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正在和休倫來的女神王商量事情,我很高興地看到那個叫希拉的神奇女性在“康復”之後確實顯得正常了很多,儘管偶爾還是會有一兩句驚人之言,但在商談正事的時候儼然還是有點可靠感的,兩個超級大人物佔據了客廳的一個角落,他們正在爭論關於虛空大災變的事情,和他們坐在一起的還有曉雪和珊多拉,一個對虛空大災變的情況瞭解最多,另一個則是資深的帝國統治者,他們四個的話題很專業——所以連淺淺那樣有熱鬧就湊,沒熱鬧創造熱鬧也要湊的傢伙也選擇和這專家四人組保持距離。

自己就更不用說了,他們的話題在我耳中跟天書差不多,感覺他們四個待著的那張小茶几周邊三米半已經跟異次元一個性質了都。

我躲得遠遠的,生怕珊多拉把自己叫過去,原理類似於小時候見到班主任就繞著走,這種又嚴肅又懂好多東西的傢伙太可怕了,雖然那裡面有一個是自己閨女還有一個是自己老婆……我想著剛才父神跟自己說的事情,心中也有些好奇,於是在胸前的口袋裡掏了掏,把一個綠色的小傢伙放在眼前的小桌子上,叮噹這兩天又在忙著折騰她的小發明,晚上都不好好睡覺,白天半天半天地犯困,被我從口袋裡掏出來的時候還在犯迷糊,她稀裡糊塗地坐起身來,對我露出一個半徑零點六五厘米的燦爛傻笑:“阿俊,早——”怎麼看都不像是最高主神私生女的樣子。

叮噹伸了個懶腰,開始用力把翅膀捋直,好像一隻被清晨的露水驚醒的蜂鳥,我忍不住在小東西腦袋上輕輕碰了碰,後者立刻習慣性地靠上來,抱著我的指頭肚在臉上蹭蹭,相當好哄的樣子,然後我下意識地看向她腦袋上那兩片一度被我們以為是髮卡的可愛小葉片,用另一隻手捏住一個,輕輕一提……“哇啊!”

叮噹頓時驚叫起來,緊接著手指就針扎般的刺痛:小東西果然下嘴了。

“阿俊你幹嘛!很痛的!”

叮噹氣呼呼地鼓著小臉,我則揉了揉被咬出血印的手指頭:“誒,這個真是張在你腦袋上的?”

“當然啦!”

叮噹捂著頭頂那兩片軟趴趴的小葉子,它們看上去就好像另類的耳朵一樣,“生命女神是頭上都長葉子的你不知道啊!橢圓葉子最好看了!”

我下一句話不經思考就脫口而出:“是用來光合作用的?”

叮噹:“……咬你哦!”

“好吧,我就是好奇,”我舉手投降,把小東西捧在眼前認真觀察起來,你還真別說,這兩片別緻的小葉子在她頭上是真和諧,不光色澤搭配,從它的存在感上就是和諧的,好像叮噹腦袋上沒頂著這倆葉片就缺了點什麼似的,“這葉子到底是幹啥的?”

“有大用!”

叮噹神氣十足地雙手叉腰,“五萬年換一次,換下來的葉子可以做書籤!而且能種在地裡長出來小叮噹和小小叮噹!不過叮噹得再長大一點才能辦到,第一次換葉子不一定是五萬年,有的早一些有的晚一些,反正叮噹現在還沒換過葉子呢……”淺淺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一臉嚴肅地看著小東西:“換葉子的時候可記住了,第一次換的葉子一定要扔到房頂上,要不將來長不高.”

叮噹一愣,恍然大悟:“啊!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們都說生命女神都是小不點呢,可是女神姐姐讓叮噹把第一次換下來的葉子種在地裡啊,說哪怕長不出小小叮噹來,能淨化空氣也是不錯的.”

敢情最高生命女神和淺淺一樣都可著這一個笨蛋欺負是吧?“叮噹,你知道自己潛力巨大不?”

我儘可能不去想這兩片神奇的樹葉,將注意力重新放在叮噹的出身上,“你是最高生命女神的葉片長出來的——你皇室血統啊!”

“知道啊,”叮噹不以為然地說道,“可是女神姐姐種出來過好幾個小叮噹呢,這有什麼特殊的。

而且叮噹還是最笨的一個,現在都沒畢業……”說到最後,小東西突然就失落下來,蹲在我手上畫著圓圈,然而片刻之後她又精神了:“不過生命女神也沒幾個能全科畢業的,算了.”

我和淺淺:“……”……神界所有的生命女神智力都是硬傷,她們個體的各項資料除了生命神力之外普遍只有個位數,因此一個生命女神在九成九的領域都被當做吉祥物看待,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們就真的只能賣萌用:生命女神們都是偏科王,她們可以掛掉百分之九十的課程,然後在最後一門課上滿分畢業,這個讓我很驚訝,叮噹的造物學到現在已經重修了不知道多少次,世界管理學也是勉強結業,但她的《迴圈論》和《信仰傳播應用技術》其實是滿分畢業的,當然,這僅有的兩門及格課程已經淹沒在無窮的補考試卷裡了,所以通常被無視掉。

生命女神仍然是萌物種族,不可動搖。

說到這裡,我突然感覺有點好奇,生命女神的繁衍方式真是多種多樣,地裡種的,天上掉的,甚至無土栽培(女神泉水中誕生)的都有,而她們本身卻是不會死亡的:每個生命女神都是星域神界總生命體系的一部分,除非整個神界被丁點不剩地刪除掉,否則你根本殺不死任何一個三寸丁,頂多摧毀她們當前的軀體之後讓她們在老家滿血復活,那這就有一個問題了:為什麼星域神界到現在還沒有被這幫只會生不會死的三寸丁給湮沒掉?五萬年換一次葉片啊,那也就意味著其他古古怪怪的繁衍方式都不算,就光在地裡種出的小叮噹就能每五萬年翻一番了,神界多少年曆史?稍微聯想了一下,我頓時覺得不寒而慄,照這個模式推論下去,要是把這幫三寸丁的數量換算成沙子夠我們全家篩一年的……聽到我這個聳人聽聞的聯想,叮噹頓時不屑地在半空翻了個筋斗:“怎麼會那樣增長啊,生命女神本來就掌管眾生規律的可不會犯這種錯誤!並不是每次換下來的葉子都用來種新姐妹的,最高女神姐姐總共都只種了五六次的說,而且新生的姐妹不一定會引發人口增加——有一些是轉生來的,生命女神有時候也會讓自己轉生一次,不經歷死亡,直接再生一遍,有一半以上的新生姐妹其實不過是帶著記憶重新生長一次而已.”

“這有什麼意義?”

我很奇怪,生命女神要轉生幹什麼,難道說轉生之後屬性點保留再練一次級?三轉之後領會員裝備?她們這是玩網遊呢!叮噹很認真地想了想,大聲回答:“因為有時候我們覺得轉生一定會很厲害!”

我:“……”對生命女神們而言,“覺得會很厲害”果然是個萬能的理由,叮噹平常有百分之八九十的行動都是被這個原因號召起來的。

“看樣子你們聊的挺開心.”

耳邊突然響起了希拉的聲音,我抬頭一看,只看見一條深紫色的馬尾辮從眼前一晃而過:希拉直接趴在桌子上逗弄起叮噹來,“真可愛,我那裡可沒有這麼可愛的孩子,星臣只有在這方面顯得格外有創造力。

能過來談談正事麼?”

休倫神王,希拉女士(我覺得現在面前這位應該可以這麼稱呼了)帶著淡淡的微笑說道,我驚訝地看著對方,感覺和剛才判若兩人,現在她帶著淡然平和的微笑,身上縈繞著一種有點懶散但莫名可靠的氣場,她偏了偏頭,示意父神的方向,很像是在校園裡偶然碰到的高年級學姐在邀請你過去討論問題——這種氣質的轉變讓人驚訝,但我感覺很熟悉:在父神身上我也感覺到過類似的氣場,而根據姐姐和珊多拉的說法,其實我身上也是一樣的氛圍。

淡然,懶散,不怎麼有存在感,這是虛空生物的種族特性。

“你這是康復了?”

我起身走向父神,一邊順口說道。

“……這肯定是星臣教給你的詞吧?”

希拉撇撇嘴,“你要理解,跨越那麼深的虛空來到這裡是很無聊的,再看到那個老頑固之後自然會有點亢奮。

我相信你要獨自去休倫神界一趟也會是這樣.”

老好人的星臣竟然被希拉毫不客氣地稱呼為老頑固,我對此感到哭笑不得,心說這應該算是比較給力的歡喜冤家之間的暱稱了吧。

“我們正在分析虛空大災變的事情,還有深淵和墮落使徒的動向,”珊多拉拽著我在她旁邊坐下,遠離跟父神並排坐著的希拉(看樣子女王陛下覺得這個奇奇怪怪的休倫王儘管已經康復可仍然是個危險生物,她之前拉著別人要生孩子的一幕簡直太有衝擊力了,)曉雪則坐在我另一邊,親熱地抱著我的胳膊,一臉傻樣,“父神猜測虛空大災變可能和深淵有聯絡.”

父神點點頭:“首先前提是墮落使徒知道虛空大災變的情報,而他們正在為應對這件事情做行動,然後是他們的大業,我和珊多拉都認為,即便是墮落使徒也不會把一個僅僅為了保命的計劃推崇到這種地步,所以他們的大業和虛空大災變有關,卻不僅僅是為了對抗這次災變,他們可能想要借災變的力量達成帝國覆滅之前的夙願:掌控虛空力量。

而根據確切無疑的情報,墮落使徒正在嘗試重建深淵深潛船,他們製造這東西的唯一目的就是進入深淵深處繼續當年的研究專案,現在咱們已經知道,深潛船曾嘗試和深淵‘對面’的某東西聯絡上,事實上這次聯絡是成功的,只不過他們不知道,現在應該只有你監聽到了那次回聲,這是我們的優勢。

將這些所有的事件聯絡起來之後形成了一條若有若無的線:深淵深處的真相與虛空大災變息息相關,墮落使徒知道一些情報,他們正在嘗試將這些控制在手中.”

“最不用腦子的猜測是這樣:所有深淵的大規模爆發導致了虛空大災變,那些世界是被深淵滅燈的,”希拉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當然,這不可能,這沒法解釋為什麼被虛空生物‘註冊’到的世界能免於滅亡,深淵可不會有這種選擇性,而且它們是否強大到可以瞬間全滅那些世界還是個疑問,有不少世界可是很強的.”

“希拉在自己的世界裡也發現了那些‘註冊資訊’.”

父神提醒道。

“啊,對,就是那個,之前我一直搞不明白為什麼世界的底層資料裡面會有這種東西,”已經進入沒幹勁狀態的休倫王乾脆趴到了桌子上,“在知道虛空大災變這回事之前我的孩子們就發現過這種東西,但你也知道,只要是被我們發現的世界,就肯定會有這種註冊資訊,無法找到反例就導致誰也沒法解釋它們的來源。

現在倒是能確定了,它們是虛空生物的資訊干擾形成的。

不過我出發之後星臣才把訊息傳過去,我沒法親自監督這些事情就交給孩子們繼續觀察了。

嗯,陳——我也這麼叫你吧,你對虛空大災變有什麼計劃麼?”

雖然理論上虛空大災變對虛空生物和我們領導的世界而言是毫無意義的:發生災變的世界必將與任何虛空生物毫無瓜葛,但可能是性格使然,我總覺得自己要做點什麼:“沒什麼好的計劃,畢竟根據曉淺帶來的情報,咱們阻止不了那件事,現在唯一能辦的就是儘可能派出人手去探索新世界,能發現越多的世界,就能救回來越多吧.”

“即便它絲毫影響不到你自己,”希拉突然笑了起來,“又一個猜測被證實了:虛空生物對任何誕生自虛空的事物都有博愛傾向,原來我還以為這是因為我和星臣正好都是老好人呢.”

我一愣,然後看父神點了點頭:“沒錯,在這一點上,咱們三個是不可能產生分歧的。

很奇怪,但虛空中的任何次級衍生物都會對虛空生物產生親切感,反過來也一樣,或許這是因為廣義上講它們也算虛空生物的次級產物吧。

這種傾向也體現在咱們三人所領導的群體裡面:你的希靈使徒正在改變,從單純為了自己種族的勝利而戰的戰爭種族變的開始保護其他世界:儘管是在你的命令下,而我和希拉創造的神族則從一開始就是保護者的角色,似乎這也算虛空生物的種族特性.”

希拉突然一拍手,滿臉開心:“我就說過,人口上來好辦事,你這個榆木腦袋成天不開竅,現在看看,觀察樣本達到三個咱們就能分析出這麼多東西了!加上曉雪這孩子更是了不得,讓你再說人口不是問題——對了,星臣,咱倆生個孩子吧?”

父神一哆嗦,滿臉痛苦地看著我,眼神裡就一句話:遭,又復發了!不過這次希拉復發的不嚴重,剛嘀咕幾句她就開始犯困,然後趴那睡著了。

“一個人風風火火地從休倫領地跑到星域領地,然後再跳轉到帝國區,而且她還沒法用星域和帝國區之間的專用大門,”父神哭笑不得地看著突然秒睡著的休倫王,“仗著自己是虛空生物就這麼折騰,早就說過,這個瘋丫頭.”

我默然,然後拉著曉雪躲到一旁:“丫頭,你說實話,後來這倆是不是成了?”

曉雪促狹地笑著:“哪能啊,長生不老的人就愛折騰,他倆還長跑著呢.”

然後我們爺倆就湊成一堆在那賤兮兮地笑,引得父神頻頻側目:他多半能聽到剛才曉雪在說啥,可絕對不好意思過來表明立場:虛空生物都悶騷著呢。

“不過爸你也別樂太早,”曉雪突然皺皺鼻子,低聲說道,“貌似你的麻煩事一點不比二叔少吧,二叔才一個老婆……”我頓時無言以對。

正在這時,林雪突然風風火火地從二樓衝了下來:“木頭!大警報!敵襲!”

大小姐一臉情勢危急的模樣,頭髮上還掛著把梳子,她的動靜把全客廳的人都驚動起來了,甚至包括已經快睡到桌子底下的休倫王和正在跟水銀燈搶電視的淺淺,倆一米二矮冬瓜聽到“敵襲”兩個字頓時神采飛揚,看著林雪滿臉都是期待。

“慢慢說,怎麼回事,”我伸手把大小姐頭髮上的梳子摘下來,“怎麼著?墮落使徒?丫們要進攻帝國本土了?”

“呼——就這麼回事,”大小姐呼了口氣,“嚇我一跳啊,剛才正梳頭呢,鏡子裡突然蹦出來艦隊互抽的畫面,心率直接就不齊了。

趕緊讓人準備防禦,他們還沒來得及採取行動,真是好運氣,不過我看不出他們到底來了多少軍隊,只能確定……”“只能確定是場硬仗,”曉雪突然接過了下半句話,“我也看到了,爸你別奇怪,我跟我媽繼承了預言能力來著,就是現在還不熟.”

“看樣子他們來的不太是時候.”

我正要聯絡司令部,父神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了過來,我一扭頭,看到他和希拉正並排站著。

……父神和神王都在帝國區,墮落使徒這時候強攻帝國本土……我頓時沒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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