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的半個月,韓渝光顧著走親訪友了。

親情是一種血脈相通的默契,也是一種無法割裂的存在,親戚之間的人情往來在陵海已形成了一系列習俗。

比如有親戚結婚了,要請新婚燕爾的新人吃頓飯。

又比如有親戚要出遠門,在人家出門前要請人家吃頓飯。

親戚從很遠的地方回來了,還給你帶了禮物,一樣要請人家吃飯。

韓渝和學姐一回到白龍港,接替張均彥擔任所長的老劉就擺酒接風。

緊接著是二師兄請,然後是生意越做越大的張二小請。

大師兄因成績顯著,調回城裡擔任重案中隊長,張蘭也隨之調回局裡,依然做會計。

在外面漂了四年,回來了必須要去局裡報到。

見到了楊局,也見到了丁政委,彙報完思想和工作,大師兄和張蘭姐又請客。

好不容易回到濱江,又跟學姐一起陪老丈人和丈母孃去思崗給爺爺上墳。

老爺子去年因病去世了,他這個孫女婿兼“長房長孫”因為在外面跑船沒能回來燒紙磕頭,現在回來了要補上。

思崗那邊一樣有親戚,兩個叔叔、兩個姑姑也是輪流請客。

老丈人家這邊的親戚都去探望了,自己的親戚一樣要去探望,從思崗回到濱江,韓渝開著小輕騎帶著學姐去三興,看望外婆、舅舅、舅媽和在三興繡品市場做生意的哥哥嫂子。

天天大魚大肉都吃膩了,現在看見酒席就害怕。

不過一個人在船上呆久了就會跟社會脫節,走親訪友倒不失為一個重新融入社會的方式。

正在吃的這頓接風宴人不多,但規格很高。

港監局的馮局做東,長航公安濱江分局的張均彥局長作陪,水上分局這邊是周局、王政委和一個名叫賈永強的老民警。

學姐也來了,不過她們局長請客,她可不敢把自己當作客人,跟朱大姐搶著端茶倒水,搖身一變為服務員。

同樣是局長,但局長與局長是不一樣的。

港監局雖然是正處級單位,但馮局享受副廳級待遇。

張均彥擔任濱江港公安局副局長時就是副處,現在已經是正處級的局長。

水上分局雖然也是分局,但在行政級別上跟長航公安濱江分局沒法兒比,周局和王政委都是正科級。

但三家都在江邊,守望相助、聯合執法幾乎是常態。

雖然行政級別不一樣,卻感覺不到行政級別帶來的上下級隔閡,他們跟老朋友似的推杯換盞、談笑風生,事實上他們本來就是老朋友。

“鹹魚,你在船上呆那麼久,怎麼沒把酒量練出來.”

“馮局,你是港監局長,你不能鼓勵海員酒駕!”

“值班的時候當然不能喝,不值班的時候可以少喝點.”

在馮局的潛意識裡鹹魚和韓向檸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覺得鹹魚這孩子哪兒都好,就是酒量不行。

不會喝酒,遇上這樣的場合很尷尬。

韓渝端著茶水,苦笑著解釋道:“一起上船的船員英語都不太好,船長、大副和輪機長又都是外國人,所以我在船上既是見習大副也是翻譯,幾乎沒有不值班的時候.”

小鹹魚終於長大了!

朱大姐感慨萬千,忍不住問:“鹹魚,你的英語怎麼樣.”

韓渝笑道:“還行吧,反正溝通沒問題.”

“鹹魚,我們港監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而且是急需緊缺.”

馮局放下酒杯,笑看著韓渝:“你剛參加工作的那會兒,一年加起來也就二三十艘外輪靠港,現在一個月就有二三十艘。

引水缺人、指揮排程缺人,檢查缺人,願不願來我們局裡工作,好好考慮考慮.”

王政委早就知道宴無好宴,不禁笑道:“馮局,挖牆腳沒什麼,但當著我和周局面挖,而且挖得這麼理直氣壯,是不是有點過分.”

“不過分,我是從工作角度出發的.”

馮局從周局手中接過煙,環視著眾人:“我們平時都說人盡其才,要給有能力的同志舞臺。

具體到鹹魚,他本來就是航運學校畢業的,現在又積累夠了船上的服務年限,考到了大副適任證。

讓一個很有希望成為萬噸巨輪船長的同志繼續做公安,你們覺得合適嗎?

而且你們知不知道,全國那麼多航海航運院校,一年總共才培養多少高階海員?全國一年又有幾個高階海員能考到兩千總噸以上無限航區大副適任證書?”

船員的升等、升級考試不只是要考,而且需要幹,要積累足夠的經驗。

張俊彥做了那麼多年碼頭的派出所長,幾乎天天跟客輪打交道,很清楚這有多難,但還是好奇地問:“馮局,像鹹魚這樣能拿到大副證的一年有多少.”

“一年不會超過五百個.”

“全國?”

“你算算那幾個遠洋企業有多少條遠洋船舶就知道了.”

聽馮局這麼一說,王政委真覺得鹹魚呆在公安系統太屈才,轉身笑道:“鹹魚,你師父幾年前就說過,你學成歸來是繼續做公安,還是去開大輪船,他不會過問,會尊重你的選擇。

今天當著馮局和張局的面,我和周局也表個態,我們一樣會尊重你的選擇。

去哪兒不是幹工作,馮局說得對,你要是去港監局,肯定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張俊彥是真正看著鹹魚長大的,跟徐三野一樣把鹹魚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生怕鹹魚有顧慮,抬頭道:“鹹魚,工作調動這麼大事,你先跟檸檸商量商量,回去之後好好考慮考慮,不用急著回覆.”

“對,回去考慮考慮.”

朱大姐笑道。

韓渝知道馮局不是在開玩笑,也知道王政委剛才說得並非場面話,回頭跟韓向檸對視了一眼,起身道:“馮局,張局,朱姐,我不需要考慮.”

馮局笑問道:“那你是怎麼打算的,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港監繫統.”

“馮局,過去這四年我雖然在跑船,但我一直覺得自己首先是公安幹警然後才是船員。

而且我能有今天都是公安系統培養的,如果當年分到交通港航系統,我這會兒可能在船閘收費,也可能在碼頭渡口工作.”

韓渝深吸口氣,接著道:“人不能忘本,我不會跳槽,更不可能下海.”

“好一個人不能忘本!”

馮局猛拍了下桌子,哈哈笑道:“看來你對公安是真有感情,既然不想跳槽就繼續做公安.”

“馮局,對不起,我……”

“這有什麼對不起的,我們雖然做不了同事,但你依然是我們港監局的家屬,是我們港監局的女婿啊.”

“謝謝馮局,我……我和檸檸一起敬你.”

“別用茶水,真要是有誠意,用酒敬.”

人家對自己是真關心,人家當年送的引航員皮夾克一直穿到今天。

韓渝不敢不識抬舉,只能硬著頭皮換上酒敬。

這個頭一開,一發不可收。

朱大姐是大媒人,必須要敬。

張局既是領導也是長輩,一樣要敬。

周局是今後的上級,而且當年偵辦倒匯套匯案時曾並肩戰鬥過,也要敬。

王政委既是老單位領導也是新單位領導,同樣要敬。

賈永強是老前輩,不能敬了一圈把人家給忘了。

就這麼一個一個的敬,跟幾年前的相親兼定親時一樣,又喝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韓向檸早知道小學弟酒量不行,生怕他跟上次喝醉時那樣吐得到處都是,在朱大姐幫助下把他扶出飯店,扶上港監局的車,回家找老爸幫忙伺候醉鬼。

酒席仍在繼續。

鹹魚喝醉在眾人看來很正常,再說鹹魚就是孩子。

馮局喝完杯中酒,好奇地問:“王政委,魚總現在怎麼樣,我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他了,他有沒有回來過.”

“魚總的工作太忙,兩個月前回過來一次,老家好像有什麼事,給我打了個電話,沒來分局.”

“省廳能有多忙?”

“主要是他的工作跟別人不一樣,我們水上治安支隊在市局所有支隊中排名最靠後,他在省廳的情況跟我們在市局差不多。

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要裝備沒裝備,唯一能做的就是下去調研調研,遇上一些水上案件幫著溝通協調.”

王政委話音剛落,周局就感嘆道:“他昨天還給我打過電話,問鹹魚有沒有回來。

能感覺到他後悔上調,或者說有些不好意思回濱江,擔心無顏見江東父老.”

馮局下意識問:“不好意思回濱江?”

不等周局開口,張均彥就解釋道:“魚總不是無顏見江東父老,而是無顏見徐三野。

他去江城走馬上任前跟徐三野聊過,徐三野動員他去、鼓勵他去,甚至讓他站穩腳跟之後把直屬支隊搞起來.”

差點忘了,魚總也是徐三野培養的。

馮局反應過來,饒有興致地問:“有沒有搞起來?”

“他要什麼沒什麼,怎麼搞得起來。

再說江城不但有水上公安分局,也有長航公安分局,省廳治安總隊要是再搞個直屬的水上警察支隊,那江上就有三家公安了.”

“既然他什麼都搞不起來,打電話問鹹魚有沒有回來做什麼.”

“魚總不管怎麼說也是副總隊長,江城水上公安分局和長航公安江城分局都要接受他的業務指導。

江城是省會,省會的水上分局比我們有錢,好像要裝備一條執法艇,魚總想問問鹹魚願不願意調過去.”

“鹹魚想不想去?”

“我和老王昨天問過鹹魚,他不想去.”

“有執法艇不去開,時間一長,好不容易學到的駕駛技術會生疏.”

“馮局放心,鹹魚的駕駛技術不會生疏的.”

“他有船開?”

“不但有船開,而且要參加升等考試拿證.”

看著馮局一頭霧水的樣子,周局又笑道:“徐所下午給我打過電話,他說等鹹魚和老賈到任之後,就讓王隊長、朱寶根和小魚把001開到營船港,在協助營船港中隊搞好水上治安的同時,協助你們港巡二大隊執法.”

001那是徐三野的命根子。

馮局意識到徐三野培養起徒弟是多麼不惜成本,不禁嘆道:“看來徐三野是真想把鹹魚培養成最會開船的幹警.”

周局微微點點頭。

王政委轉身看了看正若有所思的賈永強,解釋道:“就這個問題我跟徐三野探討過,剛開始我不太理解,現在想想他的話有一定道理.”

馮局好奇地問:“他說什麼了.”

“他說我們公安水警不能個個都不會開船,更不能都不懂各類船舶。

海軍每年的轉業幹部倒是不少,可真正上過軍艦、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卻不多,而像馮局你這樣做過艦長、會開軍艦的軍官更少。

就算人家轉業到地方,也不太可能來我們公安系統。

就算安置到公安系統,起碼享受處級領導待遇,不可能像鹹魚這樣在一線執法。

所以我們要自己培養既懂公安業務又懂航海、內河航行和船舶技術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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