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叫你來的?別緊張,聽話,我又不會吃了你.”

依舊是那溫和的聲線,但對於聖女大人來說,現在怎麼聽怎麼可惡,這再也不是她遇見的那個純潔無暇的小巫祝了,這是騙子。

是個該死的女人!聖女大人抬起頭,死死地盯著高處那尊貴的的監天司。

若是在平時,這樣對待她的人要麼被她親手砍死,要麼被她一揮手帶來的教眾亂拳送走。

可這裡是洛陽,這裡是太廟,世間修行士望而生畏的禁靈之所。

截天教教主之么女,殷玉雙,生而引靈,知事而還天,成年則大小還天臻至完滿,直至現在,半座陽神金身盤坐識海。

至今為止,同齡人之中,殷玉雙還未遭遇讓她用盡全力的大敵。

在這三十三丈黑塔之外,掃著地的教眾們,更是可以在洛陽外破城攔江。

她本該呼喚教眾,可喉嚨聳動下,她將呼喚嚥下去了。

龍注視著她。

那頭赤龍。

洛陽的範圍內竟然可以出現實體的靈,這讓殷玉雙感到無比意外,甚至還有她都沒有察覺到的恐懼。

那頭龍肆無忌憚地釋放自己的氣息,那對黃金豎瞳沉默燃燒,威嚴襲來,如山崩海嘯!殷玉雙面色蒼白,她內心尖嘯著讓她趕緊逃離這東西的視線,但身體已經被對方鎖定,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時,監天司輕輕拍了拍赤龍的鱗片,威嚴散去了,殷玉雙崩潰般地坐到地上,大口喘息,她的背衫已經被冷汗浸溼。

父親便是讓我到這個女人手上奪取鬼神圖?殷玉雙兩眼無神。

“我與你父親是舊識,他提前知會我了。

不然別提你這丫頭和那些兩腳貓本事的教眾,就算你的父親親自前來,也踏不進洛陽城半步,更別說進入三門,來帶太廟了。

只是我沒想到,你的父親這樣打點你.”

對方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騙鬼吧你!該死的女人!殷玉雙憤恨地想道。

先不說你一監天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認識我父親,單單是這年齡,我父親都是個千年老妖怪了好麼,你這看起來比我還小的姑娘在我父親闖江湖的時候還沒出生吧?巫祝可是沒法修行的!你的靈再強大再可怕,也改變不了再過幾十年就變成黃臉婆的事實!“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哦,去吃了你家的酒宴.”

對方笑眯眯地說。

殷玉雙剛抬頭想反駁,卻愣住了。

臺階上的少女好像一下年長了許多,她從赤龍鱗片的縫隙裡抽出雕鏤的金釵挽起頭髮,隨手將瀑布般傾瀉下來的長髮盤於腦後。

抿嘴輕笑,溫婉成熟的氣質溢位眉間。

只是一個簡單的打扮就讓對方從豆蔻年華飛躍到了……殷玉雙親孃的年紀。

將臺下的殷玉雙看呆了。

“過來坐坐,現在已經入夜,挺涼的,硃砂這裡暖和.”

蘇月鄰親切招手,無視了身旁赤龍略微不滿的鼻息。

“你......你真認識我父親?”

殷玉雙走上臺階,在木桌的另一邊坐下。

她動搖了。

“沒必要騙你.”

蘇月鄰盯著截天教的小聖女,眼神中帶著無奈的笑意,像看一個鬧脾氣的孩子。

殷玉雙從出生開始便是雙拳難逢敵手,打遍教中無人敢稱孩子王。

何時受過這種眼神?當即便昂起腦袋不甘反駁,“你在此前分明可以說明身份,免去諸多麻煩。

可偏偏要百歲老嫗作少女狀,何故?”

蘇月鄰愣了一下,無奈地搖搖頭:“我很年輕,沒到百歲呢。

畢竟每一任監天司在成年之前便已經選定,成年便是接任之日,你算算,我當監天司才多少年?”

“我哪知道……”“這是第十五年.”

“可方才你說參加過我出生時的大宴,又在騙我?”

殷玉雙警惕。

“這都是我擔任監天司之前的一些事情了,硃砂可能比我記得清楚.”

女人笑笑,“你的父親恐怕對他也記憶猶新.”

殷玉雙注意到了一個詭異的點。

天下人對太廟和監天司的認知停留在鬼神,祭祀,幽冥上,因此不敢有絲毫地褻瀆。

但截天教不同,這也讓殷玉雙能瞭解到太廟的一些事物結構。

歷屆監天司的靈強大而可怖,傳說這些靈皆是來自鬼神圖的傳承。

每當新的監天司誕生,鬼神圖中便會甦醒太古的鬼神,以此來到監天司身邊,充當守護行走。

世間諸派諸族皆有傳聞,這一任監天司的靈可能比以往的都要強大,乃是一位龍神,一息可伏殺敵軍百萬,擊碎蒼穹,天兵天將都奈何不能。

那麼,這樣一尊龍神,為何在對方未曾監天司之時便在其身畔了?殷玉雙的腦海像砸過一道霹靂,自然沒有注意蘇月鄰輕輕瞥過她,然後略作思索的神色。

“這是鬼神圖仿本,雖然不能呼喚其中沉睡的鬼神,但內容與鬼神圖是一致的,囊括了古今以來的一百二十九位餮天鬼神,你的父親想追查如今這天下大旱的來源,於是想到是否是鬼神圖中的某一位古老跑出來作亂,這一副仿品可以產生呼應,對於你父親的要求來說,足夠了.”

蘇月鄰說。

“截天教教主,我可以給予信任,但這份信任不是給予截天教的,丫頭,這件事你要永遠記得.”

殷玉雙緩過神來,愣愣地看著桌面上收成長軸的畫卷。

她還接過,木桌另一面的蘇月鄰已經起身了。

揮袖,塔中火光剎那熄滅。

“回見,殷橫家的小丫頭,別讓任何知道你手上的東西,就算是仿品,那也是太廟鬼神圖.”

黑暗中傳來那清淡溫和的告別聲。

當殷玉雙猛地睜開眼時,她已經坐在了太廟後山的山門前,懷裡抱著畫卷。

…………太廟,三十三丈黑塔內。

蘇月鄰伸了個懶腰。

“累死了.”

她嘟嚷著,“這幾天,不,這幾年我最不安生了,還有一個算一個都來找我.”

“硃砂,冷!”

她又衝著身後的赤龍喊,“生火!生火!”

話音落下,一柄赤色的八面古劍插入黑塔中心,火光升騰,瞬息間便將蘇月鄰的面龐照亮了,黑塔冰冷的空氣也暖和起來。

“這塔感覺和地下的九幽沒差,我算是知道監天司為啥活不長了,成天待在這鬼地方,一年才出去見一次人,誰能活得長?”

石柱上,赤龍緩緩遊動,鱗片與石柱摩擦,發出清脆的響聲,像一排排風鈴齊聲被風吹奏。

李熄安望著昏劍。

以其為中心升起火行。

除了他本身燃起的神火之外,只有昏劍能給這座黑塔帶來些許溫度。

也許正如蘇月鄰說的那樣,這座黑塔通往九幽。

“他們都說你頭太古龍神,只是在天上觸怒了天帝才轉投到了洞庭湖中,作了條紅鯉.”

蘇月鄰轉過身來,眼睛閃閃發光,“真的假的?我祖母和說洞庭湖裡有龍我還不信呢,結果就遇見你了。

從我祖母遇見你到有了我,你便開始化龍,這時間也太短了。

你看那丫頭,二十載時光修行到半步陽神便驕傲的不成樣子,你呢?五十年化龍,這又算什麼?”

“那化龍劫難可是烏雲密佈,雷光陣陣,天上是不是還有要殺你的狗天帝?別問為什麼是狗天帝,他要殺你,當然是狗天帝!等哪一天我去天上拿下這天帝的狗頭放在這黑塔裡當火爐用!”

蘇月鄰越說越起勁,她是監天司,可以翻閱很多隱秘記載,說的那是津津有味。

除了蘇月鄰,沒有巫祝,沒有監天司敢這樣說話。

監天司,天下巫祝之首,獻身於上蒼之人。

監天司這樣說話,這是天大的逆反。

李熄安卻不在意,他只是垂下頭,平靜地看著那張美貌驚人的臉。

他很久沒有這樣注視過這孩子了。

上一次在他的腦海裡,蘇月鄰還是個十二歲的黃毛丫頭。

陰謀,算計,人世險惡在洞庭湖畔無時無刻不在上演,李熄安望見冰冷的湖水中埋葬了太多屍體。

那時的他已經是洞庭湖的主人,水中大妖俯首。

不過幾十年的時光,對一頭妖來說過於短暫,無人料見洞庭湖中出現他這樣的妖,在幾十年的時間裡突兀出現一頭極宮境的妖皇。

紅鯉之身,銜著一把赤色古劍,來自八方的除妖人皆死於劍下,埋於湖中。

這便是隱秘時代。

妖食人,人除妖,天經地義。

至於最神秘的天上,蘇月鄰說的的確沒錯,天上有東西。

在化龍的雷劫裡,李熄安看見了雲層之上的萬千人影,他們披甲持劍,要殺他。

世人稱之為“天庭”,掌管人間秩序,神仙之居所。

那是神仙麼?李熄安眼眸裡閃過一張覆蓋蒼白麵具的臉。

那是妖魔才對。

他的化龍來的其實比他想象的還快。

也許是這一身軀未曾歷經宙法的緣故,魚躍龍門,化為真一,鑄以法相,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自然到令他詫異。

這種感覺就如他過去瑤池一夢揮舞昏劍誅殺崑崙群魔時一樣,他想,於是便做到。

唯一的不足,他險些在化龍劫難中被殺,重新墜入凡間。

他聽見有人呼喚著,那是紅鯉這一世的名。

順著那聲音,他來到了一家庭院中的小池塘裡,除了那成天蹲在池塘邊數魚的小女孩,沒有人注意到池總的紅鯉多了一尾。

他有預感,當他顯化本體,天上的殺機依舊會到來,會更加凌厲。

後來女孩問他,“硃砂,要不要當我的靈?”

“我天生便能溝通幽冥,觸及大地,目至九幽,天上的刀劍雖奈何你不能,可天上的規矩卻將至你於死地。

你快死了,可我不要你死.”

女孩低下頭,凝視著池塘的水面。

隨後,水面泛起漣漪。

赤色的巨影起身,遮天蔽日。

龍允諾了女孩。

於是女孩伸出手,擁抱了她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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