歡弱小瘦弱的呢?”
“他能夠滿足她啊,全方位滿足。
肯定比吳岐山要強很多吧,雖然對逝者不敬,但你沒發現麼,吳岐山年紀也不小了,肚子又大,在那種事情上,一定力不從心呀……”“咳咳咳……”肖不修忽然猛烈咳嗽起來,我趕緊扶了他一把,“怎麼了?要不要喝點水?”
“無妨.”
他看了我一眼,“走吧,剩下的事情就要林縣丞處理好了.”
“嗯,可能需要再好好問問細節,我也是推理出來的,有些內容未必真實.”
我對師爺說道,“不過,其心可誅,按照大月國法例,凌遲估計都算便宜他們了。
這種事情實在是太惡劣了!”
“是是是,卑職會跟林大人彙報的.”
師爺一臉的服氣,點頭哈腰。
“小七,你真厲害!”
林茂盛還沉浸在我的推論中,見我要走,趕緊跟我說道,“以後我去京城就找你,我若是考上了御廚,就天天給你準備好吃的.”
“御廚是伺候皇上的,我們南廠可沒有.”
“那我就去南廠給你們做御廚品鑑官,幫你們鑑定哪些食物好吃……”“這個,我自己也挺在行的……你還是進宮伺候皇上吧.”
我有些哭笑不得,趕緊跟著肖不修上了馬車。
在馬車行駛的一瞬間,肖不修又變臉了,質問我:“你如何知道這些爛事?”
“啥叫爛事?”
我好奇地問。
“男女秘事.”
肖不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很直白地說了出來。
“哦,話本啊,話本里太多了,描寫得可詳細了。
男男女女,男男,女女……”“你看了多少?”
“反正我能找到的,基本上都看了,挺有意思的.”
“現在放在哪裡了?”
“冷宮裡.”
“具體點.”
“床底下有一部分,我那個裝衣服的箱子裡有一部分,還有一些放在了鞋櫃裡……你要幹嘛?”
“影子,聽到了沒有?現在立刻回去,進冷宮,把肖小七說的這些話本子都燒掉!”
“啊!不要啊!”
怎麼變成了這樣?“汙穢宮中,沒有治你得罪,已經算是放過你了,若是阻攔,直接板子伺候.”
“那也不成啊,那是我用銀子買的。
可以不燒麼?我轉賣出去,至少把銀子掙回來吧.”
“你打算賣給誰?”
“肯定有想看的呀,價格報低一點,賣出去一部分,我也不算虧本啊!”
我真的是花錢買的,這要是毀掉了,我豈不是要吐血麼。
“影子,即刻進宮,全部銷燬!”
肖不修這個嚴厲的啊,大有要殺我的架勢。
影子嘿嘿笑了幾聲就不見了,我知道已經不可挽回了,實在忍不住,就放聲大哭起來!肖不修皺著眉頭看著我,一點都沒有憐香惜玉的架勢。
我只好哭得更厲害了一些,表示我的憤怒和委屈。
“不許哭!”
他可能也是忍不了了,直接呵斥我。
“不要!那是我的錢啊!”
我是真心捨不得那些錢啊。
“多少錢?”
“至少二百兩呢!”
“我給你三百兩,你可以不哭了麼?”
肖不修真的掏出了三百兩銀票。
“可以啊!”
我立刻就不哭了,趕緊把銀票接了過來塞到懷裡。
“不哭了?為什麼?”
他奇怪地看著我。
“銀子回來了,幹嘛哭呢?反正話本都看過了,也都背下來了,也沒必要留著了……”“肖小七,把話本里的內容忘記!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記得那些內容!”
怎麼感覺肖不修失控了。
“啊,忘不掉啊!”
“你!必須忘記!”
“不好吧!”
“板子呢?我現在就想揍你!”
肖不修的表情都失控了。
“別呀,那我裝著忘記了,忘記了,忘記了,什麼都不記得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皮臉皮痴,我在靜心師父面前經常用,沒想到在肖不修面前也挺管用的。
他那好看的瑞風眼看著我,全是無奈和疲憊。
回了客棧,我開始收拾行李。
這一路買了不少東西,我要挑揀一下打包帶回去。
肖不修坐在一邊看書,看摺子,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林茂盛派人過來問我:“我爹打算連夜審小芙蓉他們,你要不要來看看?”
我想了想覺得挺沒意思的,這種愛恨情仇對於我來說,又不關己,又都不認識,無非是因為鬼火搞出的心慌慌才讓我去探個究竟。
所以,就跟來人說:“跟他說一聲吧,不去了,不管了,隨便審。
等京城再見他,一定記得給我帶好吃的.”
肖不修斜眼看著我,問道:“你終於打算回京城了?”
“是啊是啊,出來太久了,應該回去了。
說不準還應該回宮看看,我那個冷宮應該也裝好了吧?”
我立刻回到他的身邊,諂媚狀。
“我蹭您的馬車回去,可以吧可以吧可以吧?”
“嗯.”
肖不修答應得很痛快,看來心情也不錯。
“高維世和咱們一起走麼?”
“為什麼?”
“感覺他有什麼事情吧……我錯了,我不應該猜測你們的事情.”
我可能說得有點多了。
肖不修放下手中的書,看著我,嘆了口氣。
“你太聰明瞭,或許也是你的殺機。
今日,我便和你說了,來日我或許也保不了你.”
“那我要不要聽?”
我也挺忐忑的,不知道會不會聽到什麼秘密。
“你那個冷宮為何要翻修?除了的確要塌房子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那地下藏了承平公主的十箱珠寶,她要開啟出來作為在北固國的活動資金。
她現在雖然貴為北固國女王,但實際上掌控的範圍並不大,因此就要用更多的銀兩來打點上上下下。
更何況,她又是金枝玉葉,很多陰謀之事和齷齪之心也未必瞭解,所以處處驚心.”
果然他的眉頭緊鎖和承平公主有關。
“皇上要做什麼?”
我直接問。
“你如何想到這個?”
肖不修有點驚訝。
“這不是很正常?一個大月國皇帝的兄長的女兒,自幼被寵愛的公主,大月國唯一的公主,現在執掌北固國,死了丈夫,但又在掌權中,必定背後是大月國皇帝在撐腰,並且可能要做些什麼事情吧?”
“難道不應該盡責做好女皇麼?”
“幹嘛要做女皇?多累啊。
吃喝玩樂多好啊.”
我也不太理解皇上的做法,讓一個公主去處理這麼艱難的國家大事,還處於危險之中,是真心疼愛她呢,還是故意坑她。
“那你覺得她現在這個局面,應該怎麼做?”
他在考我麼?“找個北固國皇族裡的男子再嫁,然後名正言順做女皇,然後趕緊生孩子,最好是男孩。
再然後,就是用錢和情感慢慢滲透。
或許五年,或許十年,反正總是要拉攏一些人,做一些長遠的打算。
對了,找個皇族的男子未必是強勢的,但一定要長得好看,順眼,大家看著都覺得很舒服的那種……”“你呀!”
“如何?”
“或許權謀你不會,但這個方向的確是對的.”
肖不修敲了敲桌面,“我把高維世給承平公主送過去,讓他做參謀。
現在想想,倒不如把你送過去,更方便一些。
並且,你的想法和皇上的想法很接近.”
“不不不,那就不要了。
聽說北固國挺冷的,我受不了。
我還是喜歡四季分明的京城,並且還能夠吃雞腿吃餃子吃包子,吃一切我喜歡的……”我忙不迭地拒絕,我這個三年之約結束之後再商量去哪裡,現在我可不想動。
畢竟,我還有五千兩銀子沒收呢,我必須等。
肖不修的臉轉向了窗外,柔和也陰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有時候,我真的看不透他。
時而冷酷,時而嚴厲,時而殘暴,時而陰險,時而愉悅,時而憂鬱……這些所有元素在他身上集中,又找不到出現的規律。
所以,我很難判斷他到底是什麼人,或許是和他的經歷有關?或許,他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就像我一樣。
至少,我是裝傻充愣,能混一天是一天,但他呢?他在想什麼?牽掛著什麼?又想做什麼呢?他那柔軟冰涼的唇……咦,我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