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靈冊上記載有死靈菇的一頁,被人專門寫了個方子,名三奪丹,可助真氣大成之輩成就先天。

此方藥力驚人,卻也太過極端。

雖然能大增成就先天的可能,卻也有損傷根基之嫌。

若能一步登天成就先天也就罷了,先天真氣自可彌補損失,但若是不成,幾乎斷絕了再進一步的可能。

此等丹方,周乙自然不取。

所以依照藥理、前人所記丹方,稍作改良,自己配了一個六元丹的方子,安全且無害。

至於藥效……自然要弱上不少。

“幸虧這幾年一直琢磨死靈菇,還有青龍培元方打底,不然還真配不出這個六元丹.”

蹲在藥爐旁,周乙盯著火候小心翼翼增添藥材,最後把三分之一的死靈菇放了進去。

“咕嚕嚕……”煙氣冒出,帶著股惡臭之氣,只是嗅上一嗅就頭暈眼花。

這還是純陽鐵布衫大成的他,若是常人乃至煉體武者聞到,怕是當場昏厥,不知生死。

許久。

“彭!”

熱氣衝開爐頂,一團黑色的液體在內裡飛速旋轉。

極致的黑,好似吞噬一切的黑洞,扭曲、詭異、難以直視,直至漸漸化作平靜的水面。

等到藥液開始凝固,周乙以勺子挖出藥液,小心翼翼搓成丹丸,一枚枚放在藥盒裡。

一共十二枚。

取出一粒放在面前略作審視,隨即放進嘴裡嚥下。

下一瞬。

一股充沛的藥力自肚腹處爆發,循著經絡、肌理湧向周身,速度快的讓人難以適應。

“哼!”

低哼一聲,周乙盤膝跌坐,默運凝真心法。

藥力隨著功法運轉飛速投向該去的地方,識海光幕輕輕一顫,其上字幕也隨之發生變化。

一個時辰後。

“呼……”長吐一口濁氣,周乙掃了眼識海光幕,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半年之功!”

只是這麼一個時辰,修為進展就堪比他苦修半年,那這一爐丹藥豈不是相當於六年?一片死靈菇,豈不就是十八年?十八年!是苦修十八年,而非隨隨便便修行。

即使凝真心經在內功心法中平平無奇,且進度遠沒有達到精通,怕也距離真氣大成不遠。

按照培育靈芝的速度,不足兩年就可產出一份死靈菇,若是用點心的話,一年就可以。

“最多三年!”

周乙雙眼亮起:“依靠六元丹,最多三年,真氣就可大成乃至圓滿,五年內即可嘗試衝擊先天之境.”

不足三十歲的先天。

放眼天下,乃至倒數江湖數百年,也沒有幾位,若扣除世家子弟出身的話,怕是一位也無。

柳夢炎天賦異稟,又與白奉月等女陰陽合和,且修行法門乃是當世絕巔,三十歲之前也無可能突破。

而且六元丹不止助長修為,還能錘鍊肉身,在真氣大成之前,純陽鐵布衫就可圓滿。

圓滿境界的純陽鐵布衫,不知威力如何?不過……周乙若有所思:“藥效雖然驚人,但似乎與千靈冊所記載的死靈菇還是有些差距,且這次只有一片,殊為可惜.”

…………“九天炎陽,尊我號令.”

“火!”

依照火經所述,周乙掐訣唸咒、運轉體內真氣,最後屈指朝前一點,渾身勁氣陡然一洩。

“嗯!”

悶哼一聲,他眼前一黑停下動作。

“還是不成.”

待到回過神來,周乙無奈搖頭,緩緩合上面前的卷軸。

東西應該是‘仙人’的東西,法術也當是傳聞中的法術,但不知為何,他始終施展不出來。

每次嘗試,就像是……氣力不濟。

更像是以柴油發動汽油機,總感覺差了些什麼,不僅不能激發法術,反到氣血激盪。

多次嘗試,更是會損及自身。

他對此早有預料。

畢竟此物落在青竹幫手中已經多年,也沒聽說楊慎思會法術,顯然是沒有得到傳承。

楊慎思不行,他自然也夠嗆。

但心中終究有些遺憾。

不論是最簡單的淨身術還是迴風返火,全都不行,好在最後一門驚蟬術不知為何入了門。

此術非殺伐之術。

乃是一種錘鍊精神、提高警覺的特殊法門。

驚蟬。

古有風未動、蟬已驚之說。

此術大成之後,會有著不聞不見覺險而避的能力,也就是對危險的警覺會異於常人。

不過初修,尚看不出什麼效果,而且如果真的有用,想來楊慎思也不會被溫山京所殺。

當然。

也有可能楊慎思學藝不精。

驚蟬術:入門(1100)…………楊慎思死後,溫山京接替了青竹幫幫主的位置。

他是溫老幫主的獨子,又有林家在背後撐腰,即使有不服之人,也被施展手段鎮壓。

短短數日,就已坐穩幫主的位置。

柳夢炎大喜之日,並沒有邀請這位新任溫幫主,倒是血蓮教的人不請自來,呈上厚禮。

據說。

新娘子林大小姐為此發了脾氣。

周乙和幾位琉瓔小院的護院坐在一桌,混在人群裡嘻嘻哈哈朝著新郎敬酒,泯然眾人。

***“撲啦啦……”信鴿撲稜著翅膀,落在肩頭。

周乙放下手中的砍刀,取下信鴿腿上的信件,撫了撫信鴿柔順的羽毛,緩緩展開信件。

吾友:自辰月一別,已有數月未見,甚是想念。

“呵……”周乙輕喝,搖頭繼續朝下看去。

今有家主之令,數日後攜妻女前往廣安。

此去乃是定居,經年不會回返,吾友得信之日吾應已攜妻女遠離,不知何日方能再見。

行路安然,勿念。

定居後,會來信告知。

他日他鄉再遇,當對酒暢飲。

友:柳夢炎。

“廣安?”

周乙摸了摸下巴:“林家這是要在那邊發展不成?”

早在幾年前,他就聽說有林家人離開崑山城去了外地謀出路,當時只認為是大家族正常的分家。

現如今。

就連柳夢炎、林雲琉都去了廣安,留在山上的都是些林家老一輩,已是有些不合情理。

從信中的語氣看,怕是永居。

柳夢炎夫妻可謂林家年輕一輩的頂樑柱,他們都要走。

林家在崑山城經營那麼多年,廣安有什麼吸引力,能讓林老爺子做出搬遷家族的決定?“也不算太遠.”

收起信件,周乙提起砍刀、野兔,邁步朝山下行去。

廣安距離崑山城將近千里,對於常人來說,自是一段極其遙遠的路程,對他來說到不算什麼。

尤其是這幾年為了培育死靈菇,動輒就是跋涉數十里,百里也是尋常,去千里開外討個酒水雖然麻煩,倒也未必不可能。

“咔嚓……”腳踏枯枝,斷裂聲清脆。

周乙身形一頓,朝著前方搭建的茅草屋看去,眉頭微皺。

有人?這裡地處深山,他為了方便來往所以搭建了住處,周遭灑了驅蟲的草藥,還從未有過外人。

而今。

煙囪冒著白煙,門前攔截野獸的籬笆也被踹倒在地,腳印凌亂無序,竟是有人闖入。

“倒是稀奇.”

小聲嘀咕了一句,他邁步朝著草屋行去,還未靠近,一陣嘈雜聲就從裡面傳了出來。

“大哥,喝!”

“想不到這深山老林裡還有人家,不止有人家還有美酒?”

“看來是哪位山野閒人,興許是文人雅士,不過看這牆上的東西,更像是有些武藝的獵戶.”

“能獵虎豹,實力勉強可以,難不成是避難的朝廷罪犯?”

“哈哈……”“如此,倒是同道中人!”

聲音雜亂,顯然不止一人。

“嘎吱……”周乙輕輕推開棍棒、草藤編織的木門,看向屋內,音帶詫異開口:“諸位,這裡似乎是我的家?”

草屋蓋於一年多前,四面木樁上遮草棚,造型簡簡單單,牆面掛有獵來的虎豹獸皮。

有砍柴刀、伐木鋸、存量。

還有三人。

“哦!”

一人聞聲轉頭,輕蔑笑道:“原來是主人家來了.”

說著上上下下審視站在門前的人影。

草鞋、麻衣、長髮散亂,面相方正,眼神木訥、憨厚,面板粗糙,手提砍刀、野兔。

除了身材較為魁梧外,其他地方與山民獵戶無異。

在他審視來人之際,周乙也在看著屋裡的三人。

牛尾辮子、獸皮衣、腰纏彎刀、身材矮壯,三人同樣打扮、差不多的體型,一看即知來自同一個地方。

“元州人?”

元州位於梁國西南角落,多蠻人,傳聞中元州蠻人個個飲毛茹血,是還未開化的異類。

形貌,倒是與面前三人差不多。

三人圍著桌子,桌子正中的陶盆裡滿是燉好的大肉,旁邊還有酒水,大口吃喝正暢。

酒肉,自然也是屋裡原有的東西。

“小傢伙,倒是有些見識.”

一人點頭:“我們來自盤月谷,在追殺一個大惡人,借你的地方歇息幾日,過段時間就會離開.”

“這段時間,好好招呼.”

“去!”

說著,他招了招手,理所當然般開口:“給爺去燒些水,等下我們好沖洗身子.”

“唔……”周乙抿嘴,慢聲道:“三位不請自來,隨意拿在下的東西吃喝,似有不妥?”

“嗯?”

三人一愣,其中一人的脾氣明顯較為火爆,直接拍案而起,雙目怒瞪周乙吼道:“小子,爺用你的東西是看得起你,竟然還敢囉裡囉嗦,以為有點能耐就敢囂張是吧?”

“找死!”

音落,一抹刀光乍現。

刀光劃過一道弧線,好似月盤,掠過兩人之間丈許之地,在聲音落下之際已然斬落。

刀光凌厲,殺機盡顯。

真氣!此人,竟是身懷真氣的一流高手!難怪如此囂張。

不過這等但凡頂撞就隨意打殺的性格,委實讓人厭惡。

周乙抬頭,看向襲來的刀刃,眸子裡映襯出刀光的模樣,整個像是嚇傻了一般紋絲不動。

“嘿……”揮刀之人面泛冷笑、目露殘忍,似乎已經看到周乙頭顱被自己彎刀劈開,腦漿飛濺的場景。

那等景色,世間少有。

每次看到都是一種享受!“唰!”

彎刀斬落。

“彭!”

刀刃劈在額頭,鋒芒壓著皮肉凹陷。

下一瞬。

皮肉與刀刃於剎那間分出強弱,凹陷的皮肉一滯,斬在額頭的刀刃突兀一顫,崩然碎裂。

“彭!”

碎裂的刀刃,裹挾著恐怖勁力,把持刀之人的身體貫穿當場。

那人面上的猙獰未消,就僵在原地,眼神中滿是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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