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周乙穩紮馬步,持刀在手斜指上方,伴隨著一聲低喝,身隨刀走,霎時間不大的房間裡刀光霍霍。

隨著刀勢越來越急,隱隱傳來低沉刀嘯。

“彭!”

一截兒臂粗細的木樁被刀光劃過,瞬間一分為二,裂口處平順光滑,沒有絲毫毛刺,可見出刀的速度之快、力量之猛。

“唰!”

收刀直立,周乙輕吐濁氣。

劈風刀法:熟練(27100)刀法進展迅猛,主要原因是練習一遍用時很短,幾分鐘就可以從頭到尾打一遍招式。

若肯下力氣,一天練它幾十遍沒有問題。

‘天啟星’照耀下,每練一遍,都有些許收穫,這才是他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突破入門階段的原因。

不過隨著刀法進階熟練,進度越來越慢,倒不是練習時間變長,而是消耗的力氣增加。

入門階段,演練一遍最多肌肉酸脹。

現如今。

一招一式都極其消耗精神、體力,練習一遍,必須休息很長一段時間方能恢復過來。

除非成為換血武者,體力耐力增加,不然難以恢復當初的進度。

至於衝關……衝關之法在短時間內刺激氣血,消耗更大,就算好吃好喝養精蓄銳,一日也最多進行一次。

衝關(19100)“山哥,開下門.”

“錢家媳婦,有事嗎?”

“嗯.”

濟民巷的房子彼此緊挨,兩戶人家共用一堵牆,牆體單薄,隔壁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

周乙停下動作,看向牆壁。

齊山在街上的流民中很出名,印象裡此人痞氣十足,據說是個慣偷,手底下還有人命。

各種小毛病也不少。

嗜酒、好色,好以武力解決問題。

“借錢?”

齊山的聲音一提。

“嗯,只要借錢給我,做什麼都行.”

“真的做什麼都行?”

“……嗯.”

“悉悉索索……”周乙搖了搖頭,閉上眼、捂住耳朵躺下,腦海裡卻不由自主浮現錢嫂子那稍稍豐腴體型。

還有身材幹瘦的齊山……嘔!瞬間,腦海雜念盡消。

不過錢嫂子可是有丈夫的,甚至這種隔音條件的話,聲音估計都能聽到,這也能忍?***徐六腰挎長刀,跟在舅舅賀東的身後,在一干巨鯨幫幫眾的簇擁下來到濟民巷巷口。

“流民?”

目視前方泥濘的地面、簡陋的房屋,賀東面露不屑。

“真以為衙門的人心善,如果不是沒有辦法,他們巴不得流民死光,自己沒事才是最重要的.”

“小六,你要記著,身處底層就要被人壓榨.”

“衙門小吏貪汙幾十兩銀子不過降職處理,下人偷吃主家一口饅頭都有可能被亂棍打死,這就是區別.”

“是.”

徐六懵懵懂懂點頭。

“我聽說……”賀東側首,問道:“前段時間,你抓住了一個上山採菇不上繳收入的流民?”

“是.”

“那人與你有仇?”

“算不上.”

徐六面泛興奮:“以前有些矛盾,不過抓住他之後我狠狠教訓了他一頓,讓他知道我徐六已經今非昔比.”

自從在巨鯨幫遇到失散多年的舅舅,徐六就時來運轉,從居無定所的流民成為巨鯨幫幫眾。

還是小頭目!“愚蠢!”

不曾想,賀東卻是冷哼一聲:“既然已經抓住把柄,就不要手下留情,斬草除根才能絕了後患,那人現在死沒死?”

“這……”徐六面露遲疑:“他傷勢很重,應該已經死了吧?”

“應該?”

賀東掃了他一眼:“萬一沒死,你覺得他心中會不會記恨你,以後如果有機會報復的話,會不會放過你?”

徐六面色一沉。

“去!”

賀東擺了擺手:“帶人收錢,讓我看看你的能耐.”

“是!”

徐六大聲應是,手一揮:“跟我走!”

…………每隔五天,周乙就去山上收割一次山菇,分給巨鯨幫一半,大約還能有二三十枚大錢。

這是正常情況。

若是遇到上等山菇,如虎掌股、松露這等值錢山貨,則會偷偷避開大道,暗中處理收穫。

為了避免重蹈二狗的覆轍,他格外小心,甚至如果不方便處理,寧願自己吃也不冒險。

穩定的收入,讓生活日趨平穩。

甚至時不時還能買些肉食,嚐嚐葷腥。

吃得好、喝的足,面上的焦黃也漸漸褪去,顯出紅潤,甚至就連身高都因此再次拔高。

浮腫的皮肉,也變的緊實。

“彭!”

“咣噹……”雜亂聲、喧譁聲從外面傳來,也讓正在演練刀法的周乙心頭一緊,推開門朝外看去。

此時的濟民巷,已經亂做一團。

十幾個持刀挎劍的巨鯨幫幫眾衝到各家各戶,大吼著催繳保護費,稍有遲疑就是拳打腳踢。

“一個人三十大錢?”

有人叫道:“我們是流民,前段時間還在靠富商施粥過日子,這才停了幾天,哪有那麼多錢給你們?”

“彭!”

話音未落,說話那人就已被刀柄重重砸翻在地,鼻血橫流,匯入街上泥濘。

“沒錢,那就自己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們巨鯨幫的礦場、山上都缺工.”

徐六踱步前行,慢聲道:“採礦、伐木,不僅管吃管喝,還免你保護費,怎麼樣?”

“別,別!”

一位婦人從屋裡衝出,撲倒在男子身邊,急急道:“我們有錢,有錢!”

巨鯨幫的礦場名聲在外,做礦工、木工就是去當奴隸,一旦去了幾乎就不可能回來。

但凡有辦法,都不會去。

“有錢還不趕快拿出來.”

徐六面色陰狠:“一個月才收三十枚大錢,已是看在流民不易幫主格外開恩,告訴你們,下個月起一個月五十大錢!”

“呸!”

“真以為稀罕你們這點破錢?”

五十!街上流民紛紛變色。

三十、五十對於尋常人家來說也許並不多,但他們是流民,目前有穩定差事的都不多。

‘朝廷不可能幹看著這麼多流民聚集,更不可能一直白養著,卻又不方便直接動手。

’‘交給幫派來做,最合適!’‘不論是把流民趕走,還是讓流民找到工作創造價值,都符合朝廷和城中顯貴的利益。

’“若是鬧出亂子,也可把責任推倒幫派身上,可謂一舉多得.”

‘五十文應該還不是最終,若是想免去勞役賦稅的話,城裡百姓一年少說也要支付一兩銀子才行,也就是一個月近百文!’念頭轉動,周乙雙眼不由一縮。

一百文,對他來說也不是小數目,畢竟為了防備被人發現,他這段時間採菇、種菇十分克制。

“噠……噠……”腳步聲響起,徐六負手踱步來到近前。

“小乙哥,又見面了.”

“是.”

周乙乾笑,從身上取出錢袋數了三十枚大錢出來:“六子有出息了。

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惹事,三十枚大錢一分不少,你可以數數.”

“哦!”

徐六不急著收錢,面露輕笑:“聽說小乙哥這段時間採菇運氣不錯,看來果真如此,三十枚大錢說拿出來就拿出來.”

“其他人哪?”

“鄭大叔帶著白嬸給人種地去了.”

周乙開口:“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所以留了下來.”

“種地?”

徐六聞言挑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面色有些古怪,搖了搖頭方才問道:“二狗哪,死了沒有?”

“我也不知.”

周乙心中一凜,回道:“他走了,興許死在哪裡也不一定.”

“走了?”

徐六面色陰沉:“也就是說,他沒死在你這裡?”

“……”周乙張了張嘴:“死人,終究不吉利.”

他本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而且話語中提及二狗更是疏遠,不曾想對方還不打算放過。

這是又想雜草除根了?“哼!”

徐六眼神閃爍,面泛猙獰,盯著周乙看了片刻,方冷冷一哼:“小乙哥,不是我不講道理,而是其他屋子裡都住三四個人,你這屋只住了一個人.”

“一人一戶,收三十文的話其他人怕是不服氣!”

周乙面色微變:“六子,你這話什麼意思?”

“一百文吧.”

徐六抬頭,道:“也不算一戶四個人了,你就給一百文,這個月就算了.”

一百文!周乙面頰一抽。

“怎麼?”

徐六察言觀色,眼露寒芒:“不願意給?”

“還是拿不出來?”

“……”周乙垂首,沉吟片刻方悶聲道:“稍等.”

隨即轉身入屋,等了片刻方拿著稻草串在一起的銅錢出來,算上一開始的一共數出一百文遞了過去。

“嘖嘖……”徐六接過錢,面露驚疑,口中嘖嘖不停:“看不出來啊,小乙哥還是個富戶.”

“放心,我六子說話算數,這個月就算了,不過下個月的錢別忘了提前備好,可不能少哦!”

說著,掂了掂銅錢,揣進褡褳,笑眯眯踱步離開。

“齊山,交錢了!”

“錢嫂子,一段時間不見,面色紅潤不少啊!”

“……”徐六洋洋得意打著招呼,其他人無不眼帶畏懼、恭謹迎合,這種態度讓他越發笑意燦爛。

高人一等的感覺,簡直是享受!周乙目送對方離開,抿了抿嘴,閉門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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