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骨子裡的優越感
“不是，寒助教，這是爬行者啊！”
“你和這種怪物戰鬥……也是親自上場？”
生死攸關的間隙裡，凌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思維一陣錯亂。
然後，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偏過頭，望向不斷跟隨夜寒君移動的嬌小身影。
未發育的人類小女孩身板、黑色的巫師帽、兩隻鉗子、環狀的蠍尾……
臥槽！沙漠女巫？！
狂風呼嘯，迎著漫天的火光，凌飆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這這這……
寒助教的契約眷靈……居然是巫獸？！
回憶起學院裡最近流傳的八卦，說什麼救助中心的稀有眷靈不見了。
凌飆像是打通任督二脈，思緒一下子就通透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喂，你再愣神，那就只能自生自滅了？”
甕聲甕氣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凌飆一個激靈，馬上清醒過來。
“兄弟，都是好兄弟！今天救了我們，回頭一定請你們喝酒……”
話未說完。
凌飈略顯茫然地低頭。
他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破爛爛的，但好歹還能遮住大半個身體。
因為黃登山用力一扯，全部爛掉，僅僅剩下一件褲頭了。
“額……不好意思。”
黃登山點著腦袋致了一句歉。
不過，他纏繞繃帶的大手，並沒有就此止住。
反而更加用力地抓住凌飆的胳膊，提著他往後拽去。
“嘭！”
一棵古木攔腰折斷，轟隆一聲墜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烈火繼續蔓延，所有能夠燃燒的物體，全部變成滋養它的肥料。
凌飆吸了口氣，後背發涼。
看向黃登山的目光，頓時充滿感激之色。
……
“噗——”
有花燭配合，如同多出一個持盾的臂膀。
夜寒君沒有太多的壓力，以吸血匕刃鑿開爬行者額頭的傷口，以無比強硬的姿態割下那塊發亮的屍晶。
另一邊，粉紅鴕鳥堵住爬行者的出路，後者逃出來一次，它就把對方踹回去一次。
前後連著四次，爬行者再難承受烈火焚身之苦，慘叫著化為一團扭曲的骸骨。
“王欣菲呢？她沒和伱們一起？”
夜寒君抽身後退，與蘇梅匯合的同時，詢問目瞪口呆的凌飆。
“欣菲小姐在另一個方向……”
商傑背上的王玥，艱難撐開眼睛，無比虛弱道：
“她放了一把火，給我們爭取了逃跑的機會。”
“但她被一頭泥塑大成的爬行者盯住了，受了不輕的傷……”
話還沒有完全說完，迷迷糊糊的王玥，又一次昏了過去。
夜寒君用手指點在她的眉心，確認她肉體的傷勢並不嚴重。
作為「歌者」，她應該是用了太多次「尖叫」，精神力短時間內快速抽乾，所以靈魂才會變得奄奄一息……
思緒翻騰，夜寒君問道：
“襲擊你們的爬行者，一共有幾頭？”
“四頭，有一頭早就葬身火海了，一頭追著欣菲小姐，剩下的兩頭追著我們……”孫候兵老老實實回答道。
“能夠撐住，倒也不錯。”
夜寒君露出一絲意外之色。
促使他過來支援，而不是駐守原地，其實還有一個隱藏起來的關鍵原因。
他想趁著這次機會，再次試探一下第三小隊。
從而確認，白天感受到的窺探目光，是否是他預想中那樣的身份。
現在，第三小隊四個人都在這裡。
唯一不在場的，只有王欣菲。
超靈性沒有給予任何示警，實際的結果……八九不離十！
略作斟酌。
夜寒君沉聲道：
“接下來，你們抱團，跟著我去找你們的隊長。”
“蘇梅，你和鴕鴕是頂樑柱，由你照看他們的安全，堅持到戰鬥結束。”
“是！”奔波了一天，晚上還沒有睡覺的蘇梅，掩蓋疲憊之色，滿臉堅定地答應下來。
夜寒君張望了一下火勢，腦袋裡浮現的卻是山谷的結構圖。
今天一整天，他也不是隨意遊蕩、隨意狩獵。
途徑的區域，分析眷靈的種類、分析資源的分佈，順帶著記住地形……這都是野外生存的常規操作，早就成為習慣的一部分，再也無法割捨。
“走這邊。”
夜寒君帶路。
判斷沒錯的話，這一面火勢再蔓延上百米，抵達溪流的時候，差不多也就停止了。
但身處另一面的王欣菲，沒有動用煙火，說明不想承認失敗，不到最後一刻，能怎麼掙扎就怎麼掙扎。
這位大小姐……很要強！
她在受傷的情況下，想要戰勝泥塑大成的爬行者，想必還是要藉助火焰的威力。
就像蘇梅剛才那樣，衝鋒、踢踏，只要能把爬行者壓制在火海覆蓋的區域，讓對方不斷承受燒灼之苦，進一步加劇血食的消耗。
等到爬行者的恢復跟不上，那就是插翅難逃，註定要在烈焰之下，塵歸塵，土歸土。
……
奔襲二里之地。
饒是夜寒君沒怎麼受傷，孱弱身體具備的體力，實在有些承受不起這樣的消耗。
好在，他終於聽到了戰鬥的聲音。
爬行者那“死死死”的怪叫聲，即便是熊熊燃燒的烈火也難以阻擋。
遠遠的，夜寒君看到了騎坐在盔甲馬身上的紅髮少女。
那身鋥亮的銀甲，白天的時候就顯得有些陳舊。
時至此時，遍佈烏黑的屍血、凌厲的抓痕……還有她自身的鮮紅血液。
至於盔甲馬……
全身的甲片，大約有五分之一剝落。
當然，這並不致命。
最棘手的傷勢，在於盔甲馬右側前肢。
作為騎乘眷靈，作為和騎士互相搭配的關鍵，它竟然瘸了一隻腿。
可想而知，「踢踏」「踐踏」「鐵甲衝鋒」……無論什麼技能，要麼不能用，要麼只能勉強用。
“欣菲小姐，就是因為休息的時候，盔甲馬先被爬行者打傷腿，戰鬥力直線下滑，所以才應對的如此窘迫……”
追著夜寒君一路奔襲的凌飆，憤恨不平。
夜寒君自動過濾這樣的話語。
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不存在“如果”。
他能找到的原因，無非是王欣菲粗心大意，或者是白天消耗了太多精力，從而導致晚上狀態不佳，然後被爬行者鑽了空子。
無論取決於什麼原因，這都是一次血淋淋的教訓。
這樣想著，夜寒君止步，沒有繼續上前。
眾目睽睽下，王欣菲並不需要幫助。
與她博弈的爬行者，已經陷入非常極限的狀態，還有最後一口氣。
“轟！”
一次慘烈的對撞，爬行者扒掉盔甲馬七片甲片，鮮血飛濺。
但它也被巨大的衝力撞進火海，踉蹌著爬出時，王欣菲一槍插進它的嘴裡，斜著一拉，終於把那顆腦袋割了下來。
“呼……呼……呼……”
同樣瀕臨極限的王欣菲，散去障礙賽頭盔，散去護身甲冑。
她彷如一灘爛泥一樣，軟綿綿地趴在盔甲馬的背上。
汗水順著黏連的髮絲滴落下來，那張慘白卻又好看的臉蛋，折射在月光的照耀下，襯托在火海的背景下，我見猶憐一般動人。
直到她陷入貧瘠的感知力，發現了背後的人影。
她極為勉強地，逼著自己挺起身來。
那飽滿的胸脯劇烈起伏，而胸口一道鮮豔奪目淌著血的抓痕，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火光搖曳中，夜寒君朝著她一步一步走去。
他沒有任何表情，但是超靈性賦予的強大感知力，再一次確認，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從某個陰暗的角落裡投落在他的身上。
大概，如果用手中的匕刃，插向少女的心臟……
這目光的主人，應該就不會這麼淡然的、事不關己地看著吧？
惡趣味遐想著，夜寒君平淡地打了個招呼。
他的視線刻意落在那把銀槍上，頗有深意地問道：
“傷成這樣了，也不想動用武器裡面的技能嗎？”
“這和你，應該沒有關係吧？”
王欣菲皺起眉頭，臉色再怎麼蒼白，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還是挺有意思的。
“欣菲小姐，您沒事實在太好了！”
見一個照面，兩人的對話就有種爭鋒相對的感覺，孫侯兵打著哈哈道：
“我們逃出去了，幸虧有寒助教和他們的隊員，不然那兩頭爬行者，我們還是難以殺死。”
“你救了他們？”
王欣菲的冷意稍稍減弱。
遲疑了一下，她用浸染屍血的手掌，伸進銀甲下面的次元空間袋。
旋即，一顆拳頭大小的白色玉珠出現在她的掌心，王欣菲將它貼在自己的胸口。
“譁~~”
波光如水，靜謐祥和。
驚人的一幕發生了，那猙獰的爪痕在幾秒時間內完全癒合，傷口結痂再到血痂掉落，竟然連一絲疤痕都沒有留下。
處理完胸口的傷勢，王欣菲又將寶珠貼在肩膀、小腿、手掌……乳白色的光霧盪漾在她的身邊，沒幾個呼吸，身上的傷竟然都好了。
“無瑕級別的治療寶珠……”
夜寒君盯著那枚珠子，口舌微微乾燥，很好的掩飾眼底的一絲異色。
旁邊的商傑、孫侯兵、凌飆，顯然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枚珠子。
他們的驚訝完全無法掩飾，但是驚訝過後，全然都是羨慕。
治療寶珠，這是非常珍貴的神奇道具。
它的價值就和次元空間袋一樣，別說普通人，絕大多數的低階眷主，用一輩子追逐都不一定能夠得到。
王欣菲——就這麼大大方方的用出來了。
她不需要擔心被學生或者助教覬覦，因為學院裡，沒幾個人膽敢覬覦她的東西。
“我不使用長槍裡面的技能，也沒有使用任何的藥物、符籙，只是因為，戰鬥的過程中，我希望心無旁騖，不想因為額外的東西，產生額外的錯覺。”
“但是，戰鬥結束，已經達到我想要的磨礪效果，並且是超額的程度。”
“我不會硬撐，該恢復的時候……就要恢復到底！”
不僅僅是傷勢痊癒，就連神采也逐漸恢復過來的王欣菲，剝掉身上破爛的銀甲，又從次元空間袋裡，換上了一模一樣、全新的一套。
等到座下的盔甲馬，重新長出甲片，瘸掉的腿也完全正常。
端坐在馬背上的王欣菲，冷冷清清的目光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
雖然那種感覺，很淡、很淡。
但她確實不是刻意散發的，而是與生俱來、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
夜寒君嘴角的弧度，禁不住上揚了一點點。
這種感覺，世人似乎會把它稱作為……優越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