鑿開風月長生地,佔卻煙霞不老身。

雲清,塘碧,奇山巍峨。

龍虎山,天師府。

門人抬頭,看見一道又一道劍光從外界筆直飛入山門。

“師叔們回來了!”

門人弟子興奮。

有人甚至在數天上飛來的劍光數量,“一二三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一個不少!師叔們平安歸來!”

原先時候大部分門人不清楚門中資歷深厚的師叔們究竟去做什麼,但這些時日,整個南方都傳遍了有關十萬大山的訊息。

外域妖魔的入侵,其中甚至藏著海洋大妖的影子,來自四方的強大生靈皆前往此處,有修行名門中的崛起者,亦有深居大山河川中的大妖。

無論他們對十萬大山抱著怎樣的心思,對十萬大山的機緣有著怎樣的窺視。

按照其中一頭走出的大妖說法,總歸是自己家裡的,輪不到外人!他們皮糟肉厚的,挨一頓揍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十萬大山的聖王很慷慨,贈與了不少好東西。

說完該大妖匆匆離去,所盤踞的領地這段時間完全不允許其他人造訪。

這頭大妖身上發生的事情並非個例,好像去十萬大山然後再次出來的大妖都是這樣的表現,匆匆離去,生怕自己在外面多待一會。

連帶著這段時日的人間都安寧了不少,大妖們不再活躍,自顧自地在山頭鼓搗些自己的東西。

而願意和人類打交道的大妖終歸是少數,人類得知訊息中的大部分還是來自那些崛起者。

不同於大妖們的興奮,崛起者們很沉默。

問他們難不成沒有被聖王贈與那些機緣寶物?崛起者們又回答說很豐厚,豐厚到令他們難以置信。

可提及他們為什麼如此沉默的時候,他們繼續沉默,過來良久再嘆口氣,離去了,留下提問人在那摸不著腦袋。

龍虎山正一門下弟子雖然清修,但修行者是修行者的同時是人。

他們不免好奇外界未曾談及的沉默究竟是為什麼。

所以看見師叔們回來了自然而然地伸長脖子,更有知曉自家長輩是其中一員的門人掐起劍訣就溜達進了山頂。

“你們?”

剛剛收起飛劍的弟子歪頭。

“噓!”

一眾師兄弟衝他擠眉弄眼。

這是常年論事的一處地方,栽種竹林,佈置道場。

他以為他的動作已經夠快了,沒想到這小小的一處竹林後面擠滿了人。

所謂事無完滿,修築這道場時也是如此的,留下這一處缺憾。

讓這一眾門人弟子躲藏在這不會被道場排斥出去。

一開始他們並不相信,想著門中師叔那一輩的老人如此強大,感知力如此敏銳,怎麼會發現不了他們?但後來經過一次又一次地嘗試,發現竟然真的如此。

只要踏進這個道場缺憾之處,師叔們就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如此一來,大夥膽子就大了起來。

這不,剛一到來就被師兄弟們拖進來,捂住嘴巴的弟子聽見了道場中傳來的對話聲。

“師弟,此去有何感想啊?”

眾弟子驚駭,以往都是門中師叔,今日竟然是天師和他們那年輕師祖!這兩人坐在那道場中央對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太行山那位會來?”

“誒誒,此言差矣,我又不是神仙,怎麼會預料到將來發生的事?不過你要怎麼走棋我倒是能猜到一二。

走馬趕車,踏炮.”

“打斷你馬腿!”

這一聲聽上去多少帶點情緒。

隨後又聽見師祖那年輕爽朗的說話聲。

“如果在某種情況下,承冕君王對人類動手,人類有幾成勝算?”

“你這次去十萬大山不是看見了麼?你認為有幾成?架炮打馬,誒,你確定要這麼下?我的車在這呢.”

“我不要這馬不行?”

年輕師祖似乎有些氣急敗壞了。

幾聲清脆的吃子聲,年輕師祖繼續說道。

“他們太強大了,我見證了那場爭鬥,難以想象這種級別的博弈會發生在現世。

在大多數人連崛起者都沒見過的現在,有的生靈已經開始觸及祖的範疇.”

“所以你的心中其中有答案不是麼?關於你提出的‘若是承冕君王對人類動手,人類有幾成勝算’.”

“我還是是如何看待這些事的,畢竟……從頭到尾你的看法似乎從未出現過差池,包括在最初復甦時大開山門,廣接具備道骨的香火客。

這點起初門中很多人不解,因為修道需要的並非人數,無論人數的多少,對於修道而言沒有任何差別.”

聲音頓了頓。

“但後來古老地陸出現,無數未知神秘的河川大山佇立世間,這些地方鑄就了一頭又一頭強大而可怖的妖魔。

如果還是復甦前的門人數量,我們龍虎將無力庇護人世。

在這關鍵的一步上,你看到的遠遠勝於常人,我對於那些承冕生靈的看法.”

“他們的存在對於這個世界無一是利好的,但我們是人類,我們與他們生活在同一個時代中,在往後漫長歲月裡,那些強大的身影會一直佇立此世。

所以,他們對於人類,究竟意味著什麼?”

“看來這一趟出山對你的影響不小啊.”

老人笑笑。

“師弟,山門中放置著許多珍貴古籍,不知道你瀏覽過多少。

如果你全部看完並牢記於心中,你會發現一件事,在那些古老的記述中,無論哪一個時代,人類從不是前行者。

但同樣的,無論哪一個時代,人類都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今爾眾人修道而嗅其遠睹,當以此為鏡明鑑己身,通曉理行。

古老往後,自有此身發揮餘熱之處.”

“我記得你在進山前是學醫的?我可以換個說法,承冕君王的存在是這個世界的自我保護措施,你不妨將他們理解成人體內的保護系統,用來抵禦外界病毒的入侵。

而這個人體,便是如今的世界。

他原本是個頂天立地的巨人,如今不過是臥病在床脆弱不堪的將逝者.”

“你認為……保護系統會對人體內的尋常的細胞做什麼嗎?病變了就消滅,如此而已.”

“走吧,去別的地方看看.”

老人說道,拿起手中的車輕輕放在了黑棋“將”的身旁,“將軍了.”

…………龍虎伴彩霞,山石之間盡是被風吹動的雲霧。

高山上的風總是凌厲的,道袍也因此被風填滿,兩道人影站立在山巔,屹立不動,連氣息都輕微,仿若本身就是山上的石塊。

“我沒想過你會在道場裡說這些,那些小輩可都聽了過去,保不準亂想.”

年輕師祖說道。

“起初建立道場留下這個空缺不就是為了讓小輩聽到嗎?他們需要成長,我當初可是天天往這跑,將那時天師的話聽了個完全。

你瞧,你當時還不樂意,結果是我這天天聽牆根的道士當了天師.”

“幾成?”

年輕師祖問。

“還是案麼?幾十年了性子一點沒變,本以為崛起了變年輕了會變得靈巧些,結果更倔了.”

天師嘖嘖感嘆。

“沒有勝算,一丁點都沒有.”

天師說。

“真冷啊,這話聽起來可比龍虎山上的風還冷.”

得到答案的年輕師祖感慨。

…………十萬大山的變故伴隨大妖與崛起者的歸來告一段落。

他們各自回到自己的城市,自己的山門,於是人們發現了一個奇妙的景象。

不止是妖魔鎖山,就連崛起者也開始了閉關。

偶爾傳達出來的零星訊息中人們得知了十萬大山深處屬於君王之間的對峙。

太行山神與十萬大山的聖王。

“這場大戰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就見太行山神一個大吼,就把外域的入侵者嚇的屁滾尿流,再幾個拳頭砸下來,外域妖魔們當場成了屍體!誒呀呀,眾人都以為這便完了,可誰知消失已久的聖王突然出現,與太行山神廝殺了起來!”

“他們為什麼打架啊?我聽說最開始十萬大山被襲擊,不是太行山神去幫助的嗎?”

“那必然是因為世間至寶‘沉星山’!”

一個大漢拍桌而起,吸引了眾人視線。

“沉星山是什麼?”

有人問道。

大漢哈哈大笑,“這就是你們沒見識了吧,當初十萬大山為什麼會被入侵,便是因為有沉星山這一至寶!這座山的威能可謂是恐怖絕倫,可將天上的星辰拽落大地!能讓兩位君王大打出手的,想必就是為了這一至寶!”

“完全沒聽說過啊?”

旁人迷茫。

那原本在講述所知訊息的男人也顯得不滿,當即看向那大漢,“兄弟你這話顯然不對吧?沉星山大夥可是挺逗沒聽說過,這幾天大家對十萬大山的局勢都是相當的關心,這麼多大妖城主都往那邊趕過去。

可聽說過小越王葛川,此乃家叔,我這說的些話可都是內部訊息.”

“小越王葛川知道為什麼叫小越王麼?他九零後,才特麼不到三十歲,你兒子說不定都比葛川大,你說他是你叔叔?”

大漢冷笑,身上若有若無地瀰漫出靈氣,旁觀者這才恍然,這竟然是一位崛起者!下意識想要呵斥的男人也止住了嘴。

旁人的視線也全部被其吸引了過去。

一個普通人和一個崛起者,兩人中誰的話更有說服力已經無需多言了。

“大哥你說說看,那沉星山究竟是何物?”

“說過了,至寶,一座神山,最後被太行山神所得。

這位太行山神戰勝了聖王,將神山取走.”

“奇了怪了,不是說太行山神不貪戀寶物嗎?”

“給自己貼金的話誰不愛聽呢?你們自己想想,一件放在你面前的至寶,你就這麼放著不動?蠢貨才幹這事。

現在立於最頂端的太行山神會是個蠢貨嗎?能修行到這麼強,怎麼可能不到處搜刮寶貝?說不定你們當中合適你們的媒介就是被那些所謂君王給搜刮走了!”

旁人默然。

“能怎麼辦呢,他們這麼強,咱們這些普通人鬥不過的.”

“是啊!”

大漢嘆息一口,“如果有一天出現一個領頭人,將那些所謂君王實則妖魔的東西全部殺乾淨了才好.”

漸漸的,夜深。

大漢的身形隱沒於夜色,走出城市,消失在荒野。

各地城市都有這樣的訊息傳遞出來,太行山神的手中有一件至寶,名為沉星山,得到者不僅可以受到十萬大山的庇護,更可以一躍成為極宮境皇者。

“既是他強搶所得,並非正道,那麼我同樣可以.”

伴著星月入睡前,很多人的心中說著類似的話語。

同時,深夜,太行山。

一道道傳信符經過些特殊人手中,再繼續向四面八方傳遞。

太行山神如今不在太行山。

那麼,這座古老神山他們擁有了機會。

人們相信承冕君王的強大來自這些古老山脈,在他們中的一些人從未放棄尋找承冕的根本原因。

所謂偷取媒介,殺死妖王取得妖骨妖髓妖丹都是掩蓋,掩蓋真正的動機。

如今,漆黑夜幕下,不見星月,黑影在山林間躍動,轉瞬即逝,位於湖心島中央的佛手睜開眼了一瞬,她迷茫地打量四周,卻什麼也沒發現。

…………無數人談論的中心,十萬大山。

外界的言論無法影響到這座古老山脈分毫。

它依舊靜謐和安寧,在沉沉夜幕下,萬物休憩,蟲鳴聲漸停。

黎部,燈火帶來暖意。

李熄安和螻坐在最初相遇的那座山崖旁。

曾經能當做螻背座的光華山壁現在只抵螻的腰間,螻張望著,將遠處一座更高更大的山雕琢,隨後和這山崖換了位置。

他舒適地靠了上去。

像一個加班許久終於回到家的社畜。

“感受汙穢,蓄謀已久吧?”

李熄安說。

“知道你忙,這不是還得等你抽個空閒到十萬大山來做客才能去黑暗深處走走麼?”

盤坐在山壁下的聖王擺手。

“你曾經也接觸過吧?”

螻說。

李熄安點頭。

“一次不怎麼美好的體驗,不過幫助我踏足了皇道領域.”

“我這也是一次不怎麼美好的體驗,不過幫助我融合了三身,成就了皇道極境.”

螻也點頭,表示贊同。

“我向著極深的黑暗前行,並看見了些東西,這些東西我僅僅是看見,暫時無法理解,就連向你描述都做不到.”

“原本不打算進行這次蛻變,以往的蛻變不過是卸下甲殼,並再次生長,但這一次,我將整個崛起路途重現。

這是不得已而為之。

在接觸的瞬間,我向繼續窺視的那一刻我便意識到無法回頭,而沒法回頭意味著毀滅。

相當兇險,這僅僅是觸及了那麼一點,無法想象過去的祖們所說的整個世界被陰影包裹的場面.”

“沾染上一點就只能完全捨去過往的軀殼,趁著當時的心底還未滋生蒼白的時候.”

螻繼續說道。

“赤蛟,你應該也察覺到了,那具只是軀殼,沒有靈魂本質作為底料,陰影們無法呈現出原本的姿態.”

正當螻侃侃而談自己的功績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了此地。

“她是?”

螻伸手,指向一個角落。

他感覺這個女人身上的氣息有些熟悉,但又絕不是他認識的人。

“玉釵順德.”

“什麼?”

螻一愣。

“那位祖,無可撼動者,要來這搶十萬大山的古修士,玉釵順德上人,你認識的.”

李熄安很準確地描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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