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你怎麼過來了？”
看到從阿瓦隆貨運艦上下來的人竟然是潘多拉，我不由大感意外，“身體調整結束了？”
“嗯.”
小丫頭微不可查地點點頭，然後走到了維斯卡面前，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站著，灰濛濛的大眼睛中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正奇怪潘多拉是什麼意思的時候，被自家姐姐盯著看了半天的維斯卡突然不屑地扭過頭去，嘴裡嗤笑一聲：“哼，我什麼時候需要你這傢伙來關心了.”
然後我就恍然了。
搞了半天，是因為聽說自己妹妹的星環被人摧毀之後墜落在這個世界的地球上，結果因為某種莫名其妙的擔心而過來看看嗎？真是個彆扭到讓人頭大的丫頭啊……要說不善於表達感情也就罷了，難道連在妹妹面前說一句關心的話都辦不到嗎？話說回來，連我都沒發現潘多拉這樣的小心思，維斯卡卻能第一時間明白對方的來意，這對姐妹之間的羈絆，真是比我想象的還要深呢——儘管她們自己從來沒有承認過這一點。
“星環是怎麼被擊毀的？”
面對自家妹妹的不領情，潘多拉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繼續保持著一副冰山的樣子，淡淡問道。
維斯卡不自然地後退半步，然後撇了撇嘴角：“多管閒事……”貓眼蘿莉似乎並不想正面回答自家姐姐的問題，而潘多拉則是繼續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的妹妹，話說這一招可謂是潘多拉殺傷力最大的技能之一呢，威力幾乎可以和小泡泡的閃閃發亮星星眼相提並論，被洋娃娃一樣精緻卻表情木然的潘多拉這樣盯著，反正我從來都沒有成功抵抗的記錄。
不過我不能抵抗的東西對維斯卡而言很明顯不值一提，怎麼說來著，作為同種族生物，兩隻蘿莉之間果然很難相互萌殺嗎？反正維斯卡最終只是撇了撇嘴，完全沒有回答的意思，扭頭向阿瓦隆的登機口走去。
被晾在那裡的潘多拉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而是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向這裡走來，不過那微微抿起的嘴角還是讓我看出了對方那微微的沮喪。
“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維斯卡的性格，”我拍了拍潘多拉的小腦瓜，“就是個逆反期的小孩子，你當場問她她自然不會老老實實地回答你.”
“嗯.”
熟知自己妹妹彆扭之處的潘多拉也只能點點頭，同意我的說法。
一百多公里長的星環碎片是個很難處理的東西，不但體積巨大，而且帶有強烈輻射，即使放在影子城市裡也不是辦法，我實在不敢想象在生命之樹旁邊放個洩漏嚴重的放射源是什麼性質的事件，不過想來應該比反人類罪要嚴重一點，而一直放在阿瓦隆的空間貨倉裡我又心疼電費……最後還是淺淺想了個臨時的處置方案，將巨大的殘骸給扔到了月球裡面，維斯卡壁壘星裡最不缺的就是這樣的大型空間，那可是連巨型母艦都能在室內空間裡建造的變態玩意，一個一百公里長的鐵疙瘩放進去也不算佔地方。
然後，我們的科學家們可就有得忙了。
榮耀級星艦的元件，即使是被炸碎之後留下來的殘骸，那也具有相當高的研究價值，而且由於當年的維斯卡身份是帝國叛軍，她的軍隊在遊歷諸世界的過程中發現了很多和希靈常規科技截然不同的新技術，比如專門針對異能者生效的干涉裝置之類，而星環作為壁壘星後期新增上去的額外元件，自然也包含了很多希靈技師們不瞭解的特殊科技，結果那坨鐵疙瘩剛放到壁壘星裡面，影子城市裡的科研機構就一下子清淨了一半……作為壁壘星的主人，維斯卡這幾天當然也呆在月內要塞裡面，進行研究的輔助工作，雖然她腦子裡的記憶十分混亂，但相關的資料資料還是儲存著不少的。
於是，我們終於享受到了三天的清淨時光，每天午飯之前不用忙著給兩位將軍勸架果然是太好了。
除了維斯卡之外，莉莉娜這幾天也不在家，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放寒假的日子，肖凌寒假自然要回家一趟，而跟她在一起的，就是她久別重逢的姐姐，毒舌腹黑的偽蘿莉莉莉娜，話說我私自給那丫頭加上的這些形容詞應該沒問題吧？不知道那傢伙這次回家認親會不會順利呢……莉莉娜曾經跟我提起過，她的父親在她十歲那年便拋棄了自己的妻子和兩個年幼的女兒，因此除了妹妹之外，莉莉娜的家人就只剩下了自己的母親，這也是那丫頭自盡之後感到最悔恨的事情，現在一切又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那傢伙……應該會好好把握這一切吧？她所侍奉的女神可是專門為此舉行了儀式來祝福她的家人呢——儘管那位女神“大”人舉行儀式的方法還是充滿了各種各樣讓人黯然淚下的吐槽點。
“林雪那傢伙，也復活了吧.”
愜意地享受著來自幽靈女僕的愛心午茶，我的思維呈發散狀肆意橫流，下意識地就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林大小姐的話，當時可是在休眠艙中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呢.”
安薇娜帶著微笑，那柔柔的聲音在我旁邊響了起來。
我啞然失笑：“一天一夜？然後呢？那丫頭終於恢復了精神吧？”
安薇娜繼續微笑：“真的很精神呢，當塔維爾大人終於想起來把休眠艙開啟之後，可是被林大小姐給追殺了整整二十三條街區呢.”
我：“……”還真是豐富多彩的日常生活啊，不管是我的，還是我周圍這幫人的……“說起來，潘多拉幹什麼呢？”
突然發現，某個總是在這時候在自己旁邊坐著發呆的小蘿莉似乎從前天開始就一直行動神神秘秘的，這讓我不由好奇起來。
“潘多拉女主人最近在親自監督影子城市新建幾座戰爭工廠的運轉情況，而且好像有兩艘最新型母艦的設計建造也被提上了日程，具體內容安薇娜就不太明白了.”
造兵？升科技樹？那丫頭最近好像沒有上報發動三戰的計劃書吧？額，我想到了，可能是準備積累軍隊幫維斯卡報仇，至於報仇的物件，自然是將維斯卡星環摧毀的傢伙……起先我並不太理解為什麼潘多拉會對這件事情如此在意，直到珊多拉私下向我解釋了榮耀級星艦對首領級使徒的意義有多重大，作為自己精神層面的實體形態，那甚至相當於他們的另一個“自我”，維斯卡遺失的星環被人炸燬，這在潘多拉看來幾乎就相當於有人打斷了自己妹妹的一隻手臂，雖然作為一個地球人我很難對這種價值觀感同身受，不過潘多拉會如此在意，也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而且那彆扭丫頭還是個容易走極端的性格，要是不及時把兇手找出來，恐怕就真要發生令人頭大的事情了。
不管炸掉維斯卡星環的是哪位神仙，看在世界和平的面子上，你就自己跳出來讓潘多拉殺個百八十次洩洩火吧！這樣那樣亂七八糟毫無關聯的想法在我已經肆意馳騁於心靈曠野的意識中走馬燈一樣不斷浮現，果然，無所事事地躺在陽臺上發呆，走神，還不用擔心世界末日突然來到，這才是真正適合我的生活啊！不過就在睡魔即將成功佔領高地，某皇帝即將陷入午睡的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以高階許可權闖進腦海，將我驚醒過來。
“皇帝陛下，塔維爾請求連線！”
我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某個黑長髮的眼睛御姐，以及她身後漂浮的成片成片的……棺材。
能讓別人把棺材當成你的身份象徵，塔維爾，你真的應該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審美觀啊！“許可連線.”
儘管還有些瞌睡，不過我知道，作為一個標準的科研人員，塔維爾很少會因為無關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選擇這個時間突然聯絡我，肯定是有重要事情彙報。
“關於星環碎片的研究，我們有了重大發現.”
伴隨著這樣的話語，身著研究員白袍的塔維爾的全息投影出現在我們面前，在她身後則是一片龐大而複雜的黑色機械結構，應該是那塊星環碎片的一部分，已經被大卸八塊了。
話說潘多拉什麼時候在陽臺上也安了一套全息投影系統？“星環爆炸的原因目前已經基本查明，”得到我的示意之後，塔維爾開始向我認真彙報她的發現，“主要原因是全部能量迴圈管線的同時崩潰，以及數個反應爐的異常停推，導致整個星環能源體系多處失衡，最後引發了大爆炸，嗯，理論上是這樣.”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我點點頭，“維斯卡當時就分析了這個可能，那能量失控的原因查出來沒有？”
“是的，我們在這塊殘骸的幾個主要管道樞紐中發現了深淵能量的殘留，目前看來，星環應該是在虛空位面遊蕩的時候遭到了深淵能量的侵入，然後陷入了自我毀滅，也正是由於這些深淵能量的保護，碎片才能在虛空中游蕩這麼久，並且最終墜毀在某個主物質位面——理論上是這樣.”
“嘶……”我牙疼地吸了一口冷氣，“還真是陰魂不散的東西，不過這次不用擔心潘多拉毀滅世界了.”
“皇帝陛下，恐怕我還有個壞訊息要告訴您.”
我就知道……“說吧，我挺得住.”
帶著異常蛋疼……咳咳，悲壯的表情，我表示自己已經可以接受任何一種災難性麻煩事件的衝擊。
“根據我們從碎片上倖存的部分監控裝置裡殘留的記錄分析，當時內星環爆炸的衝擊力應該將其整個撕成了至少一百九十六塊，現在，這些碎塊仍然在虛空間遊蕩.”
我當即一口紅茶噴出三米多遠：“你不會要告訴我，我們得把這一百多塊碎片挨個收集回來吧？”
那我寧願世界末日啊混蛋！“當然沒有那麼嚴重，”見到我抓狂的表情，塔維爾慌忙解釋，“並不是每個碎片都具備危險性，它們大多都已經完全報廢，靜止在虛空中遲早會被同化掉，只有那些仍然保持著推進力的碎片才需要注意，這個數量應該不會超過十個，而且我們已經聯絡上了神族，他們也會在遇到這些碎片的時候幫忙處理一部分.”
我長出一口氣，總算復活了。
“仍然保持著推進力，就意味著它們有可能闖進主物質位面，引發世界末日規模的災難，”看到我臉上放鬆下來的表情，塔維爾可能是以為我沒有重視這個問題，於是再次強調事情的嚴重性，“目前判斷，陛下您從s-327號世界中回收來的這塊碎片在所有的星環碎片中應該是體積最小的一個，假如是其他碎片墜落在地球上，人類恐怕會在一天之內毀滅——當然，理論上是這樣.”
面對這位因為整天沉醉在研究中而顯得有點太過認真的御姐，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好吧好吧，我知道事情嚴重……嗯，不過我們總不能沒有目的地到處亂找，無盡虛空裡的世界多如牛毛，至少你應該限定個大致的範圍吧？”
“當然，我的陛下，”塔維爾點點頭，不過表情似乎有點古怪，“那些東西可能的墜落地點我們已經限制出了範圍……呃，由於榮耀級星艦是首領使徒的意志延伸，因此那星環中也儲存著維斯卡大人的部分意念，當年維斯卡大人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所想的事情當然是‘攻擊地球’，現在看來，這樣的思想在作為主要攻擊元件的星環中被儲存了下來，而且由於深淵能量的作用，它已經被放大了，根據我們的猜測，自從維斯卡大人來到地球之後，壁壘星就已經部分甦醒，然後對所有的星環碎片發動了‘繼續攻擊’的命令，保持著動力的碎片目前無一例外都在向著存在類地行星的宇宙移動，s-327號世界之所以會被攻擊，就是因為它和地球太相近了，嗯，理論上是這樣.”
我……我有一個好妹妹啊……就說呢，為什麼這次向我彙報情況的是塔維爾而不是維斯卡，原來是怕捱罵啊。
限定了可能遭遇碎片撞擊的世界型別為“存在類似地球的行星”之後，我們所要搜尋的範圍就小了很多，而且一些距離這個宇宙比較遙遠的地方也可以直接排除，一塊碎片殘餘的動力再南孚，它也不可能在虛空中飄蕩太遠，說實話，丫被打成那樣還能動我就已經很驚訝了。
要從無盡虛空中找到幾個已經幾十萬年沒有聯絡而且現在更是不知道晃盪到了哪裡的“小”碎塊，即使限定了大致的範圍，那也是一件相當令人頭大的事情，不過幸好，除了在這種情況下不怎麼好用的科技手段之外，我們還有一些超現實的東西可以選擇。
於是，好不容易恢復了活力的林大小姐完全沒有懸念地被我們抓了壯丁。
地點仍然是那造型令人殘念的時空管理中心，主要參與人員仍然是我們脾氣挺大的林大小姐。
“我說……”被姐姐大人三言兩語忽悠過來，興沖沖地參加“拯救世界大冒險”的雪，在看到塔維爾的一瞬間就產生了上當的覺悟，“木頭，你最好解釋一下，為什麼我每次都要被你們當成雷達用呢……”塔維爾在旁邊一絲不苟地幫忙做旁白：“那是因為林雪主母的能力是尋常的科技手段所無法取代的，而我們在神秘系技術方面實在實力薄弱.”
在旁邊的阿賴耶立刻沒羞沒臊地呼呼點頭——這個白痴天使啊！你至少給我保留一點身為天使的自尊心行不行！？塔維爾的恭維（儘管在對方眼中那僅僅是實話實說）並沒有讓大小姐心情好轉多少，看來上次被關在休眠倉裡整整一天一夜確實讓這丫頭產生了不小的心理陰影：“難不成這次還要我睡棺材？”
塔維爾微微一笑，然後回身在操作檯上按動了兩下，伴隨著輕微的機械摩擦聲，一個全新的裝置漸漸從平臺下升了上來。
“主母大人，您完全不必對此擔心，上次我們所使用的是一種能量反向回溯裝置，而這次這個東西的作用則是將您的精神力和星環碎片連線起來，從而讓其他碎片和您產生共鳴，使您可以看到它們的位置，它們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裝置，您也不用擔心再使用上次那種休眠倉了.”
哦，聽塔維爾這麼一說，這東西的原理應該就相當於讓小狗先聞一聞某塊手帕，然後讓它把失蹤的人找回來……話說假如我把這個聯想說出來林雪會不會當場瘋掉？“總覺得你在想象一些非常失禮的東西呢，”擁有敏銳少女心的先知大人立刻將危險的目光投了過來。
我立刻表情嚴肅地舉手發誓：“在下只是在擔心先知大人會不會因為和星環碎片連線而受到傷害，以上帝的名義起誓！”
“誰要你這傢伙關心，科學家又不是笨蛋……”林雪低頭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然後表情燦爛地抬起頭來，面對塔維爾的方向，“好吧，既然不用睡在上次的那個棺材裡，那就……混蛋！你把西洋式的換成中式的，這東西它還是口棺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