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零落的白,暴雨,山與手博弈。
劍氣縱橫,這是一方劍陣。
十六劍構成斬盡萬物的極兇劍陣,皇者立足皇道領域千載,還未有活著出來的進陣者。
撕開天地的曦光盛放,他失神,旋即質問盤坐劍陣中央的高大男人。
“你們做了什麼?”
事到如今,他愈發覺得詭異。
好像原本百無一漏的安排出現了裂縫,而順著那道裂縫要崩碎他們精心準備的所有。
螻。
這座古老山脈誕生的王者。
他盤坐在劍陣中心,能斬落山巒的劍氣在他身上留不下痕跡。
就這樣安然盤坐著,好像他才是這劍陣的主人。
可實際上劍陣的主人在劍陣外奮力驅使,瘋狂注入靈氣維持。
劍陣強大,但消耗也是所有器中最龐大的那一類。
皇道領域施展不開,構建出的神殿被暴雨滴落,跟著雨滴崩碎,然後這頭名為螻的生靈。
不是皇者,卻具備了某種域。
封鎖了神山周圍的天地。
暴雨中裹挾的靈與意志是一片域,以螻為中心浮泛開來的虛無漣漪又是同一片域。
皇道領域反而脆弱。
“什麼也沒做,普普通通的狩獵而已.”
螻說,目光落在那位皇者身上,破天荒的使得那皇者心中產生了“逃”的念頭。
怎麼可能呢?他可是困在自己的劍陣中!皇者安撫自己,他憑藉劍陣,修行千載,在極宮境中罕有敵手。
一頭陽神境的生靈而已,更何況他的劍陣完全展露,成千上萬道劍氣幾欲撕裂穹宇。
這生靈憑什麼一個眼神讓他逃離?盤坐在劍陣中心的螻起身,展開雙臂,他開口了,或者說他在下令,對著這片空間下令!呼嘯的劍氣隨著他手按了下去,平復了,劍陣毫無波瀾。
同時,這位皇者感受到劍陣的聯絡與他隔絕了。
原本一成不變的表情出現了裂痕。
心裡只會比表面更驚駭。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這套劍陣可是他的本命器,在他還活著時怎麼可能阻隔聯絡?這生靈究竟走的什麼法?皇者身上爆發光芒,殺機四溢。
無論如何,他的器必須在自己掌握中。
人與妖之間區別很大。
在曾經的九州時,人族修行中至關重要的一步便是煉器,器是伴隨修行路極其關鍵的東西。
修行、征戰種種這些修行路途上經歷的事一件上好的器足以幫助修士少走許多彎路。
更別提能隨著修士本身而同時進步的本命器。
只要材料足夠,本命器上限不可估量。
他的劍陣可比他的所有資源財寶來的珍貴,絕對不容有失!“這套劍陣玄機多得可怕,你不過發揮了十之一二.”
螻攤手,那十六柄飛劍竟然穩定下來,皇者內心深處的不安在螻的這番舉動下被引爆了,暴虐弒殺、出鞘必將飲血的劍陣竟然在這生靈面前溫順的像白兔。
“這套劍陣你知曉名字麼?”
“荒水劍陣.”
那聲音帶著無可違逆的意志,皇者下意識回答。
說出劍陣名的皇者臉色變動,他竟然服從了一個陽神境生靈的話?對於一位皇者來說何其丟臉。
當即爆喝,企圖掩蓋自己不足,“這套劍陣本皇親自煉製,你不過是個毫無傳承的畜生,能懂些什麼!”
“不過施了些邪法,斷絕劍陣與本皇的聯絡,認為這樣便高枕無憂?”
皇者笑的森冷。
祭出了餘下的幾件器物,殺向劍陣中心的高大男人。
正如他所說。
這是他自己煉製的本命器。
現世無人教導無傳承的生靈再可怕能比他還懂自己的本命器?等到他靠近撕碎那生靈計謀,取回劍陣。
拖延些許時間,等到上人佈下的造化玉手降服身上,屆時這座山脈中的所有生靈皆臣服或死亡!螻不氣不惱,望向殺向他的皇者眼中充滿了憐憫。
“這劍陣的名字叫犁霞劍陣,劍是你自己煉製的不假,劍陣可不是你自己創的。
謹慎的將犁霞篆文銘刻劍身,卻搞不明白這劍陣真正的用處麼?”
犁霞劍陣,飲食朝霞白露,養一天地氣,出劍之日撕裂穹宇如老農犁地般簡單輕鬆。
這皇者顯然沒明白這路數,反而認為是劍弒殺,渴求鮮血。
修行路,一步錯步步錯,他走了岔路,回首也不會發現任何問題。
真是蠢到家了。
“不會用?我教你啊.”
螻笑笑,他盤坐在那已經將這劍陣的篆文銘記心中。
劍陣轟鳴,在雀躍,千載時光終於有生靈識得己身。
劍陣變化,與皇者熟悉的模樣完全不同。
螻望向李熄安的方向,抬手,劍陣從那方向牽引來一縷曦光,作朝霞。
紅與紫的夢幻色彩從劍陣垂落,鋒芒攪碎殺來的新的器。
皇者終於想逃離,但來不及了。
暴雨中,橙紅與暗紫色彩如朵妖花綻放天地,十六柄飛劍結成完滿劍陣。
名犁霞!…………古銅色的寬厚手掌抓住皇者頭顱。
也只剩下有個腦袋了。
抓不住別的。
螻用另一條手臂劃弧,收攏劍陣。
噴薄而出的霞光消失在雨幕,十六柄飛劍被螻用一片甲殼收好。
這套劍陣那赤蛟應該喜歡,不願接受十萬大山的巫蠱術,他總得拿出別的誠意。
這不是對方的土地,赤蛟無論以什麼動機出手,他幫助了螻,幫助了十萬大山中的生靈。
他需要拿出點謝禮,這套劍陣來路他看不透,絕非一介皇者自行演化。
赤蛟的器中有把劍,驅使劍陣會比他更得心應手。
皇者腦袋也收好。
也許赤蛟能借助這顆腦袋推演出些有意義的線索。
待一切做完,螻閉上眼感受大雨。
雨中含有的靈依舊暴虐,佈下暴雨的那一位仍在征戰。
可赤蛟解決對手比他還快,在那抹曦光下螻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生機。
赤蛟盯上的皇者死了,那他此時在與誰征戰?睜眼,三隻眼瞳呈現三角旋轉,凌厲無邊。
螻望向北方。
汙穢又現世了。
可憎可惡的靈被大雨掩蓋,沒有像曾經一般如病毒瘋狂往外擴散。
暴雨掩埋一切,讓螻沒有第一時間察覺。
神山的星辰仍舊熾烈,玉手維持著此時微弱的平衡。
還有時間,先處理掉汙穢。
螻記下神山與先前的差別,照目前的趨勢,壓制那三條玉手能持續到黎明。
螻的考量很快結束。
身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