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個杯子應聲而裂,男人明黃色的黃袍加身,大手一揮,女人被推著跌在角落裡。

男人冷沉的目光對著倒在地上的女人,憤怒的呵斥著:“君御煙,你當你是誰呢?還是尊貴的君國公之女嗎?敢在這裡跟朕討價還價!”

“離哥哥……”女人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趾高氣昂,憤怒到極點的男人,“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呢?”

她怎麼都沒想到衛離會這麼做,那一瞬間,心涼到冰點。

衛離好像是聽到什麼好聽的笑話一樣,鄙夷的看著君御煙,嘴角滿是嘲諷:“離哥哥?朕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嗎?君御煙,朕告訴你,如果你老老實實的呆在這後宮裡,朕暫且不會廢了你的,否則,朕絕對不會輕饒你的,到時候,可不要怪朕不講情面了.”

衛離旁邊站著的君紀月趾高氣昂的看著君御煙,從頭至尾,沒有說一句話,眼底卻滿是看好戲的戲謔。

“皇上,皇上,我不在乎這個皇后的位子了,我不要做皇后了,我求你了,不要殺我爹爹,我們君家世代忠心,爹爹也為了大晉立下汗馬功勞,他這把年紀了,怎麼會謀反呢?”

君御煙顧不上那麼多,上前抓著衛離的衣裳,對著衛離祈求著。

父親和君家上下都要被問斬了,她是怎麼都不可能相信,父親會謀反的,他那麼正直的一個人。

衛離一腳將面前君御煙踢開,嗤笑:“謀反不謀反,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朕告訴你,你父親必須得死,後宮不得干政,你就老老實實的在這兒待著!”

說完衛離轉身大步離去。

“皇上,皇上,我可是煙兒啊,你怎麼能一點兒情分不講呢?”

君御煙不死心的問著。

衛離一走,君紀月蹲了下來,眯了眯眼:“情分?你知道這些年為什麼你一直都沒能懷上孩子麼?跟皇上說情分?”

君御煙那一刻似乎忽然之間明白了什麼,再次跌坐在地上,好像不認識衛離和君紀月一樣,那是她青梅竹馬的離哥哥,說要跟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人,此刻是那麼的陌生。

而面前最寵愛的妹妹,君紀月,更是陌生的不行,是自己親手把她送到衛離面前的,卻沒想到她會背叛自己。

“君紀月,君家上下都要問斬了,你也是君家人,難道你就不在意嗎?”

君御煙恨得牙癢癢。

君紀月不以為然的冷笑:“我可不是君家人了,在父親眼裡只有你一個女兒,他要我扶持你,穩固你的地位,憑什麼?!如今我舅舅添補國庫空虛,立了大功,君家上下謀反,我又早就和君家斷了關係,還給皇上呈了證據,在皇上看來就是大義滅親,皇上寵我還來不及呢,好姐姐,你知道的太多了,還是早點兒上路吧……”西宛的屋子裡,一穿著鵝黃錦衣的女子,從貴婦塌上猛的跌落下來,摔得七葷八素。

一旁的丫鬟們,嚇得臉色鐵青,紛紛簇擁著上前,冬蓮扶著君御煙,看著君御煙精緻的小臉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細汗。

冬蓮拿著娟帕給君御煙擦了擦,心疼不已:“小姐,您是不是又做噩夢了?用不用請大夫來給您瞧瞧?”

這些日子,小姐總是做夢,時常被嚇醒,莫不是受了什麼驚嚇。

“不用,你去給我倒點水來.”

君御煙擺了擺手,現在還難從那場夢境中走出來,她重生了,居然真的重生了。

一切都還未發生,她還未及笄,也沒有嫁給衛離,父親還掌管著兵部,是皇上即忌憚又不得不重用的人,一切都還來得及。

冬蓮連忙對著小丫鬟們吩咐:“快去快去,茶要溫的.”

“是.”

君御煙接過丫鬟遞來的青瓷茶杯,緊盯著不遠處桌子上的那張古琴,怎麼看怎麼都覺得特別的不順眼。

猛然回過神,君御煙眼底起了冷意,指著桌子上的古琴,對著一旁的冬蓮喊道:“把那個古琴給我扔出去砸了,快點兒!”

“可是小姐,那個古琴可是您生辰的時候,大皇子送給您的生辰禮物啊!”

冬蓮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君御煙,不知道為什麼小姐睡了一覺醒來,會發這麼大的脾氣,連個古琴都看不順眼。

真是要找大夫來瞧瞧了。

君御煙一把推開冬蓮,不管不顧的走過去,直接抱著古琴扔了出去,古琴摔在地上,應聲而裂,發出好聽的聲音。

君御煙這才重重的出了一口氣,冷眼看著地上的那把古琴,一看到這把古琴,她就能感覺到那個冰冷的宮殿。

特別特別的冷,她從沒那麼害怕過,如今有了重活一次的機會,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再走過去的老路了。

古琴摔在院子裡,一屋子的丫鬟下人,全都慌了,一向性格溫和的大小姐,居然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翠梅立馬悄悄的跑去了程姨娘和老夫人那裡,翠梅一去,正好遇上陪老夫人說話的程姨娘,立馬著急的跪著喊道:“老夫人,程姨娘,大事不好了,大小姐突然發脾氣,還在院子裡砸了東西,你們快去看看吧.”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情?”

老夫人震驚不已,沒有多餘的耽擱,跟著程姨娘一起快步往西宛去。

到了西宛,程姨娘扶著老夫人趕來的時候,院子裡早已圍滿了人,就連一向很少出房門的二小姐君瑤也在丫鬟的攙扶下趕了過來。

老夫人看著地上摔碎了的古琴,和冷眼站在一旁的君御煙,以及嚇得跪了一地的丫鬟和下人。

想來也是,大小姐一直都是特別好相處的主子,整個君府裡,沒有人不羨慕在西宛當差的奴婢丫鬟,大小姐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還是頭一回。

“作孽呀,這是出什麼事兒了?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還砸了東西.”

老夫人對著君御煙詢問,自己養在身邊的丫頭,什麼脾氣她清楚。

程姨娘眼尖的發現君御煙砸在地上的古琴,正巧是大皇子送的,忍不住跟著接話:“是呀,是呀,這把琴可是大皇子送的,大皇子送的東西,必然都是不俗的,大小姐要是生氣的話,只管朝著下人發脾氣,何苦砸了這麼貴重的古琴呢?”

這古琴,她是知道來歷的,之前聽君紀月說君御煙跟她提起過,這是上古的琴,叫做鳳棲,世上只有一把,用上好的黑檀木打造的,好好的一把價值連城的上古琴,就是官宦人家要是有一把,都是要供在祠堂裡的,就被君御煙給這麼砸了,真是任性。

老夫人聽了程姨娘的話,看著地上的古琴,不住的搖頭。

君御煙在常人不注意的角度,眯了眯眼,嘴角掛著笑,緩緩開口:“程姨娘說朝著下人發脾氣?我怎麼敢朝著下人發脾氣呢?程姨娘也是下人,可也還管著我呢.”

君御煙的一句話,讓程姨娘不免心裡一震,沒想到平日裡在她面前乖巧聽話的君御煙,居然會對她說出這種話來。

君紀月聽見君御煙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羞辱自己的生母,自然是按耐不住,想要上前說什麼,卻被程姨娘拉住,不動聲色的遞了個眼神給君紀月,示意君紀月不要亂來。

君紀月咬了咬牙,只得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君御煙。

圍觀的眾人也納悶君御煙為什麼今天突然故意刁難程姨娘,一直站在那裡看好戲的柳姨娘,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眼底滿是看好戲的樣子。

程姨娘在府裡,向來都是君府管事兒的,今天被大小姐這麼罵,心裡很是不舒坦的吧?這種人真是活該,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

君瑤站在老夫人身邊靜靜的看著,讓人猜不出什麼心思。

程姨娘上前一步,恭敬的對著君御煙賠笑:“大小姐,您瞧您說的這話讓程姨娘怎麼敢當呢,先夫人去的早,夫人又去了宗祠吃齋唸佛,不問世事,如今老夫人年歲也高了,這些年,我敢說凡事都是盡心盡力的,程姨娘絕對是把三位小姐當成自己的女兒伺候著,事事鉅細,您是這府裡的嫡長女,大小姐,我怎麼敢管著您呢?您要是對我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只管提出來,程姨娘一定改就是了.”

君御煙聽了程姨娘的這幾句話,差點兒就要拍手叫好,都說狐狸狡猾,程姨娘簡直比狐狸還狡猾,一句話說的滴水不漏。

當著老夫人的面,三兩句就回擊了她。

程姨娘的意思很明白,自己這些年,為了她們三個人,沒少操勞,大小姐對我沒有感恩就算了,還出口罵我是下人,簡直是忘恩負義。

這以後在下人面前,還有什麼威信可言,傳出去,也會讓自己的名聲受損,說大小姐不知道感恩,性格潑辣。

君御煙看著程姨娘不卑不亢的樣子,不由得冷笑,彷彿依稀看到前世那個身影,程姨娘穿著華貴,一頭的精緻首飾,端莊的站著,眼睛裡,掩不住的肅立,站在她面前,通身的氣派,儼然一副君府主母的姿態,根本不像現在這樣一身樸素,頭上只插了一根銀簪子,低眉順眼的模樣。

現在看見程姨娘的這種姿態姿態,這樣有心機的女人,面上慈愛,心裡還不知道在打著什麼算盤,日後,能坐上君家當家主母的位置肯定是不難的。

以前自己怎麼就沒看出來呢,還真以為程姨娘慈愛親切,對她特別的上心,所以凡事都聽著程姨娘的,卻不知道,程姨娘是打算把她養廢了。

“程姨娘的意思是把我們當女兒一樣看待?真是讓聽了的人都感動?”

君御煙半眯著眼,嘴角帶著笑,忽的,猛然收起笑,怒瞪著程姨娘,“要我說,這簡直是放肆!你只不過是一個姨娘,這府裡也不只是你一個姨娘,別的世家府裡,也有姨娘,試問,哪個姨娘尊卑不分,妄想把小姐當成自己的女兒伺候的,忘記自己是什麼身份嗎?!莫不是程姨娘想當這君府的主母不成?”

一句話,讓程姨娘嚇得立馬跪在君御煙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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