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樹開二花,花開兩頭。

話說江南作為魚米之鄉又因為有著大運河的關係,一直是天下最重要糧倉。

再加上這裡漕運海運發達,所以每年都有大量奇珍異獸,山珍海味,彙集於此,再由大運河輸送到中原和京城,跟士族貴胄們做買賣,所以江南人經商最多,又以江南商人最富裕出名。

康定國地域遼闊,養活四方人,說江南上繳賦稅抵得上半壁江山有點過於誇張,但也差不太多,如茶商、鹽商、絲綢、瓷器等貿易多在江南,這些都是重賦。

由此可知江南的富足。

但是自古以來按照士農工商排位,商人地位永遠是排在最低的,所以江南各大商行一直想傍上京城裡那些士族老爺,削尖腦袋的給自己找靠山。

這些官商盤根錯節的事都是旁話,與普通百姓離得太遠,今日的角兒是江州府府城。

這江州府漕運和海運發達,水系遍佈,縱使千山如屏,依舊擋不住這裡是個金山銀山的富裕之地。

晉安年前從那些鏢局兄弟打聽到的玉陽子師叔線索,說玉陽子師叔背屍的地方,是江州府下轄鄴縣下面的一個不起眼靠海小漁村。

他們一路坐船南下,中途經歷幾次換乘,歷時一個月終於抵達江南。

不過他們趕到那座小漁村時,發現那裡早已經被當地官府封鎖,連小漁村都沒見到,就被衙役給趕走了,說是為了防止爆發瘟疫,整個小漁村都已搬空荒廢,裡面早已經沒有活人。

沒有見到那個衝上許多海難者屍體的小漁村,晉安倒是沒有表示出太多失望,他這次南下主要是奔著江州府來的。

但是他們打聽玉陽子師叔下落的事,一波三折並不順利,雖然有武州府府尹大人開具的介紹信,當地衙門給他們大開方便之門,但是因為時隔太久,那日鄴縣當差的衙役,仵作,義莊,都是不知道玉陽子師叔後來去向。

本來老道士還想看看那些海難者遺體的,也是並不順利,那些遺體都被海水泡爛,腐爛太嚴重了,放在義莊裡幾日沒人認領,就裹上草蓆,點幾根香燭送行,最後草草葬在亂葬崗裡成了萬千孤魂野鬼之一。

關於玉陽子師叔的線索到此就徹底斷了,唯一一條線索是玉陽子師叔曾在鄴縣和府城短暫逗留過一段時間,最後一次逗留地點是江州府府城。

三月底的江南,春雨連綿。

江州府府城。

一家小酒館的一樓大堂,此時正值傍晚下工時間,這裡客滿落座,人聲喧沸,在這個溼寒陰風能把人腦仁和膝蓋都吹疼的季節裡,忙碌完一天的路人,最大的興趣就是吆喝上三五個友人,坐在小酒館裡咪著黃酒,配著下酒菜,吹牛聊天再說些葷段子,就是一天裡最難得的悠閒時光了。

黃酒是江南地區一大特色,當地人更喜歡稱它老酒,這黃酒如女人,是越陳越香,隨著時間的久遠而味道更為濃烈,所以當地人更喜歡稱它老酒。

此時的晉安和老道士,就坐在人聲吵雜的一樓大堂裡,兩人趁空溜出客棧一邊大口朵頤著鮮美的水煮羊肉,一邊聽著市井趣事,看能不能聽到些關於玉陽子師叔的下落。

老道士一手羊排,一手端著碗羊肉湯,吃得滿嘴流油,嘴巴一直吧唧吧唧不停,時不時還低頭咪一口酒碗裡的黃酒,滿面油光,面色紅潤,這小日子過得別提有多滋潤了。

晉安看著那些忘記帶傘和斗笠,在連綿春雨裡抱頭趕路,行色匆匆的街上路人,再想到三月底了又一個清明節快要到來,由衷而發:“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還沒等他吟詩完畢,就被老道士打斷:“果然是好詩!妙啊,就連老道我這樣的粗人都一下身臨其境昌縣,有點想念故人了.”

晉安看著左一口羊肉右一口溫熱鮮美羊肉湯,吃得滿面紅光的老道士,腦門垂下幾道黑線,你糊弄鬼呢!還在滿嘴肥油的老道士,沒注意到晉安嘴角抽搐,一邊左右開弓忙不停一邊繼續說話:“小兄弟你突然詩興大發,看起來心情不錯,是不是想到有關玉陽子道友的其它線索了?”

晉安看著路上的行人匆匆,搖搖頭:“不是.”

他們在江州府停留已有近一月,可是一直沒有打聽到有關玉陽子師叔的最新訊息,不知道玉陽子師叔如今過得怎樣,是否有一處避雨地方?是否遇到了難事?在清明時節是否會想念起五臟道觀?一想到這,他就開始擔心起玉陽子師叔,臉上寫滿了憂心忡忡。

反倒是老道士經歷得多,不像晉安遇到點挫折就有點意志消沉,他繼續左右開弓的說道:“看著街上的路人紛紛抱頭躲雨,行色匆匆,老道我倒是突然有點想法.”

老道士知道晉安擔心玉陽子,所以沒有賣關子的繼續往下說道:“小兄弟你說玉陽子道友在鄞縣和江州府府城兩頭跑,而且都是停留過一段時間,他是不是在找什麼人或者是在找什麼東西?即便不是在尋找什麼,也能說明江州府這個地方對他很重要,要不然為什麼會在兩個地方徘徊過一段時間.”

晉安眉頭一動,這個問題他也曾考慮過,他朝老道士點點頭:“老道你繼續往下說.”

說到正事,老道士身上的不著調氣質收起來,認真說道:“假如玉陽子道友真的很在意江州府,或許,他會重新回來?”

“所以,與其我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碰運氣,萬一不小心擦身錯過,倒不如在江州府打響名氣,坐等玉陽子道友重回江州府後主動聯絡我們!”

灌了口黃酒的老道士,思路越說越清晰,滿臉通紅:“小兄弟你說什麼樣的事,才能引起玉陽子道友興趣,一聽到小兄弟你的名字會馬上來見你?”

聽完老道士一頓分析,晉安覺得大有道理,精神一振:“比如說在江州府另開一家五臟道觀分觀!”

老道士點頭:“善!”

“咱們爺倆果然又想到一塊去了!”

“以小兄弟你的本事,在江州府開設分觀打響名氣,還不是手到擒來,玉陽子道友肯定會來找小兄弟你!”

老道士朝晉安擠眉弄眼道,只是配合上他吃得滿嘴肥油形象,實在是沒有半點高人氣質可言,倒顯得人更猥瑣了。

晉安心情大好,這次沒計較老道士又雙叒叕佔他便宜的事,伸出顆大拇指誇道:“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道士你今天又幫了我一個大忙!”

晉安說完,已經迫不及待站起身:“小二,結賬.”

老道士:“唉?”

晉安在桌上放下幾粒碎銀子,戴上斗笠披上蓑衣,拉起老道士一頭扎入行色匆匆的路人大軍,他想到即做,馬上去選址新道觀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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