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縮之地,金色的光冉冉升起。

一支洞簫以揮劍的形式劈砍下來,從天緊握住酒水化成的方盾阻擊。

“當”的叩擊聲迴盪在這片寂靜空間中。

叩擊聲未止,巨劍從天而降,直接擊穿了從天握住的方盾。

他側身,躲過墜下巨劍,法決符文瀰漫,手心處流淌酒水,黃葫蘆光芒大盛。

隨後他縱身一躍,藉此沿著巨劍劍鋒飛躍而上。

在其身後,巨劍落下的地方蛛網裂紋擴散,爆發出千萬道劍影。

劍影飛射,死死咬住從天的身形,他的速度只要慢上絲毫,便會被千萬劍影吞沒。

但從天始終沒有被劍影趕上,他輕拍腰間葫蘆。

黃葫蘆震動,葫蘆口吐出大江,大江酒水化長龍。

長龍環繞從天,咆哮著衝擊上去,光是長龍所攜的氣勢就扭曲了坍縮之地的靈,這看似隨手的法術能令九像下神靈絕望。

可這頭長龍下一刻被身披鎧甲的威武巨人扼住龍首,拖拽全身狠狠地砸下,還未等長龍掙扎,巨人五指合攏,生生捏爆奮力嘶吼的龍首。

頃刻間酒水長龍崩塌,酒水形成暴雨,宛若巨龍死亡後散落的鱗片。

酒水暴雨下,從天對上了一雙紅瑪瑙般的雙目,菱形,冰冷。

片刻失神,洞簫已臨從天面門。

“轟——!”

身穿麻布的身影倒飛出去,砸在漆黑地表。

深深凹陷的坑洞中,從天捂著頭,一隻手撐起身子,一隻手倒拿起葫蘆,迎頭澆下。

隨著酒香的瀰漫,從天的傷勢也已痊癒。

趁著酒水流過面頰,從天還藉機舔了口,恢復了些氣色。

他的確有些疲倦,大概是太久沒有這樣活動筋骨了。

九像的靈海浩蕩不息,仿若無窮無盡,可在律法的戰場中,靈的損耗是無法短時間彌補回來的,他此刻的靈大概只剩下全盛時的十之二三了,不怎麼經得起折騰。

此番未完,揚起的黑色煙塵破開,金色巨人手握巨劍砸下。

在從天的角度看,彷彿整個天空都是金色巨人的身影,而砸下的巨劍就宛若天蹋。

一個鯉魚打挺,從天扯著喉嚨吼出一個名字。

“封天如意!”

一方刻著天紋,丈量塵世的玉質如玉被酒水席捲,托起,顯化而出。

從天捧起如意,心神俱凝。

“如意如意,隨我心意,快快顯靈!”

玉如意表面閃爍微光,便聽得一聲輕叱,騰雲白霧浮現,仙宮倒映在雲霧之中。

落下的巨劍和金色巨人消失在從天頭頂,出現在距離從天十分遙遠的位置,巨劍落下,劍鋒處自然空無一物。

從天手捧的玉如意也隨之破碎。

他站起,叉腰,咳嗽著,語氣十分埋怨,“玉麟刀用了,封天如意也用了,這回去又是一屁股債.”

從天深呼吸,低著頭。

身後,九座神像重疊,歸於此刻升起的巍峨法相。

他望著遠方手握巨劍的,同樣看過來的金色神像,說道:“罷了,罷了,債欠的多了我就等於沒欠過.”

伸手,葫蘆倒懸頭頂,美酒如大江入海,奔騰嘯動,於法相周身緩慢匯聚諸多太古神兵,每一杆神兵上都遍佈真名刻紋。

這代表這些神兵利器並非限制於觀測對映,而是真真切切的具備本體威能。

“說個實話,你還活著麼?”

從天一邊問,一邊在環繞自己的神兵中隨便挑了件順手的。

戾風狂嘯,一道挺拔身影佇立在神像上方,他沒有應答。

“咋還不理人呢,那我再說個事兒……”從天瞥了眼手中的偃月刀,抬起,刀鋒對準神像上的人影,笑了笑,“當初九州之戰,有一位龍君披著你的法衣上了戰場,記得就是這柄偃月刀斬下那位龍君的首級。

怪我眼拙,戰場上沒有分辨,誤以為那就是你,用了全力.”

“不過誰又能料到呢,九州末代的南海龍君羸弱到這個地步,便連我一刀都接不下,血灑星空.”

…………

“吼——!”

李熄安掐住天狐的背脊,利爪撕裂血肉,深入骨骼,按著她一次一次撞擊星辰,直至將這顆星辰撞碎,帶著無數破碎流星一併墜入善界鏡海。

整個下墜過程被夢幻的色彩包裹,煙霧籠罩環境,分割現世,可緊接著神火烈焰燃起,彌散幻夢。

這是天狐做法,以虛化實。

在此前善界外的星辰上,天狐便是以此法生生剝下李熄安軀幹處的部分鱗片。

但以虛化實之法只能做到這一步了,更多的幻境妄念被神火灼燒鎮壓。

失去一大倚仗後,天狐終究無法與龍博力,被李熄安扣住撞碎星辰,從宇宙中扔進善界,落入鏡海。

鏡海海浪激盪,卻沒了本身那鏡片般的折射碎片,就彷彿是最純淨的海洋一般。

九尾天狐佇立海中,血水染紅了這片海域。

她抬起頭,仰視天穹。

一道金色流星劃過星宇。

鏡海上升起白霧,這是蒸汽,詭異的藍色火焰揚起,每一簇火焰的中心是張猙獰的鬼面。

天狐一族的心火,燃燒自萬靈慾念。

狐火燃燒,搖曳如花蕊,下一刻,光熱抵臨,赤龍入凡塵,兩爪直接抓住天狐兩尾,龍軀纏繞上來,肌肉層層隆起,鱗片如山嶽萬仞切割天狐血肉。

而天狐其餘七尾入同長矛,九座神像融入天狐己身,要刺入赤龍軀幹。

一陣清脆的轟鳴,天狐驚訝發現赤龍的鱗片堅固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這一擊無法洞穿。

當她忍受萬仞鋸身,妄圖抽身之時。

赤龍竟然主動放開了她,還未及時反應,就見開天巨斧般的長尾抽來,天狐根本避之不及,被抽翻在鏡海中。

鏡海翻滾,天狐與赤龍的爭鬥幾乎要將整個海洋給掀翻,因他們而起的巨浪淹沒無數大陸。

天狐目中狡黠,一旦有生靈逝去,逝去的那一刻妄念便能為她所用。

善界眾生雖然不堪,卻能阻燃天狐心火。

可過去許久,心火不曾有絲毫變化。

赤龍依舊以可怕的力量壓制她,甚至新的的戰場在海洋中心,是龍的主場,天狐處處受限,她還十分小心那柄赤銅古劍,避免被其所傷。

無論是被撕咬切割開的皮肉,還是被打碎的骨骼都能以虛化實頃刻癒合,但被那柄劍所傷,以虛化實難以逆轉。

赤龍又一次揮劍,烈焰煌煌,可掛在天狐胸口處黃銅鈴鐺響起,再一次定住了火焰與昏劍,遠遠跳開。

他們身處的海域,海面在飛速下降,被火焰蒸乾。

李成器藏在玉牌中,觀望這屬於塵世頂峰的爭鬥。

九天比傳聞中還要可怕。

天狐一族以肉身為缺陷,可上人將羨天直接扔進善界,等同於羨天硬抗下善界界壁。

李成器看的仔細,落入鏡海時,羨天沒有因為突破界壁受傷。

她身上的傷痕只有另一位無可撼動者能留下。

李成器凝視那頭貼著海面遊弋的龍,這以祥瑞為徵兆,肆意書寫刑罰為何物的神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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