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幹什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你讓我驗血,詛咒我女兒,現在知道丟人了?你們把門給我開啟,讓你們派出所裡的所有人都給我看著,我要你給我當眾道歉。”

才一關門,戴著黑框眼鏡,板著個臉,看起來就很有幾分刻薄的吳大夫就當先發作。

王言拍了拍夏潔的胳膊,稍稍安慰了一下,隨即冷著臉轉過頭看著吳大夫,哐的一下,便重重的把保溫杯磕在了桌子上。

這一突然的舉動,嚇的吳大夫一個激靈。瞪眼看著在她對面坐下的王言,一時的有些拿不準這到底是什麼態度,但她今天就是來找麻煩的,雖然多少還是有點兒忐忑,可還是梗著脖子:“你跟我拍什麼?嗯?你叫什麼名字?我要投訴你。對待人民群眾不熱情,接待人民群眾不真誠,還威脅恐嚇人民群眾。”

“我是王言,八里河派出所的社群民警,你今天不來,咱們下個月也能見到。吳麗萍是吧?市二院的內科大夫?”王言沒有理會她,先聲奪人,直接問她的身份。

“是我,你想怎麼樣?你能怎麼樣?我告訴你們,今天必須給我道歉,要不然這事兒沒完。你們所長呢?把他給我叫過來。”

又是哐的一聲,王言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面目嚴肅:“這是什麼地方?啊?你口口聲聲說她詛咒你女兒,抽個血就詛咒了?你昨天來幹什麼,不知道嗎?你是醫院的大夫,也是有文化,懂法律的人,失蹤報案什麼條件你不知道嗎?

不滿14週歲的未成年人超過48小時沒有任何蹤跡、訊息,才能報失蹤,你既然要報失蹤,抽你的血先留個備案,有什麼問題?你心急女兒的安危,我們能理解。昨天晚上你來報案的監控錄影全都有,要不要找出來給你看看,就你磨嘰的那一會兒,血都抽幾管子了?

抽個血就詛咒你女兒了?啊?你就這麼當醫生的?是黨員吧?帶頭搞封建迷信?那是為了防止意外情況發生,你火急火燎的過來報案,張嘴失蹤,閉嘴失蹤,不也是怕出意外嗎?現在竟然跑到我們這裡來要說法?

最重要的一點,你昨天是不是打了她一巴掌?你看看她臉上,現在還有點腫呢。”

吳麗萍當然早都注意到了,甚至還感覺有些解氣的,她當然要搖頭:“我昨天就說了,我是管教我的女兒,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我沒有問你有什麼理由,我只問你打還是沒打。”

“打了。”吳麗萍梗著脖子,不禁的聲音更大了一些,不是之前的正常說話聲,“我再重複一遍,我沒有襲警,是我打孩子,她自己撞上來的。”

“這話你自己信嗎?你要是那麼狠的打孩子,那咱們哪還有這些事兒了?襲警怎麼處理,你昨天回去瞭解了吧?輕則行政拘留十五天,重則刑事三年。你是怎麼想的?一大早上班也不上,跑過來跟我們要說法?”

“你不用嚇唬我,我也不怕你嚇唬。你不要歪曲事實,我就是在管教孩子,是她自己撞上來的。你不用跟我廢話,我今天就是要個說法,你們必須給我道歉,要不然我就投訴你們,市裡不行就省裡,省裡不行就到北京。我就不信,咱們國家政府容忍你們這樣的警察為禍百姓。”

看著她色厲內荏的樣子,王言好笑的搖頭:“你倒是挺會扣帽子的,吳大夫啊,你的文化沒有用對地方啊。看著你現在的樣子,我都能想到平常在醫院裡你是怎麼對待那些患者的。你是內科大夫,每年秋冬的時候老年病多發,就你這樣的,還是主任醫師呢?

患者是不是人民群眾?你在對待人民群眾的時候,用一種惡劣的態度。現在又用你的這種態度,跑來為難我們人民警察。醫生,那也是人民醫生。吳大夫,我現在嚴重質疑的你的人品以及醫德。你不用想著反駁我,這種事兒瞞不住的,我只要去你們醫院走訪一下你負責的病人就能知道你是什麼態度,用不著狡辯。”

王言擺手壓下她的話,繼續保持輸出:“我能看出來你心情非常不好,你這種自己不痛快,就得讓身邊人都不痛快的行徑,違背一個黨員應有的基本素質。你不高興,就對病人發脾氣,就拿我們警察來發脾氣,甚至還跟你自己的女兒過不去。你女兒為什麼跑,你自己心裡沒有數嗎?

還不就是因為跟你在一起太過壓抑,她沒辦法承受,這才想著要逃避嗎?你也別跟我說什麼怎麼管教女兒是你自己的事兒,你自己沒感覺嗎?你要繼續這麼管,她以後還得跑,然後呢?你再來我們所裡讓我們幫你找孩子?三個月以前,咱們這才有過人販子,你自己不想想後果嗎?只為了你自己痛快,就不讓身邊的人好過?你做的什麼母親,當的什麼醫生?

今天你來我們這,你不是在做什麼所謂的維權,你就是來找事兒的,發洩你自己的不痛快。人民警察為人民,可也不該是你這麼無理取鬧的。打了我們警察,我們都沒說什麼,你過來讓我們給你道歉?

瞪我?看來你還沒明白這麼做的後果。不需要做別的,我們現在只要針對你襲警的事兒,對你做出行政拘留的處罰,並處罰款,再通知你們的醫院,也像你一樣去要個說法,你說醫院怎麼處理?沒了工作,你有能力撫養你的女兒嗎?”

“你不用說話,你怎麼想的我都明白。”王言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吳麗萍,繼續說道,“遇到你這種事兒,別的警察如何處理不知道,但我們八里河派出所,那是一定不會這麼幹的。人民醫生,也是人民群眾,你心情不好,生活狀況可能遭遇了變故,我們是理解的。

所以你這一個嘴巴,我們也就認了。但我們可以認,不是你來無理取鬧的理由,我們的程式完全合規,既符合規章制度,也沒有違紀違法,你沒有理由過來鬧,明白嗎?

我之前沒查過你,就是了解了一下你的身份資訊,還有昨天的情況。我想肯定是你的婚姻出現了變故,你丈夫出軌了吧?”

吳麗萍這時候已經被說懵了,警察的態度好,她肯定打蛇隨棍上。但現在的情況跟她預想的,根本就不一樣。她明確的知道王言是在嚇唬她,但是她也沒懷疑王言是不是真的敢做。

出道兩個多月,八里河轄區內近十三萬人,全都知道八里河派出所有個王警官要開展入戶走訪,之前的一些事蹟廣為流傳。就算她不參與小區裡的那些喜歡閒話的婦女們的聊天,但總也加了一些群聊的,她其實也聽說過王言的名頭。

但很顯然,傳說中一心為民,為人民群眾解決問題的王警官,名不符實。

可是當王言一通輸出,說出了她最近正經歷的事兒,她是真的呆住了。她相信警察沒事兒不會去查人,可王言竟然說的這麼清楚,她忍不住的看著王言,眼裡滿是震驚,還有很多羞恥感,因為這到底不是什麼好事……

王言笑了笑,接著說道,“我猜大機率就是因為你上班太忙,而且賺的也比他多,所以就一心的工作賺錢,讓他照顧孩子照顧家庭,如此時間一長,女兒跟你不親,丈夫還有了外遇。所以你認為是你的錯誤,是你不顧家庭,這才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我想你前夫應該也是這麼指責你的,你也認可了。

現在離了婚,你對女兒有愧疚,想要彌補過去很長時間裡缺失的母愛,人一不在你的身邊,發訊息不回,打電話不接你就著急,就恐慌。你把你認為好的通通一股腦的塞給她,給她報課外的學習班、興趣班,在家裡還要督促她的學習,然後跟她說這都是為她好。

一點兒的個人空間都不給她,什麼事你都要掌控。話又說回來,你是個醫生啊。孩子的成績什麼的不說,最起碼的如何保證孩子的身心健康,這一點你是有理論知識的吧?結果你就這麼折騰你女兒?

你不能把錯都放在自己的身上,你忙疏忽了家庭,可是家庭也是你養的。不管有什麼原因,出軌就是不對,這是沒有必要討論的事實。不管你對病人的態度怎麼樣,你總也是一天到晚的儘量去治好他們的,這是醫生這份工作的特殊性。

跟我們這種基層民警也沒什麼太大的不同,而且我們賺的還沒有你們醫生多。但毫無疑問,我們都疏忽了家庭,這是為了人民必要的犧牲。或者說的不這麼高尚,這是我們選擇的工作,沒有人逼我們幹,抱怨苦抱怨累,那你也可以選擇不幹,不是麼?

現在你的精神狀況不穩定,心態不穩定,你既沒有辦法做好醫生的本職工作,也不會照顧好你的女兒。在你的高壓之下,你的女兒已經跑了一次,那麼第二次就不會太遠。這是你這個當媽的,要解決的問題。

你不能強硬的教訓孩子,說她下一次再跑就收拾她,也不能總是在出現矛盾的時候就抱著孩子哭,去說你多不容易,說什麼現在只有你們娘倆相依為命了,說什麼沒有她你就活不下去,這不是你掌控你女兒的理由。

道德綁架這個詞,我想不用我解釋。你的行為,就是對你女兒的綁架。一次兩次可以,時間長了就會讓女兒產生更加強烈的逆反,到時候也未必不能達到母女成仇的地步。

吳大夫,你現在的心態,已經有些精神疾病的症狀了,這一點你自己應該清楚。如果你不能及時調整回來,那麼最後你不止會丟了工作,也會丟了你女兒的撫養權,壞了你們母女之間的感情,搞不好你也得被送到精神病院。

我說的話,你要重視起來,並且要有改變。否則的話,你幾次三番的把你女兒折騰的不願意回家,不願意面對你,然後你一次次的跑到我們所裡來報失蹤,那麼我就要介入了,你也不想你的女兒跟別的女人叫媽吧?”

面對不講理的人,那就要更不講理,先言語擊潰她的心裡防線,而後再深明大義,講講事實,聊聊感情,說說後果,最後再嚇唬嚇唬,基本上就把人收拾服了。當然,這是對王言來說的,他這麼做很好使,很高效。

但如果一般人,是沒有什麼辦法的。畢竟一般人沒有能力把握到對方的情緒變化,更沒有能力應對矛盾激化的後果。王言並不怕這些,一個有些偏執的精神病傾向的婦女,拿捏死死的。

被王言高強度的訓了一頓,吳麗萍終究是抵抗不住,趴在桌子上哭出了聲。王言說的很對,全都是事實,並且說中了她家庭的矛盾,說出了她現在的心理狀態,精神狀態。更是意味不明的威脅了她,要處理她,要通知她的醫院,要讓她失業,要讓她失去女兒的撫養權,還要給她送到精神病院。

她沒病也得有病啊,畢竟讓一個正常人證明自己是一個正常人,這本身就不正常。

很無助,但她又有很大的委屈,近期以來,她承受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現在全都被王言說出來,她也沒辦法反駁,來時的興師問罪,做好的撒潑耍渾的準備,全然沒有用上,此刻她很想哭,她也確實哭了。

四十多歲的女人,本身也沒多漂亮,更兼有幾分刻薄,哭起來的樣子很不好看。不過她只哭了兩嗓子,就沒臉見人,埋頭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夏潔一直在一邊站著的,她對王言的戰鬥力倒是毫不懷疑,甚至這都是輕的了。畢竟此前她跟王言一起走訪,見到的各種各樣的人實在太多了,全都被王言收拾服了。就言辭上來說,王言說的已經很溫柔了,沒有之前的罵曹建軍那麼高強度。

王言老神在在的拿起了桌子上的保溫杯,對著夏潔曖昧的挑著眉,吸溜溜的喝著茶水,換回了一個白眼……

倆人眼神交流了幾分鐘,吳麗萍這裡突然襲來的那一股巨大悲傷也散的差不多了,哭哭啼啼的開了口:“王警官,你說的都對,這些年我……”

當吳麗萍沒再梗著脖子硬挺著要說法,而是轉而開始傾訴的時候,這就標誌著吳麗萍已經徹底的被拿捏住了,以後絕對不會再來找麻煩,只會找王警官求助。

王言當了一個很好的傾聽者,笑呵呵的聽著吳麗萍的傾訴,並在她傾訴過了之後,給她講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寬慰她,給她做著心理輔導。

這女人挺可恨,劇裡的嘴臉挺噁心人,不過一來事出有因,二來人家也沒犯罪,還遭遇了婚變,也挺不容易。他都連訓帶嚇唬的給人整的挺憔悴,該安慰肯定得安慰一番,解決一下她的主要問題。

她的主要問題,主要矛盾,就是家庭破碎導致的自我懷疑,以及對生活的懷疑。這種事兒王言肯定是解決不了,除了安慰他也沒別的辦法。

不過他說的還是很好的,畢竟醫生這個職業他相當瞭解,手術從頭做到腳,從裡做到外的全科大拿,中西醫的各種論文都能編出好幾個大部頭的書籍,醫學生的教材都是他寫的。所以他給這女人講起了內科前途,做起了職業規劃。

至於孩子的事兒,王言表示只要吳麗萍穩定前進,只要保證孩子的人品,讓她走正道,那以後有沒有錢途都沒什麼關係,反正她是有足夠的實力負擔孩子半輩子生活,在這半輩子裡,她的女兒總能安定下來,後半輩子也不用她操心。

反正大體是如此安慰的,讓她把主要精力用在提升自己。

市二院也是三甲的大醫院,實力也是十分不錯的。吳麗萍是有正經編制的內科主任醫師,雖說收入確實幹不過外科,但相對於廣大的人民來說,一年二三十萬的收入也不能說是少。而且醫生確實是歲數越大越賺錢,四十多歲正是當打之年,厚積薄發,後天進步,還是有很大前景的。

怎麼也比現在沒事兒折騰孩子,為難自己來的強。

聊了一個多小時,加了威信,拿了名片,吳麗萍連連道謝,還給夏潔道了歉,擦乾眼淚,收拾心情,開啟會議室的門走出去,開車走人。

王守一揹著手:“都聽到了吧?看看王言的群眾工作,雖然你們都不做社群工作,但是出警的時候也是跟群眾交流的,多學習學習。調解糾紛的時候,儘量消除群眾的怨言,不要總是讓人家說咱們警察就會和稀泥。”

吳麗萍氣勢洶洶,他們都擔心激化矛盾,不是在門口偷聽,就是在監控室看監控呢。現在吳麗萍走了,一窩蜂的全出來了。

王言謙虛的擺手:“這種事兒也不是經常發生,一個人一個工作方法,大家幹自己的就行,可別聽所長的。”

本來就是和稀泥呢,要是這幫人照貓畫虎沒研究明白,上去劈頭蓋臉一頓訓,那不是更加激化矛盾了。

“你這個臭小子啊。”王守一轉而看著俏生生站在王言身邊的夏潔,“你這個丫頭啊,被人打了回來怎麼不說啊?沒事兒吧?”

夏潔搖著頭:“本來也沒什麼事兒,所長,再說她也不是故意的。”

“今天這個事兒,對夏潔提出表揚啊。咱們做警察的呀,就是要有這樣的精神,要理解群眾嗎,吳大夫的事兒你們也都聽到了,挺不容易的。不過今天的事兒,你們出去別給我亂說,要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們。行了,散了散了,趕緊幹活去。今天得抓九個人,都排著隊呢,趕緊行動。”

說罷,看著做鳥獸散的眾人,又看了一眼王言和夏潔,懂事兒的轉身走人。

“那個……謝謝你啊。”

王言伸出手捏著她臉,扯出一個弧度:“咱們倆誰跟誰啊,你的事兒不就是我的事兒?有什麼好謝的。”

“哎呀,別人看著呢。”

“你沒聽之前孫前程怎麼說的?你們家夏潔,所里人都知道,有什麼的呀?”雖然如此說,但王言還是捱了紅著臉的夏潔的一巴掌。

“搞物件怎麼還能不好意思呢?”王言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樣子,揉著她的頭,“好了,我出去走訪了,有事兒直接打電話啊,發訊息看不見,走了。”

說完,便回去又接了熱水,佩戴好執法記錄儀,扣好八件套,到了後院開上車出發去楓丹八里走訪……

政府辦事的難點,在於各部門之間的踢皮球,在於程式的複雜,時間的拖沓。但是當說話算數的領導,全都達成了一致,那麼就能夠看到什麼叫雷厲風行,什麼叫鐵拳打擊,天降正義。

當天下午,楓丹八里業委會的八名成員全部被抓,並跨區執法,抓了楓丹八里物業的上級公司的一個領導。範世清和這個領導肯定是要判刑的,區政府出面,要他們公司一星期之內拿出解決辦法。

與此同時,另一家名為御水灣的小區物業也是同一個公司的,區工商上午就上門查賬,下午就抓了物業經理和會計,晚上的時候十個業委會的人抓到了半夜才抓完,不過這個小區物業的會計沒事兒。

還有一件事就是李大為的親爹,經過了一番調查,最後被認定沒參與賭博,李大為給親爹送回了家裡,並休假一天。

沒有李大為拖累,王言的走訪速度是相當快的,當天就走訪完了楓丹八里的所有商戶。到了第二天李大為又跟著他一起行動的時候,直接開始了入戶走訪業主的工作。

儘管又有了李大為的拖累,但是王言並沒有給他過多的實戰時間,現在楓丹八里的群眾們比較著急,所以他也加快了速度。而且他明確規劃出了每棟樓走訪的時間,並表示必須家裡有人,出租房子的業主也必須回來。並講明瞭他要選樓長的事兒,又普及了業委會的權力與義務,所以還是很配合的,很多人都是特意請了一天假,全家在家等著他過去。

王言也是說到做到,而且並不是他自己,還拉上了社群和街道的人一起。其實社群和街道的人並不是很愛出來走訪,他們一天事兒也不少,就是不知道在忙一些什麼。只不過現在上級有命令,合同工就出來跟著跑腿了。

每走訪一棟樓,王言都會單獨拉出來一個群聊,每戶一個當家的人,最後把這一棟樓的人都拉到樓下,讓他們在那聊,今天必須選出來一個樓長代表。權利與義務,他已經不厭其煩的普及清楚了,群裡也發了檔案與解讀。

這時候就明顯的看出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了,高層小區有的是兩梯三戶,有的是一梯兩戶,每一棟都是二十八層,一個單元多則八十一戶,少則五十六戶。

而且往往聚在樓下的,不單單是戶數的那些人,基本上整個樓裡的人都出來了,烏泱泱的相當熱鬧。這樣的情況,也就可以想見,想要選出一個民意代表有多難。

但選不出來也要硬選,儘管心中有最合適的人選,但王言不可能指定人選,因為容易說不清。

所以場面那是相當熱鬧,也是相當的混亂。有的人直截了當,開始的時候就表態棄權,這是怕麻煩的,也是對自己情況有認知的。有的人則是咋咋唬唬的,充當起來控場,組織著人們自我介紹什麼的,看起來一副相當可靠的樣子。還有的人,在表示著決心,說一定服務好本樓的同志們云云。有的人炫起了富,展示著自家的實力。

這樣的情況,往往導致了最後王言再回來的時候,仍舊還是沒有選出來代表。因為有的人是真想當樓長,這就有了矛盾,誰也不服誰,最後還激化了矛盾,本來挺好的場面,就開始成了罵街大會。不過還好,都跟王言聊過天,都沒敢動手。

最後還是王言逮著鬧事兒的一頓訓,做起了主持,經過不斷的淘汰,最終選出一位大家都勉強接受的樓長,將本樓的群聊群主轉過去,王言自己退出群聊,並將這個選出來的樓長拉進一個新的群聊裡,這個群聊的名字叫做‘楓丹八里業主委員會’。

當然也不全是這麼費勁的,小區裡沒有太能的人,但還是有能人,或者是洋房、小高層那種每層戶數少的,都很好選,他們自己都能選出來合適的人。

王言就是這麼一棟樓一棟樓的走,選舉,最終按照他之前計劃的那樣,選出了一百四十個樓長,組成了全新的業委會。而這個時候,王言走訪了全部的七十棟樓,也只是用了十八天的時間。

這就不是別的原因了,純粹就是這一次除了幾家外地的回不來直接棄權的,小區裡的所有人,包括租戶他全都見了一遍。還有在選舉樓長的時候,費了一些功夫,總體來講還是十分迅速的。

這個過程中,肯定也是少不了抓人的。畢竟黃賭毒是普遍問題,每個小區都得有一些,就是黃不好找,但王言還是在這個小區裡抓了個上門服務的,這是單純的沒拿他當人了,不抓都說不過去,成功點亮了一個小區集齊如此三種型別犯罪的成就,很不容易的。

而在他走訪楓丹八里的期間,工商部門的工作量一下拉滿,他們要審計光明區範圍內的所有小區物業的賬目,最先開始的就是八里河。

這種行動其實持續不了多久,基本上屬於雷聲大雨點小,畢竟小區的樓太多了,工商的人太少了,就算找第三方審計,那也是一個大工程。而且也就是在開始的時候能抓到人,時間越長,越抓不到,因為人家早都平賬了,就是貸款都得把賬給平了。

不過這種震懾效果還是很強的,至少能安穩一段時間,而且物業的服務也肯定有一個肉眼可見的改善。

這個行動怎麼來的,根本就不是秘密。楓丹八里小區裡的人可是有不少閒人感覺新鮮,開著直播呢,而且本身他們工作的地方就是哪裡都有,平安市傳遍了不說,也是上了社會新聞的。平安市的媒體,都在這邊駐紮了下來,全程跟蹤採訪,搞的相當大。

別的地方不好說,至少在平安市內,很多人都在看著楓丹八里的行動,飽受物業之苦的可不是隻有一個楓丹八里,他們都在學習經驗呢,物業換不換不說,肯定得先把業委會給換了,也要成立楓丹八里這樣的能真正代表業主群體的業委會。

這種事兒,沒有人壓著,全憑他們自己做,除非小區裡真有能人,要不然就是一團糟。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小區真的有能人,物業問題也早都給擺平了……

這些都是題外話,最重要的是,原本的物業公司已經服軟了,按照經偵審計出的差額,全部打到了小區物業的賬戶裡。並且就等著王言這邊把業委會籌建完成呢,準備跟業主們做出一系列的保證,繼續為楓丹八里的業主們服務。

物業公司是很高傲的,或者說,除了廣大的勞動打工的人民群眾以外,叫個公司稍微大點就挺高傲,他們是不在乎楓丹八里這一個小區怎麼樣的,走就走唄,有的是。

但這一次的情況不同,事情搞的太大,楓丹八里就是導火索。本身對他們就已經是一個重大的危機,如果楓丹八里這邊沒有處理好,那麼接下來迎接他們的,就是各個小區的業主全都聯合起來驅趕他們的物業,他們這公司怕是要涼了。

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九月末的一個星期六的上午,楓丹八里業主委員會第一次大會,正式召開。

物業人員昨天晚上便公費指出找了活動公司,在小區的空地搭了涼棚,弄了大風扇,搭了臺子,佈置了音響,在人群中央,一百四十個樓長四面八方的列作,社群、街道辦事處、區政府的代表,八里河派出所的王言,李大為,陳新城,孫前程,夏潔,還有所長王守一赫然在列。

王言是主持事務的,另外的人則是維持秩序的。至於夏潔,當然是來看男朋友風采的。是的,現在新突破的關係,已經穩定到了男女朋友。雖然都很忙碌,但在夏潔不值班的夜晚,倆人總是要出去逛一逛,玩一玩,升溫很快的。搞的李大為等人相當煩躁,天天看人家秀恩愛總也是不痛快的。

除了這些人,還有多家記者、攝像師,以及小區內本就有的幾個自媒體從業者,全都在那拿著專業的攝像機,或者是手機在直播著這種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的盛況,純粹的人民意志的體現。

外圍,則是人山人海的其他業主們,也不嫌棄熱,頂著大太陽看著熱鬧……

在眾人的注視下,王言拿著話筒走向了中間高出一些的圓形臺子上,轉圈環視了一下,業主們嗡嗡嗡的聲音漸漸的消失,最終歸於平靜。

直到這時,王言才將話筒放到嘴邊:“楓丹八里的業主朋友們,業主委員會的成員們,在場的記者朋友們,以及手機前正在觀看直播的全國各地的同志們,大家上午好。”

話音方落,江湖規矩,講話問好就鼓掌。王言走訪過每一戶人家,不只選樓長,不只抓黃賭毒,更是切實解決了很多問題,如夫妻矛盾,鄰里矛盾,車位糾紛等等,照舊慰問了一圈小區的病人,一家二百元,同樣也收拾了相當一部分不老實耍無賴的,他的口碑肯定是很好的,掌聲必須是熱烈的。

待到熱烈的掌聲過去,王言繼續舉著話筒繼續說話,“正式開始咱們業委會的會議之前,我跟在場的,以及在手機後看直播的同志們,再一次的重複一下我們國家對於業委會的指示檔案,同志們務必牢記業委會的權力與義務。…………我們是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家,自己的權力,就要牢牢的把握住。

今天的大會,議題就是兩項,第一項是由業委會的一百四十位樓長,選舉出十位委員代表我們楓丹八里五千四百七十八人的意志,履行相應職責。第二項則是就今後的物業問題,拿出一個解決辦法。具體的業委會細則,諸位自行商討確定,形成檔案做好備份。

好,那麼現在我宣佈,楓丹八里第一次業主委員會大會,正式開始……第一項,選出十位代表。在此之前,我們的一百四十位樓長已經有過一次接觸,經過了一番認識瞭解,有五十六人放棄選舉。剩下參與選舉的八十四人,每人五分鐘的闡述時間。上午三個半小時,下午三個半小時,明天上午投票選出十位代表。

我再一次重申,不允許有私下許諾好處的事情發生,一經發現,作廢樓長身份。相信以前的八位業委會成員是什麼後果,諸位也清楚。這不是給自己撈好處,而是為楓丹八里五千四百七十八位同志服務的。

天氣很熱,我希望諸位同志們克服一下,認真聽,看熱鬧的各位同志們,你們要保持安靜,不要影響秩序,這是在給自己選代表。好了,話不多說,現在請第一位樓長上臺闡述……”

這些樓長都是相當踴躍的,五十六人放棄選舉,不是因為他們不想選舉,而是他們自覺不如其他人,所以很明智的放棄,節省時間。這個不如,是多方面因素構成的。有錢肯定是一個因素,但不是最主要的因素。而且真的說起來,有錢又能有多少,真有錢的哪裡會在這裡住,又哪裡會忍受著之前那糟糕的物業。

而是包括言談、工作、經歷以及時間是否充裕等等多方面的一個綜合指標,很多人都是挺厲害的,很有幾把刷子。

參與的熱情很高,組織運轉也順暢,王言還是很欣慰的,沒枉費他忙活一場。

經過了一天的時間自我闡述,經過了晚上大家回去之後的思考,第二天上午,舉手表決,一個人一個人查票數,成功選出了十名業主委員會的代表,六個男人,四個女人,平均年齡四十三歲。

事實上整體來講,這個業委會的一百四十人中,男人也是多於女人的。這是要動真章的時候,平時很多看起來當家的女人露了怯。要不然按照當今的男女關係,搞不好業委會得全是女人……

而大會的第二項,現在的物業經理直接站到了臺子上,誠懇的給全體業主道歉,並一條條的說著他們今後的打算如何做,還有物業財務全公開,業委會可以隨時找第三方審計公司對物業財務進行審計等等。

最後經過業委會全體成員舉手表決,九十七比四十三,物業終究還是留下了,不過這個時候有一百四十人組成的業委會可不是先前的那個了。如果物業違反了重新簽訂的合約,那麼業委會將直接驅逐物業,開始小區自治。

現在的效果其實跟自治也沒差多少了,物業恨不得把業主當祖宗。哪裡出問題,這裡都不能出問題。有了這一次的事兒,以後再翻出來,那也是一樣鋪天蓋地的熱度,公司一樣是黃攤子。

搞不好這得是全國最好的一個物業公司了,比什麼大開發商自帶的大物業都好上很多……

這一次楓丹八里的事情經過二十天的時間算是完美解決,但是其造成的影響還在持續發酵。

平安市的物業服務,在這段時間裡整體拔高了一個檔次,以前沒填的坑開始填了,沒維護的綠植也開始保養了,十天半個月看不到一次的保潔也開始天天出動了,門口的保安也不再牛逼哄哄了。

但這並沒有用,據不完全統計,在過去的二十天的時間裡,平安市被舉報抓起來的各小區業委會成員達到上千人,構成刑事責任的多達上百人,這是膽子太大,跟物業一起動了太多的錢。忙著平賬的物業,也丟了經理和會計。

於此同時,平安市內的小區,不敢說全部,十個得有七個是在按照楓丹八里的模式重選業委會。為此,王言特意將業委會的指導檔案以及個人解讀,還有楓丹八里業委會的組織辦法,注意事項,選舉辦法,甚至是後續楓丹八里業委會出的細則,以及各種適用的法條,全都整理了一遍,釋出到了網上,給大家提供助力。

事情影響很大,當然不止平安市,全國各地都有這樣的行動。他們看沒看整理出來的檔案,王言不清楚,但他們肯定是學到了精髓。那就是不管有沒有事兒,不管有沒有證據,先報警舉報一波原來的業委會成員,要求經偵調查……

八里河這個事件的中心反倒是很安靜,甚至就連業委會都被抓乾淨了的小區也沒有群情激憤的著急,就那麼對付著,他們在等王警官過來,儘管他們都知道最晚的可能得一年以後了,那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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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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