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笑容苦澀的湯政,緩了好一會兒,慢慢點下腦袋:

“大勢所致,也罷。”

“既然你想做王,不管什麼原因,依你便是。”

“不過……我雖然稱不上賢明聖德,卻也不希望我赤蛙國的子民,日日夜夜擔驚受怕。”

“倘若你稱王之後,實施暴政,縱使飛蛾撲火,我也會獻祭這條性命,絕不會袖手旁觀。”

“看著吧。”

夜寒君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回應。

“放開我,我要殺了他!”

“鼠鼠死在他的手裡,不與他拼命,我還算什麼主人!”

赤月雙眸通紅,熾熱的火光盈滿肌膚。

“小月!冷靜下來!!”

赤心死死拽住赤月,見攔不住後,手起掌落,一下將其敲暈。

夜寒君瞥了一眼,視若無睹。

強制回收光束亮起,默、鵝大仙、花燭,相繼消失。

“前面的路已經被我堵住,你們就呆在這裡,不用繼續闖關。”

留下一句話,夜寒君轉身離去。

瓜瓜哼哧哼哧,立即變成八腿牛馬的樣子,追在屁股後面,馬尾巴搖晃來搖晃去,心情不錯的樣子。

……

下一站,藍蛙國。

沒有鑰匙,夜寒君相當於闖關者。

不過其他人都是正向探索,只有他反其道而行。

輔以超越第4位階的感知力,以及凌駕於湯皇之上的認知體系。

夜寒君自然身輕如燕,根本沒有障礙能夠阻擋他的步伐。

“喲,這不是藍蛙國的太子殿下嘛?真巧啊~”

充滿戲謔的聲音,隱隱傳入耳中。

融身陰影的夜寒君神色微動,立即調整方向,改道而行。

“湯成!少給我陰陽怪氣!”

彎彎繞繞的迷宮中央,兩支隊伍遙遙對峙。

一方穿戴著水藍色的皇家定製戰袍,一方佩戴著墨綠色象徵著生命和希望的皇家首飾,兩者之間涇渭分明。

“看你們這狼狽的樣子,該不會困在這個迷宮裡,繞了一圈又一圈吧?”

草蛙國太子殿下·湯成,像是在打量獵物,皮笑肉不笑。

“太子殿下,這還用說嗎?”

“藍蛙國是出了名的喜歡籠絡廢柴,卡在這一關過不去,實在太正常了。”

“有道理!”

湯成拍著護衛的肩膀,欷歔慨嘆:

“是本王高估他們了,回頭罰酒一杯,好好清醒一下腦子。”

“湯成,你是想在這裡,與我藍蛙國一戰嗎?”

“怎麼,你怕了?”

湯成抬起頭來,斜眼瞪視湯谷,而後又看向湯繩,突然譏笑道: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好歹也是三國之一,竟然沒有名正言順的王!”

“不知老國主泉下有知,會不會氣得睜開眼來,對著你們兩個兒子破口大罵?”

“鏘!”

藍蛙國太子殿下·湯谷,猛然拔出刀刃,殺氣沖沖道:

“你們草蛙國也有臉說這樣的話?”

“若不是你們下陰招,害死了父王,我藍蛙國何至於怨聲載道!”

“這和我草蛙國有何關係?”

湯成攤手,一臉無辜:

“老國主死了這麼久,你們連個王位都分不出,不是廢物又是什麼?”

“說得難聽點,給你們機會,你們是一點不中用啊!”

聽聞這樣的發言,身旁的大供奉們,超過半數鬨然大笑。

“嗷吼吼吼!!”

印痕一閃,一頭膚色霜白的巨猿,攜帶著鐵石一般的煞氣,直衝草蛙國。

“猛石猿?”

湯成面不改色,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

“哞!!”

一聲牛哞,有一巨物落地,對準巨猿衝了過去。

它的模樣甚是奇怪,全身上下都和鄉野間的大水牛一模一樣,唯獨嘴巴扁平,酷似鴨嘴。

“是「鴨嘴水牛」!水屬性的蠻獸!擁有超強的水元素抗性!”

藍蛙國陣營,蝦鬚目露忌憚。

作為鰲蝦的副首領,不可能忽視這頭眷靈。

因為它的主人是金鈴,也就是風鈴的首領。

並且,這是金鈴最強的契約眷靈,已經立足於命輪圓滿。

鰲蝦與之碰上,除非是首領·蝦頭親自出手,不然無人能夠抵抗它的衝撞。

“轟!!”

激烈的碰撞,洶湧的氣流掃蕩迷宮。

猛石猿vs鴨嘴水牛,第一個照面竟然是勢均力敵。

“草蛙國,非要在這裡挑釁嗎?”

“赤蛙國顯然走在我們的前頭,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到頭來機緣全部落在赤蛙國的手裡,你們會感到開心?”

藍蛙國陣營,一個面色陰鬱的老者,一步踏出,忍不住喝道。

湯成看了一眼父王,見他微微點頭,重展笑容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藍蛙國的首席大供奉·樓之易,久仰大名。”

“聽說閣下是湯谷的支持者,而您的同胞弟弟樓之辛卻站在湯繩那邊,專門與您對著幹?”

湯成哈哈大笑,毫無顧忌。

樓之易登時眯起眼,終於露出殺意:

“看來,你們是鐵了心要打一場,老夫奉陪就是了!”

“嘿,你以為,我們草蛙國進入遺蹟,真的就是為了珍寶?”

湯成不為所動,第一次露出陰冷的笑容:

“珍寶要是這麼容易得到,那就不是湯皇陵墓了!”

“我們並不看好赤蛙國,即便他們走在前頭,得到珍寶的機率也不足三成。”

“但是,話說回來,如果能在遺蹟裡面,把你們藍蛙國盡數斬殺,回頭再把你們的領土吞併,何嘗不是盆滿缽滿?”

樓之易怒極而笑:

“敢打這樣的主意,讓老夫瞧瞧,你們有沒有這樣的本事!”

“金鈴?憑著鴨嘴水牛撐起整個風鈴,只有一頭命輪圓滿,還不配當老夫的對手!”

轟隆一聲炸響,迷宮大面積坍塌。

有一個怪物從地下鑽出,揹負厚重的甲殼,甲殼上長滿參差不齊的尖刺。

伸長脖子嘶吼之時,能夠發出虎嘯之聲,震得群獸轟然散開。

命輪圓滿——荊棘甲魚!

這是首席大供奉樓之易的第二頭契約眷靈,搭配c級「御前侍衛」,攻守皆備!

“哞!!”

鴨嘴水牛可與猛石猿硬碰硬,卻擋不住負載「飛簷走壁」的荊棘甲魚,忽然爬到牆上砸下來的進攻。

真要被那從天而降的荊棘甲殼砸中,無論它的身體有多強壯,也會被那劇烈的疼痛刺得心肝發顫。

“金鈴,你去對付鰲蝦的蝦頭,剩下的交給我。”

草蛙國陣營,有一人掀開帽簷,露出一張異常醜陋的臉。

常人五官再怎麼不好看,湊在一起,至少也是個人。

但他不一樣,眉毛一長一短,眼睛一大一小;

鼻孔一粗一細,鼻毛如叢生的野草;

上嘴唇凸出來,下嘴唇凹進去;

……

組合在一起,顯得整個人非常的猥瑣。

但,聽到他發話,桀驁不馴的風鈴首領·金鈴,卻是老老實實應下。

“醜玉龍,頂著草蛙國最強供奉之名,老夫早就想與你較量了!”

樓之易冷笑,身前的猛石猿、荊棘甲魚,突然都爬到牆上,以詭異的角度發起進攻。

“哦?”醜陋男子輕笑,“可我並不想與你較量。”

“為何?”

樓之易哼了一聲,強勢問道。

“你還不配成為我的對手。”

醜玉龍撩起袖口,左臂之上,一共有三道印痕閃爍。

“唰!唰!唰!”

排在最前面的,是一頭金黃色的大山羊,頭角彎曲,尖端銳利,粗壯的四蹄、健碩的腰身,都顯得它氣勢不凡。

排在第二位的,是一頭墨綠色的大螞蟻,眼神非常陰冷,蟲肢觸碰地面,當即腐蝕出一個大坑。

排在第三位的,是一頭木妖形狀的怪物,隨便一次扭動都會發出清脆的咔擦聲,滿身裂紋的樣子,隨時都會死去。

金山羊!

毒蟻王!

朽木妖!

醜玉龍竟然有三頭契約眷靈,且每一頭都是命輪圓滿!

“怎麼可能!”

藍蛙國陣營,一時之間驚呼不斷。

杜元甲、邊浩然、欽泉、晴藝、紀嚴……都是夜寒君眼熟之人。

朱血丹、朱苗兒,這兩人都是藍蛙國最富有名望的大貴族朱家的主事者。

李弓,大貴族李家的家主。

梁山山,梁水的遠房親戚,實力或許弱於梁水,兩頭命輪小成的契約眷靈,也是藍蛙國響噹噹的豪傑。

蝦鬚,鰲蝦副首領。

蝦鉗,鰲蝦副首領。

……

根本沒有一個泛泛之輩!

隨便一個第3位階的眷主,只要來到這裡,都會被疊加起來的氣場震懾到趴在地上,嚇得一動不敢動!

但就是這樣的陣容,就是這樣集結起來的探索隊伍,見證醜玉龍的三頭契約眷靈後,一個個神色大驚。

“原來你是主動覺醒者……”

樓之易色變,嘴角的獰笑減弱,湧出極多的忌憚。

“不錯。”

醜玉龍揮舞袖袍,以指作筆,對著虛空書寫。

隨著一個龍飛鳳舞的墨字出現,金山羊、毒蟻王、朽木妖,竟然出現三道顏色迥異的光柱,盡數沒入其中。

“去!”

醜玉龍停頓手指,袖袍一揮,墨字飛出。

那是一個“斬”字,於半空中變形,居然真的化作一把大砍刀,對著樓之易斬下。

落刀的速度太快,且強行鎖定的感覺,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閃躲。

樓之易沉著臉色,發動權能「強制格擋」。

瞬息之間,大砍刀改變方向,強行以荊棘甲魚作為目標斬落。

“當!!”

刀光炸裂,寒芒綻放。

荊棘甲魚發出吃痛之聲,再看去時,背甲竟然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紋。

這不是簡簡單單的斬擊,擁有了金山羊的鋒利、毒蟻王的劇毒、朽木妖的朽化,三重效果疊加一塊,威力可想而知。

“他是「書法家」的晉升職權——c級的「大書法家」!”

杜元甲輕吸一口氣,無比肅然。

這個職權,墨公·檀子平也有。

不過他還太年輕了,能不能衝上第4位階都是未知之數,沒辦法和各方面都已經大成的醜玉龍同臺比較。

“去!”

第二個斬字,化作大砍刀斬下。

隨後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醜玉龍接連不斷書寫,無論是荊棘甲魚還是猛石猿,竟然連逼近都無法做到,光是應付墨字就狼狽萬分。

“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可以連續寫同一個字?”

“在你們隕落前,不妨大大方方告訴你們,我一共有七個空位,分別以四種人族的文字、三種獸人族的文字構建,另闢蹊徑,練習著七個不同的斬字。”

“我的斬……源源不斷。”

“樓之易,你的職權終究偏向於防禦,可你又能擋多少次?三十次?五十次?一百次?”

醜玉龍笑了,扭曲的五官,讓他的表情更加恐怖:

“我不止是草蛙國的最強。”

“放眼巨蛙池沼,你藍蛙國無人能夠擋我,赤蛙之中,唯有赤心赤月聯手,才能與我一戰。”

“哦,是嗎?”

就在醜玉龍掛著不可一世的殘忍笑容,加快速度書寫墨字時,淡淡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背後。

他的笑容——就像是拉屎拉到一半,突然夾斷。

“誰?!”

醜玉龍扭頭,一大一小的眼睛裡,既有驚疑,也有震怒。

“讓我想想,這三個傢伙,哪個比較厲害呢……”

夜寒君剛剛從陰影中鑽出,此時側身對著他,見他回頭望來,回以禮貌性的惡魔微笑。

“金山羊力大威猛,一對羊角最是鋒利。”

“毒蟻王能夠鑽地,可怕的劇毒能讓弱小的命輪虛引,幾息之間死亡。”

“朽木妖千變萬化,一旦被攻擊就被分裂,然後如潮海一般圍住敵人,活生生吸乾對方的精血……”

夜寒君低頭,鋒利的指甲捏了捏下巴,最後指向毒蟻王:

“算了,就它吧。”

“還是劇毒好使,人員這麼扎堆,一個頂十個。”

“啪!”

征服之鞭落下,毒蟻王痛苦掙扎,不僅一對複眼,就連背上的五隻單眼也出現了紫色的勾玉。

金山羊和朽木妖懵了,它們驚駭於突然冒出來的黑暗氣息,卻沒想到朝夕相處的夥伴,忽然朝著它們撕咬。

“嘶!!”

金山羊皮糙肉厚,一次蟲咬只是破了個小口子。

朽木妖不算純粹的血肉之軀,貼近木質,也不怕蟲咬。

但毒蟻王的毒……太可怕!

只要接觸傷口,毒素就開始入侵。

金山羊被咬的又是屁股,疼得它跳來跳去。

有幾頭命輪之胎體型太大,沒能一下子躲掉,被它狠狠踹了幾腳,腦袋全部腫了起來。

“呀呀呀呀呀!!”

朽木妖口吐黑色的不知名液體,全力排毒。

也就在這個瞬間,有一頭白色的小獸,偷偷摸到了它的身後。

“呱!!”

瓜瓜發動最新封印好的「風之哀鳴」,朽木妖回頭望過來,不僅被攔腰斬斷,殘留的風元素還把它的一隻腳碾成碎末。

“呀呀呀呀呀!”

朽木妖嚇壞了,顧不上太多,幾十個分裂體直往地下鑽去。

“呀呼!”

瓜瓜吐了吐舌頭,亮閃閃的眸光裡滿載著雀躍。

本瓜變成刺客啦!

命輪小成——居然傷到命輪圓滿啦!!

“嗖!”

瓜瓜沒有去追,鬼鬼祟祟溜走。

刺客的要領是什麼?

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不管有沒有命中,即刻遠遁,絕對不可以戀戰!!

回憶著童話繪本里圈起來的重點,瓜瓜美滋滋的,找了個角落躲起來。

“你是何人?!”

醜玉龍氣急敗壞,所有的風度煙消雲散。

他後怕,此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覺,摸到這麼近的距離。

更加驚懼,毒蟻王居然失控了,眼裡倒映著紫色的勾玉,分別咬了一口金山羊、朽木妖,然後衝進草蛙國的陣營,見人咬人,見獸咬獸,儼然是一條瘋狗。

“哧!!”

一頭命輪虛引的妖獸,化作一灘血水。

它的主人是個年邁的大供奉,登時倒在地上,捂著腦袋滿地打滾。

“哧!!”

一頭命輪小成的蠻獸,只是被咬中前肢,黑色的劇毒擴散至半個身體。

它的主人趴在地上,手忙腳亂掏著藥丸,嘗試著各種解毒的辦法。

一旁,還有一人,正帶著命輪小成的妖獸施展水系治療法術。

胡亂嘗試、胡亂摸索,致命毒素受到遏制。

可契約眷靈小命保住,一身戰力全然喪失,主人被迫回收,看著亂作一團的迷宮,兩眼迷惘。

到處……什麼狀況?

草蛙國vs藍蛙國,理論上不是佔盡優勢嗎?

頂多十幾分鍾,醜大師定然能斬殺樓之易。

僅剩下的蝦頭,亦或是朱家的朱血丹,都只有一頭命輪圓滿,殺起來並不費力。

這是怎麼了?

哪來的怪物,毒蟻王為何背叛醜大師?

穩操勝券般的沉穩,俄頃間散去。

草蛙國自顧不暇,剛剛還如臨大敵的藍蛙國,忽然之間又變得異常輕鬆。

“紫色的四勾玉,這不是白鴉嗎?”

“對啊,雖然他穿著不一樣的服飾,但這雙漆黑之中點綴熒紫的眼睛,化成灰我們也認識啊!”

杜元甲、邊浩然,目瞪口呆。

影盟截殺偶遇白鴉,已經相當離譜了,事後回憶起來有一百個問題想要查明。

這都進入遺蹟了,再一次遭遇草蛙國,正是刀尖相向、血漿飛濺之時,這白鴉怎麼又跑出來了?這究竟是活人還是死靈啊?

“閃開閃開,本大仙要發飆了!”

黑光一閃,撲騰著翅膀的鵝大仙,俯瞰著地面的混亂,戰意洶湧。

杜元甲、邊浩然……乃至於紀嚴、晴藝,如同被人打了一拳,腦袋空空,困惑之色更加無法抹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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