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靈飛昇巨蛙池沼第320章:嶽尊夜寒君駐留原地,不苟言笑。

泰坦戰神,本源血脈不詳。

只知脫胎於泰坦一脈,於遠古宙中後期證道封神,由此成為一尊偉大神祇。

祂佔據八山之一,以那裡作為自己的道場,也曾受盡世人的仰慕與推崇。

可早就在近古宙第三紀元,「戰神山」更名為「嶽尊山」。

從那以後,戰神再也沒有出現過。

祂的尊名成了一個忌諱,不再被人提起。

久而久之,祂被遺忘了。

縱使生前掀起過滔天浪花,留下過豐功偉績、不世戰功。

沉沒之時,依然是這般的悄無聲息、了無痕跡。

“唉……”

奇美拉聽完夜寒君的簡述,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吾心中雖有揣測,可封禁於這片孤寂之地,心中又存希冀。”

“今朝,夢境破碎,吾……意難平!”

平穩的精神波動,驟然間化為風暴,萬丈高的血浪隨之掀起。

置身風暴中,夜寒君只道自己是一葉扁舟,步履維艱,動輒便有傾覆之險。

“嶽尊……嶽尊……”

“可恨啊,祂年幼之時,戰神親自為祂伐經洗髓,對其種種恩情,不亞父神。”

“但祂終究走向了弒父噬師這條不歸路,以舊神之血,為自己立至尊牌位……當真是狼心狗肺!”

奇美拉怒火中燒,大發雷霆,好一會兒後,又迴歸落莫與無助:

“可嘆,吾為綿延子嗣,敗於戰場,同樣有愧於戰神。”

“如今這腐朽之骨,吾心有餘而力不足,這番血海深仇……又能如何報之。”

“前輩,關於「嶽尊」,我知之甚少。”

夜寒君實話實說道:

“但戰神山於近古宙第三紀元更名,時至今日,嶽尊山即便屹立不倒,所謂的嶽尊,不一定還活著。”

“不!”

奇美拉搖晃三顆顱骨,極度肯定道:

“十萬年,對於封神之胎的確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漫長壽元。”

“可祂由山脈成精,又稱山神,不僅難死,壽命也遠異於常獸,一定還活著!”

“山脈成精……”夜寒君目露一絲忌憚。

能夠封神的生靈,哪有血肉凡胎。

巔峰之時,必然享受極致的輝煌。

可即便是夜氏始祖,祂和祂的契約眷靈,稱霸三五個紀元,那便是極限。

無限接近十萬年的嶽尊,要真活在人世間,該會多麼可怕?

“人族少年,吾仍然希望,你能撫養吾子,伴它成長。”

“但是,吾之遺恨與它無關,與你也無關。”

“吾所揹負的陳年舊恨,不應由它或者你來繼承。”

“作為母親,吾希望吾之子,能夠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若是有朝一日,它自主獨立,有望走到至聖的極致,而你也登臨巔峰,有了稱霸一方的實力和底氣。”

“到那時,若你願意,可將吾的故事說給它聽。”

夜寒君訝然,頗為驚異地望著奇美拉的屍骸。

這一族可是蠻獸,雖是至聖中的強族,擁有了不亞於人類的智慧。

但能說出這樣的話,如此明事理,這可太稀奇了。

“人族少年,別忘了,吾還欠你族始祖兩份恩情。”

“吾不僅被其所救,吾子能夠迴歸先天無缺,也拜祂通天手段。”

“如此種種,吾已無力回報,如何又能提出過分的條件。”

夜寒君壓下訝色,輕輕點首:

“前輩,您的心意我已知曉。”

“但您有所不知,我擁有雙職權,理論上沒有登臨第7位階的可能。”

“另外,我現在黴運纏身,任何生靈與我走得太近,都有可能遭遇不測。”

“總之……我不是你孩子的良選,伴其成長的使命,對我來說太沉重了。”

“怎麼會這樣……”

奇美拉木然,空蕩蕩的顱骨中,躍動著一縷微乎其微的魂火。

良久,它搖了搖頭,感慨萬端:

“人類,你相信命運嗎?”

“吾原本是不信的,但吾現在不得不信。”

“這些年來,安魂山始終沒有開啟過,第一次開啟,就遇到你這樣的少年,你我之間的命運,或許已經牽連。”

“而吾也已經隕落,殘念只能顯化一次,對吾來說,你是唯一的選擇。”

“所以,無論未來有沒有簽訂契約的可能,吾希望你帶走吾子。”

“它不該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地方長大,日月星辰,山川湖海,它應該去看看更加寬廣的天地,見識人世間的善惡黑白,終有一天,它會豎立自己的信念,有自己的珍視之物……”

奇美拉的精神傳音裡,懷揣著種種美好的祝福。

以及,未曾目睹,卻如一見的憧憬。

夜寒君肅然起敬。

這一刻,哪有什麼至聖王者,哪有什麼蠻族之王。

他感受到的是一個付諸無私關愛的母親,流露的真情,讓他生起惻隱之心。

“你答應了?”奇美拉驚喜。

夜寒君頷首,撫胸行禮道:

“既是唯一的囑託,晚輩又怎麼忍心看到,一代聖族,還未出生,就要在墓中孤獨終老。”

“晚輩不敢給予太多的承諾,能力範疇內,晚輩會竭盡所能妥善安置。”

“有勞。”

奇美拉發出寬慰的嘆息:

“夜氏於吾恩情,至死銘記於心。”

“祈願夜氏繁榮昌盛,若有來世,揚吾熱血,吾願成夜氏之聖靈,守護族群,萬萬年不朽。”

“轟隆——”

奇美拉的屍骸像是失去靈性物質,殘存的力量,再也無法支撐屍骨浮在血池上。

它轟然倒塌,魂念熄滅之前,最後一段遺音迴盪在夜寒君的腦海中:

“夜族的少年郎,吾屍骸中殘留的精華,這些年來盡數餵養吾子,百不存一。”

“但此方血池殘餘的能量,於你此時的境界,仍然大有裨益。”

“入池,浸泡,可助你契約眷靈,位階更進一步。”

“至於其他的至聖遺脈,那是修羅王設立的考驗,吾無法操控,或許萬年後大墓重新開啟,它們會陸續復甦,作為底蘊,傳承給一代又一代的夜氏族人……”

奇美拉的魂念,盡數熄滅。

咆哮的血池,漸漸迴歸靜謐如鏡的狀態。

夜寒君看了一眼三花蛋,鮮活的生命氣息已經從裡面溢散出來。

要不了多久,裡面的生靈就會衝破枷鎖,開啟獨屬於它的精彩獸生。

“不對啊,本大仙也聽說過奇美拉一族,這一族時至今日,從來沒有滅絕過吧?”

此前保持安靜的鵝大仙,確認奇美拉的聖魂湮滅,一陣狐疑:

“如果是一脈單傳,我們和奇美拉一族扯上聯絡,鬥龍一族還有那什麼嶽尊,也許會視我們為眼中釘,保不準因此牽連。”

“不是一脈單傳,這份隱患可就說不準了,誰還記得十萬年前的一尊聖獸,連泰坦戰神都敗亡了,就算再出一個蠻族之王,那也於事無補吧?”

“說得沒錯,這一點確實稱不上絕對的隱患。”

夜寒君回應道:

“奇美拉一族,起源遠古宙,橫渡近古宙,新生宙也有個體活躍。”

“但它們血脈分散,並沒有強烈的種族歸屬感。”

“個體與個體之間,若無意外,基本上老死不相往來。”

“那就無所謂了,養吧養吧,聖胎要從娃娃抓起。”

撲稜翅膀的鵝大仙,降落到血池的邊緣,探頭往裡面窺探:

“這算不算天降大禮包?聖屍融化淬鍊的血漿,本大仙一舉晉升天地大成的契機,說不定就在這裡。”

“你泡吧,穩著點,要是急於求成,反倒落了下乘。”夜寒君叮囑道。

“放心,本大仙天天在鬼門關外晃悠,根基之深厚,遭得住各種形式的鍛體。”

鵝大仙不以為意,撲騰一聲跳進血池裡,跟著倒抽一口涼氣,齜牙咧嘴怪叫道:

“嘶,還有一點點聖獸隕落溢位的煞氣殘留,刺入血肉,彷彿被萬千刀刃穿體而過。”

“花燭,你別學本大仙,最好取一點點血漿塗抹面板,緩慢適應後,再決定要不要繼續。”

“好,我知道了。”

花燭相信鵝大仙的判斷,思索的眸光中露出一抹慎重。

“大聖獸的血肉精華,本瓜不喜歡,不泡不泡。”

瓜瓜駕馭著九品蓮臺,浮在血池上空,左瞅瞅,右瞧瞧,最後屁股一扭,毫無留戀地溜開:

“本瓜要守在蛋蛋的旁邊,等待小奇美拉出生!”

“等它出生後,本瓜就是前輩了,要教它人族的語言,還要教它各種稀奇古怪的知識,要準備的功課不少捏!”

如此說著,小傢伙變成一把小刀,對著一面牆壁鑿來刻去,一個個歪歪扭扭的人族文字烙印下來。

“大蝌蚪,不許和本瓜搶!”

“授獸以魚,不如授獸以漁!”

“本瓜還沒有扮演過老師呢,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藝了!”

夜寒君啞然失笑,略微寵溺道:

“那我不就省心了?怎麼會和你搶呢。”

“你好好準備,等奇美拉出生,你就是小老師,要對它的成長負起責任。”

“沒問題!”

小傢伙變成的小刀舉了起來,精神波動振奮有力。

“你們好像很閒的樣子……”

解除支配狀態,艾姬芙拉第一時間照鏡子。

確認臉上沒有傷口後,她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對著血池不屑一顧:

“聖獸血池,於我也沒有太大的益處。”

“但這隻小鳥,既已瀕死,不如由我煉化,晉升天地大成綽綽有餘。”

艾姬芙拉的目光,停頓在血肉模糊的噩夢隼身上。

上一次露出如此覬覦的目光,夜寒君依稀記得,似乎是魔窟中,猿王說青春樹有助於青春不老的時候,她從不感興趣,一下變得異常渴望。

“噩夢隼對你的成長,大有裨益?”

“廢話!”艾姬芙拉翻了個白眼,“它掌控夢境的力量,乃是幻系的至聖遺脈!”

“要是能吃了它,我位階精進,氣質必然更加出塵!”

“不……不要殺我……”

夜寒君捏著下巴還在斟酌,夾雜著恐懼的傳音,斷斷續續傳了過來:

“我好不容易出世……不想死在這裡……”

“我想出去……我想離開這裡……攻擊你們是無奈之舉……”

“救我……以後都聽你們的……求求了……”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艾姬芙拉踩著水晶高跟鞋,一步步走近。

站定在噩夢隼的前面,她抬起腳,就要用腳後跟斷絕對方最後一線生機。

“不!”

噩夢隼發出絕望的哀嚎,淒厲至極。

夜寒君扶了扶額頭,終究是憑藉至暗之眼,穿梭陰影遁至噩夢隼的旁邊,然後伸出一腳,及時勾住艾姬芙拉的鞋跟。

“一涉及變美,你還真是雷厲風行。”

“哦……你要阻我?”

艾姬芙拉瞪了一眼,不甘示弱地望著身前的人類,言語中沒有任何退讓的可能性。

“一次榨乾價值,不如細水長流。”

夜寒君搖頭,“你現在殺它,只能晉升天地大成。”

“但你要是將它收服為心之奴,讓它活下來,你的身邊永遠有優質的幻系生命精元,長期煉化,那就不僅僅是天地大成那麼簡單了。”

“說得輕巧。”

艾姬芙拉依然瞪著眼,“它是天地圓滿,聖血狂化的效果還沒有完全消失。”

“即便你我融合,以支配的狀態,想要奴役它的靈魂也很艱難,還不如一次吃幹抹淨,換取短期效益的最大化。”

“你……你都不試試……”

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的噩夢隼,氣得七竅噴血。

“行,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艾姬芙拉收回腳,不顧夜寒君站在旁邊,瞳仁中的一枚勾玉光芒大綻。

“你這傢伙……”

夜寒君無言,這個脾氣極差、耐心極差的女魔頭,居然不想讓他支配,直接以一己之力啟動收服的流程。

“啪!”

艾姬芙拉一鞭子抽下去。

噩夢隼的瞳仁中立即出現六枚勾玉眼,從模糊到清晰,只經過了短暫的一瞬間。

“算你識相。”

艾姬芙拉楞了一愣,似乎沒想到她能成功。

“主人……求求了,把我丟到血池裡……我會自己養好傷的……”

態度一降再降的噩夢隼,卑微而又可憐地哀求著。

“啪!”

艾姬芙拉踢了一腳,支離破碎的噩夢隼,又一次落到血池裡。

“狠辣,體內流淌的不愧是惡魔之血,本大仙期待你的未來!”

正在泡澡的鵝大仙睜開眼,瞥了一眼,嘖嘖稱奇。

“小美麗真暴躁,以後肯定嫁不出去。”

正在準備功課的瓜瓜,偷偷畫了個艾姬芙拉的簡筆畫,然後在上面打個叉。

“……”

花燭保持沉默,不作任何評價。

她比誰都清楚,大人之所以不希望噩夢隼死亡,除了細水長流的成長策略,另一個重要的原因,這是羽族,可以作為鵝大仙的小弟,為它的萬鳥歸宗積蓄力量。

“怎麼稱呼?”

鵝大仙大半個身子都埋在血池裡,仗著體型龐大,也趁著噩夢隼狀態極限,它摟住噩夢隼的肩膀,熱情洋溢道:

“本大仙的真名——鵝大仙。”

“雖然你現在的位階比本大仙高一點,但要不了多久,本大仙就會超過你。”

“離我……遠點……”

噩夢隼掙扎,反反覆覆,卻以失敗告終。

“哎,咱們可是老鄉啊,老鄉見老鄉,不應該兩眼淚汪汪嗎?”

鵝大仙抱得更緊了,噩夢隼本來還連在一塊的翅骨,啪嗒一聲折斷。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弄疼你了。”

聽到噩夢隼尖銳的慘叫聲,感受著想要殺了它的兇厲眼神。

鵝大仙大大咧咧,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繼續叨叨道:

“本大仙跟你說,以後我們兄弟合力,建一個大大的聖巢。”

“到時候,本大仙封你為開巢大將軍,一鵝之下,萬鳥之上。”

“離我……遠點!!”

噩夢隼快瘋了,腦袋裡甚至懷疑,比起半死不活,是不是一了百了死去更加解脫。

“靦腆,害羞。”

“不過不打緊,本大仙真情實意,我們羽族的未來,勢必有我們的身影。”

鵝大仙放開噩夢隼,閉上眼,緩緩把腦袋沉入血池深處。

……

一年後,安魂山最深處。

血池幾近乾涸,四仰八叉躺在池塘裡呼呼大睡的鵝大仙,轟隆轟隆的呼嚕聲為之一收。

“嗯?奇美拉要出世了?”

鵝大仙揉了揉眼睛,摳掉眼屎,渙散的眸光漸漸凝聚。

“咔擦——咔擦——”

只有三米高的三色花紋蛋,從最上方的位置崩裂一個缺口。

“砰!”

沒有裂縫攀爬的過程,蛋殼全部炸開,一個縮小了無數倍的小小奇美拉,渾身溼噠噠的,像是剛剛從水裡爬出來。

“吼!”

“咩!”

“嘶嘶!”

三種截然不同的叫喚,稚嫩的獅首、羊首、蛇首,分別嚎了一嗓子。

而它們的眼睛,分別鎖定鵝大仙、瓜瓜、夜寒君。

“咦咦,它叫我媽媽耶!”

瓜瓜驚呼,蹦蹦跳跳開心壞了。

“誒?你這個小豆丁瞎嚷嚷什麼,本大仙威風凜凜,哪裡像是你的媽媽?”

鵝大仙板起面孔,不悅斥責。

“媽媽!”

“媽媽!”

“媽媽!!”

獅首、羊首、蛇首,不依不饒繼續叫喚。

“怎麼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奇美拉一族,每個腦袋都擁有獨立智慧嗎?”

夜寒君撓了撓頭,面露一絲古怪。

他從三種截然不同的叫聲裡,聽到了潛藏的精神波動,隱約能領悟其中的含義。

這把他整得有點不會了,尤其是與蛇首對視的時候,對方清澈眸光裡的驚喜,實在掩飾不了。

“噗通!”

小小奇美拉試圖撲上來,但是三個腦袋朝著不同的方向發力,不僅沒能移動,一整個跌倒在地上。

“啊嗚!”

蛇首一口咬住羊首,羊首掙扎,嘗試反咬。

但它脖子沒有那麼靈活,怎麼也咬不到,氣得鼻孔冒煙。

“吼……”

獅首敷衍地叫了兩聲,前肢趴下來,耷拉著眼睛,竟然打起了瞌睡。

它可是剛剛出生啊,怎麼會這麼懶,對於這個世界,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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