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觀小世界,爆鳴聲在天際滾淌。

仿若在高天之上,有個無比巨大的擂鼓在打響。

隨之,熾烈的白光在這瞬間淹沒了所有,將天空引燃!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生靈們抬頭,看見晶瑩絢爛的白色花朵將天空鋪滿,美得驚心動魄。

可同時,極度可怕的威勢從天空深處爆發,這股威勢形成嘶吼,令聽到的人們狠狠打了個寒顫。

這該是抱著怎樣的憤怒和怨恨才能發出的嘶吼啊?像來自九幽,被鎮封千萬年才得以出現的極惡在即將踏足人世間的前一刻被重新鎮封。

諸靈望向的高天。

在他們的視線中那裡除了絢爛的花海什麼也沒有。

但在這個世界的中心,那個佇立無比漫長歲月的古老道統之上,所有的修士都跪倒在地,以頭顱扣在地面。

無論是地位尊崇的長老還是微末的凡俗子弟。

密密麻麻,像漆黑的潮。

在最上方,站著一個人影,所有跪倒的修士中唯一站立的人影。

披著華貴的衣裳,以往以一根玉釵盤起的頭髮此刻披散著,這株蒼白如屍體的面容。

仿若能壓塌穹宇的威勢便來自這個人影。

祖。

這個世界,這個道統的主人,玉釵順德!在這世界的盡頭,天際之上,正在熊熊燃燒的巨人屍骸墜落大地,一座,兩座,三座……直到數量達到八。

那些燃燒著蒼白火焰的神像失去了神性,構建它們身軀願力亦在那火焰中炙烤燃燒,最後被焚盡。

包括搭建門和橋樑的骨像,也一併墜毀。

那一擊,破滅了一切。

八具真一骨像在那一擊下剎那崩毀。

這不該,就算真一骨像付出了跨界的代價,幾乎能鎮壓完滿的真一生靈的力量退減至皇道極境,但終歸是無可撼動者的骨像,皇道極境的骨像,甚至她的投影就在現世壓制沉星山影響的,使降臨的骨像足以發揮接近真一的力量。

她為了重塑法相跨界了七具骨像,再加上搭建門的那一具,八具,這個道統的底蘊,就沒有準備收回來。

這是降臨現世的代價。

八具骨像,在這個世界,或者說在除了九州的其他任何世界都是八尊橫行的祖。

但她為了那道沉星山,將其全部扔了出去。

現世在短時間內根本沒有壓垮骨像的能力。

因為這既不是她的本體,而跨界後的骨像也不具備讓古老山脈立即甦醒的力量。

只要能得到重塑法相的沉星山,失去八具骨像又何妨?她知曉她的本體遲早會回來,她也是玉釵順德,知道本體究竟想做什麼。

真一骨像兩者皆有掌控權,當本體歸來,這些骨像將變得不完全可控,但法相不會。

她的法相,那就是她的。

人影抬頭,蒼白的面容上畫著豔麗的妝,髮絲散開,眼瞳中沉澱著冰藍。

可她沒有。

那來自星海深處的箭矢讓她失去了一切。

現世怎麼會有能射出這一箭的生靈?泯滅所有降世骨像,就連居於空間狹縫中的那具骨像也沒有幸免。

能做到這樣的威勢……玉釵順德回憶著投影泯滅之前的畫面。

全盛時期的她可以。

那一箭,若是放在界壁脆弱的小世界,足以一箭將其擊墜。

而一擊毀滅界域,這是無可撼動者曾經做到過的事。

但現在的九州怎麼可能有一位全盛狀態的無可撼動者?她凝視高天上盛放的花海,又垂下頭來。

失去骨像,失去大部分精英門人,那本體在有這些的時候都能從我手中逃離,沒有這些的時候呢?她會被泯滅。

從“玉釵順德”利用造化法以一化萬,在藉助萬中之一醒來離開之後,她就已經明白她不再是那個無可撼動者了。

她從來都是對方的影子,是一個軀殼。

髮絲垂落,遮住她的表情。

肩膀在顫動。

道統內的所有門人都死死地將頭顱扣在地面,不敢抬起一絲一毫。

可怕的威壓在瀰漫,龐然的靈滲入他們骨髓。

因為可怖的壓力,汗珠從面頰上流淌,滴落至地面。

他們聽見了極其輕柔的聲音,那聲音在笑。

“是啊……我是髒東西……”“我們……都是髒東西.”

…………蒼茫大河滾滾起落,兩岸不見河中央,如相隔大海。

這便是現在的黃河。

養育文明的古老大河承載眾生,其中不乏強悍無邊的妖王,盤踞於河流深處,岸上的生靈們也畏懼。

黃河幾乎橫穿了大炎國,相當於過去九州的一個大州。

這樣廣闊的古老區域卻至今未誕生王,於是血腥的割據戰亂一直持續到現在。

在黃河中生活的生靈們都聽說過一個傳言,說黃河中曾經遊過蛟龍,只是不知去了何方。

在這個混亂血腥的時代,黃河中很多生靈渴望安寧,而若想那些殘暴強悍的妖魔們安寧,唯一的辦法就是黃河本身有一位仁厚強大的君王。

那很多生靈口口相傳的蛟龍變成了寄託。

還有生靈說,那蛟龍已經死了,他們親眼看見蛟龍的屍骸沉入無邊的黃河深淵。

如今黃河中誕生的兩尊妖皇便是以那蛟龍消失的地方為戰場,割據東西,那裡化作一片血色戰場,席捲了不知多少生靈的生命。

不僅僅是黃河諸靈,還包括岸上的人族。

那個戰場在一座人族古城的附近,不過數十里的距離。

據說兩尊妖皇至今未曾毀滅那座古城的原因是古城中持有一柄極端可怕的劍,足以斬滅妖皇。

但那裡的人也無法自由的動用那柄劍的能力,只能懸於城門之上,退卻黃河妖魔。

而今日,戰端再起。

兩方妖魔們咆哮,兩方的皇端坐於大河鑄就的王座之上,彼此對立。

廝殺、鱗片血肉橫飛,腥氣瀰漫,煞氣和龐大的靈氣撼動大河大地。

那距離不遠的人族古城早已做好了準備。

“靠近者,格殺!”

城門上,點著煙的年輕人下令。

雖然年輕,但周圍的崛起們都以他為中心,顯然他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而在身後,一位老者靠在牆壁上,笑的很欣慰。

陰雲密佈天,即將到來一場暴雨。

而在大地上,一場由上方共同澆築的血雨也將來臨。

可突然,懸掛於城門之上的那柄鏽跡斑斑的古劍轟鳴,作響如悶雷!“怎麼了?”

有人大吼。

“古劍有異動!”

有人在指揮室調取引數。

那站在最前沿的年輕人也皺眉,這柄劍是他帶回來的,埋藏了幾載時光才拿出來動用。

抵禦著黃河妖魔,如此漫長的時間,還未出現如此大的動靜。

“有妖皇靠近?”

那老者走過來。

“絕對不是.”

年輕人搖頭,“先不提那兩尊妖皇正在那片深淵戰場對峙,單單是妖皇還無法引起這柄劍這麼大的動靜.”

大地都彷彿在顫動。

那柄劍的振鳴聲狂躁如龍。

年輕人猛地意識到什麼,在腦海中塵封許久的記憶浮現上來。

他屏住呼吸,瞪大了雙目。

“斥候!往黃河下游投放點位!”

他大吼。

這令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在他們的印象裡,這個年輕人,也是他們的首領從未如此失態。

觀測的人雖然疑惑,但仍然照做了。

此刻,靈氣結晶的投影上呈現出戰場外的景象,滔滔黃河水。

什麼也沒有。

出錯了?正當眾人迷茫之際,聽到了有人失聲的大喊。

“那……那是什麼!”

那人起身,指著螢幕上一角。

水流在狂舞,浪花沖天,而在奔湧如潮的水面上,有一排排赤色的骨刺,水流沖刷著,礁石般嶙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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