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上海灘是紙醉金迷的,而潛藏在紙醉金迷之下的,是致命的危險。

有流浪漢、小乞丐因為睡覺的地方、因為食物而廝殺,那是對活下去的渴望。

有流氓因為些許利益,持刀展開混戰,鮮血飆飛之中,盡是小人物站上大舞臺的野望。

有賣國求榮之輩,在舞廳、賭場帶著張揚的笑聲摟著娘們兒走出來,被迎面疾步而來的人當頭一槍,那是對漢奸的失望。

有隱秘戰線鬥爭的無畏戰士,在黑夜小心的傳遞情報,明亮堅定的雙眸中,是打破黑暗的希望。

當然在夜晚時候,總也少不了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那是人之大欲望。

戰鬥結束,收拾過戰場,俏臉緋紅的汪曼春朦朧著眼,滿足的靠在王言的懷中,任由他的大手在身上摩挲著:“我還以為你今天要修身養性呢,沒想到你今天還是那麼猛……”話語之中有滿足的嬌憨,也有一絲絲的不滿。

王言清楚她的不滿,正如他昨晚跟於曼麗所說的,在他們離開百樂門回了王公館過夜之後,日本人對於曼麗的調查就已經開始了。

這不是說他們在刻意的監視王言,而是到了他這個份上,發生個屁大點事兒都是廣泛傳播的,上海灘的人民群眾最是喜歡聽這些大人物的爛糟事兒。

而他從出道至今,除了年輕時候會往家裡帶女人,自從他搭上了洋人,當上了隊長之後,就再沒往家裡招過女人。

七年時間,汪曼春是第一個,於曼麗是第二個。

日本人開展對於曼麗的調查,既是對王言的防備,也是對他身份地位的尊重。

王天風思慮周全,行事周密,於曼麗的身份安排的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另外也是王言並不怕被查出來,畢竟他‘不知道’。

甚至他絕對不會跟軍統有合作,即便是於曼麗被捕,吐出了他給軍統提供藥品,讓軍統制裁投日的漢奸也沒事。

不過是出於自私,轉移日本人的精力,再說日本人在杜鏞的事情上肯定是有問題的,他只要價值大過犯下的事,那就無所謂。

就是可能於曼麗就要香消玉殞了,不過這世上有很多的沒辦法,也就只能感嘆時運不濟了。

畢竟真的說起來,於曼麗的價值,是不值得他冒險保護的。

還是王天風的那句話,誰都可以死。

“你都來了,我怎麼能掃了你的興致?不過這兩天確實得修身養性了,這事兒的滋味就是再好,也不能天天折騰.”

汪曼春不滿的哼了一聲:“你說說,昨天那個小妖精有什麼不同?在外面胡混不說,還要往家裡領?”

“她嫌棄百樂門的房間不乾淨,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麼說的,再說人家長的也不差,還是天主教堂小學的國文老師,難得這樣的知識女青年有喜歡錢的,這不是就帶回來了.”

王言漫不經心的解釋了一番,摸著大寶貝的手抬起汪曼春的下巴,讓她仰起頭同自己對視:“你沒發現你的語氣,好像是埋怨丈夫花天酒地的怨婦麼?你是一個幫日本特務做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我是一個壞透了的青幫頭子,不是動了真感情吧?怎麼聽著有股吃醋的感覺呢?”

汪曼春的眼神閃爍,不高興的拍開王言的手,繼續的窩在他的懷中:“你王大探長是什麼身份地位,自己不清楚麼?若是尋常過夜也就罷了,你這個從來不往家領女人的,偏偏就領她回來了,日本人能不多想?你也是,安穩的日子不過,總是自找麻煩。

別說我沒提醒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否則早晚死在床上。

說說你瞭解的情況.”

“昨晚的那個女人叫於曼麗,老家是湖南那邊的。

家裡父母都死光了,那邊又是國統區,國民黨是什麼德行你也清楚,她長的又不錯,在那邊待著沒有依靠,害怕了之後就跑到上海投奔一個遠房的叔叔,找門路去了教堂小學教國文。

湖南那邊,可沒有上海灘的繁華,她是半個多月以前來的,她說……繁華迷人眼麼,她耐不住貧苦,就想著靠一靠男人。

你也知道,我名聲大嘛,上海灘的女人都知道我大方,還知道我床事持久,戰鬥力強,這點你再清楚不過了。

她就跟人打聽了一下我的行蹤,我的行蹤又不是秘密,不是去舞廳,就是去賭錢,上海灘有數的那幾個地方。

所以她就在百樂門蹲守,看到我過去了,就跟我拋媚眼。

你也知道,我這好色成性的,哪受得住小娘們兒撩撥,這不是就帶回來了。

多餘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她陪我睡覺,我給她錢,提供一定保護,這是公平交易。

不管她是真求財,還是假求財,反正我是佔著便宜了,管那麼多幹什麼?還有啊,你別拿我當傻子。

我現在身處漩渦,我不找麻煩,麻煩也會來找我。

昨天中午杜鏞在香港遭到刺殺的事,我想你應該清楚吧?”

“你懷疑是我們做的?為什麼不能是杜鏞自己安排的,為的就是給你來一出苦肉計,拿這件事做藉口逼你退讓?”

“杜鏞不會那麼蠢,他不敢賭。

他的命沒有想象中那麼值錢,不是不能死,只是我不好殺他罷了。

他施苦肉計,挑起的也是我跟日本人的猜疑,跟現在的情況沒什麼不同。

而我確實害怕日本人,不過是靠著法國人保護罷了。

鬧到最後,說不定我就真的心一橫投日本人了。

因為那個時候,投是死,不投也是死,投了還能多活一陣子。

那我真投了日本人,想要杜鏞的命還不是輕輕鬆鬆?沒有那麼找死的.”

汪曼春哼了一聲,哼的是自己愚蠢的狡辯:“不愧一步步打拼上來的,心思就是活。

你現在跟我點破這件事,是想讓我回去跟南田課長說一說?”

“我就是明著投靠了他們又怎麼樣?我只是丟一個華捕探長的身份,手下還是有著上千的兄弟。

如果他們讓我統一了青幫,那就掌握了更大的力量。

但我仍舊不會跟兩黨做對,有什麼用呢?不如維持住現在的局面,我不擋日本人的路,也不給兩黨做事,有什麼情報就告訴日本人,可能沒了法國人在後邊撐著,日本人能掌控我的生死。

但我還是那句話,雖然我確實貪生怕死,可真的必死無疑之時,困獸猶鬥、狗急跳牆,我也不缺亡命一搏的膽量.”

王言的話說擲地有聲,態度強硬。

雖然他以前也總是說,但可能是他貪生怕死的印象過於深入人心,導致日本人認為他真的可欺,那麼多兩黨的潛伏人員不去抓,不去做他們的本職工作,閒著沒事兒找他的麻煩,偏要把他拉過去。

雖然他現在的位置確實比較重要,但又不是不配合,何必沒完沒了的非得把他弄過去。

汪曼春沒有抬頭,但也感受到了王言的怒意,真正展露出了一代青幫大亨的氣場,她感覺……更迷人了……“好了,不說這些不高興的.”

汪曼春不搭這個話茬,轉移話題:“都兩個月了吧,你跟那些大同大學的老師學生們研究的東西怎麼樣了?”

“科學研究怎麼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那是需要長時間的積累,千百次的實驗,都不一定有結果的事。

不過我運氣不錯,最近這一段時間的進展比較順利。

如果繼續不出意外的話,再有兩三個月吧,飲料跟麵條就能做出來。

到時候雖然可能賺的沒有現在多,但是也可以避免到時候洋人被日本人給打跑了,我沒有生計養我的那些手下兄弟還有上萬的工人,總算是留了一條退路.”

“你那個麵條飲料弄出來賣,人家買不買賬都不知道呢,這就已經當成是退路了?還有,既然你也不看好那些洋人,早早的投靠日本人不就好了?”

“你還是沒明白,你的心思都是在抓捕兩黨的潛伏人員身上,對於更上層的政治還是不夠了解。

我的身份地位不需要主動投靠日本人去爭什麼功勞,即便法國人真的被趕走了,日本人全面接收了上海,那麼以我的身份,仍舊能夠獲得一個不錯的職位繼續混日子,再加上我目前正在結交領事館、陸軍、海軍的高層,拉上他們做生意,可以保證我的安全。

我沒有必要跟那些已經投靠日本人的人,比如你的叔父一樣,哈巴著跟日本人獻媚.”

透過汪曼春的反應,王言已經明白了,估計這一次對杜鏞的行動,就是出自汪曼春之手,即便不是她主導,也是她跟南田洋子進的讒言。

男人太優秀了也不行,看看,這娘們兒不是就惦記上了,想要把他拉入同一陣營。

或許在汪曼春看來,這是在拯救他。

就衝這股偏執、沒腦子的勁,以後要下手弄死他,汪曼春可能眼都不帶眨的。

而是弄死他之後,在孤獨寂寞的夜晚,想起此前無數相同夜晚中激情火熱的碰撞,一個人默默流淚,好像她多重情誼一樣。

當然了,南田洋子也是一個沒腦子的,歷史上沒有她,她的原型是誰也不重要,能同意刺殺杜鏞的行動,就是一個蠢貨。

或許也是劇情影響,要不然這娘們兒堂堂一個特高課大佐課長,怎麼也不會在出任務的時候,親自帶那麼幾個人就行動去了,被明臺弄死也是應該的,她不死誰死。

“沒勁!”

聽到王言貶低敬愛的叔父,汪曼春想到之前在酒會上,她叔父在王言面前的樣子,不滿的給了他一拳,沒好氣的離開他的懷抱。

轉身到一邊躺下,扯過被子遮住酮體:“睡覺!”

王言搖頭一笑,沒說什麼。

他堂堂新一代的青幫頭子的威懾力就不用說了,本身還是產業不小的商人,又是法租界的華捕探長,還跟國民黨、紅黨的不少人都有聯絡,汪芙蕖這麼一個純粹投靠日本人搏利的,怎麼能跟他相提並論。

他伸手熄了床頭燈,把汪曼春又拽了回來摟到懷裡,他來的時間短,經的女人可多,目前除了汪曼春,還沒有重複過。

搞的晚上睡覺不摟點兒什麼,總是感覺差那麼點兒意思……翌日,在工作中找到價值的汪曼春儘管仍舊有些疲憊,但還是坐上了早都等在門口的車,去到特高課向南田洋子彙報王言昨晚說過的話,讓南田洋子知道王言有些惱了,不能再繼續逼迫。

而劉一統也是早早的出發,先去捕房看了一下情況,待到九點多鐘去到了廣盛茶樓。

他要按照王言的指示,在逼迫那些老傢伙一把。

“……最後他們倒是表現出了為難的樣子,但是因為之前他們跟著杜鏞破壞團結,跟咱們找麻煩,也是自知理虧,所以磨嘰了一陣子,他們也同意了繼續追加四百萬進來。

我估計這陣啊,他們正聚在一起分析著你的用意呢,聽說他們找了滙豐銀行的經理諮詢,可能真的要跟你說的似的,再私底下重新分配一下股份,以後跟你打對臺。

不過我覺得儘管他們表現的挺為難了,還是同意的過於爽快了,肯定還有後招,就是不知道是什麼……”今天午飯吃的是粵菜,王言照舊喝著小酒,聽劉一統講了從開始到結束。

他笑呵呵的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他們有後招是一定的,可是出錢這一點也不錯。

畢竟這錢都有分紅,算他們集體投資了,而且我也沒說過不能撤資,想撤隨時都行。

另外這一個多月過來,青聯銀行的架子已經搭好了,業務也都靠著人脈關係拉了許多,其他城市的分行也在建設,業務正在一點點的鋪開。

總投資一千二百一十五萬美刀,不是小銀行了,只要找專業人士操作得當,怎麼都不可能賠錢。

另外青聯銀行也不單單只是一家銀行,那是青幫聯結歸為一家的組織,掌控著很大的權力。

雖然目前在內鬥,但是一個多月的時間,足夠讓他們知道團結一心,一致對外的好處。

他們也不想出局,想要保住青聯的存在,更想要操控權柄。

掏錢爽快,正是他們看明白了局勢。

他們現在不敢違逆我,怕我掀桌子大家都別好,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清楚了,我是立於不敗之地的,跟我鬥他們沒有好處。

所以他們仍舊是在等那個後招,能讓他們這麼有把握,會是什麼呢……”劉一統也在尋思,是什麼能讓這些人覺著可以和王言爭鬥?安靜片刻,王言搖頭道:“行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幫要死的老傢伙和不成器的小傢伙,能有什麼作為?現在他們掏錢了,回頭賬房那邊你看一下就好,把股份重新核算好之後的名單給我。

另外據我所知,你在外面的產業也不多,既然如此,銀行那邊你就多看一下,可以適當的安插幾個自己的人手。

還有暗中架空那些人的事,可以開始做了。

對誰動手,告訴我就好.”

劉一統瞪大了眼睛,這是在給他權力,那可不是紙面上的,是實實在在的,甚至相應的,他能賺到的錢都是屬於飆升的那一種。

“不用那種表情看著我,之前我就說過了,跟著我吃香喝辣。

再說那麼大一攤子事兒,我哪裡有功夫去事事關心?石長興倒是能勝任,但是本身他的事就多,麻煩著呢。

用人,就要大膽放權,你得了信任,我得了清閒。

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我已經從香港調人回來了,到時候他也會參與進來。

咱們倆是合作,你不是我的手下,是平等的,明白麼,老劉?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得了,什麼都不說了,老王,言哥,就你對我的這份信任,這份放心,你指哪我打哪,咱們以後事兒上見。

來,我敬你一杯.”

劉一統舉著酒杯,一臉士為知己者死的樣子。

“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是國民黨也好,紅黨也罷,甚至是被日本人收買了我都不在意,但是隻要把我交代的事做好,我就什麼都不管,是死是活就看你的命了.”

劉一統嘖了一聲,表示了一下不滿:“老王啊,要我說你就是被日本人嚇著了,哪那麼多的奸細啊?別的不說,就我這樣的,國民黨跟紅黨誰能看的上?日本人倒是能看上,可是之前的事兒你忘了?我跟你是一個路數的,還是你點醒了我,又順帶著幫我做掉了高雲昌,我這才做了探長。

再說了,你對兄弟這麼夠意思,就算我真是兩黨的人,被抓了也肯定不把你牽扯進去。

就算我是被日本人收買的,甚至跟之前你手下那個隊長似的,就是日本人,你這麼帶我發財,肯定也不會說你的壞話。

你這樣整天疑神疑鬼的可不行,反正你金剛不壞之身,只要自己做到位了,別人又不擋著你發財,哪管什麼誰的人?來來來,喝酒喝酒.”

王言嘆了口氣:“沒辦法啊,這個時候不小心丟的就是命,金剛不壞之身,也怕人家栽贓嫁禍,故意陷害,哪裡能真的超然,不過掙扎活著罷了。

喝酒吧……”酒杯碰撞,酒液傾灑,都是好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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