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翰記下了這個時間,卻沒有當著於偉姐姐的面做過多的評論。

“關於於偉和他那個女朋友之間的事情,你瞭解多少?”

顧小凡問。

於偉姐姐回答說:“我知道的不算太多,很多還是從我爸媽那裡聽來的,我小弟原來特別有出息,就是心理素質不太好,所以高考沒考好,落榜了,打那以後他就一直聽不高興的,總說什麼自己的人生特別失敗啊,自己這輩子都沒什麼希望了之類的話,特別消極,後來別人給介紹了一個姑娘,就是我前弟媳,人沒的說,我這個做大姑姐的就算想偏袒自己弟弟也不能昧著良心說人家不好的那種,那姑娘什麼都好,模樣也周正,為人也樸實勤快,唯一要說有什麼不太理想的地方,就是沒有學歷,高中時候學習就不太好,所以畢業之後根本沒想過要讀大學,就直接出社會工作了,但是我也是這樣的,我小弟雖然學習好,但最後也沒上大學,所以我們都覺得這不是什麼問題,我小弟當時也沒說太反對這樁婚事,就結婚了,結了婚之後本來以為倆人感情會越來越好,沒想到結婚之後兩個人吵架就吵得特別兇,勸也勸不聽,到最後兩個人就離婚了,還是那種倆人都想離,兩家老人怎麼勸怎麼哄都沒有用的那種型別,所以就離了.”

“於偉是離婚多久之後遇到後來那個戀愛物件的?中間的間隔比較短麼?”

鍾翰問,他不想在沒有和於偉本人溝通之前就先讓於偉的姐姐知道太多關於彭善芳那件事的情況,所以在方才顧小凡表明他們是為了彭善芳的事情來的之後,也就沒有試圖補充說明其他的情況,只向於偉姐姐打聽和了解於偉的情況。

“沒有,間隔挺長的.”

於偉姐姐搖搖頭,“我小弟結婚那會兒二十四歲,結婚才大半年就離了,這中間好幾年就一個人過,別人給介紹他也不愛搭理,後來親戚朋友什麼的也就不願意給他介紹了,嫌他眼光太高,這個也看不上,那個也看不上,我們家條件也沒有多好,人家各方面都太好的姑娘也瞧不上我們家。

我聽我爸媽說起來小弟又戀愛那都是前年下半年的事兒了,忘了是什麼時候,反正天都已經挺涼的了,我小弟來我家裡頭跟我爸媽要錢交供熱費,那會兒跟他們說的,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怎麼著,也沒特意和我還有他姐夫提起來,都是他走了之後我爸媽又跟我們講的,我爸媽聽說他又戀愛了,特別高興.”

“於偉都那麼大的人了,房子也是他自己在獨居,怎麼供熱費還要去跟你爸媽要啊?”

顧小凡聽到於偉姐姐話裡面的一個細節,覺得有些詫異。

於偉姐姐倒是對此早已經習以為常似的:“我小弟不喜歡出去打工,所以做什麼都長不了,賺不到那麼多錢,所以這麼些年他過日子的一些花銷,什麼水電煤氣,供熱物業,都是我們幫他交的,都是一家人,總不能看著他挨凍啊.”

“那他的經濟豈不是比較拮据?”

“拮据倒也不至於,我爸媽就這麼一個兒子,我就這麼一個弟弟,那是從小就疼到大的,要不是我小弟一上考場就緊張,現在早就名牌大學畢業,在大城市賺大錢了,我們想貼補貼補人家,人家都未必瞧得起我們.”

於偉姐姐很自然的說,“我和他姐夫兩個人賺錢雖然沒什麼大能耐,養家過日子還是沒問題的,公婆那邊有點家底,不需要我們操心,所以我父母都是我照顧著的,早年那會兒給我爸媽買了養老保險,過了六十了也開始拿回頭錢了,他們就把那筆錢給我小弟,雖然沒有多少吧,一個月也就兩千塊錢,但是房子是自家的,物業、採暖這些大額的我們都給交,有時候衣服鞋襪我們也給他買現成的,給他的錢就是純零花,目的就是想讓他過的舒服一點,別為了餬口去做委屈自己的事兒.”

顧小凡徹底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她從小到大在家裡也是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自認為就算是挺受父母疼愛的了,至於什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在她的認知裡面一直以為只是一種誇大化的表現,現在看來,於偉已經三十出頭了還過著這樣的生活,被父母以及姐姐、姐夫當成是小孩兒一樣的呵護著,小時候是怎麼長大的那就更不難想象了。

不過這樣一來,顧小凡倒也能夠從另一個側面判斷出一件事,那就是彭善芳和於偉交往的時候,僅憑於偉一個月從父母手裡拿到的那兩千塊錢的花銷,估計也並沒有向和毛德本來往的時候那麼獅子大開口過,否則於偉也不至於對她這麼的用情至深,以至於兩個人的感情發生問題之後受那麼大的刺激。

“你父母有沒有說過,於偉還跟他們提到過些什麼?”

鍾翰問。

於偉姐姐嘆了口氣,回憶了一下,說:“我爸媽就跟我說,小弟又談戀愛了,特別高興,跟我爸媽說,他長這麼大,還第一次找到了自己特別情投意合的女人,找到那種心動的感覺了,我爸媽說他情緒特別好,回家之後明顯比以前高興,按我媽的話說,我小弟自從高考在考場上昏過去,耽誤了考大學以後,還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呢,他還叮囑我爸媽,說回頭哪天他要是帶女朋友回家給我們認識,我們必須要對人家熱情,要周到,不能對人家不冷不熱的,要不然他不高興.”

“那你們後來一直也沒有人見過他的那個女朋友?”

鍾翰問。

於偉姐姐點了點頭:“是,我一開始以為是我和他姐夫在外面忙,在家裡的時間少,所以沒遇到,後來問我爸媽,他們也說沒見過,最開始我小弟回家還提女朋友的事兒,誇他女朋友多有氣質什麼的,後來就不太提起來了,我們誰一問他扭頭就走,一句話都不說,我們都以為是小兩口吵架了呢,也沒太當回事兒,私底下我們還琢磨,說看小弟那麼喜歡,對方是頭婚還是二婚都無所謂,畢竟我小弟也是離過婚的人,最好對方是沒孩子,就算有,只要我小弟不介意,我們也都能接受,他好不容易找到可心的人,可別讓他為難,誰知道後來……”“後來於偉就出狀況了?”

鍾翰問。

“是啊,剛開始那會兒,我一問他怎麼還不帶女朋友回家,他就發脾氣,摔東西,我還不高興來著,現在想想我都後悔,他要是一直那麼發脾氣,發洩出來,就沒事兒了.”

於偉姐姐又紅了眼圈,抽了抽鼻子,說,“我爸媽偷偷跟我說讓我別在他面前問這個,說好像是分手了,看我小弟的那個樣子,八成是對方不跟他好,跟別人好上了什麼的,我們就誰也不問了,再後來我小弟就不太願意來我們這兒,我們以為是他嫌我們問太多了煩,像一個人靜靜的調整一下心情,那會兒不是正好入夏了麼,天氣也熱,他不愛出來,我們也就都沒叫他,結果後來回家去看他,發現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問他怎麼搞的,是不是和別人打架了,他也不說話,我有點兒擔心,就問他是不是去找過去那個女朋友了,是不是跟人家的新男朋友什麼的打起來了,他突然之間就不對勁兒了,掄圓了扇自己的耳光,還左右開弓的打,幾下子就把自己的臉給打得都出了血印子了,一邊打還一邊罵自己,說自己笨,自己傻,罵的是他自己,但是那口氣聽著就又好像是說的不是自己,是別人,不對,我說不明白了……就是拿自己當成是別人那麼罵.”

“你的意思我們明白,”顧小凡點點頭,輕輕的拍了拍於偉姐姐的肩膀,算是給她一點安撫,於偉姐姐形容的那副樣子,他們今天也看到了,所以不難想象,“這是去年六月份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對麼?”

“對,當時我也嚇得不行,趕緊打電話叫我老公過去,我們倆好不容易才按住我小弟,他掙扎的特別厲害,我老公攔著他不讓他打自己,他把我老公身上都給擰得紫了好幾塊,平時他是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兒來的.”

於偉姐姐嘆了口氣,“那段時間你們都不知道他有多嚇人,誰都不能提那個女的,一提到那個女的,他就會立刻犯病,不是罵自己就是打自己,攔都攔不住,只能給打鎮靜劑.”

“你們都是提到什麼樣的詞他會有那種反應呢?對方的姓名還是別的什麼?”

顧小凡問。

“我不知道那個女的叫什麼,光是以前沒事兒的時候聽我小弟說過一嘴,好像是姓彭,那會兒我小弟聽到什麼都能聯想過去,當著他的面,別說是姓彭的彭,就算是說天棚的棚都不行,還有什麼‘物件’、‘老婆’、‘老公’,這種都能讓他犯病,”於偉姐姐說著朝病房裡看了看,“他之前有一陣子沒這樣過了,那會兒穩定下來以後,我就是怕他自己一個人在家裡再出這種事,所以才把他叫去給我看店,也不指望他真的能賺錢,就想讓他有點事情做,轉移一下注意力,還以為過去那麼久了,這都一年多了,應該沒事兒了,沒想到還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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