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覆盤著火現場反正已經這樣了,我現在也算是踏實了。

潘安死了,沒有了毀容毀嗓子的痛苦,也算是一了百了。

最難過的是他的那些迷妹和一眾追捧他的人,以及期待看戲的人。

當然,潘安沒有了,還有有張安、李安、黃安,因此也無所謂。

他們會等待這聚福園重建,然後再出幾個紅伶,當鑼鼓點再次敲響的時候,一切都將淹沒在這個巨大的喧鬧聲中。

陳大人把附近的茶樓徵召做了臨時的辦公地點,所有的相關人等都在茶樓裡。

所以,我也過去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肖小三跟著我,嘟囔著:“還不如昨天直接睡了,不洗了。

現在這一身土,回去還要再洗.”

我也抹了抹臉上的灰,暗自慶幸昨天沒有洗就睡了,真是明智。

想找個帕子洗洗臉,這才發現昨天那塊蒙臉的黑帕子被肖不修拿走了,他嫌棄太髒了,說是要去洗洗。

現在我只好把胳膊上的那個白絲帕拆了下來,從茶壺裡倒了點水,把臉上,特別是眼睛裡的灰塵擦了擦,真是太難受了。

不過,胳膊上破的地方還沒有好,繼續很疼。

我看了一眼,行吧,沒結痂,又裂開了。

我只好又找了一壺涼水,把傷口上的金瘡藥和血水衝了衝,打算晾乾之後再想辦法。

這時有個夥計走過來給我添水,看到我這個傷口的樣子,立刻說:“大人大人,可別這樣,容易感染的。

你等下,慶餘堂有大夫在這裡,我去給您喊一個過來.”

“哦.”

我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於是就等在這裡。

往外看了看,圍觀的人還是很多,鬧哄哄的,夏日的太陽徹底升了上來,又是燦爛的晴空,只是和這一片廢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有人找了被單把潘安的屍身遮蓋住,並有衙役們在一旁看守著,不許靠近。

以屍體為中心,空出了一塊地方,讓人心裡覺得怪怪的。

有些人哭了一陣子後,也就散了。

大部分是附近的商戶,因為沒辦法開門營業,只好出來看熱鬧。

三五成群小聲議論著,或許是在唏噓潘安的結局,也有的是在討論《火燒裴元慶》的魔咒,還有人說著大火著起來的時候,他在做什麼……反正是嗡嗡的七嘴八舌,很是熱鬧。

小夥計帶著一個揹著藥箱的老大夫走了過來,這藥箱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老大夫直接問我:“大人是哪裡破了?”

“哦哦哦,有勞老先生.”

我趕緊起身行禮,“別大人大人的,聽著怪彆扭的。

我就是胳膊手臂這裡摔了一下,破了皮,今天忘了這個事情,然後傷口又裂開了.”

“我看看.”

老大夫一臉的和氣,示意我坐下來,把胳膊伸出來,讓他看看傷口。

我照做了,他的表情不太好看,問我:“怎麼這麼不小心?傷口也沒有處理乾淨,就包上了,裡面還有土呢.”

“啊,我自己弄了弄,就讓人給上藥了……沒事沒事……”我趕緊解釋起來。

“什麼沒事?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以後要是留了疤多難看啊!”

老大夫果然厲害起來很嚇人的。

“沒事沒事,有個疤,還挺有個性的呢.”

我還得勸大夫想開著點,我是有心大啊。

“少說話.”

倔強的老大夫直接訓斥了我,然後說:“你忍著點,我要把裡面的髒東西弄出來,應該會疼一點.”

“嗯.”

我深呼吸了一下,“輕點啊!啊啊啊啊!”

他這下手又快又準又狠,直接用他的小刀在傷口上颳了幾下,把我給疼的,恨不得站起來大喊。

肖小三本來還在外面和侍衛們說話,一聽我悽慘地喊了起來,立刻衝了進來,看到是大夫給我治療,也沒立刻阻攔,只是站在我邊上看著。

之前那個小夥計大著膽子對他說:“大人的傷口流血了,我去叫了慶餘堂的老大夫過來給看看。

老大夫說要重新弄一下,把裡面的髒東西弄出來,所以……”“嗯.”

肖小三應該是懂行的,一邊看著,沒阻攔。

老大夫手很快,我的傷口也不大,其實也沒這麼興師動眾。

他弄乾淨之後,用了一壺白酒倒在了傷口上衝了一下,又把我疼的夠嗆,簡直是上酷刑。

肖小三按住了我的肩頭,還說:“別動,很快就好。

老大夫已經很速度了,要是我弄,估計你叫得比這個要慘太多了.”

“唔.”

我咬著後槽牙,完全沒有心思搭理他,只是想著這老大夫很厲害,對付這種小傷口,應該算是大材小用了。

總算是弄完了,老大夫又開啟了藥箱,找出了一個白瓷瓶,在我的傷口上撒了藥粉,包好了,乾淨利落。

老大夫千叮嚀萬囑咐說:“不要沾水,不要吃油膩和辛辣的東西,三日後拆開,一定好了。

之後找點香脂膏塗一塗,不會留疤的.”

“好的好的,感謝感謝.”

我忍著疼,很客氣地對老大夫道謝,正琢磨要不要拿張銀票給他,他倒是收拾好東西轉身就走了,小夥計跟著也走了。

我只好衝著他的背影揮了揮手,一旁的肖小三問我:“認識麼?”

“我哪裡認識?”

我重新坐了下來,“慶餘堂的,水平挺高的.”

“看手法還是不錯的.”

肖小三也點了點頭,“現在怎麼著?我把昨晚的目擊者叫過來幾個,問問吧.”

“行,先聽聽他們怎麼說.”

我看了一眼陳大人那桌居然還有些糕點,我過去拿了一塊塞到嘴裡。

早上沒吃飯,一頓不吃,餓得慌。

陳大人讓小夥計給打了一盆水,把手洗乾淨之後,也坐了過來。

看我正在吃糕點,就讓衙役去給端了點稀粥和油條,“這糕點都是昨天的,別吃了。

我剛讓他們做了點吃的,給大家吃一下,這人不能不吃飯光幹活啊.”

“嗯嗯,還是陳大人想得周到.”

我端起了碗喝了口熱粥,感覺渾身都舒暢起來,胳膊上的傷口也沒有那麼疼了,甚至還有一點點涼意,大約是藥粉有鎮痛的效果。

“我們聽聽昨天和今天這些目擊者的說法,梳理一下.”

陳大人一臉的疲憊,看來的確是京官不好當啊。

“目前看起來,就是意外而已。

當然,也不排除其他狀況。

我也沒來得及聽他們的說法,現在剛好你來了,我們一起聽聽.”

“是是是,大人說得極是.”

吃了人家嘴短,再說了,陳大人官職比我大,我也得服從安排。

衙役們把目擊者一個個帶了過來,每個人都從自己的角度描述了這兩場火災的狀況,雖然不盡相同,但大體都是說這件事情。

聽了十多個人的描述,我也有點頭暈腦脹了,不過我還是大致覆盤了火災現場的狀況。

昨晚《浮生夢》演出完畢後,觀眾們陸續退場。

潘安下了戲臺之後,站在側幕邊看著觀眾們的反應,這也是他一貫的習慣,看每一場觀眾的反應,然後調整自己的表演方式,或者還會改動一些情節。

就比如之前所說的乞丐死後,全劇終。

而潘安看到觀眾們的反應後,才決定以秀才的背影離開戲臺,給觀眾足夠的遐想空間。

這是戲劇最終留給人們回味的地方,也是一種昇華。

因為改了這個結尾後,沒有一個觀眾不是哭著離開戲院的。

所以,這也證明潘安這一個改動真是神來之筆,他也絕對擔當得起最紅的伶人名號。

潘安站在側幕邊很久,等到最後一個觀眾離場之後,他又重新回到了舞臺中央,感受無人時的寂寥。

他說過:“戲臺是伶人的生命,此生願意死在舞臺上,也不想老死在床上.”

所以,他在每一場表演後,站在舞臺上回味剛剛那些觀眾們的哭和笑。

這八成就是伶人的最高境界——魔障了。

其他的伶人和戲班班主,以及樂器師傅和小夥計們在後臺忙忙碌碌的,卸妝、吃東西、收拾道具戲服……各種忙得不得了。

大家都知道潘安這個習慣,所以也沒有去打擾他。

有個小夥計在給伶人們端熱水洗油彩的時候,路過舞臺側幕,發現潘安又站在了舞臺上,還舞動了水袖,啞著嗓子唱了一段《浮生夢》的臺詞:若說飛蛾撲火,必是心甘情願。

只許夢醒相見時,你能認出我。

可能是覺得這段唱腔很美,所以潘安想再次演繹一遍吧。

小夥計也沒有多想,直接匆匆端著熱水盆走了。

但過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聞到了燒火的味道,並且有煙飄了過來。

大家意識到有可能是著火了,就紛紛去看。

大火是從戲臺的桌子上燒起來的,這裡有不少道具還沒有收起來,這些都是易燃的東西,只要撩著,必然會變成大火。

之前潘安還嚴厲警告過小夥計,切不可帶真的火燭上臺來。

桌子燃燒後,就是戲臺的幔布圍簾,那些都是布條,更是易燃物。

因此,火勢很快就控制不住了。

大家爭先恐後地逃了出去,然後開始喊人。

但是清點了一下週圍的人,發現潘安不在他們其中,又趕緊回頭去找。

有幾個潘安的弟子和要好的伶人,把渾身澆溼後,又衝進了火場,想再檢查一下潘安是不是還在裡面。

果然,他們在戲臺已經坍塌的一角發現了一個人躺在那裡,渾身已經燃起了大火。

看那衣服的角,應該是潘安扮演秀才時穿的戲服,所以就立刻撲過去救人。

一時間火撲不滅,他們就急著將人先拖出來。

有一個弟子說了一個細節,因為火實在太大了,他們剛剛把潘安拖出來一點點,整個戲臺的房梁都砸了下來。

再慢一點點,他們幾個都會被砸死在裡面。

後來,這幾個人也沒有商量,只是一心想先把潘安拖出來,就算是死,也不能這麼燒成焦炭。

所以他們幾個合力,把人抬了出來。

中途潘安身上的玉佩還掉了下來,有個小弟子撿了起來,又塞進潘安的懷裡。

這也是判定這是不是潘安的依據。

據說,這塊玉佩是潘安師父送給他的,說是從來沒有離過身,周圍比較親近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後面的事情就是我們見到的,很多人上前撲滅了他們身上的火,錢老闆帶著慶餘堂的大夫們逐一治療,上藥安撫。

陳大人也派人趕了過來,將一些人安置在了客棧裡休息。

錢老闆將潘安的傷勢檢查了一遍,發現相當棘手。

臉燒得還不嚴重,但因為有厚重的油彩,一時間還沒有顧得上給他擦洗。

重點是上半身燒傷得非常厲害,幾乎都是見了血肉,有些完全是焦黑狀況。

他行醫這麼多年,也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

他讓夥計們把最好的金瘡藥都找了出來,又準備好了乾淨的白布條,上過藥之後,要用白布條緊緊壓住傷口,一時防止血液崩壞,另外也是讓新長的面板緊實易恢復。

不過,他也就是準備了一部分,還沒有開始治療。

畢竟潘安目前的狀況,最先要緊的是留住心口的氣息,用參湯吊住氣,然後再做判斷。

他是戲迷,不忍心看到潘安這幅模樣。

多多少少在心裡也猜想了萬一醒過來,毀了容,殘缺了身體,對於一個當紅的伶人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另外,依照他多年行醫的經驗來看,潘安目前這種情況也是凶多吉少,未必能活過來。

現在只能是等他熬過來,至少清醒一點點,說出當時著火的情況,也算是有個交代。

錢老闆也是個精幹利落的人,能夠很清楚地判斷形勢。

所以,他就讓小夥計做好了準備,自己則在潘安的身邊看護著,隨時觀察他的狀況。

在天矇矇亮的時候,潘安開始發出了聲音,喘息聲也加重了。

錢老闆看到潘安睜開了眼睛,眼裡有光,依照他的判斷,這還是能夠救過來的。

所以他立刻想給他先喝一點水,舒緩一下口鼻的乾燥。

但是,壺裡的水被他喝完了,所以錢老闆趕緊抱著壺衝出去到後院去打些水。

正在和小夥計們說話的時候,小夥計忽然喊了起來:“怎麼有黑煙,怎麼著火了?”

錢老闆立刻回身去看,發現果然著火了,還是從潘安那屋裡著起來的。

他立刻往回跑,但此時火勢燃燒得非常快,瞬間就把大門封住了。

風助火勢,一時間,整座醫館都著了起來,大家又慌慌張張地往出跑,有去滅火的,也有去搶搬藥材的,也亂成了一鍋粥。

錢老闆也找了幾個人,把渾身上下澆得溼透,打算衝進去把潘安搶出來。

不過,有幾個坐堂大夫看到這個情形,都已經開始嘆息,說著怕就是上天要收了潘安,這種情況下,即便再救出來,應該也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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