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推開鏡門,迎上三雙神色迥異的瞳仁。

蠅月嗡嗡嗡振翅,第一個跳腳叫囂道:

“人類,與我一戰!!”

“本王滅度之胎未曾一敗,你說雷法克我,那本王便以身試法,讓你看看什麼叫逆天而行!”

蠅月雖是朝著夜寒君嘶吼。

但它的複眼對準夜寒君的身後,也就是揹負在他背上的綠色魔琴。

“說你呢!綠仔!”

“你不是很會彈琴麼?怎麼現在裝死了?給爺精神點,起來繼續嗨!”

空空蕩蕩的空間內,蠅月的惡魔之語振聾發聵。

千變妖狐保持躬身沉默的姿態,餘光瞄著恐爪猿魔王,顯然一切以它的意志為首。

而恐爪猿魔王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插手,反而津津有味旁觀著,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我的曲,只有兩種生靈有資格聆聽。”

“第一種是知己,第二種是屍體。”

天琴雷魔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毫無感情的精神波動,就這麼溢散開來。

“好大的口氣!本王更要會會你了!”

蠅月大怒,猛然對準琴絃吸氣,烏泱泱的瘟病之霧瘋狂升騰。

“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

恐爪猿魔王撓了撓胳膊,終於探出一隻毛茸茸的手掌,像是提起幼崽的脖頸一樣抓住粉翅蠅魔。

“老傢伙,放開我!”

“我在這裡守了這麼多天,你竟然不准我廝殺?!”

蠅月氣急,想方設法擺脫恐爪猿魔王的大手。

但那隻手堅不可摧,無論是瘟病之霧還是腐蝕毒液,連一根毛髮也無法傷害。

“人家彈琴,難道不需要投入精氣神嗎?”

“你不等它休養休養,即便戰勝,那也是勝之不武。”

恐爪猿魔王挖了挖耳朵,隨便扯了兩句,蠅月居然真的安分下來。

“有道理。”

“本王要堂堂正正擊敗它,用不著歪門左道。”

瘟疫之霧漸漸消失,重新聚攏體內。

天琴雷魔從始至終都很平靜,除了開門後說過兩句話,再也沒有發出聲音。

“不錯不錯,沒想到琥珀秘晶中封印的是這一族,難怪其他的封印還完好無損,它卻日漸失效。”

恐爪猿魔王放開蠅月,炯炯有神的雙眼打量著翠綠色的古琴,笑而長嘆道:

“這一族的起源……恐怕可以追溯到近古宙第五紀元。”

“有不怕死的至聖魔王,吞掉了琴形態的至聖兵獸,成功煉化之日,自己卻爆體而亡,殘存的血肉孕育出新的生命。”

“天琴雷魔一族由此誕生,表面上像兵獸,實際上卻是惡魔。”

“寥寥十幾頭,曾引來無數人的覬覦,不知有多少人隕滅在琴音之下……”

恐爪猿魔王慨嘆著,話鋒突然急轉道:

“不出意外,這說不定是世間最後一頭天琴雷魔。”

“它們好像不具備繁衍的方式,自誕生後只有死亡,從無新生。”

夜寒君微微點頭,類似的傳奇故事他也閱讀過。

更加特別的是,天琴雷魔一族,最初始不具備任何一個技能。

它們的技能全靠後天領悟,有點接近瓜瓜的特質,但是更加特殊。

這也是為什麼,無論第幾次窺探絕弦的屬性面板,夜寒君都會為之震撼的原因。

“猿王閣下,我似乎在古石殿損耗了大量的時間。”

“既然契約順利簽訂,我想也是時候與你們道別,正式告別魔窟了。”

“什麼?這就要走?”

蠅月瞪眼,剛剛緩和下來的臭脾氣又想炸開:

“你小子是不是存心不想和我打?”

“一而再再而三的,本王看你不順眼很久了!”

“我一開始就說了,我的時間非常緊張。”

夜寒君攤了攤手,略作無奈道:

“我要去參加獵龍大賽,刻不容緩。”

“你要真想打,等大賽結束後來找我,一定奉陪到底。”

“獵龍大賽?”

蠅月眼底有異色閃爍,瞄了眼恐爪猿魔王,忽然不說話了。

“既然殿下著急,那便即刻動身吧。”

“從魔窟去往魔龍島也有一段距離,以時間推算,確實容不得滯後。”

恐爪猿魔王將兩手背在身後,晃晃悠悠就走了。

蠅月盯著夜寒君的臉,盯著他背上的綠琴,一步三回頭,竟也跟著恐爪猿魔王離去。

“殿下,我送您出去。”

千變妖狐伸手,指引方向道:

“離開這裡後,在魔窟發生的事情,還請不要輕易洩露。”

“好。”

夜寒君點頭,目露堅定。

……

一小時後,夜寒君重新回到黑蛛谷。

頂著一群死蛛王的眼珠子,他找到遊蕩在谷外的血月天狼。

“殿下,一切順利?”

“還不錯,心滿意足。”

血月天狼鬆了一口氣,長嘯一聲,開始踏月狂奔。

……

“嗡嗡嗡——”

“嗡嗡嗡——”

就在一人一狼離去沒多久後,魔窟的傳送通道又亮起一束妖光。

有一抹粉色快速衝破死蛛的巢穴,疾舞在高空之上,對著天上的紫色鐮刀冥月放聲嘶吼:

“哈哈哈,本王終於出來了!”

“時隔多年,又一次回到故土,當真是無比親切!!”

尖銳的嘶吼聲,響徹許久,戛然而止。

蠅月從嘴裡吐出一個光球,跟著吐了一口唾沫,然後用字正腔圓的惡魔語,一字一頓詢問道:

“魔龍島在哪裡?”

“哧!嗤嗤!!”

光球倏地變成黑色,前端出現一個箭頭,對準一個方向彈射而出。

“哈哈哈,老傢伙的寶貝還不錯,憑本事偷的,那便是本王的!”

蠅月大笑,跟著黑色的箭頭嗡嗡嗡振翅,快速消失在黑蛛谷的上空。

……

……

魔龍島,島外洞庭。

隨著紫色的冥月時而燦亮、時而黯淡,以“天”為計算的時間一次次流逝。

終於,當遙遠的湖面上,忽然有一座又一座的黑橋升起時,鴉雀無聲的黑暗驟然崩碎,一個又一個不可一世、氣宇軒昂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

“夜流螢,你和你哥哥,是想成為全族人眼中的笑話嗎?”

“大言不慚放話,說什麼獵龍大賽不服的都來找他,結果呢?龍島已經開啟,他躲家裡玩泥巴去了?”

庭院一隅,夜虎、夜敏、夜晨暮,三人攔住夜流螢。

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尤其是夜虎和夜敏,臉色隱隱發白。

不遠處,不少抱臂而立的身影,投落著冰冷的視線。

絲絲縷縷的殺意,不僅僅落在夜流螢的身上,更有相當一部分落在夜虎、夜敏、夜晨暮三人的背上。

“諸位兄弟姐妹,我以夜姓發誓,龍島之約是夜寒君親自放的話,我們絕無誆騙之意!”

夜虎大汗淋漓,偏偏還要強做鎮定,只能硬著頭皮怒斥夜流螢:

“你哥哥呢?他人呢?”

“說話啊!你是啞巴嗎?”

“我倒想問問了,他自己不來,單單讓你來,是想把你獻祭出來,自己苟且偷生嗎?”

夜虎越說越急,近乎暴跳如雷。

一旁的夜敏也忍不住握住刀刃,若不是此地不準動武,這把刀說什麼也要架在夜流螢的脖子上,叫她脖頸開花。

“既然他說會來,那就一定會來。”

夜流螢清脆的嗓音傳遍四方,格外清冷的語氣,顯得她超乎尋常的鎮定: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獵龍大賽哪怕遲到,頂多增加難度,並不會阻礙進入。”

“你們要是著急,要是沒有把握優勝,大可先進去狩獵。”

“呵。”

不知何人開口,聲音尤為尖細:

“夜寒君該不會是怕了吧?”

“先把我們騙去龍島,然後自己在其他地方提升實力,以此爭取修煉的時間……要真如此下作,簡直把少王的臉丟盡了!”

“哈哈哈,濤兄的話不無道理。”

“不過換成是我,要是聽說有一群人等著整我,我可不會顧著儀態、端著架子,自然是有多遠跑多遠!”

……

有人呵斥,自然有人嬉笑。

作為聚焦的中心,夜流螢表面風平浪靜,暗中也是磨著銀牙。

“渾蛋,竟然放我鴿子!”

“就這麼放心讓我一個人主持大局?要是翻車了,那可就好玩了!”

心裡吐槽著,忽聞一人開口,旋即一道血影掠過眾人,向著遠方的黑橋衝去:

“夜寒君不會失約,既然是他開的口,那便可以相信。”

“你們要等就繼續等吧,我已經好幾天沒喝過血了,先走一步。”

唰——

血影衝上黑橋,飛也似的消失。

“咦?那好像是夜元青?”

“有陣子沒看到他了,沒想到他也來了。”

細微的議論——倏地中止。

又有一人從陰影中走出,向著黑橋慢慢踱步。

“是夜閃!夜閃竟然親至!”

“這就是夜寒君的號召力嗎?明明有那麼多錘鍊眷靈、進修職權的地方,因為他選了這裡,所以這一屆獵龍大賽的熱鬧程度,足以重新整理近幾百年的記錄?”

名為“夜濤”的夜氏族人,不免咂舌驚歎。

另一個叫“夜牙牙”的,低聲猜測道:

“閃哥不是快晉升第6位階了嗎?”

“為了夜寒君,他難道壓制了晉升的速度,非要在這裡和他一較高低?”

“大概吧。”

夜濤也收斂聲音,儘可能以傳音的方式溝通:

“我剛才還見著了夜布衣,加上夜雪竹,最起碼有三尊少王匯聚於此。”

“其他的,諸如你我這般想要參賽的,也都是第5位階的後期、巔峰,太弱的自覺實力不夠,根本不會趟這趟渾水。”

“精銳集結,這樣最好。”

夜牙牙盯著夜流螢的面額,露齒冷笑:

“這就是站在風口浪尖的代價。”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何況是畸形生長的木。”

“就是可惜,魔龍島雖然不允許使用超越位階的神奇道具,但會贈送護身龍符,就算夜寒君親至,我們頂多讓他屈伏,不太可能殺死。”

“為何要殺死?”

明明是精神傳訊,莫名被第三人截斷。

有一披著風袍的嬌嫩女子,撲來一陣香風:

“無論是大長老、長老,還是少皇·夜奇玉,從來沒有人想讓夜寒君死。”

“他的身上只要還有一絲可能性,沒到最後的時刻,永遠無法蓋棺論定。”

“夜秋果?”

夜濤心頭一驚,確認是她後,表情微微緩和:

“可家族本就面臨危機,正是缺少頂尖戰力和王牌種子的時候。”

“夜寒君既入祖地,明明可以成為少皇,卻又放棄了這份傳承,不少從沉睡中醒來的老一輩,對他怒不可遏也是情有可原。”

“就連我們這些做小輩的,原先對其有多羨慕,轉化出來的不爽、嫉妒、憤懣就有多麼強烈。”

“話雖如此。”

夜秋果掀起紅唇,明媚燦笑:

“別忘了,他可是雙職權。”

“先不考慮以後的事,第7位階往下,只要是相同級別,他的戰鬥力誰敢小覷?”

“這還用你說嗎?”

夜濤哼了一聲,不屑一顧:

“既然他敢約戰魔龍島,必然有他的自信之處。”

“但他不僅帶著個拖油瓶,自己又能好到哪裡去?”

“何況這裡的每一人都比他年長,哪個不是殺出來的位階?這些優勢疊加起來,想要隨隨便便應對,不如祈禱在魔龍島獲得驚天動地的奇遇,這才是為數不多有可能追趕我們的機會。”

……

“嗷——嗚——”

一聲長嘯,一抹血光從天而降。

壓迫性的目光驟然脫離夜流螢,所有人都朝著天空望去。

“來了!”

夜濤眸光爆閃,下意識舔著嘴唇,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

“哈哈哈,原來不是嚇到躲起來,而是裝腔作勢,專門整個‘壓軸出場’啊!”

夜虎狠狠鬆了一口氣,進而瘋狂宣洩滿腔的怒火:

“夜寒君!龍島之行,有想好怎麼求饒嗎?!”

“領地之中你不敢與我血戟,等上了龍島,我必追得你屁滾尿流!”

“廢話有夠多的。”

夜寒君豎起中指,面露不屑:

“有說話的力氣,不如想好打臉的時候,究竟該趴著還是該跪著。”

“當然,不排除躺著的可能性,機率不低。”

夜虎猛然間漲紅臉,張開嘴正欲怒罵。

另有一道爽朗的笑聲蓋過他,有一個唇紅齒白、黑髮如瀑的妖邪男子,桀驁不馴道:

“我是夜丹,不巧不巧,是父王第1014個孩子,在你之前一百位!”

“我不在乎你做了什麼,對你也沒有任何看法,來到這裡,只想和你一戰,體驗一下風頭正盛的年輕少王,究竟有何等魅力!”

夜丹狂嘯,竟也睜開至暗魔眼,遁入陰影,進而衝上黑橋:

“我先進去了!”

“活下來!別等到我找到你的時候,已經被人轟出龍島,那可真是毫無樂趣可言!”

……

“夜丹……”

“又是一位少王……”

環伺的黑影,再度騷亂。

“他比夜閃還要大幾歲,大機率也可以晉升第6位階,也是壓住等級,想要在突破之前大玩一場?”

“哈哈,我也興奮起來了,狩獵夜寒君當然有趣,狩獵魔龍也不賴,殺吧殺吧!殺個痛快!!”

黑影搖曳,群魔亂舞。

各種各樣的殺機、各式各樣的暗元素,呼嘯著、奔騰著,往那一座座黑橋撞去。

“噠——噠——噠——”

紛紛揚揚的雪花,無意識的飄落。

黑暗中,有一塊凍結的冰塊四分五裂,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鑽了出來。

離得近的夜氏族人根本不敢抬頭,更不敢投落目光窺探她的玉體,紛紛後撤,加快速度衝向黑橋。

“夜寒君、夜流螢。”

“我會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你們,先把你們折磨成殘廢,再把你們轟出魔龍島。”

“等到離開魔龍島,我會日日夜夜‘陪伴’在你們的身邊,尋找每一個有可能擊殺你們的機會,你們別想睡覺,也別想逃走,敢殺我的妹妹,誰給你們的膽子?”

夜雪竹沒有要穿衣服的意思,只是伸手往面板上一抹,一件冰甲罩住關鍵位置,其他部位皆裸露在外,粉嫩到發光的白色面板,將她驚心動魄的美麗和森寒透骨的殺意,激發到更加極致的地步。

夜寒君笑了笑,像是在審視一具屍體,以更加淡漠的語氣回應道:

“我等你。”

“進去吧,殺戮……開始了!”

……

夜雪竹上了黑橋。

夜寒君、夜流螢,分別也上了黑橋。

少頃,等到冥月的光芒漸漸黯淡,黑橋也變得半虛半實,彷彿隨時都要消失。

“他奶奶的,怎麼這麼遠?”

尖銳的咒罵,伴著一道流星般飛逝的粉光,又有一道身影衝上黑橋。

虛無中,兩個老者同時睜開眼,滄桑的眸光中彷彿封印著大千世界。

“不是夜氏族人。”

“嗯。”

“但它透過陣紋的篩選,與其他人一樣登上黑橋。”

“嗯。”

“如此說來,它的身上必然纏繞著夜氏的因果,又是哪位大人物調教出來的小傢伙,偷摸著跑出來了?”

“不管,隨便,睡覺。”

兩位老者一問一答,連續三次後,同時閉上眼。

於是,魔龍島外,洞庭湖畔,靜默成為主旋律。

因為位階不夠,沒有資格參與獵龍大賽的夜晨暮,揉了揉眼睛,覺得應該是自己的錯覺。

他沒有想太多,只是嘆了一口氣。

反倒是他旁邊坐著的幾個年輕人,眉飛色舞,還在議論著夜雪竹、夜丹、夜閃這些人曾經的事蹟,討論著夜寒君、夜流螢,多久會被轟出龍島。(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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