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芭蕾說的問題,蕭穗子早都關注到了,畢竟她眼睛都長在陳燦的身上。

被王言收拾了一頓的陳燦和朱克,輸人又輸陣,又是個心高氣高的年輕人,哪裡能隱藏的住。若他們是勝利的那一個,則更加不會藏的住,或許反要在飯桌上嘲諷王言了,讓人都知道他們的勝利。贏了,他們驕傲,盛氣凌人。輸了,怕丟人,沒面子。

眼見著陳燦的興致不高,卻又大口的比往日更快速度的吃飯,蕭穗子的眼中盡是擔憂,她迫切的底發生了什麼,然後給她鍾情的男人安慰。

林丁丁笑道:“我說怎麼感覺那麼安靜呢,朱克那麼愛詐唬,今天都蔫了,上午的時候他們這幫男兵就不對勁。”

說著,她大聲的招呼:“哎,你們今天怎麼了?那麼消停呢?”

沒人搭理她,這讓她不很高興,接著招呼:“劉峰,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啊?有什麼事兒倒是說啊。”

劉峰連連擺手:“沒什麼,就是大家都累了,活躍不起來,快吃飯吧。”

他看著一大堆女兵探究的目光,趕緊低頭大口的吃飯,他不善於說謊,更感覺這一桌的尷尬讓人難受。他也想早點兒吃完,免的這尷尬更長時間的持續。

郝淑雯等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達成了共識,那就是這幫男兵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兒,才如此不對勁。但沒有人告訴她們,究竟發生了什麼,這讓八卦的她們很是難受。於是她們也便不那麼熱鬧……

王言卻是沒有任何感覺的,儘管這桌男兵的目光總是在他與陳燦、朱克之間來回,對他也沒有任何影響,他反倒是跟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陳燦是受不了的,他感覺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話,猛猛吃光了飯,撂下一句‘你們慢慢吃’,起身就走了。剩下朱克自己,看著還有不少的飯,欲哭無淚。

浪費糧食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現在難兄難弟走了,他在這更不自在,有心抱起飯盒就走,對上了王言瞥過來的目光,感受到其他人的注視,他又不得不坐在那大口的吃飯。已經丟人了,他不想更丟人。

後邊的女兵那一桌,蕭穗子見陳燦離開,趕緊著扣上飯盒拿著就追到了水槽那邊。

“陳燦,到底怎麼了?”她關心的問著。

“沒什麼。”

陳燦的飯盒刷的很用力,甚至噴了他身上不少的水,可他明明昨天還嫌棄郝淑雯刷飯盒將水濺到了他的身上。

“那伱沒吃飽吧?我這裡還有不少呢,你再吃點兒?”

“不用。”

“陳燦,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有事兒不能憋心裡,說出來就好了。”

“你煩不煩啊?跟你有什麼關係?”

陳燦終於憋不住了,說出了些傷人的話。不然讓他說什麼?說他被王言揍了,現在還疼呢?說眼看著王言差一點兒掐死朱克,他現在還後怕呢?這女人好煩啊。

蕭穗子也愣了,極大的傷心湧上來,眼裡一下就蘊了淚,但她沒哭,就那麼看著陳燦,仍舊關心:“什麼事兒不能說啊?多大的事兒啊?解決不了找分隊長,分隊長不行找政委,政委不行咱們就找主任。”

“行了,跟你沒關係,別多管閒事兒。”陳燦不耐煩的甩了甩飯盒,直接從呆愣的蕭穗子身邊走開。

目光隨著陳燦離去,蕭穗子終於沒有控制住,落下淚來。她不明白為什麼昨天晚上還給她從廚房順西紅柿的陳燦,才過了這麼些時間,就對她如此惡言相向。

她很傷心,更有失望,因她從陳燦的眼中,看到了厭惡、不耐,這是以前未有過的,而且沒有掩飾。她當然知道陳燦是在給她發脾氣,可她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給她發脾氣?她不明白,她做錯了什麼。難道她的關心,也有錯嗎?

她悲傷極了,所以她哭。為了不讓人看到,她跑出去找到一個沒人的房間,一邊大口的吃著沒吃完的飯一邊哭……

王言坐的地方,可以看到角落的水槽,自然便看到了陳燦和蕭穗子的動作,甚至他極好的眼神,以及唇語的技能,使得他清楚的知道他們之間的對話。

人們總是下意識的去傷害對自己好的人,包括親人,也包括朋友,總不經意間說出話去傷人,是因為虛無縹緲的各種感情,使得人們肆無忌憚。

陳燦也是這樣,他年輕,他也有隱藏著的傲慢。他這麼一個高幹子弟,卻被王言這樣無根無依的人給欺負了,心裡有火,卻不敢去找王言。蕭穗子的關心讓他難堪,他不高興,當然便隨口說出了那些話。至於有什麼後果,他是全無計較的。

吃過了一頓在朱克看來很難熬的午飯,王言又是隨著人流一起去洗飯盒。林丁丁等人拽著劉峰,死命的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們是想問朱克的,因為平日裡朱克非常活潑,什麼都說,最喜歡看熱鬧。但是今天朱克板著臉,她們拿不準,自然也就換了目標,誰老實就找誰。

劉峰下意識的看向了王言,見後者安心的刷飯盒,他還是搖頭,不肯多說一句。他認為,畢竟一個宿舍的,內部消化就好。如果傳揚出去,朱克和陳燦丟了面子,那反而更加激化了矛盾,當然不能說出去了。他還一再囑咐其他人,不要往外說。

只要他們宿舍的人不說,那別人就不知道。陳燦的背景大家聽的都清楚,朱克本來就是寢室內的一霸,他們倆是當事人,另外的四個路人甲哪裡敢多嘴多舌。

不同於其他人埋怨劉峰,郝淑雯卻是關注到了劉峰看王言的那一眼,直覺告訴她,必然是王言搞事兒。

她一邊刷飯盒,一邊思索著。

陳燦、朱克這倆人如何秉性,她是清楚的。尤其朱克,更加活躍的不行,似今天這般模樣,必然是吃了虧。所以一定是王言跟他們倆有了矛盾,然後王言佔了便宜,這讓她好奇了,王言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雖然昨天開始討厭了起來,又是怎麼收拾的朱克他們呢?

她好奇心挺重的……但是她才不問呢,狠狠的瞪著王言的背影,刷她的飯盒去……

其實也有人過來問王言,不過王言笑呵呵的不吱聲,也就那麼過去了。他刷好了飯盒,給瞪著他的郝淑雯挑了個眉,笑吟吟的離開食堂,回宿舍送飯盒。

宿舍裡也沒人,陳燦、朱克都在避免與他相見,欺騙自己。好像小孩子一樣,儘量不在同一個地方待著,離的遠遠的,還是不成熟,沒有耶穌精神。當然這裡的耶穌精神是字面的表象,而不是其中的完整道理,並沒有諷刺西方上帝。

王言也沒在宿舍停留,雖然還有個消食的時間,甚至可以小憩一會兒,但他精神十足,並不需要。所以放了飯盒,他便又回去拿了嗩吶,又多了個長笛,這才去到了他不擾人耳朵的小屋。

畢竟不能總吹嗩吶,也得調劑調劑。

世界上總有許多巧合,發生在他王某人身上的巧合尤其多。他推開那雜物間的門,便見裡面有個紅腫著眼睛的姑娘坐在椅子上,懵逼的與他對視,不是傷心的蕭穗子還能是哪個。當真是哭的梨花帶雨,我見尤憐。

反應過來之後,蕭穗子慌亂的遮著眼睛,拿起飯盒就要走,不想讓人看到她偷偷哭鼻子的不堪。但她卻又反應過來,王言不是和陳燦一個宿舍的麼,肯定知道些什麼,是以又停了動作。

她擦了擦眼淚,哭腔著笑:“王言,見笑了啊。”

王言笑著搖頭:“有什麼好笑的?誰都有傷心難過的時候,挺不住了就要哭出來。這是有科學依據的,好像是洋鬼子的科學家研究出來的。適當的哭泣,有利於人的身心健康,我們不是也常說麼,哭完了就好了。

再說你長的漂亮,歌舞隊裡那也是數一數二的,哭的梨花帶雨,也是好看的。我見猶憐,用在你身上很合適。”

他並沒有進去,而是拿著一堆東西靠在門口,任門敞開著。

“醜死了,哪有你說的那麼好。”蕭穗子不好意思的笑,轉移話題,“拿那麼多東西,你在門口站著幹什麼?趕緊放進來啊。是不是我打擾你了?這兩天你都在這自己練呢?”

她一句話三個問題,王言只笑著回答了一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讓人撞到了說不清啊。你說你長的漂亮,我要說跟你什麼事兒都沒有,擱你你信嗎?”

“去你的,你不是跟郝淑雯好呢麼?都這麼說的。”蕭穗子的臉上已經見了笑模樣。

“裝傻是不是?都是誤會。要是讓別人看見了咱們倆,別人也會說我跟你好了。可能還要扯上郝淑雯,編排一出二女爭一男的戲碼來。我倒是無所謂,你願意嗎?”

“越說越沒邊了,不正經,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油嘴滑舌呢,怪不得郝淑雯這兩天一直說你是臭流氓,真是一點兒沒冤枉你。”

“你是真冤枉我了,郝淑雯看我不順眼,她說的話能信麼?她就是故意敗壞我的名聲。我這人最實誠,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

“你就貧吧。”蕭穗子笑指王言,“問你個事兒啊?”

“問陳燦?”

“嗯……”她應答的聲音很輕,有幾分羞澀。

還羞澀呢?王言心思歹毒的說道:“陳燦對你發脾氣了吧?”

“你怎麼知道?”

“沒種的男人都這樣。”。

蕭穗子皺眉道:“跟你有關係?你們發生矛盾了?哎呀,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快說呀。”

“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今天早上吃過早飯,回宿舍打掃衛生的時候……”王言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早上發生的事,沒誇大,也沒掩飾。

聽過之後,蕭穗子沉默了,她畢竟不是沒腦子。

是宿舍裡的其他人一起心安理得的讓劉峰幹髒活累活,王言隨口說了一句,以後大家輪流打掃衛生,朱克出言諷刺,陳燦站隊朱克,王言當然也要面子,況且朱克還出言不遜的帶上了王言的爹媽,王言打朱克一點兒毛病沒有。陳燦幫著朱克一起欺負人,捱揍自然也不冤枉。

她既沉默於這件事,也沉默於陳燦出乎她想象的不善良。她眼中的陳燦是陽光的,是和善的,是積極正向的,但從王言嘴裡說出來的陳燦,卻是一個欺軟怕硬,不分青紅皂白,更是一個對其他人發洩脾氣的人。

可她相信王言說的話,因為王言沒有說謊的必要,他是打贏的那一個。

王言笑道:“行了,你知道就好了。這種事兒我也不願意多說,好像我怎麼樣似的。你最好也別去找陳燦再說這些事兒,那他可就真的惱羞成怒了。”

蕭穗子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還是小心些吧,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的,但是陳燦他爸好像位置不低。”

“我知道。”

“知道你還敢打他?”蕭穗子瞪大了眼。

“我是孤家寡人嘛,爛命一條,又有什麼好怕的?劉峰也勸我,我跟他說要是給我惹急了,我就去京城找教員。陳燦他爹再牛,還能上天不成?”

王言搖頭哂笑道,“我跟陳燦也說了,他要是真有能耐,也不會來文工團混日子。也別說他家幾個兄弟,什麼他哥哥都在部隊之類的,沒那麼多的理由。當然了,我也不能光說陳燦,我自己沒能耐,要不然也不會來文工團。”

蕭穗子不說話了,王言連自己都罵,她還能說什麼呢。

又沉默一會兒,王言說道:“得了,你自己尋思吧,我不打擾你了。”

“是我不打擾你了。”

“先來後到麼,沒事兒,你哭你的。”

蕭穗子噗嗤笑出聲來:“我都哭不動了,你好好練吧,走了。”

她拿著飯盒,同王言擦身而過,紅腫著眼睛對王言笑著擺手,轉身離開。

王言笑了笑,抱著一堆東西進屋關門,又是開始了勤學苦練,閉門創作。

蕭穗子還不錯的,比較明事理。沒有是非不分的因為他打了陳燦而怪罪他,反而還會反思。當然更主要的原因,還是之前陳燦對她發脾氣,說話傷害了她,讓她有幾分失望。她自己一個人躲這屋裡,又不只是哭,總要思考的。這一思考,自然也就想起了陳燦的不好,再不是她鍾情的眼中的完美無缺。

這也算是無心之舉,王言當然不會想到,小小的收拾了一下陳燦,會引來這樣的連鎖反應,不過這就是撥弄人命運的有趣所在,永遠不知道下一步會是如何的發展,又是怎麼樣的展開……

文工團的輕鬆,是相對輕鬆。作為軍區直屬的文工團,任務也是相當重的,不可能一直窩著不幹活。他們文工團的隊伍很大,節目很多,有獨舞、群舞、情景舞、合唱、男獨唱、女獨唱、男女合唱、話劇、小品、相聲等等都是有的。

主要目的在於傳遞快樂、傳播思想,當然對於廣大的戰士們來說,在此之餘,看看水靈靈的文工團大姑娘,也是調劑枯燥軍旅生活的重要一項。

隔天早飯時候,政委來宣佈了任務,要去給野外拉練的部隊進行慰問演出,吃過早飯就各自打包行李,整軍出發。

不用旁人招呼,王言沒有往女人堆裡湊合,十分自覺的跟劉峰一起去幫著樂隊將一些大件的樂器裝車,又去了道具組幫忙,將各種的道具裝到卡車上。

這倒不是王言怎麼著,他一直都是這麼幹的,不是這一次特殊。用郝淑雯的話說,他都快混到道具組去了,這是實在話。因為他業務能力不行,又不能真的當閒人什麼都不幹,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

如此一番忙碌,很快的便出發去往部隊拉練的所在。邊疆部隊,拉練的地方自然也是邊疆,總不能往內部練。

拉練的目的,便是為了預備戰爭,快速機動。同時也是一個找問題的過程,行軍之中的大大小小的事項,全都是寶貴的經驗。拉練的多了,等到真的爆發了戰爭,就可以快速反應,奔赴前線。軍事演習,也是一樣的道理。

不過現在國家窮,拉練一趟也不容易。數不清的汽車,各種的坦克、大炮等等,雖然不開炮,光是油錢都細算著呢。哪裡像幾十年以後,動不動放個炮聽聽響,艦炮打一套豪宅出去保養保養,再不就是海陸空協同全方位立體作戰演習,哪敢想啊。

說起來,王言以前也沒跟軍隊系統混過,這還是頭一回。看著突突突駛過去的各種59、62以及一部分的69式坦克,還有63式裝甲車隊,他心中很有幾分感慨。

就像電影演的一樣,這一路的沿途還有一些節目,就是一堆姑娘在那打著快板說些提氣的話,給戰士們鼓鼓勁。

還有文工團的人跟著部隊後勤的隊伍,沿途燒水補給,熱情的給戰士們打招呼。

王言是全沒節目的,他隨著道具組提前到了部隊今天駐紮的駐地,在指定的開闊位置開始佈置舞臺,架設燈光、音箱,以及供電等裝置。同時還要搭建男女兵的換裝、化妝場地,還有晚間的休息場地等等,任務還是很多的。至於廁所,則是有部隊的工兵負責,相當標準。

等王言他們忙活的差不多,大部隊也開到位了。

“吆,這不是樂隊的王言同志嗎?在道具組幫忙呢?”郝淑雯笑吟吟的嘲諷王言,她可記仇呢,逮著機會就得說兩句。

當然主要是她現在也是看開了,別人愛怎麼說怎麼說,要不然她才不敢跟王言說話呢。

“是啊,我樂器又吹不好,做些力所能及的。”王言笑呵呵的,話說的實在又真誠。

郝淑雯都愣了,就這麼當眾承認自己水平不行?她也不能再說啥了,畢竟她的手風琴雖然比王言搞那一堆樂器的水平高,但其實拉的也並沒有多好,一直都沒有得到指揮的認可。

“算你狠!”郝淑雯一聲冷哼,傲嬌的扭頭離開。

“你們倆怎麼一見面就掐呢。”落後幾步的蕭穗子笑吟吟的上前。

“是她單方面看我不順眼,我總不能不還嘴吧?”王言擺了擺手,“行了,時間緊任務重,閒話少說,快去收拾吧。”

“走了啊,你也找地方呆一會兒,怪冷的。”蕭穗子轉身離開,去到了那邊給她們準備的帳篷裡。

遠處,陳燦看著這一幕,默然不語……

王言當然也注意到了,不過他沒有理會,繼續幫著別人忙活,業務能力不行,那眼睛裡就得有活。

現在宿舍內十分和諧,昨天是朱克打掃的衛生,今天是陳燦打掃的衛生,收拾的乾乾淨淨,就連他們的被子都板正了不少。哪裡是打掃不乾淨,純粹就是偷懶不願幹罷了。

而自從前天陳燦傷了蕭穗子的心,他王某人又恰好遇到,小小的交流一番之後。昨天蕭穗子就沒再跟陳燦說過話,甚至看他都很少,卻是轉而跟他王某人熟悉起來,話也多了些。

這當然不是蕭穗子移情王言,只是因為那天王言見到了蕭穗子的偷偷哭泣,算是一個小秘密,拉近了他們倆的關係,自然也便多了些話。

畢竟王言可從來沒有讓女人一見就喜歡上的能耐,如果非要有,那也只是一些時候,一些女人,他的鈔能力起了作用,卻絕對不是因為他這個人。

至於蕭穗子有沒有旁的小小心機,比如她知道陳燦被王言揍了,陳燦絕對一輩子不會忘記,那麼她就偏靠近王言,讓陳燦吃味,這也不一定。

蕭穗子不是陳燦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先前陳燦那麼對她,說話那麼難聽,蕭穗子記個仇也是可以理解的。

究竟心思如何,王言並不清楚,他也不在乎。

幹完了雜活,那邊的炊事班也做好了飯菜,王言拿著自己的飯盒排著隊,打了滿滿一盒的飯,甚至都冒了尖。隨即便找個背風的地方大口的吃起來,這是他來到此界第一次吃肉,真的很香。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王言確實不挑食,但不代表他願意吃,畢竟他向來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吃了一頓飽飯,休息了片刻,戰士們就排排坐好,文工團的慰問演出也正式開始。白天算調劑,晚上才是大戲。

這跟王言沒什麼關係,他在後臺當觀眾來著,看了一會兒節目,他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從兜裡掏出他的大前門點了一支。

滇省是高原地區,他們此刻所在乃是海拔兩千多米,四周許多大山。恰逢今夜不見雲,沒有遮住才發新牙的月,月的不明亮,便有繁星爭輝,天空中星星點點鋪了不知幾萬裡。

如果忽視了當今中國的艱難困苦,那麼此情此景還是很不錯的,正是激情燃燒的歲月。但個人的命運從來都與國家息息相關,又如何可能忽視。

“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

男女的合唱團,隨著激昂的樂曲,唱響著中華民族不屈的怒吼……

一曲結束,王言也抽完了一支菸,又要回去繼續看節目。他才從黑暗中轉出身來,就看到何小萍慌里慌張的跑出來,眼看著何小萍嚇的一激靈。

“何小萍同志?怎麼慌慌張張的呢?”

“就是……哎呀……”何小萍終究沒說話,往後看了一眼,趕緊的跑開了。

王言轉頭看過去,正看到林丁丁小跑著出來。

林丁丁見王言也不尷尬,笑著打招呼:“在這躲清閒呢?”

“我還用躲嗎?”

“哈哈,那倒也是。走了啊,該我上場了。”說話間,林丁丁就跑開了,去到後臺準備。

王言想起了電影中的情節,又轉頭看了一下,果然看到宣傳攝影的吳幹事笑呵呵的走出來,他倒是不慌不忙的。

路過王言的時候,還微笑著點了點頭。王言拿腳想都知道,這吳幹事在為著同林丁丁關係的進一步而開心。

就是這吳幹事尋了一盒罐頭,跟林丁丁躲起來,正在吳幹事親林丁丁的時候,被何小萍撞了個正著。何小萍哪見過這個呀,可不是就慌里慌張的跑開。撞破卿卿我我的何小萍尷尬,反倒是吳幹事跟林丁丁這倆被撞破的絲毫沒有尷尬的樣子。

當然也確實沒什麼,處朋友是正常的,是鼓勵自由戀愛的。只要不亂搞,不做有傷風化的事,那就沒什麼大問題。

王言笑了笑,回去繼續找地方坐著看起了節目。

沒用十分鐘,就到了林丁丁上場,唱的是‘我的祖國’。劉峰就喜歡這樣的林丁丁,原本劉峰跟林丁丁表白的時候,就說第一次見到她,聽她唱一條大河,他就是那時候喜歡林丁丁的。

細細欣賞了一下,王言覺得還不錯,林丁丁的業務能力,是足夠用的。若非如此,也不會安排她獨唱。

這林丁丁也是多才多藝的,可以唱歌,也會彈鋼琴,跳舞也能整兩下,不夠人的時候她也可以頂替上去……

王言笑呵呵的看著另一邊眼睛都要掉進去的劉峰,再看看在臺前撅著腚對林丁丁咔咔咔猛拍的吳幹事,都是痴情的。他決定回頭跟劉峰說一說這個事兒,雖然劉峰很大可能繼續鍾情林丁丁,但該說他還是得說。

這晚,他們就是和衣睡在帳篷裡的。晚秋,還是高原,夜裡很難捱。不過因為從早到晚的忙活了一天,身心疲憊,大家睡的都很快,難捱也是在夢裡……

翌日一早,聽著號聲起床,到炊事班去弄水刷牙,連帶著灌水壺。有些人洗臉,有些人沒洗。寒冷的早上,洗臉也是難受的很,甚至還容易破。雖然有雪花膏,但總也不那麼舒服。

王言就比較猛了,他連熱水都沒兌,直接用著涼水就洗了臉,他的面板那是相當耐操。

“你也不嫌涼。給你,抹點兒雪花膏。”劉峰看著王言的生猛都是直撮牙花子,遞上了一個玻璃瓶,裡面是乳白的雪花膏。

“謝了。”

王言食指沾了一些,抹在手心搓勻,囫圇的在臉上來了兩圈,又轉著擦了手。

“嗨,這點兒東西……”劉峰自有他的大氣。

現在劉峰跟王言的關係很好,主要原因當然就是王言收拾了陳燦、朱克這兩個,劉峰認為是因為王言給他出頭引起的,他認為王言很仗義,也很講原則。畢竟王言也沒有坐享其成,他也跟著一起幹,這叫以身作則。這兩天的早上,他確實輕鬆很多。

一邊往水壺裡灌熱水的陳燦和朱克……

這時候,女兵那邊也收拾好了,一樣過來弄水刷牙以及排隊灌熱水。

劉峰關心戰友:“昨天睡的還好吧?”

“還那樣唄,早都習慣了。”說話的時候,郝淑雯日常的瞪著大眼珠子,用她殺死人的眼神問候著王言。

後者照舊是對著她單挑一邊的眉……

“林丁丁,你怎麼樣?”

林丁丁打著哈欠:“半夜給我凍醒了,好不容易才又睡著的。”

“我多帶了兩件衣服,你要不嫌棄就先用著?咱們這一趟還得五天呢。”

劉峰話音才落,小芭蕾就說話了:“吆,劉峰,就關心林丁丁,不關心關心我們啊?”

“就是就是。”卓瑪嬌笑著幫腔。

“我那有兩件,你們看著分。”劉峰笑著回應,應對自如,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他總是以關心戰友的名義,對林丁丁格外關心些。但也講方式,正如他最先問昨天睡的好不好,是對著全體女兵的,而後才問了林丁丁。

不過對於劉峰的關心,林丁丁甜甜的說了聲謝謝,並拒絕了,兩件衣服,給了小芭蕾和卓瑪一人一件。

在他們熱鬧時,蕭穗子拿著水壺去灌熱水。

陳燦遲疑半晌,還是走過來:“穗子,我幫你吧。”

“謝謝,不用。”蕭穗子專心舀熱水,不去看他。

以前蕭穗子對於他的幫助,都是很開心的。又沉默了一會兒,陳燦囁嚅道:“那天是我不對,不應該那麼跟你說話,對不起啊,穗子。”

陳燦有他的驕傲,也不是真的不知道是非對錯。蕭穗子關心他,那是沒毛病的,是他發錯了脾氣。他當然也是不願意跟女人計較的,所以還是表示了歉意。

蕭穗子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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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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