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記憶裡的畫面忽然間開始扭曲。整個醫院也有了輕微的震顫。

白霧猜測大概是小可憐的情緒有波動?

倒是不擔心一句話破防,惡墮經歷過的痛苦,可比言語要可怕的多。

“為什麼你會選梳子?”

與此前聽到的許多種聲音的混合不同,在來到記憶裡,見到了一襲紅裙的小可憐後,她的聲音始終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只是直覺,鑰匙或許是那間關著你的籠子的鑰匙,檔案則記載著醫院的人,對你做過的那些殘忍的事情。它們都會帶來不好的回憶。”

白霧撒了一個謊。

他當然是知道鑰匙和那間籠子無關的。鑰匙很有可能是第四棟需要用到的道具。

但眼下並不需要展現自己多聰明,而是要展現出自己對惡墮的看法。

“當然,也不全是排除法,梳子不是刑具,材質也無法傷到你,滿地的針管,牆上的攝像頭,堅固的牢籠與鎖鏈,梳子在這裡頭就顯得格格不入,相比起來……它的存在太溫柔了些,也許它本就不存在於那間屋子裡。”

在林無柔催促著,讓白霧走出屋子的時候,那個時候白霧的初衷,是選到能夠讓自己獲取序列的道具。

那個道具最有可能是鑰匙,白霧原本也計劃拿走鑰匙。

他並不質疑備註的內容,惡墮的好感度,天賦序列,憎惡,其中天賦序列對自身該最有用。

只是就在要做出選擇瞬間,多年來的遊戲直覺和謹慎,讓白霧忽然意識到,最好的結果未必是最安全的結果……

有些東西,有命拿卻無命享受。

備註沒有提到自己會有生命危險,但若沒有得到大boss的好感度,或許隊友也會陷入危險。

白霧最終選擇了梳子。

他回想起地下通道里,備註提到的內容,看不見的東西無法分析,不存在的東西自然也無法分析。

這把梳子……或許只是一團實質化的怨氣。

“也許你很小的時候,曾經有一個你最愛的人,她溫柔的給你梳著頭,輕聲的跟你說著話,小心翼翼的對待你,疼愛你。人遇到不可避免亦無法反抗的事情,就會去回想那些記憶裡還算美好的東西。”

記憶裡的世界再次扭曲,小可憐顯然被這句話牽動了。

“所以我在想,也許這象徵著你的一個執念,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我能夠從之前的病歷裡感受到,那一定是非人的折磨。”

“那個時候你一定很絕望……你懷念著那個給你梳頭髮的人,但她沒有出現,這棟醫院裡也沒有這樣的人,這裡只有怪物,和比怪物更殘忍的人類……”

白霧也不確定能否一路嘴炮到底……

但既然以利亞有理智,利用理智壓抑住了攻擊慾望,也許小可憐也同樣有著理智。

“你在撒謊……”

還是那句話,但語氣明顯變了。

白霧面無表情:

“撒謊麼?你認為我只是想活下來,我本能是恐懼你的,方才說的那一切,都是編的對不對?人類對待惡墮的態度,不可能是我這樣的。”

小可憐有些詫異,這個人類就像是知道自己的想法一樣。

記憶裡的世界逐漸穩定下來。

白霧繼續攻略:

“我不害怕你,也不討厭你,我來到這裡的原因,不是為了殺死你,只是為了調查過去發生過的一些事件真相。你可以感受到,我沒有任何的恐懼。”

沒有見證過七百年間人類與惡墮的慘烈戰爭史,沒有接受過底層人從小就被灌輸的惡墮不可饒恕的概念……白霧來自於另外一個時空,所以至少有一點他是真誠的——

他不厭惡惡墮。相反,他對惡墮有著濃厚的興趣。

“我叫白霧,你可能不知道我們人類住進了塔裡,塔外對我們來說難以生存。而不久前我也被人扔出過塔外,那裡的溫度一度達到了七十度……我險些死去;或許我要是死了,就跟你一樣了。”

當然不會一樣。

白霧很清楚,自己在塔外,談不上險些死去。

即便死了,沒有任何負面情緒的他,大機率是變成某隻惡墮的烤肉。

但這段話還是有必要的。

這是溝通勸解裡常常用到的技巧。首先擺明自己瞭解對方的處境,其次表明自己遭遇過類似的經歷。最好遭遇都是同一個敵人引起的。

果然,存在著理智的小可憐,慢慢的靠近了白霧。

白霧無法動彈,所以一直試圖讓小可憐走進視線裡。

現在他看到了對方的樣子。

那大概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頭髮很長,紅裙裹住嬌小的身軀,那張臉算不上很好看,卻讓人有一種鄰家小妹的感覺。

只是脖子處,有著和以利亞類似的咒紋。

看著咒紋的瞬間,白霧忽然又多了一個疑惑……

“如果認為我和其他人一樣,要殺我,我也無法反抗,但至少請讓我死的明白些,我能問你一些問題嗎?”

“我叫紅殷。”小可憐說出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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