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血契的前夕

夕陽西下,暮色漸升。

學員們從教學館內魚貫而出,臉上依然殘留著震撼、驚訝之類的複雜表情。

四個小時……收穫巨大!

這般高質量的課程體驗,進入南院以來,那也是屈指可數。

這要是年過半百,甚至是已經過百的資深導師、明星導師上課,倒也不至於這麼心神不寧。

關鍵授課的這位老師,幾個月前剛剛踏上御靈之路。

實際的年齡和他們半斤八兩,差距無限之小。

這太打擊人了吧?

那個詞語叫什麼來著,降維打擊,是這個意思吧?

姚安、盧梅、萱雨吳……恍恍惚惚的。

不過,前腳剛剛走出教學館,他們猝然驚醒,瞪著眼睛瞧向門外的一個龐然大物。

那是一隻猿猴,佝僂著背脊杵在那裡,依然能看到八塊腹肌。

它擁有寬闊的肩膀、粗壯的手臂、碩大的腳丫子,合在一起顯得整體特別強壯,隨便一拳都能把獵物打哭。

“這是……力猿?”

“霞照圓滿的力猿,學院裡好像只有一頭吧……”

萱雨吳張開嘴來,瞠目結舌。

順著目光眺望,果然,力猿的背上伏著一個人類。

他的身材不算高大,比起成年男子的平均身高要矮上幾公分。

但他也有一身的腱子肉,飽滿的生命磁場向外擴散,隔著老遠就像是一團醒目異常的火焰。

“哪個是寒師?速速與我一戰!”

馬濃眉站起身來,座下的力猿抓住他的腳脖子,確保他不會摔倒。

而他的聲音也跟天雷滾滾一樣,從嘴巴里冒出來的時候,感知力再遲鈍的學員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一時間……鴉雀無聲!

原本圍繞寒師的話題,戛然而止。

所有人盯著一人一猿,有人不信邪似的擦了擦眼,發現不是錯覺,真的與記憶中的那對組合完美重疊。

“不是吧,連敗鬥士·馬濃眉,他怎麼來了?”

“張口就是挑戰寒師,這很馬濃眉,實在太符合他的作風了!”

議論之聲不絕於耳,剛剛走出門來的夜寒君,微微一怔。

馬濃眉……這名字有點耳熟。

想起來了,任我狂提到過,南院十驕中此人排名第十,是一個超級無腦的戰鬥瘋子。

他對於戰鬥的痴迷程度,南院之中無人可及。

最出名的戰役,便是連續挑戰十驕,結果十戰十敗。

直到有前輩畢業,加上自身的實力精進,他才擠上第十名的位置,一呆就是半年之久。

“寒師在哪?我要挑戰他!”

馬濃眉大聲吆喝,就像菜市場賣菜一樣,一點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後腳走出來的幾位導師,臉色古怪起來。

葉良歪著頭,有些驚訝。

徐老笑眯眯的,讓人猜不透心思。

宋丘銘微微一怔,旋即掀起嘴角,本來想要召喚契約眷靈的動作停了下來,杵在原地不走了,臉上流露出一絲看戲的表情。

“這瘋子怎麼跑這來了,前幾天不還躺在醫館裡動彈不得嗎?”

遊瑾嘀咕了一聲,眼珠子轉了兩圈。

他見師傅南華秋木然不語,不像是要介入的樣子,索性也閉上嘴,保持一貫的沉默。

但意想不到的是,夜寒君抿了抿嘴,正欲答話。

莊文耀笑著上前一步,主動迎向一人一猿:

“濃眉兄,你這是做什麼?”

“從來只有學員之間互相切磋的道理,怎麼到了你這邊,變成學員和導師之間出現摩擦了呢?”

“這有什麼關係?”

馬濃眉居高臨下,一對粗闊的眉毛向上挑起,不太高興道:

“管他是什麼身份,我聽很多人說寒師深不可測,一番打聽,確認他今天在這裡上課後,猿不停步趕了過來。”

“我——正式向他發起挑戰!”

“還有什麼比戰鬥更富有激情呢?沐浴鮮血!肌肉碰撞!相互廝殺!這才是真男人該做的事情!”

“馬濃眉,你夠了。”

檀子平冷不丁打斷,面無表情提醒道:

“寒師晉升第2位階這才多久,他的變異女巫就算血脈再優異,那也需要成長的時間。”

“而你呢,你晉升第2位階又沉澱了多久?悉心培育這頭力猿,又花了多少時間精力?”

“只是聽人談起,就激發這麼強烈的勝負慾望,你就不能動動腦子,仔細思考這樣的挑戰是否公平公正?虧你還是個「鬥士」。”

檀子平的言語絲毫不留情面。

如此爭鋒相對的口舌之爭,普通學員平日裡很難聽到。

他們屏息凝神,眼睛都不帶眨的,不想錯過任何精彩的瞬間。

“啊,是這樣嗎?”

馬濃眉狂熱的表情一僵,騰起的氣勢再也無法向上揚起。

“那他需要多久才能和我一戰?一個月夠不夠?兩個月?三個月?”

“……”

檀子平搖了搖頭,實在不想和這個腦子裡只有肌肉的傢伙對話。

“你自己問寒師吧,我不管你了。”

“也行。”

馬濃眉一臉認可地點著腦袋,青色的瞳孔不斷遊曳在人群中。

“黑髮黑瞳……黑髮黑瞳……”

“六條腿的牛馬……六條腿的牛馬……找到了!就是你啊!”

力猿吼了一聲,向前爆衝幾步。

沿途靠得近的學員,嚇得倉皇倒退,滿臉餘悸之色。

“轟!”

一步踏落,力猿剎停在夜寒君面前十米的距離,具有壓迫力的氣勢洪水般衝來。

“咴咴……哞!”

老六受驚,不安地踢踏蹄足。

夜寒君摸了摸它的腦袋,憑藉被動權能「安撫」,幫助它冷靜下來,頂住壓力,沒有胡亂逃竄。

“你就是新來的導師?好生嬌嫩的模樣!”

馬濃眉如同小腦發育不全,直勾勾的目光上下打量,嘴裡吐出來的話沒有一句中聽:

“我說,你要多久才能變強,然後和我打一架?”

“我是「鬥士」,你懂得,除了吃喝拉撒睡,我的生命裡只有戰鬥,每一個強大的敵人,都是我想要挑戰的目標,寧可戰死沙場,絕不苟且偷生!”

“鬥士啊……”

夜寒君呢喃兩句,也在打量對方。

e級職權「鬥士」,只要不是原地擺爛、想正常往上突破,普遍都有“戰鬥狂”這個標籤。

它有個被動權能叫做「熱血」,越戰越強,越鬥越勇,不會輕易屈服於困難,每一個擺在眼前的困難都會視作挑戰,然後竭盡所能征服。

想要讓這類人服氣……很難很難。

就算你一遍遍擊敗他,只要他還活著,信念就不會坍塌,等到養好傷、實力精進,馬上就會再來挑戰你。

“和你打……我有什麼好處?”

夜寒君問出一個角度刁鑽的問題,想聽聽對方的答案。

哪知,馬濃眉一愣,粗壯的眉毛一下擰了起來:

“戰鬥本身……難道不夠快樂嗎?”

“受傷流血的時候……你難道感受不到心臟的跳動,到底是多麼強大有力!多麼富有激情嗎?!”

馬濃眉懵了,一臉不解。

仔細思考了十幾秒鐘,他恍然大悟,趕緊允諾道:

“只要能打贏我,第十驕的位置就讓給你了!這個主意怎麼樣?是不是很有誘惑力!”

“……”

夜寒君揉了揉眉心,腦袋裡劃過的念頭只有一個。

這滄海閣,臥龍鳳雛一般的人物,還真不少啊……

“請問,我已經是導師,這十驕的名頭我要了有何用?”

“對哦……”馬濃眉撓了撓腦瓜子,“那你想要什麼?靈石?那不行,我自己都不夠用,萬萬不可分給你。”

“我什麼都不要,因為我不想和你打,沒有意義。”

夜寒君攤了攤手,轉身就走。

“誒,男子漢大丈夫的,豈有不戰而退之理?”

“不就是剛剛晉升、根基不穩嗎?我給你時間,等你變強,再來與你一戰!”

馬濃眉駕馭力猿,追著六腿牛馬跑了一段距離。

他念唸叨叨好久,最煩的時候,夜寒君很想讓他躺在地上,讓他冷靜冷靜。

轉折點出現在任我狂的身上,這位第四門徒龍行虎步,跟在後頭,沉穩邀約道:

“連敗鬥士是吧?給任某一些時間,我來與你一戰!”

“你是誰?”

馬濃眉頓住腳步,仔仔細細看了兩眼,眼前一亮:

“不錯,氣血很足,很有男人的味道。”

“我想起來了,你好像是寒君的徒弟,也挺有名來著……”

“你要多久才能變強?我已經迫不及待了,與不同的強敵對戰,始終是我追逐的目標……”

“三個月。”任我狂篤定道:“等我的契約眷靈晉升霞照大成,我就與你一戰。”

追在後頭偷聽的學員,只需要豎起耳朵,就能聽到兩個嗓門特別大的人,相互之間的對話。

不少人暗自咂舌,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來到南院沒多久的任我狂,能夠在三個月這麼短的時間內,再一次向上進階。

然而……馬濃眉不管這些。

他沒有思考時間上是否寬裕、是否合理,只會覺得三個月太漫長,沸騰的熱血都要冷掉了。

“那沒辦法。”

任我狂聳了聳肩,不再搭理。

論南院一根筋,除了此人無出其右。

十驕裡有這樣的奇葩,也不知要虧損多少的顏面……

“行行行,那就說好了!”

“三個月後,好好戰上一場!!”

馬濃眉握著拳頭,充滿期待。

……

三日後,第75獨棟教學館。

經過三天的發酵,寒師第一堂公開課的內容漸漸傳開,南院之中,對於他懷有好奇心的人越來越多。

不過這個地方,典型的地廣人稀。

明明面積和北院差不多,實際活躍的人數,撐死了也只有北院的十分之一。

穿梭在街道上,夜寒君有時候一個人影都碰不到,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輕鬆自在。

然後……第二堂課開始了!

不再有導師旁聽,十二個報名的學員也都按照上一次的要求,每人捕捉一頭野生眷靈。

絕大多數都是霞照虛引。

莊文耀捉了一頭霞照小成的「殺人蜂」,檀子平抓了一頭霞照圓滿的「齒輪豬」,引發些許的騷亂。

夜寒君穩如磐石,他擁有的不僅僅是知識的儲備,主動權能「資質鑑定」,也是補充判斷的好幫手。

課程再一次以近乎完美的形式落下帷幕,肉眼可見的,授課學員對他的信任與日俱增。

有任我狂在,夜寒君也能充分感受職權流動的效果,加快推動「執教者」的成長進度。

就這樣,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除了上課,還有日常針對默的毆打獻祭,針對瓜瓜的語言課程,針對花燭的認知提升。

夜寒君也見了好幾次王欣菲和黎景明,旁觀他們的切磋,見證他們的成長。

這兩位門徒轉院沒多久,面臨不小的競爭壓力。

好在問題不大,每天變強一點點,這份充實的感覺同樣迷人。

……

“嘩啦——”

夜晚,夜寒君沉入泳池一般的浴缸中。

熱氣騰騰的盥洗室裡,到處瀰漫著彩虹的光澤。

輕輕聞嗅,彷彿置身千畝花海的最中央,撲入鼻腔的香氣濃郁至極。

“咕嚕……咕嚕……”

細小的泡泡起起伏伏,瓜瓜在一側蛙泳,不時翻起水花四濺到天上。

然而另一邊的夜寒君,呈現出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沉默。

他閉著眼,屏住呼吸。

如同被顏料暈染的池水,一遍遍沖刷他的身體,清理著深層次的汙垢毒素,為每一個器官注入更鮮活的生命能量。

這是……藥浴!

夜寒君購買數十種百年份的靈藥,精心調製兩個晚上,方才準備妥當。

這是一場華麗的洗禮,唯一的作用便是在血契儀式的前夕,最後一次充盈肉體。

時至今日,隨著位階的突破、肉體的恢復。

艾姬芙拉就算每天還在偷取生命能量,夜寒君也不再擔憂。

因為輸入大於輸出,每天的食補、藥補、靈液洗禮,積累的靈性物質紮根在他的體內,成為他不可或缺的營養,不斷強化著血肉與靈魂。

眼下不是最後一次,卻是非常關鍵的一環。

為了確保血契儀式的成功率,以及最終稱心如意的結果。

夜寒君願意傾盡所能,進行一次超級藥浴。

在這樣的儀式裡,肉體和靈魂屬於雙重根基,亦是雙重保障,絕不能出現紕漏。

“呱~~~”

瓜瓜無憂無慮,大蝌蚪的期待和忐忑,它不懂,也不在意。

在它的世界,沒有什麼東西稱得上覆雜。

只要率性而為、隨性而作,快樂就會源源不斷。

……

翌日,一個普普通通的晴天,天上有云,陽光燦爛。

夜寒君從藥池中醒來,擦拭面板,穿戴衣服,一絲不苟。

他像往常一樣,騎著老六出門。

但他沒有去往其他的地方,而是一路向北,直至一座湖藍色的高樓躍入眼簾。

“請跟我來。”

一個侍女模樣的姑娘,早早等候。

在她的帶領下,沿途的守衛全部讓道。

夜寒君暢通無阻,進入水嶽樓的雲梯後,直達頂層。

“你來了。”

藍木質感的桌案前,杜元甲盤膝而坐,嫋嫋升起的清煙,伴襯出幾分仙風道骨的韻味。

夜寒君點點頭,平靜的眸光下精芒暗湧,竟然如雲海般變化萬千。

“儀式的前一夜,有何感悟?”

杜元甲捧起一壺茶來抿上一口,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問道。

“期待。”

夜寒君如實道:

“不升入第4位階,本該只有一頭契約眷靈。”

“但主動覺醒者可以打破這個禁錮,只要完成血契儀式,就能收穫血契眷靈,一人兩獸,同位階趨於無敵。”

“不錯。”杜元甲慨嘆道:“僅此一點,令人無窮羨慕。”

“不過你可知道,血契相關的傳言?”

“譬如?”夜寒君反問。

“譬如,血契眷靈從何而來。”

杜元甲露出回憶之色,緩緩道:

“主動覺醒者雖然是稀缺性人才,但是眼界放寬,用億萬人海篩選,時不時就能冒出一兩人。”

“加上時代的堆積,早就有研究人員推測出,血契儀式是一場盛大的海選,它具有無法預測的隨機性,可能會從任何一個地方,為你隨機徵召一個生命體,成為你的血契之靈。”

“它不一定強,不一定特殊,也不一定弱,不一定平庸。”

“它不一定適合血契眷主自身的性格和喜好,但據說,血契眷靈會盡可能貼合血契眷主的職權,形成某種程度上的強強聯合。”

“這些,我有所耳聞。”

夜寒君點頭,專注而又有神。

“總之,這是常人得不到的機遇。”

“無論是儀式前還是儀式後,我都希望你保持平常心,不要因為即將變強或者已經變強,輕易的迷失自我。”

杜元甲站起身來,推開一扇門:

“跟我來。”

“這一次的儀式陣法,依然是盤鍾操辦。”

“他是第4位階的「陣法大師」,掌握玄妙無雙的佈陣之法。”

“我閉關的這幾年,滄海閣也曾出現一個主動覺醒的學員。”

“雖然儀式相關的資源,院方沒有提供,但最終的儀式陣法同樣是盤鍾佈置的,結果也很順利,你大可放心。”

湖藍色的門扉,一點點開啟。

門的背後,出現一個非常空曠的區域。

那是水嶽樓最頂上的平臺,平日裡能夠在這裡俯瞰滄海閣風景的,也只有杜元甲一人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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