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田標被汪曼春撞了個正著之後,軍統上海站就沒再派人來聯絡。

王言倒是比較理解,一來從他這裡確實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情報,二來也是這一次暴露了,肯定還會有一段時間的監視,短期內不適合再次派人接觸。

王言的生活重新恢復平靜,儘管最近可能是被日本人找到了什麼突破口,安靜沒幾天的地下鬥爭又一次的激烈起來,兩黨都被日本人追在後邊狂咬,風雲再起。

但還是那句話,地下戰鬥再怎麼激烈,跟王言都沒有什麼關係。

除非上級命令或者上海地下黨組織請求協助,而且這還存在一個優先順序的問題。

上級的命令,是他必須去完成的,哪怕拋棄生命。

而上海地下黨組織的協助請求,他是可以根據自身情況,選擇拒絕的。

一如之前兩黨聯合行動,如果沒有按照他的提議行動,或者是將行動時間改為夜晚,他是絕對不會出手的,只會看著上海地下黨的同志去死。

所以隱秘戰線的戰鬥,對人最大的考驗是什麼?一點是每天在生死線上徘徊的緊張刺激對心神的衝擊,再一點,就是面對很多事情時的有心無力。

會看著自己的同志死在自己的面前,甚至可能迫不得已,不得不親自動手。

而他們沒有多長時間去悲傷,去舔舐傷口,第二天,又要偽裝出另一幅面孔去應對。

那種煎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索性王言不是好東西,好人壞人無辜人,他殺了太多太多。

不會因為生命的消逝而觸動,只是難免會敬仰為了理想、主義而奉獻的高潔精神,那是真正的偉力。

不過這種事大機率也發生不到他的身上,畢竟他人設在那的,就算真的到了日本人手下的那一天,除非日本人不想好了逼迫他動手,否則基本不可能。

事實上真到了那個時候,以他的地位來說,日本人也不會吃飽了撐的跟他找麻煩。

這一段時間中,儘管王言已經成為了租界內地位最高的華人,手握青聯銀行八百萬美刀的財富,掌控著青聯大部分話語權,但他沒有任何動作,仍舊如同往日那般低調,自己玩自己的。

日常的就是到處鋪張的吃飯,去舞廳找自願送上門的女人過夜,偶爾跟汪曼春纏綿。

非要說正經事兒的話,也就是心血來潮,沒事兒找事兒的跟著大同大學的學生一起,設計了‘金樓’的建築、裝修圖紙,以及青聯銀行的內部裝修設計。

人員架構,他基本沒怎麼過問。

此外就是泡麵跟飲料的研發事項,進展也是比較順利的。

畢竟他清楚全套技術、工藝,雖然要裝傻子一點通,但也是按部就班的一直在推進。

儘管他現在有硬碟了,但他沒事兒還是會看看那裡面的海量資料,讓自己有個印象,並非是有了優盤就真的什麼都不管了。

畢竟以前的知識都是他自己學習掌握的,而不能掌握硬碟中的技術,會讓他心中有些許的不安全感。

他是信奉偉力歸於自身的,所以這許多年過來,他的科研能力也早都不是從前的時候了,主要也是活的長。

即便這方面的天賦再差,一點點的積累進步,近千年的時間也該有所成就,不然就真活狗肚子裡去了。

除了研發事項,泡麵與飲料的生產工廠也已經選址完畢,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建設。

地址就在距離吉斯菲爾公園不遠,緊鄰著蘇州河邊,兩個工廠挨在一起,離原本的上海西站也並沒有很遠。

位置比較不錯,便於調動租界內部的工人去工作,也方便原材料以及生產出來的貨物運輸。

而最近如此頻繁的大動作,花費當然是極其不菲的。

不過也無所謂,青聯銀行就在那裡,而且給法國人的分紅也在他的手中掌握著,挪用一下問題也不大。

別看他給上海地下黨組織送了二十五萬美刀,但那是夠用很長時間的,他也不需要總是去送錢。

事實上他手裡掌握的錢財一直都不是很多,就是靠著靈活的操作在支撐。

畢竟他主力還是供應蘇區的物資,那全都是他的錢。

不過除了那些洋鬼子的錢,他的資金回籠也挺快的。

蘇區那邊清楚他的情況,也有一大筆錢專門用於他左手倒右手,此外他還有不少產業。

比如飯店、旅店、茶樓、賭場、妓院、黃包車行以及收受商家的保護費,轄區內屬於其他流氓產業的分潤孝敬,全都是錢。

至於洋人查賬的事,偶爾也是有的,不過這麼多年良好的口碑,還有那破逼賬本王言自己都看不明白,再說他也沒吞那些洋人多少錢,基本就那麼應付過去了。

這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六月份,日本兵峰正盛,廈門、合肥、徐州相繼淪陷,在此前,徐州會戰之中,國軍二十九萬人與日軍五萬兵力激戰,歷經月餘時間,終以死傷五萬為代價,換取了日軍的一萬傷亡,取得了自中日全面戰爭開打以來,戰果最豐厚的一次勝利,史稱臺兒莊大捷。

也在此前,五月份的時候,延安的一場會議上,著名的論持久戰被首次講演提出。

該講演全面分析了中日戰爭所處的時代和中日雙方的基本特點,並從全國的戰略全域性出發,深刻地論述了抗日戰爭是持久戰,必須經過戰略防禦、戰略相持、戰略反攻三個階段,從而揭示了抗日戰爭發展的過程和規律,批駁了“亡國論”和“速勝論”。

最後明確指出,抗日戰爭是持久戰,最後勝利是中國的。

訊息傳出,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包括遠在上海的王言都弄到了原文又看了一遍。

還是此前,六月上旬,取得了徐州會戰勝利的日軍南下,兵進武漢。

為阻敵南下,光頭下令掘開花園口黃河大堤。

直接淹死和餓死的群眾多達八十九萬人,河南、安徽、江蘇共計44縣市被淹,受災面積29000平方公里,受災人口達1000萬以上,沖毀140萬民房、淹沒近2000萬畝耕地。

黃水所到之處,房倒屋塌,饑民遍野。

受此影響,又是一大批的人逃難到了上海,導致上海灘的難民暴漲,治安急轉直下……“昨夜我轄區內,死亡三十二人,其中四人中槍身亡,疑似敵對雙方槍戰,沒有來得及處理屍體,槍械、子彈全部丟失。

五人被刀殺,其中兩人均被一刀斃命,另外三人被亂刀砍死。

其餘二十三人,全部都是乞丐、難民,據說是因為要飯的地盤爭鬥而死.”

何紹宏規規矩矩的坐著,腰桿筆直,將他們三個探長匯總的訊息,向背對著他們,整個人窩在寬大舒適的大椅子中,大長腿交叉著搭在陽臺上,沐浴著八點多鐘,已經很有幾分燥熱陽光的王探長坐著彙報。

“這狗屁世道,活的難啊……”王言搖頭嘆氣:“都處理妥當了?”

“是,昨天晚上值夜的兄弟就收屍了。

咱們不就是幹這個的嗎,訊息已經放出去了,還是老規矩,明天晚上沒有人來認領的話,就給燒了.”

“那些洋人沒說什麼吧?”

“沒有,這些年了,怎麼也該習慣了.”

王言點了點頭,問道:“最近手下人沒有跟日本人還有兩黨的人有聯絡吧?”

張賢說道:“言哥,自從您上次抓了方遠途,咱們手下的兄弟就一個比一個老實。

再說兄弟們出來幹活不就是為了養家餬口麼,您給的多,他們平日裡也不少賺外快,誰還冒著沒命的風險跟您找不痛快?”

“那就行,你們三個也要有數。

我也是從小巡捕走上來的,當年我是組長的時候,日本人就找過我,等我是隊長的時候,日本人、國民黨、紅黨都來了。

你們要是心中也有什麼主義,那我管不著,你們自己小心就是了。

之前的方遠途是意外,知道的人太多了,我想放都放不了,後來要是不弄死他,等他回去跟日本人添油加醋,那我也不好過,這才不得不下了殺手。

你們有什麼事兒,悄悄的做,別讓我知道,別給我找麻煩,那怎麼幹都行。

這點兒分寸要是把握不好,你們就是有什麼主義也別去湊那個熱鬧,因為我怕你們活不到那個時候。

行了,喊口號做保證有什麼用?你們信麼?最近維護好街面上的穩定,晚上怎麼幹都行,白天還是安靜些的好,店家生意不好,兄弟們拿什麼養家?好了,去做事吧.”

王言懶得聽他們說什麼亂七八糟的,王天風說的對,誰都別信。

別的不說,劉一統那個跟他稱兄道弟,最近地位抬升很大的探長,是紅黨。

他從九歲養到十六歲的齊四,可能是紅黨外圍成員。

一個個的還都跟他演戲呢,更別說其他的那些人了。

目前為止,他的交際圈中,唯一跟他說真話的,或許就是艾格這個一心搞錢,不問世事的洋鬼子了。

主要也是艾格清楚,他自己就到這個份上了,再沒法向上爬,不舒舒服服的混日子還等什麼。

所以當王言來找的時候,熱愛工作的艾格依然聽著音樂,喝著酒,見王言進去,他不滿的說道:“王,自從你開了那個什麼青聯銀行,整合了青幫的一部分力量之後,你就不怎麼來找我這個清閒的朋友了.”

王言自顧拿了酒杯倒酒,笑呵呵的坐在沙發上說道:“你自己都說清閒了,還不知道我什麼情況?我要做的麵條廠跟飲料廠正在建設,我還要跟那些學生一起研究討論生產裝置的製造,還要關注青聯銀行的進度,出去跟人吃飯拉些業務到銀行來,青聯銀行的董事會還要建一個名叫‘金樓’的娛樂場所,很多事他們都不能作主,要我過目的。

而且你也知道杜鏞,以前上海灘名頭最響的大亨,跟國民黨的很多高層關係都不錯。

他雖然遠在香港,做什麼賑濟委員會第九區賑濟事務所的主任,但是門徒故舊甚多,他那個主任還是國民黨總裁親自安排的。

這是個能人啊,在香港都能跟我鬥法。

以前還是我小瞧了他,將他當作惶惶奔逃的喪家之犬。

你說這樣的情況,我怎麼有時間來找你聊天啊.”

他可沒說謊,因為青聯的成立,他成了新一代的青幫頭子,雖然沒有掌握全部的力量,但是除了投靠日本人的那些,剩下的都入股了青聯銀行,這基本就是上海灘的半壁江山。

這是杜鏞的基本盤吶,他怎麼可能眼看著王言這樣一個曾經差了他十萬八千里的人成事?所以訊息傳到了香港那邊之後,杜鏞就給王言寫了一封老長的信過來,話說的非常漂亮,什麼國事艱難,民族危亡,應該團結一心,為國奉獻,為青幫傳承出力云云。

大意就是,你王言便宜也佔差不多了,八百萬也能填飽胃口。

差不多就收手吧,讓銀行成為真的銀行,方便大家做事,不要掣肘他們。

你不抗日,不能耽誤別人抗日。

不管杜鏞的評價如何,是也好,非也罷,一個流氓頭子,拿家國大義跟另一個新起來的流氓頭子,搞道德綁架,硬話軟說,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也是真的逼急了,估計自打杜鏞知道訊息,就沒睡過好覺。

畢竟王言現在的勢力不弱,就算青聯的那幫人都不聽話,王言自己也是交遊廣闊之輩。

人脈關係或許不如杜鏞,畢竟那是都跟光頭聯絡上的人物,但說到底,杜鏞在光頭面前也不過是個小人物罷了,要不怎麼可能讓他去搞什麼賑濟事務所呢。

剩下的那些關係,也不一定有多好使。

畢竟關係的前提,是能對話。

杜鏞老家都被偷了,勝負未分之際,一般人都會選擇作壁上觀。

再說王言也不差,通商多年,透過一系列的狼狽為奸沆瀣一氣,那人脈關係網也是密密麻麻。

不過在杜鏞的金錢攻勢下,還是有些國民黨方面的人出來幫其說話,紛紛透過各種渠道給王言說和,甚至也包括戴雨農。

這是應當應分的,忠義救國軍是軍統掌控的武裝,而杜月笙曾派許多弟子加入,即使到了如今,那些人也仍舊在忠義救國軍。

除此之外,杜鏞還不斷的跟曾經的門徒故舊通訊聯絡,鼓動他們跟王言找麻煩,就是不想讓王言真的掌控住現有的力量。

一旦被王言成功,他老杜可就完了,這輩子也就只能如此草草收場,只能找地方養老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幹的。

是人都有野心,更何況曾經已經達到了一個高度的杜鏞?所以他才要折騰。

王言又不是軟柿子,同樣給杜鏞回了一封信,言辭也是很溫柔的,大意就是你杜鏞年歲大了,人又在香港,不該戀權不去,而是要懂得培養後備,接續青幫傳承,將更多更大的責任放到如他這樣年輕有為的人身上。

總結下來就是一個字,滾!同時對於那些來自國民黨方面的壓力,他也是嗯嗯啊啊的應付著,又使人過去做了生意。

而來自於青聯那幫腦後二斤反骨的人,他就是正常的應對,目前還沒上升到來回刺殺的環節,搞文鬥呢。

看起來好像是打的有來有回,後方不穩。

這個程度也就夠了,人就是不能太出挑,否則容易招災。

所謂不遭人妒是庸才,這話有道理,但不全然是正確的。

老祖宗說了,大智若愚、大巧不工,藏拙也是要得,否則才遭人妒,就遭人殺。

他表現出的,好像很疲憊的應對內鬨,這樣大家都好。

實際上他也沒多累,畢竟他是董事長,誰退出青聯他滅誰,這是底線。

而且那些人也不傻,他們也不想退,因為這是一個新的高度,在青聯中的位置越高,他們的勢力也就越大。

至於說弄死他,那就又回到了之前的時候。

他一死,投靠日本人的那幫就又該出來了。

杜鏞要是能解決問題,他何必跑香港做什麼賑濟主任?所以他先天的立於不敗之地,可憐那些人竟然因為一時的有來有往,忽視了這個問題。

或者說,他們知道,但他們不願去想,不願接受失敗,總要不服氣的掙扎,期待著局勢的新變化……艾格哈哈大笑,笑話著王言現在的情況不妙,他說:“知足常樂還是你告訴我的,王,你以前的時候就已經很好了,可是你滿足,成立了青聯,這是你自己找的麻煩.”

“我還告訴過你,機會稍縱即逝,該出手時就出手。

權力是毒藥,人生是逆旅,如水上行舟,不進則退。

而我這樣的人,是沒有退路的。

一旦退了,那麼我的下場就是死,進才有活的希望。

你也不想到我的墓前送鮮花吧?”

“當然,我們是真正的朋友。

不過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想我不會給你送花,而是燒一百個女紙人,燒你花不完的錢,這樣就算你下了地獄,憑藉你的能力,說不定也會成為撒旦的左膀右臂,到時候等我上了天堂,在上帝的手下被欺負了,你也能給我報仇。

還是你們中國的好,我死以後,就讓我兒子給我多燒點兒,年年燒.”

很好的中西合璧……“放心吧,你一定也是下地獄的,咱們倆誰都跑不了.”

王言跟著艾格一起哈哈笑了一陣子,問道:“之前讓你幫著買的那些實驗器材怎麼樣了?”

前些日子日常聯絡的時候收了來電,他先前送過去的資料已經全部安全到達蘇區,相關學者已經根據他提供的資料展開研究。

不過來電中也說了,讓他搞一些實驗器材。

能生產是能生產的,有好裝置誰不用?這是王言之前就考慮過的,他給大同大學買東西的時候就考慮到了。

所王言將這個情況報告上去,讓上海黨組織想辦法接觸胡敦復,從他的手裡買,走別的渠道運輸,王言就不露面了。

畢竟實驗器材不是小東西,操作起來很有些難度。

艾格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已經出發了,再有半個月應該就到了。

錢是我墊的,回頭記得還我.”

“聽說你在法蘭西買了酒莊?”

“你怎麼知道的?我可沒跟幾個人說.”

看他一臉小心謹慎的樣子,王言搖頭一笑:“或許以後你應該少喝一些酒,這樣就不會在喝醉的時候,到處跟人說你買了一個大酒莊,以及一片農場的事.”

“哦,好吧。

我說怎麼最近人們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樣呢,原來是看富豪的眼神啊……”“那點兒錢就是富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給米切爾還有署長他們送了多少錢,還差的遠呢.”

王言一口喝光了杯中酒,放好酒杯:“好了,艾格,你繼續清閒吧,我要出去跟人家玩命了.”

“我怕這是咱們最後一次見面,提前跟你說一下,下地獄了一定記得託夢告訴我,我好給你立碑燒紙.”

王言擺了擺手,哈哈笑著遠去……他說跟人玩命,當然是笑談。

艾格或許就是出自真心了,因為看起來,他現在的處境確實不太妙,真的可能被人弄死。

沒有多想來自艾格的祝福,王言出門叫上齊四,出發向著安排出來給大同大學的老師、學生們研究生產裝置的地方而去。

他把齊四也弄進了捕房,算是白領一份薪水,這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正在王言拿著書,跟那些大同師生一起搞研究的時候,齊四從外面走了進來:“言哥,有個日本人找你,不是之前的那個大村彰弘,但也說是領事館的.”

王言點了點頭,沒有理會那些大同師生意味不明的眼神,走出去到了外面。

門口的位置,正有一個年輕的,個頭偏矮,甚至都不如齊四高的年輕日本人肅立。

見王言出來,那日本人趕緊的快走幾步近前:“王探長您好,我是大村彰弘先生手下的辦事員,石原伸介。

因為您的行蹤不定,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冒昧的打探您的行蹤,來到這裡找您,請您不要怪罪我的魯莽。

三天後的下午,我們要在虹口舉辦酒會,領事館、陸軍、海軍的人員都會參加,此外,還邀請了許多如同您一樣,親善大日本帝國的朋友。

我們的副總領事巖井英一先生,非常想要與您見面,促膝長談一番,誠心邀您參加。

這是酒會的邀請函,請您一定賞光應邀.”

一通話說完,這日本人鞠躬四十五度,雙手呈遞邀請函,恭敬的不行。

日本人就是這樣,喜歡搞這些沒用的面子功夫。

王言伸手接過邀請函,開啟看了一下。

這邀請函做的很精緻,上面寫著日本領事館的名頭扣著戳,是表明這場酒會的主辦單位。

還寫著他的名字,以及酒會的舉辦地址,再有就是一些吉祥話,讓他一定去。

他的名字是用毛筆寫的,墨跡已經幹了少說三天,一看就是早早準備的一場宴會。

雖然沒有寫著酒會的主題,不過大機率是慶祝之前的徐州會戰成功,預祝武漢會戰取得一樣的成功。

之所以這個時候舉辦酒會,應該是因為之前退出戰場休整的部隊,有一部分到了上海,藉著這個由頭,弄一出日本人的慶功會,中國人的漢奸賣國會。

王言將邀請函遞到旁邊的齊四手中,從兜裡掏出五十美刀,拍到這小日本的手上:“請轉告大村先生、巖井先生,王某一定準時到。

麻煩石原先生回去專程跑一趟,此地沒有條件,招待不了你。

不過不能白跑,這錢算你的辛苦費,等下了值,約上你的朋友出去喝酒,算我的心意,你不必推脫.”

“多謝王探長的美意,石原厚顏收下。

王探長,石原告辭.”

小日本又是鞠了一躬,後退了一步,這才轉身離開。

王言目測,這次的躬目測不小於五十度,果然,錢是有分量的。

齊四翻看著手裡的邀請函,不解的問道:“言哥,真去啊?不是說不想跟日本人親近嗎?”

“什麼位置,做什麼事。

以前我是青幫的一支,是一個跟法國人關係親近的,有錢一些的華捕探長。

現在呢?雖然內部爭鬥不休,可在明面上,我就是青幫魁首,有多大的影響力還用我告訴你嗎?這個時候他們邀請我,如果我不去,那傳達的就是與日本人為敵的訊號。

畢竟只是一場酒會都這麼不給面子,那以後找我辦點事兒豈不是更沒戲?換你是日本人,你殺不殺我?所以啊,酒會必須得去,沒有拒絕的餘地。

至於到了那裡,具體談什麼事兒,那就得隨機應變,總之保命為上。

行了,這些都不是你該考慮的事。

請柬放車裡,別弄丟了.”

齊四撇了撇嘴,慢吞吞的走到車邊,開啟車門,隨手將請柬扔到了副駕駛上。

“你呀,以後要學會裝樣子,否則就你這樣的,在哪都混不好。

別擰著了,是我為難,你跟著瞎操什麼心.”

王言搖頭一笑:“行了,是不是許久沒去百樂門了?今晚過去耍耍.”

齊四嘿嘿笑:“我這不是擔心你的安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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