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骨年糕是上海比較老派的小吃,肋排佐以小而薄的年糕,經油氽、燒煮而成,既有排骨的濃香,又有年糕的軟糯酥脆,十分可口。排骨色澤金黃,表面酥脆,肉質鮮嫩。入口糯中髮香,略有甜辣味,鮮嫩適口。

汪小姐很愛吃,她時常過來雲南路這邊的香得來,坐在窗邊的位置吃上一頓。今天,她也來了。

“哦呦,汪小姐來了,寶總今天沒一起來呀?”

“都忙嘛,我還是老樣子啊,老闆。”

汪小姐這時候就已經燙了頭,戴著方框眼鏡,穿著呢子外套,斜挎著包,在這個年代也是走在時尚前沿的人。她來這裡許多年,同老闆是相熟的,態度隨意自然中透著親近。

說過了話,她看到小店中的窗邊位置已經有了一個人,面前擺著一堆的排骨,還有一瓶茅臺酒。那人的長髮背後,穿一件套頭毛衣,軍綠色的褲子,布鞋。一身裝扮,與那一瓶茅臺,十分的不合。

見他對自己微笑點頭,汪小姐也微笑回應,隔著一個位子坐了下來。

王言笑問道:“剛才聽老闆說寶總,不知道你們講的是不是曹家渡出來的阿寶啊?”

正在弄著布擦眼睛的汪小姐不禁轉過頭來:“你認識?”

“認識的,郵票李、小寧波、陶陶之類的,都認得。”

“怎麼沒聽他說起過你?”

“我叫王言,來上海才一個半月,住在進賢路那邊……”

“哦~”不等王言繼續說下去,汪小姐便一臉的瞭然,“夜東京對吧?”

“一直沒見過你,不知道怎麼稱呼?”

“汪明珠,在27號服裝科,工作比較多嘛,一直想過去,一直沒時間。我跟你講啊,說起來那個玲子還是因為我才跟寶總認識的。前年寶總有一個外貿單,但是生產機械不靈,要從日本買。

我嘛好心辦壞事,貨比三家想要便宜些,結果該死的小日本不賣給我們了。幸好啊,寶總認識一個什麼山本,急忙跑到東京去聯絡,這才認識的玲子。”

汪小姐是比較活潑的,話比較多,也比較自我。這也是正常的,27號都是求著辦事兒的有錢人,再不就是各個國營廠的廠長,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都很有威權,到了27號卻是都要賠笑臉的。如此長久下來,再加上本身的性格原因,自我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哦,原來汪小姐是外貿局的啊,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你也做外貿?”汪小姐很疑惑。穿著相對寒酸,卻揹著頭髮,吃著一大堆的肉,喝著茅臺,本就很矛盾。現在又要跟外貿有關係,她就不能理解。

王言笑著搖頭:“不做,但是可以做。前一陣寶總問我下一步做什麼,我說無外乎衣食住行,只不過還沒拿定主意。不如我開個服裝廠,也做外貿賺美金,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服裝廠的競爭很激烈,但是投入卻不小,不是說做就能做的。我建議你先去27號走一走,看一看,醒醒腦子再說。還有啊,我在27號工作,是給國家工作的,不是你來找我,我就給你辦事兒,我可關照不了。你認識寶總也不行,這是原則。”

“汪小姐真是心直口快。”

“你不是住進賢路的嘛?怎麼來這邊啊?”

“我是……”

“王老闆當然是來這邊做生意的,汪小姐,你還不知道吧,現在上海灘最流行的就是吃燒烤,吃烤肉,這可都是王老闆掀起來的浪頭。吶,汪小姐是老客了,本店推出新品,椒鹽排骨年糕,這個料就是王老闆供應的。”

王言對著店老闆友好微笑,這老闆是懂人情世故的。

“這麼厲害?”

“汪小姐以貌取人了,這可不好。”

汪小姐嘿嘿一笑,算是表示了歉意,隨即夾起排骨就是一口,緊接著就給王言豎起了大拇指:“好吃。”

“你吃了嗎?味蕾感受了嗎?我沒怪你的,汪小姐。”王言好笑的搖頭,“吃肉就要喝酒,汪小姐要不要喝一些?”

“一點點。”

汪小姐捏著拇指、食指,和著她毛躁的頭髮,方框的大眼鏡,很有種嬌憨。

王言要了杯子,給汪小姐倒了一兩酒。這時候汪小姐也真的嚐了一下沾了燒烤料的排骨,奇道:“味道確實不錯的,這是你做出來的?”

“家傳的,還可以吧?”

“十分可以。”汪小姐舉起酒杯,“吶,敬你一杯,我不是故意的啊。只不過人們……”

“只不過現在的大老闆都是西裝革履,這邊夾著包,手上還要掐著大哥大。”

“是的呀,你做的這麼好吃,肯定很賺錢吧?你怎麼……”

“賺錢也要幹活的嘛,我這是秘方,不放心給別人的。萬一露出去,我還怎麼賺錢?”

“哎,汪小姐,我給王老闆作證。他這一包料要賣十塊的,人們都說王老闆一年能賺幾百萬呢。”

“哪有那麼誇張,真賺幾百萬就好嘍。”王言拿起酒杯同汪小姐碰了下,笑道,“到時候找寶總給我介紹一下他的裁縫,我也是西裝革履的大老闆了。”

汪小姐笑了笑,跟王言喝了一口,而後香噴噴的吃起了排骨年糕。

“你愛吃排骨年糕嗎?”

王言笑道:“口感還不錯的,老闆手藝也好,偶爾吃一頓嘛應該是很安逸的。說起來很巧的汪小姐,今天是我第一次吃,就在這裡碰到了你。”

汪小姐笑著點頭:“我就很愛吃排骨年糕。一週七天,我要吃三頓。”

“就數汪小姐最照顧我們生意了。”邊上的老闆適時的接話。

“你們家手藝好嘛。”

兩人的交流還好,主要是汪小姐在問,瞭解著王言的家庭,以及是怎麼來的上海,又是怎麼想起要做燒烤料的。邊上的排骨年糕老闆,十分靈醒的給王言吹牛逼,說他在黃河路的成名之戰。….

先前打了一架的事,到現在還沒過去。沒辦法,只要有人吃燒烤、烤肉,就要用到王言供應的調料,難免就想起來先前的事。

本來也不過是王言能打了些,一個人幹倒了十多個,金美林的老闆娘掏了一萬塊,並且最先接受了燒烤料做和解,就不是多大的事兒。只不過因為金美林的老闆娘在這邊做了很多年,有些能量,杜紅根又是比較有名氣的流氓,王言踩著他們出頭就顯得很有能耐。

如此再加上道聽途說,以訛傳訛,以致於普普通通的一件事,到今天反而成了王言猛龍過江,多麼多麼的傳奇。

這家排骨年糕的老闆說的他王老闆一年賺幾百萬,就是越傳越大發的明證。其實也可以理解,這本就是風起雲湧的時代,也是誇張的時代。不論是政府,還是人民,相對來說都是更加奔放的。那是時代浪潮,捲起來的波瀾壯闊。

“王老闆,再會啊。”汪小姐站在路邊,同王言擺手。路邊的霓虹,映著她的笑顏。

王言叼著煙,騎在三輪車上,回頭問道:“用不用我馱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打車就好了呀。”

“再會。”

“再會啊,王老闆。”

王言頭也不回,用著掐煙的手揮了揮,便往進賢路回去。

汪小姐也打到了車,計程車路過蹬三輪的王言,汪小姐不免看了一下蹬三輪蹬的怡然自得的王言,好笑的搖了搖頭……

自從用上了機器,店裡的生產力大幅提高,已經不再是以前那般需要從早上八點來鍾,一直幹到晚上九十點鐘。店內不大的空間,也因為兩臺機器的存在,以及各種的原料、成品的堆積,下腳的地方都有限。

王言回來的時候,店裡就剩了金寶媽媽在看著,晚上了也不是沒有生意,還是很有一些人趕過來買一些的。她藉著燈光,坐著一個小板凳,看著書打發時間。

聽見動靜,她抬頭說道,“回來了,王老闆。”

“小胖墩呢?”

“家裡寫作業呢。”她說道,“你出去不久之後,金美林老闆娘打來電話,說是請你明晚六點半去金美林吃飯。”

王言笑著點頭,摸出華子點上一顆,問道:“你覺得你可靠嗎?”

金寶媽媽並不理解王言如此沒來由的問題,不過她愣了一下還是說道:“我可沒偷偷拿你的錢啊。”

見她一臉緊張的樣子,王言笑了起來,從兜裡掏出了一張紙遞過去:“給你個發財的機會,這是燒烤料的配方,配比寫的都很清楚。

以後我就不做了,配調料的事交給你。太多了我覺得你也害怕,分你半成的錢吧。也就是說,一個月賣十萬,就給你開五千塊。至於說出賣配方的事兒,這筆賬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會算。

等我手裡錢寬裕了以後,那就隨你的便,想怎麼發展怎麼發展。比如說開個工廠,做一些醬油醋,味精之類的,都是可以的。到時候你做總經理,股份再多給你一些。….

說實話,想單獨靠這個配方賺大錢是賺不到的,不想讓別人知道,就只能像我一樣,天天自己在這調配。現在我把它交給了你,同時也多了一份洩漏的風險。那麼以後你想從其中抽身,肯定也要告訴別人,這又增加了一份風險。

如果有聰明人,從我們買原料的商家那裡打聽到我們買了什麼東西,買了多少。再花錢買通另外的兩個幹活的人,稱量各種東西剩下的份量,一點點的就能試出配方,想要長久保密基本是不可能的。

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就看你有沒有這個眼光、魄力,以及命裡是不是有財氣了。”

“王老闆,這……這……”

“這什麼這?你長的又不好看,我還能圖你家那個小胖墩啊?就是咱們投緣,你又踏實肯幹,給你一個翻身的機會。

翻不起來那你就是真沒這個命,把小胖墩照顧好就行了。看書學習是好的,以後多看看吧。另外賬本要記好的,咱們要繳稅,回頭我找個會計過來做,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王言擺了擺手,沒再跟她多說,讓她自己適應,轉身笑呵呵的看著慢吞吞這邊走來的葛老師。

“你在外面吃過了啊?”葛老師近前說道,“你沒來,我都沒好意喝你存在夜東京的酒。”

“那有什麼的,喝唄。”

“吶,這是你說的呀。實話跟你講,我還是喝了二兩的。”

王言好笑的搖頭:“那你跟我說什麼不好意思?”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讓我喝的呀,我看看你有沒有良心。”葛老師才不在這話題上糾纏,轉移話題道,“我聽說金美林明天晚上要請你吃飯啊?”

見王言看過來,金寶媽媽說道:“來電話的時候葛老師在這幫著收錢了。”

“我跟你講啊,小東北,這可是鴻門宴。我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杜紅根丟了面子,想要找回來。到時候你自己一個人,人家幾十人,你總打不過的吧?我勸你最好別去。”

“越是要糾集人手跟我打架,杜紅根、盧美琳就越是沒有面子。況且真要打架,更應該做的,是在半路敲我的悶棍,不是在金美林請客吃飯。葛老師,腦子還是要時常轉轉的,要不然怕是有老年痴呆的風險。”

“你才痴呆呢。”

王言不與他鬥嘴,反問道:“你去不去?金美林也是黃河路的大飯店了,只有金鳳凰、紅鷺的生意比他家好,酒菜應該都還是不錯的。”

“人家請你,我去幹什麼?你年輕,腿腳利索,要是話不投機打了起來,你倒是跑了,我嘛豈不是要被打死了?棺材本還沒花呢,人就沒了,下去見了老太婆是要罵我的呀。”

王言好笑的搖頭,沒再多說,同金寶媽媽講早些關店回去,就跟葛老師一起回了房子……

杜紅根大小算個流氓,但是個聰明人。沒有如同王言所說的,真的來敲悶棍。畢竟對付王言的辦法,只有一下弄死,或者弄殘。但是王言的戰鬥力,那是有目共睹的。一個人打十多個,輕輕鬆鬆,還有餘力。杜紅根要找多少人才能幹死王言?….

現在的社會治安,同幾十年以後肯定沒法比,但是人民民主專政的鐵拳卻是一樣的。正是搞經濟,搞發展的時候,小混混嘛,偷偷搶搶,城市那麼大確實不好辦,但流氓團伙卻是不成的,何況這裡是上海。

這種報復行動,毫無疑問是要保密的,參與的人越少越精銳可靠越好。如果聚集了幾十人來找王言的麻煩,忽忽悠悠的走在大街上,警察就會送他們去踩縫紉機。去少了,還幹不過王言。找車撞,還不一定能奏效。挺尷尬的。

但是因為之前的事,越傳越廣,導致杜紅根、盧美琳都很不好混,這也是為什麼要請王言吃飯的原因。

他們要證明,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屬於一笑泯恩仇。雖然臉仍舊丟了,但多少還能保住幾分顏面。時間過去,這事兒也就成笑談了。而不是等到以後人們提起來,是真的笑話杜紅根和盧美琳,那才真是丟大人了……

“好久不見啊,王大哥。”景秀開心的從視窗探出頭,同王言招呼著。

王言蹬著三輪過去:“最近生意不錯吧?”

“老樣子嘛,馬馬虎虎。倒是你啊,王大哥,現在還親自出來送貨就不太好了,現在人們都傳說你賣調料賺了幾百萬。”

“幾百萬可真是謠傳了,幾十萬還是有的。”

“那也是富翁了嘛,還蹬三輪送貨多不好呀?也該跟那些大老闆一樣,西裝革履,這邊夾個皮包,這手拿著大哥大,再買一輛車,那才是大老闆啊王大哥。”

“那我還是窮啊,離大老闆還有一段路要走。”

景秀哈哈笑,他很喜歡王言的自然。說不好聽的,黃河路上比王言更有錢的人肯定有不少,但大多數是不如的,可很多人都抖的厲害,眼睛都是朝天看的。

他問道:“王大哥,你今天過來送貨,主要是來金美林吃飯的吧?”

“都聽說了?”

“老早就知道了,昨天金美林的服務員說出來的。不過沒聽到你的回覆,很多人都等著看他們的笑話呢,就是沒想到王大哥竟然真的來了。”

“你說我該不該來呢?”

景秀想了想,笑道:“該來!多一事畢竟不如少一事,和氣才能生財嘛。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給個面子,人們也會說王大哥是個有胸襟的,以後做生意都要更好做一些。”

“我想的就簡單了,人家給了我一萬塊的和解費,那就已經是和解了。現在人家要免費請我吃一頓大餐,這邊又有貨要送,那就吃他一頓狠的嘛。”

“哦呦,王老闆你真來了啊。”

王言轉頭看著湊過來的陶陶:“陶陶啊,你在這幹什麼呢?”

“紅鷺今天海鮮賣的快,早上送來的不夠用,又讓我送來一些。我可是聽說了,杜紅根和盧美琳要請你吃飯。我跟你講,你不能去的呀。你要是去了,那他們不是就要踩你的面子了?”….

“我有什麼面子?”

“哦呦,好歹你也是身價幾十萬的老闆好不啦,總會有面子的呀。再說是他們先欺負人的,沒想到碰到了你這個硬茬。要是換一個人過來,還不是要被他們欺負死呀?配方嘛也保不住,人嘛也不見得能安全,少不了要挨頓毒打的。”

“你這話說的漂亮,我倒是要對你刮目相看了啊,陶總。”

陶陶嘿嘿笑,他特別喜歡王言叫他陶總。別人不行,因為別人沒王言有錢。他說道:“那你還去嗎?”

“都來了怎麼能不去呢。聽你這麼說金美林,是不是沒給他們送海鮮?”

“他們是別家送的,跟他們還是親戚的呀。”

王言點了點頭,又問:“你吃晚飯了嗎?”

“當然沒有了,我正打算去夜東京呢,就看到你在這裡啦,過來勸勸你嘛。”

“那走吧,你跟我去送貨,一起去金美林吃它一頓。沒準啊,這頓飯吃完,金美林以後就要你來送海鮮了。”

“啊?那個……王老闆啊,我還是不去了吧,那人家請你又沒請我,不好的呀。”

“怕了?”

“瞎七搭八,我陶陶嘛膽子最大了。”

“可你之前還說你陶陶嘛最有義氣了。”王言笑呵呵的看著他。

“去就去嘛,沒什麼大不了。走,這就送貨去。”陶陶轉身就要往黃河路之外走,走了幾步,他回頭看著微笑的王言,停住腳步又走了回來,“哎呀,你看看,都餓昏頭了,是在這邊的嘛。”

“走了,景秀。”

“慢走啊,王大哥。”景秀揮著手,看王言蹬著三輪車往紅鷺過去,陶陶跟在一邊,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麼……

陶陶當然是勸王言不要去,他也就不用講義氣了。方才他的折返,是想到了如果回去王言說起來這件事,他陶陶以後沒臉混了呀,要被人取笑死的。

不過可惜的是,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下,王言並沒有改變主意……

“王老闆,歡迎光臨我們金美林啊。介紹一下,他就是杜紅根,這位就是王老闆了。”

盧美琳和杜紅根是出了金美林的門來迎的,放低了姿態,給足了面子。當然他們也沒有什麼姿態,所以出來相迎,只是要讓其他人都看到和睦罷了。

反而王言才是給他們面子的,他笑呵呵的跟杜紅根握手,互道了你好。

杜紅根是一樣的西裝革履小背頭,精神的很。現在就已經是後來出場時候的那個樣子,瘸了一條腿,手上撐著柺杖。別說,瘸腿的杜紅根,比起不缺腿的杜紅根,要更給人‘感覺危險’。畢竟他屬於流氓,一條瘸腿,就添了幾分故事性。

好像陶陶,他可能就根據亂七八糟的傳聞,加上當面的觀感,自己腦補了一番杜紅根這個小流氓的狠辣威風,也沒了先前勸阻王言時的義憤填膺,同杜紅根握手的時候就是點頭哈腰,沒眼看。….

“二位,我帶陶陶過來沒關係吧?”

“當然沒關係,陶陶嗎,都認識的,歡迎歡迎。咱們進去說吧,裡面請。你把王老闆的車給我看好。”盧美琳胖臉笑成了一朵花,也不忘囑咐員工看著王言的三輪車。

如此一路進去,到了樓上的包間坐下,盧美琳吆喝著讓服務員上菜,親自給王言和陶陶倒著茶水,杜紅根也給王言、陶陶讓了華子。

“多謝王老闆賞光啊。”杜紅根抽著煙,笑著同王言講話。

“哪裡,和解費我是收了的,那就表示和解了嘛。今天你們好心請我吃飯,不吃白不吃,我當然要來了。不怕你們笑話,我來上海將近兩個月,從來去的都是小飯店,要麼就是自己在家裡做,來金美林這種全上海都有名的飯店還是第一次。”

“隨便吃,想吃什麼吃什麼。”盧美琳笑著說,“要我說王老闆就是太過低調,現在上海灘誰不知道你王老闆賺了大錢?卻還是蹬著三輪車親自送貨,一般人可不願意幹。”

王言擺了擺手,沒就此多說,他看向杜紅根:“我比較好奇,杜老闆的腿是怎麼斷的?方不方便說一說?”

“年輕不懂事,難免的嘛。”

這話聽起來就不像是解釋瘸腿,倒像是諷刺他王某人,王言笑了起來,瞥了眼盧美琳,又笑呵呵的問道:“杜老闆現在做什麼生意?”

“倒也不是什麼大生意,就是開了一家卡拉ok。”

“我聽說過,北京那邊好像很多,這邊應該也不少,好像是從小日本那邊傳過來的,投入應該不小吧?”

“裝置確實不便宜。”隨口應付了一句,杜紅根說起了正事,“王老闆,今天請你來呢,就是表示一下我們的歉意。”

“話又說回來了不是。”王言抽了一口華子,笑道,“剛才我就說了,收了和解費,那就是和解了。你們請我吃飯,無非就是向外面展示一下咱們不打不相識,關係還不錯麼,我都理解。”

“王老闆爽快,我給你賠個不是……”

“用不著,來之前,知道陶陶怎麼跟我說的吧?”

在陶陶一臉要死的表情中,王言笑呵呵的開口,“他說啊,是你們先欺負人的,沒想到碰到了我這個硬茬。要是換一個人過來,還不是要被你們欺負死?配方嘛也保不住,人嘛也不見得能安全,少不了要挨頓毒打的。說不得要跟你杜老闆一樣,成了一個瘸腿的殘廢。瘸腿的殘廢這句話是我說的,不是陶陶說的。”

“王老闆,我是帶著善意的。”杜紅根眯著眼睛,面部稍稍抽動,讓自己顯的更有威懾力。當然他的面部抽動,不是自己控制的,是因為王言‘瘸腿的殘廢’的說法。

“我也是帶著善意的,只不過我這個人比較實在,從來都是實話實說。你們想搶我的配方,結果沒搶到,反而丟了臉。事情都做了,卻怕別人說,又要找我過來吃飯,還想借著我的面子,找回你們的面子,你覺得合適麼?….

本來嘛,我是不願意說這些話的,搞的一團和氣的局面亂糟糟。大家糊弄糊弄,吃吃飯喝喝酒,也就過去了嘛。你還非要跟我明確一下,既然什麼話都要說透了,那話就不免難聽了嘛。我倒是比較欣賞老闆娘的做法,給錢給的痛快。男人嘛,要臉面也正常。但是出來混,也不能太要臉。你說呢,杜老闆?”

陶陶在一邊驚恐的睜大著眼睛,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他感覺是要完了……

“王老闆,王老闆,這事兒說到底還是怪我。”盧美琳眼看著杜紅根咬牙切齒,趕緊的出聲說好話。這不是正常的生意競爭了,真要搞大了,不好收場的。

她說道:“是我想要你的燒烤料的配方,結果有眼不識泰山,發生了誤會。今天嘛找你王老闆過來,就是要更進一步的解除誤會嘛。真不像你說的那樣,我們踩你的面子,找我們的面子。王老闆,你千萬不要想太多。咱們喝喝老酒,什麼事兒都沒有了嘛,大家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嘛。”

“我認為,出來混,臉只有一張,命也只有一條,你說呢?”

在陶陶更加驚恐的目光中,杜紅根緩緩的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槍,笑呵呵的對著王言。

禁槍經歷了好幾個時段,各種辦法也是一步步推進的,全面禁槍是在九六年。事實上,民間的槍支保有量很大。哪怕到了幾十年後,每年收繳的槍支也是數以萬計,炸藥則是幾十上百噸。作為一個流氓屬性的人,在這個對槍支管理相對疏鬆的時候,杜紅根有把槍並不讓人意外。

王言也笑了起來,說道:“沒開保險呢。”

杜紅根愣了一下,剛要開保險,王言就將手裡的茶杯扔了過去,直接將槍打落在桌子的轉盤上。杜紅根啊的痛呼還沒過去,驚慌的起身想要拿回手槍。卻只見轉盤旋轉,槍已經到了王言的面前。

在杜紅根驚駭的目光中,在陶陶的畏畏縮縮卻又莫名輕鬆之中,在盧美琳壓制住自己想要去抓搶的衝動,瞪大著的雙眼注視下,王言將手上的菸頭彈到了杜紅根的腦門上,緩緩的將槍拿在了手中。

關著門的包間內安靜極了,只有王言擺弄手槍的聲音。他退了彈匣,看著頂滿了的黃澄澄的子彈,又看了看膛內沒有頂著子彈,便順勢空倉上膛,對著已經呆住的杜紅根,緩緩的開槍。

“咔噠”

手槍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包間內清晰可聞,杜紅根下意識的激靈一下。

“膽子嘛沒有,度量嘛也不大,欺軟怕硬,還硬裝流氓跟人耍狠?”

“王老闆,誤會,都是誤會啊。”盧美琳回過神來,趕緊著顫抖出聲。

“啊對對對,王老闆,你千萬別衝動啊。”陶陶也反應了過來,說話是一樣的顫抖。

“剛才他拿槍指著我,你不說是誤會。現在槍在我手上,就是誤會了?”….

杜紅根這會兒已經定住了神,他說道:“你想怎麼樣?”

“你這個時候表現的還算一個男人。”王言笑呵呵的看著他,“看你要錢,還是要腿。”

“怎麼說?”杜紅根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

“要錢嘛,我就把你那條斷腿再打斷一遍,那條好腿也給你配個對。運氣好,你能拄雙柺。運氣不好,那就坐輪椅。”

這時候盧美琳插話道:“王老闆,你說個數。”

“剛才來之前我還聽景秀說呢,大老闆就要這邊夾著包,這手拿著大哥大,西裝革履,開個小轎車。老闆娘,你也說了,我現在也是老闆,可我還差東西啊。”

杜紅根點著頭:“沒問題,全新的桑塔納,來路絕對正宗,所有手續齊全,等我辦好了,連大哥大一起給你送過去。”

“你現在就痛快多了,另外駕駛證也給我辦一下。”王言滿意的點了點頭,看向盧美琳,“以後你們家的海鮮讓陶總來送。”

“可以。”盧美琳答應的毫不猶豫。

王言笑呵呵的將彈匣扣進去,隨手扔給了杜紅根。

後者慌亂的接住手槍,雙手有些哆嗦,那是劫後餘生的慶幸。他問道:“你不怕我再……”

“那麼我就打斷你的五肢,爛在床上。”瞥了他一眼,王言站起了身,“老闆娘,再換一間屋子吧,說好來吃飯的,那總要吃一頓的。陶總嘴很嚴的,今天這頓飯過後,咱們就是一團和氣了,別人也不會那麼再笑話你們,皆大歡喜。”

“對對對,誰不知道,我陶陶的嘴最嚴了。”

盧美琳也聞到了已經散起來的尿騷味,瞥了陶陶一眼,轉而對著王言笑的燦爛,就要引領著換到了隔壁的包間。

“王老闆,拉我一把,腿軟了。”陶陶對著王言露出勉強的微笑。

“不用麻煩王老闆,我來就行。”

卻是杜紅根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架起了陶陶。

陶陶笑的更勉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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