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很圓,月中了,月光有些清冷,撒在黃家村裡的街頭巷尾。

夜已深,熱鬧了一天的黃家村陷入了睡夢,安靜祥和。

白建平和馬蘭花從小紅馬離開,走在小巷子裡,家就在眼前,但是在馬蘭花看來,這個家已經不完整了,少了點什麼,最重要的什麼。

她知道,是少了那個瓜娃子。

四周安靜,自己的腳步聲在耳畔迴響,來回盪漾,頗不平靜,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心中悵然若失,說不出什麼感受。

說捨不得吧,不是;說捨得無所謂吧,更不是。

真實的心情複雜難言,充盈她的胸膛,讓她一路上無言。

和她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白建平理解她的心情,沉默良久後小聲說道:“小白找到了她的家,我們應該為她高興。”

馬蘭花心情激盪,複雜難言,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想附和老白的話,但是張張嘴,卻發現沒有一句話、一個字願意從嘴裡蹦出來。

白建平又說:“張嘆對小白很好,但我就是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

這回馬蘭花主動問道,不像剛才,無話可說。

“擔心什麼?張老闆對小白哪裡還不夠?”

白建平說:“他對小白很好,沒有不夠的地方,但就是太好了,我擔心會讓小白養成嬌慣的性子,會害了她的。”

馬蘭花默默地點點頭,過了會兒說:“看來我今天打她是對的,以後我要常打。”

白建平:“……”

見白建平吃驚的樣子,馬蘭花主動解釋說,就讓她來當這個惡人吧,小白身邊都是順著她的人,都是唱白臉的,總要一個唱紅臉的,讓她有所顧忌、有所害怕的。

白建平覺得有點道理,頗為認同。但就是擔心小白以後會討厭她。

馬蘭花不在乎,小白長大以後自然會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打她,是愛她吖。

白建平總感覺有點不對勁,但不好問出來。

一隻貓咪忽然躥上了小巷子邊的圍牆上,朝他們喵喵。

馬蘭花忽然想到當年小白晚上光著腳跑去小紅馬學園找張老闆為她做主的經歷,內心又開始惆悵了。

一向對生活樂觀堅強的她,今晚卻陷入了憂愁,注意力不集中,總是發呆走神,開始愛回憶了。

“那個瓜娃子不再是我們的了。”馬蘭花小聲嘀咕了一句。

“什麼?”白建平沒聽清,問道,“你說什麼?”

馬蘭花搖搖頭,邁開堅實有力的大腿往前走。

白建平緊緊跟上,伴在她的左右。

“回家咯~”

他喊了一聲,樓道里的感應燈齊刷刷地全亮了,照亮回家的路。

馬蘭花聽到這句回家了,心情莫名地暖了暖,一下子好多了。

是啊,雖然自此以後缺了一個瓜娃子,但是兒女都有兒女的福,他們都有自己的路,最終相濡以沫到終點的,永遠是身邊那個老頭子。

身邊有老伴在,家就散不了。

第二天,小白所在的幼兒園舉辦晚會比賽。

“準備好了嗎?”

後臺,馬蘭花在給小白整理衣服,詢問她準備好了嗎。

“這是我的強項噻。”

小白穿上了漂亮的白色公主裙,和小米、喜兒一起,即將登臺唱歌。

小米有些緊張,丁佳敏和譚錦兒正在安慰她。

喜兒沒心沒肺地也在安慰丁佳敏,hiahia笑個不停,史包包的媽媽李雨瀟在叮囑她注意事項。

李雨瀟不擔心小白和小米,就擔心喜兒,但不擔心喜兒怯場,而是擔心她笑場。

這個小朋友笑點特別低,保不準唱著唱著就笑了起來。

史包包到門外看了看,回頭告訴小白們,她們要上場了。

果然,有老師過來喊小白三人去候場。

張嘆跟著小白小米和喜兒去,馬蘭花和譚錦兒等人則回到前臺,坐在座位上等待看錶演。

“小李老師,你能不能也留下,給她們再講講注意事項。”張嘆喊住了李雨瀟。

“哦,好啊。”李雨瀟說。

丁佳敏帶走了史包包,李雨瀟則跟著張嘆去照顧小白三人。

譚錦兒走遠後,回頭看了一眼李雨瀟,這女人真漂亮。

舞臺上,有一對小男生正在唱歌,唱的還蠻聽。

馬蘭花說這唱的真好聽,小白她們比的過嗎。

白建平牛氣哄哄地說,小白像他,以前逢年過節的他經常上臺唱戲,為大家過年營造氛圍。

舞臺上,這對小男生唱完後,上來了一大串小女生小男生,唱合唱的呢,奶聲奶氣的,真可愛。

“好聽是好聽,但這麼多人一起唱,小白她們太吃虧了噻。”馬蘭花說。

白建平安慰道:“話不能這麼嗦嗷,人多有人多的好處,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咱們走著瞧嘛。”

這支大合唱結束後,大班的小朋友主持人上臺,女生說:“多好聽的歌兒啊,小班的小朋友們真可愛,真想再聽一首。”

男生說:“但是隻能下次啦,我們後面的節目更加的精彩。”

女生說:“接下來,要表演唱歌的,是來自大班的白椿花小朋友、米家彤小朋友。”

男生接著說:“還有來自中班的譚喜兒小朋友,這是一支大班和中班混合的合唱隊伍哦。”

女生說:“讓我們請她們上臺。”

臺下掌聲熱烈,有不少人認識小白。

張嘆和李雨瀟趁機溜回了座位上,兩人交頭接耳說了幾句話,看的譚錦兒眼皮直跳。

舞臺上,小白當前走了出來,接著是喜兒,壓軸的是小米。

上臺階的時,喜兒這個小憨憨兒輕輕的絆了一下,踉踉蹌蹌幾步,差點當場跪在舞臺上,看的臺下的譚錦兒等人心驚肉跳。

“hiahia~”喜兒扶了前面的小白一下,站穩了,看著臺下傻笑。

小白伸出小手,牽住了她,帶著她走到了舞臺中央。

今晚的小白三人,化了淡妝,臉蛋紅撲撲的,上了腮紅。

張嘆原本不想給她們化妝的,但是老師們說,化妝是為了在鏡頭前更加上鏡,不然拍出來會顯得人物血色不足。

“今天,我們要演唱的歌曲叫《蟲兒飛》。”

說話的是小米。

小白說話有川音,不知道她哪一句就變成了川普,所以舞臺上說話的部分都由小米來。

燈光一變,配樂響起來,三小隻忽然手牽手,跟著音樂左右搖晃,像波浪一樣,動作天真又誇張,張嘆忍著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他高舉手機,對著舞臺錄影。

這麼有意義的經歷,做家長的要留下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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