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門就沒見太陽,昏沉沉的天空憋了大半天,終於下起了……小毛毛雨。

感受到飄在臉上的溼潤,抬頭望了一眼,本著大點兒幹,早點兒散的精神,王言埋頭苦幹。

“王言……王大山……”不遠處傳來的喊聲吸引了二人的注意,都是放下手中活計拍了拍手站起身來。

組長走到近前:“你們兩個收拾收拾別幹了,工長找你們兩個.”

王大山奇怪的問道:“組長,你知不知道工長找我們什麼事兒?”

看了王言一眼,組長說道:“就是那趙家慶帶著幾個人找了工長,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行了,你們兩個收拾東西快走吧,別讓工長等太久,我先走了.”

王言點點頭:“好嘞,謝謝啊組長.”

組長擺了擺手沒再多說,轉身快步走了。

王大山看了王言一眼,轉身回去收拾東西,同時大聲的說道:“你說是不是因為打牌的事兒啊?”

那還用說嗎?肯定的啊。

那麼多錢他們也拿不出來,房子又不想給,幹還幹不過,唯一估計有點兒用的也就是如此了。

王言也是蹲在地上叮咣的收拾東西:“想那麼多幹什麼,快收拾吧.”

嘆了口氣,王大山沒有說話,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二人快步走到工長的辦公室外,待王大山平緩了一下呼吸,王言“嘭……嘭……嘭……”的敲響了木製的門。

“進……”聽見門內傳來的聲音,王言推門走了進去,身後的王大山跟上關了門。

無視了一旁站著的趙家慶等人,王言近前道:“工長,找我?”

工長笑呵呵的起身,拍了拍王言的肩膀:“來啦,都不用拘束,過來坐.”

說著,示意二人坐到後邊的凳子上。

“謝工長.”

二人道過謝,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工長瞪了一眼趙家慶,輕喝道:“愣著幹什麼呢?去倒水啊……”“啊?哦,哦……倒水,這就倒水.”

趙家慶反應過來,趕緊的走到一邊提起水壺。

見他如此,工廠轉頭笑道:“怎麼樣你們兩個?最近工作都還好吧?”

王言點了點頭:“謝工長關心,還好.”

一旁的王大山也是點頭應好。

工長接過趙家慶遞過來的熱水:“那生活上有沒有什麼問題?你們放心大膽的說,有困難就要提出來。

都是建設國家的好同志,組織上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包括我個人也會力所能及的幫助你們.”

沒等王言開口,王大山趕緊的說道:“真的沒什麼問題,您放心工長.”

笑著點了點頭,工長目光看向了王言。

王言道:“謝謝工長了,生活上也沒有問題,一切都好.”

說著話,接過趙家慶遞過來的一杯水。

“那就好,那就好啊”瞟了一眼趙家慶的背影,工長喝了一口水:“趙家慶他們把事情都跟我說了……”沉吟了一下子,看了看王言,工長繼續說道:“我覺得這件事大家可以商量著來嘛,都不容易,也不是非要趙家慶幾個賣房還債不是。

你們這個行為真要追究,一個聚眾賭博是跑不了的,沒必要鬧的那麼大。

咱們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這對你們,對我,對咱們整個路段的工務人員,都是有好處的,你說呢,王言?”

他沒擺身份拿大,說什麼算了這個那個的,因為不好使,趙家慶也沒有那麼大的面子。

是,他是個領導,可領導多雞毛啊?捱揍的領導少了?打身上不疼是咋滴?他可是知道趙家慶找人圍攻王言的事情,看看趙家慶幾人的樣子就知道了,萬一給王言惹毛了,他可受不住。

聽到這話,王大山偷偷的拉了拉王言的衣角,對他使眼色。

這領導都發話了,他覺得就這麼算了好。

衝著中午王言買的那麼多東西,他知道肯定是沒少贏。

就別要腳踏車了,差不多得了。

看了不斷眨眼的王大山一眼,王言回過頭看向工長:“工長以為應該怎麼解決?”

工長沉吟片刻:“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只是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多少也有些情面。

不如就讓他們儘可能的籌些錢,有多少是多少……”見王言直勾勾的盯著他,工長有點兒心虛。

畢竟那趙家慶幾個不是東西,輸了不認賬找了兩回事兒。

要不是王言夠猛,什麼後果真說不好。

現在還找他這個領導過來說和,多少的有點兒欺負人了。

硬挺著說完,工長問了一嘴:“你看……行不行?”

掃了一邊屏息凝神的趙家慶幾人,王言笑道:“工長都說話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這樣,他們拿出五千來,這事兒就算完了.”

對這個結果他是有預料的。

面對他這麼猛的債主,留給他們的選擇並不多。

要麼豁出去整死他一了百了,要麼認賬。

至於報警賭博,又不到槍斃那程度,不管多長時間總會出來的。

他們有腦子,不是傻的。

而他也沒打算逼死他們,索性放一馬唄。

“工長,我們……”一聽這話,趙家慶著急的張嘴想要說話。

能拿出五百來都好不錯了,上哪兒弄五千去?工長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變臉喝斥:“閉嘴。

王言已經讓了這麼多了,你們還想怎麼樣?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工長?嗯?”

說著話,瞟了一眼旁邊的王言。

見其安靜喝水,看都不看他,知道他的心思是白廢了。

重新掛上笑臉,工長正視王言:“好,就按你說的,五千。

只是能不能寬限一些時日,你也知道他們的情況。

這樣……一週,一週之後他們把錢給你,五千塊一分不差.”

王言點了點頭:“可以,就這麼定了.”

“好。

你們兩個最近也挺辛苦的,今天就早點兒回去吧,不算你們早退.”

“謝謝工長,那我們就先走了……”王言起身客氣說道。

工長擺了擺手笑道:“去吧,好好休息.”

出得門去,王大山咧著嘴步伐輕快:“看來是沒事兒了。

不是我說你,王言,以後做事別這麼莽撞。

好在工長做中間人調解,咱們真要謝謝工長。

要是趙家慶幾個狗急跳牆和你拼命,你說萬一出點兒什麼事兒可怎麼辦?”

工長?他要是沒收錢王言能把鐵軌吃了。

就趙家慶幾個有什麼資格找工長出頭?團結同志,避免影響之類冠冕堂皇的話就算了,他們幾個說不好還是得丟了房子。

就王言這麼猛,那工長都敢拿話點他呢,更不要說趙家慶幾個啥也不是的了,指定是拿捏死死的。

王言哈哈笑著吹噓:“算了吧他們幾個什麼東西?狗急跳牆?我讓他們三招.”

“不過你這次可是弄了不少錢啊?劉金虎的五千,現在又是五千,這都成了萬元戶了。

不過……劉金虎的錢你真要啊?”

“你呀,就是瞎操心。

你也不想想,要是劉金虎真要找事兒,趙家慶他們還用找工長嗎?”

王言笑呵呵的說道:“別想了,快走吧,想想那麼多肉我都餓了,快回去讓你媳婦做飯去.”

王大山一想也是那麼個理,揉了揉肚子,嘿嘿笑著快步跟了上去。

………駱玉珠給人包好茶葉蛋遞了過去,一手收過錢:“四毛,正好啊.”

“爸爸……”“哎,哈哈.”

王大山開心的上前抱起手抓蘋果跑過來的王旭,拍了拍他的後屁股:“叫人.”

“叔叔好.”

王旭對旁邊的王言叫了一聲。

王言笑呵呵揉了揉他的腦袋:“好,你也好.”

看著眼前這虎頭虎腦的孩子,王言腦子裡上閃過他長大的樣子,嗯……比較成熟?“你們兩個怎麼回來這麼早?”

駱玉珠看著兩人,繞過她的小三輪子近前兩步,奇怪的問道。

看了身邊的王言一眼,王大山說道:“工長髮話了,讓我們兩個早點兒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行了,有什麼話回去再說,王言嚷嚷一路了,給我也說餓了,先收攤吧.”

駱玉珠沒有再問,回身開始收拾東西。

成年人也饞啊,只是能剋制而已。

之前沒生意,她閒著翻了一下王言買的東西。

說實話,辦事兒坐席都沒有這麼豐盛,怎麼做她都安排好了。

“你先下來,爸爸去幫媽媽.”

放下了王旭,王大山幫著駱玉珠忙忙活活的收攤。

王言騎著三輪子,跟著王大山一家三口說笑著回到了他們鐵路邊的那間小屋。

回到家中,讓孩子自己玩,三人坐著小馬紮圍在一起擇菜,說起了閒話。

“昨天大山跟我說了,你去跟趙家慶他們打牌了。

看你買了這麼多東西,肯定是沒少贏,沒什麼麻煩吧?”

駱玉珠能想到這些不奇怪,推己及人,人之常情。

再加上她爹就是老賭棍,聽說過有那不要命的真就跳了牆,來個魚死網破的。

王言笑了笑:“能有什麼麻煩啊,輸了也就認了,沒有事兒.”

一邊的王大山怕駱玉珠問來問去的,知道中午兩人被一大票人圍攻的事兒,趕緊的轉移話題:“他都處理好了,沒什麼問題。

對了,今天的生意怎麼樣?”

看了王大山一眼,駱玉珠對他還是比較熟悉,不擅長說謊話。

見其臉色不自然,就知道肯定是有點兒毛病。

以為是王言在這裡不方便說,當下也就沒有繼續追問,轉頭說起了她最想做的生意。

“不怎麼樣,咱們這地方小了點兒,車站人流不多。

忙活一天也賣不出多少東西,大山,我還是覺得城裡的生意好做一些。

是不是,王言?”

這些東西王言有數,車站外面人流量確實不是很大,可外面就那麼幾個攤子,怎麼說駱玉珠也不少賺。

不誇張的說,一天賣個幾十塊錢輕輕鬆鬆。

只是這駱玉珠滿腦子的主意,束縛在車站門口的攤子上無處施展罷了。

跟本就不等他說話,王大山停下動作說道:“玉珠……我覺得還是再等吧,等兒子大一些再說也不遲嘛……”就知道是這樣,駱玉珠翻了個白眼,轉頭尋求支援:“王言,你說呢?”

人家兩口子的事兒,王言跟王大山倆單獨說說都挺欠兒了,當然關係好也就算了。

現在他要是擺明了支援駱玉珠,他成啥了?王言點了點頭:“說的確實是有點兒問題,賺錢這個東西還是要趁早的,機會是有限的嘛。

去城裡做生意是個好主意,現在國家大力改革,都有機會,要是晚了等到以後很多領域都有人了,想賺大錢就難了.”

駱玉珠得到支援,喜笑顏開。

王大山面色不好看,他攔還攔不住呢,你個犢子在這勾她?不等駱玉珠開口說話,王言話鋒一轉:“當然了,孩子的問題也確實不好解決。

你進城裡做生意,帶著孩子難免不便,也容易疏忽大意不是。

而且你生意做的順不順利誰也不好說,他在鐵路工作,收入穩定,怎麼說是個保障,輕易也不能辭職。

孩子還這麼小,離不開人,又沒有長輩幫襯,不好辦啊……”王言搖頭感嘆……廢話一堆,不如不說。

沒好氣的看了一眼王言,駱玉珠招呼道:“行了,行了,別說這些了。

你們兩個動作快著點兒,我兒子餓的都蔫巴了,是不是啊兒子?”

床上無聊打滾的王旭撲稜一下做起來:“嗯,我都餓了,快點兒做飯吧.”

“臭小子,我可是聽你媽說了,你那嘴可是一下午沒閒著,這會兒就餓了?”

王旭嘿嘿一笑,也不回答,自顧自的繼續打滾,權當沒聽見。

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王言微笑著低頭擇菜。

趙家慶被他收拾服了,也沒錢出去耍了。

那麼趙家慶也就不可能繼續過來找王大山出去頂班,只要他不整事兒,那麼王大山也就不會死。

對應的就是駱玉珠不會再跟陳江河倆續上前緣,由此楊雪這好女再纏上一纏陳江河這個郎,那也就基本上了。

唯一的問題可能也就是楊雪這個頗有家資,生活優渥的富家女,從小到大一直順順利利所養出來的驕傲,養出來的掌控欲,會給他們在一起的生活造成一些麻煩。

但王言相信陳江河也不是吃素的,畢竟走南闖北的經歷頗多,這點兒問題應該能夠處理好。

至於駱玉珠與陳江河互相深愛著對方,他就只能說句抱歉了。

人生中的遺憾那麼多,愛而不得是個問題,但絕對不大,誰心裡還沒個人了是咋滴。

而且這會兒陳江河早就看過了駱玉珠的幸福生活,有準備了。

楊雪也應該和他碰上頭了,該是為陳江河的風趣、坦誠、胸中溝壑動上心了。

吃過了飯,王言酒足飯飽,告辭回家。

天上的小雨還在下,灰濛濛的能見度很低,又沒有路燈賞不了景。

王言大部走在路上,一路回到自己的二層小樓。

燒水洗漱,又看了會兒書,王言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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