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道士來到神殿看到木鳶,吃驚不小。

他圍著木鳶嘖嘖稱奇:“老道我一直聽說天師府人才輩出,出了不少卜筮、方技的高手,想不到天師府真有人能再現魯班木牛流馬之術.”

“小兄弟,我們現在有了這木鳶,就更容易找到削劍了.”

說到後來,老道士樂呵呵的捻鬚。

晉安哈哈一笑,然後把土夫子那口桃木劍拋給老道士,說這口桃木劍是用洞天福地裡的神異桃木雕刻而成,自帶辟邪神異,絕對不比幾十年火候的雷擊木桃木劍辟邪陽火差,有了這口桃木劍,老道你以後做法事,百邪不侵。

不過晉安叮囑老道士,這桃木劍得改改顏色,別讓天師府的人認出來了。

這一老一少全然不擔心自己得罪了天師府,半句話都沒提得罪天師府後會有什麼下場。

接下來,晉安讓老道士在神殿裡看好桃樹等他,他去隔壁幾座山頭串串門,去去就回。

晉安打下一座神殿。

這神宮遺蹟上還屹立有另四座山頭神殿。

其實。

晉安打下神殿鬧出的那麼大動靜,不可能沒驚動這些人。

這些人走出神殿,來到神殿前的廣場上,全都見識到晉安是如何以一人之力攻下一座神殿,全都被他的雷霆殺伐手段震懾住,更是忌憚那張蓋世神箭的大石弓。

所以。

當看到晉安在打下一座神殿後,又朝他們走來時,幾夥人的右眼開始突突狂跳。

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這是來者不善啊!晉安本來想找這些人打聽有沒有見過削劍,這裡有這麼多人在,說不定就有誰見過削劍呢?可他來到山腳下後,發現這幾方人馬都很緊張啊,一副劍拔弩張,要跟他拼命架勢。

他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這幾方人馬肯定是誤以為他來攻山的。

但這麼緊張氣氛,肯定不利於溝通。

為了展現自己的善意,也是為了緩和緊張氣氛,晉安喊山道:“大家這麼緊張,不如我講個小笑話緩和緩和氣氛吧,從前有一根蠟燭很怕冷,然後它就死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腦子有病吧!但不得不承認,這個冷笑話的確很冷!幾座山頭的人,都怒目而視晉安,氣憤填膺!……當晉安重新回到神殿跟老道士匯合時,正在研究如何駕馭木鳶的老道士,一臉狐疑表情的看過來:“小兄弟,你不是說去串門打聽削劍下落嗎,怎麼老道我聽到了很多人的喧譁聲,小兄弟你是不是又不幹啥人事了?”

晉安臉黑:“那分明是熱情好客的聲音.”

老道士疑惑道:“不對啊,那些人聲音聽著不像是高興熱情好客,怎麼聽著像是在氣憤大罵?”

晉安覺得老道士今天話太多,於是問木鳶研究怎麼樣了,他已經打聽到削劍訊息,如果速他們乘坐木鳶在天上趕路,估計今天就能找到削劍。

“小兄弟你真打聽到削劍下落了?”

老道士驚喜追問。

晉安點點頭,說昨天有人見過長得像削劍的人,恰好撞到有一夥邪道之人餓得喪失人性,綁架活人,在神殿裡把人開膛破肚,烹食活人,削劍一人滅了大半邪道之人,逃了幾人,削劍追殺那幾人去了。

這些真相,都是後來佔據神殿的那夥人告訴的晉安,他們進入神殿時發現了好幾具被吃剩下的人骨頭,還救下了一名倖存者。

老道士最是嫉惡如仇了,聽到這些泯滅人性的事,破口大罵,然後說他已經研究透木鳶,他們這就馬上駕御木鳶去找回削劍。

咚!當老道士在木鳶腦袋上輕敲一下,呼,本應如死物一動不動匍匐著的木鳶,猛的振翅站起,平地捲起一股兩團氣旋,那一雙猛禽翅膀閃爍著堅硬如鐵的冰冷光澤,尖銳爪子如鐵鉤,在地上茲茲划動,氣勢兇猛。

咚!咚!咚!連敲三下木鳶腦袋,呼!猛禽振翅高空,載著兩人沖天而起,措不及防下的強大慣性,險些把老道士摔下木鳶,把有恐高症的老道士嚇得在半空哇哇驚叫,幸好有晉安及時抓住他腰帶,才沒掉下去。

老道士臉色蒼白的死死抓住木鳶上的皮扣韁繩,再也不敢託大鬆開手了。

民間一直傳《魯班書》有上下兩冊流傳於世。

上冊《魯班經》教的是怎麼修建陽宅房屋。

下冊《魯班書》則是教的怎麼修建陰宅、野神廟、一百零八道法術、風水秘術奇法等。

據說要想學魯班書,先要“缺一門“,鰥、寡、孤、獨、殘裡任選一樣,因為在修建陰宅、寺廟時,經常會碰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怪事,經常要死人,比如打不了木樁,比如修橋老出事故死人,比如寺廟還沒建好就連著失蹤好幾人……有關於木鳶的記載,最早出現在下冊的《魯班書》裡,這木鳶腦袋處有塊機關,敲擊三下,是飛天,敲擊越多下就能飛行得越遠。

老道士懂得操作木鳶,說明老道士有看過這本禁書……看著屁股下的木鳶,晉安目露可惜:“可惜了這木鳶機關精密、複雜,不能拆下床弩弓弦完善我的石弓.”

晉安擔心拆了這木鳶。

就沒法復原了。

……神性寶物能遮風擋雨,能在這個雨澤世界裡庇佑一方小世界。

人坐在木鳶上極快飛翔,完全不懼天穹罡風與雨水。

不過這木鳶不能飛太高,不能離地超過百丈,不然就連一身珠光寶氣的晉安都扛不住九天壓力。

有了木鳶在天上代步。

趕路速度果然快了許多。

尤其是視野開闊不少,把天地盡頭都盡收眼底,天地蒼茫,只有荒涼無際的廢墟。

遠處隱約能見到兩三團似燭光的微弱光焰,它們在雨幕裡搖搖晃晃,好像狂風暴雨裡的小火燭,隨時要熄滅了一樣。

陰德一!陰德一!陰德!忽然,晉安連續大道感應到三次陰德,都是來自削劍的,他不由皺起眉頭。

……隨著時間流逝,頭頂烏雲開始越來越昏暗,這眼看著馬上就要天黑夜幕降臨了。

可一路上從高空俯瞰,這廣闊的遺蹟裡平靜如死寂,不僅未找到削劍蹤影,就連其他人影都沒碰到。

呼!呼!耳邊風聲尖銳呼嘯。

有雨水被迅疾飛行的木鳶撞爆,化作白色水汽,順著神光朝身後倒流,宛如時光梭影倒流,但木鳶上的晉安和老道士一點都不受干擾。

還好這木鳶上的空間夠大,只要老道士平視,不低頭往下看,就不會有恐高症,老道士膽顫心驚的終於熟悉掌握了木鳶後,已經鎮定下來的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座下木鳶,有些意猶未盡的說道:“小兄弟,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不如我們先找座神殿休息,等明天天亮再繼續找削劍?”

老道士就如一個老頑童,他還沒玩夠這魯班木牛流馬術的木鳶,要不是快要天黑,他能吃喝拉撒都在天上,恨不得一直飛到天地盡頭的九座神山。

晉安抬頭看看天色,見天色的確有些晚了,雖然心繫削劍安危,也只能先找個地方過夜…好在削劍這位盜爺實力不俗,能照顧好自己。

說到找神殿,這木鳶就又發揮出另一個長處了,登高望遠,很輕易就發現了有神殿溢位的微弱神光。

二人找的這座夜宿神殿,是座庇護範圍很大的神殿,神殿門前有塊開闊地正好用來降落木鳶機關。

神殿裡空曠無人,沒有看到其他夜宿者,也沒有看到削劍在這裡過夜,老道士目光失落。

雖說平日裡削劍總當他師兄,總是喊他三師弟,佔他輩分便宜,有時候把老道士氣得牙疼,可他早把削劍當作最親的小輩,跟晉安一樣重要。

神殿裡,一老一少咬著清脆爽口的桃子,恢復體力。

“小兄弟,你說我們坐在木鳶飛到天上,削劍又看不到我們,如果我們真碰到了削劍,他會不會故意躲開我們?那我們豈不是就這麼擦頭而過了?”

吃著桃子的老道士,想起個很嚴肅的話題。

晉安聽完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他開始琢磨起來該怎麼讓削劍最快認出他們來?嗓子喊肯定不現實啊。

他們這木鳶可是從天師府的虎口裡拔牙來的,暴露了削劍,就等於暴露了五臟道觀。

所以要想個暗號啥的,能讓削劍一眼就知道是他和老道士來找他了。

外頭的千年雨澤世界還在下雨個不停,有神光庇護,風平浪靜的神殿裡,這對爺倆開始一陣嘀嘀咕咕商量起來。

最後,晉安右拳擊左掌決定了:“我們的暗號就定成‘羊雜麵、韭菜餡小籠包、涼糕’.”

要說有什麼是他們仨的共同興趣愛好,自然就是在這個夏季,他們三人在府城裡吃的最多的老三樣了。

老道士老臉燥紅:“小兄弟,我們真要在天上喊這三樣?我咋感覺我們像是來洞天福地裡的賣貨郎,不像是正經來尋仙緣的……”一想到別人在洞天福地裡打生打死,而他們卻喊著“羊雜麵、韭菜餡小籠包、涼糕,賣羊雜麵、韭菜餡小籠包、涼糕嘞”,光是想想就不忍直視啊。

咳,晉安想了想,補充一句:“那就在木鳶上掛一塊布條,寫上‘羊雜麵、韭菜餡小籠包、涼糕’,削劍看到了肯定能認出我們來.”

“反正這次搜刮來不少物資,其中就包括不少衣服.”

晉安不得不稱讚起自己有先見之明瞭。

他當初想著,扒光土夫子那些人的衣袍,正好用來喬裝打扮身份,就比如他和老道士現在就在道袍外又套了一件衣袍,任誰都看不出他們是道士身份。

他想不到這麼快就能物盡其用到這些衣服了。

至於筆墨嘛,老道士那太極八卦褡褳裡就有現成的毫筆與硃砂。

……這一夜並不平靜。

就在老道士睡覺,晉安負責守上半夜時,驀然,群山萬壑間響起陰森,刺耳的嬰兒啼哭聲。

哇!哇!……頭頂雨勢再次止歇。

古董商人那夥人在洞天福地裡第二次動用了小旱魃的能力。

原本正在磨牙和打呼嚕的老道士,從美夢中驚醒,朝站在神殿門口遙望夜空的晉安吃驚問,剛才的小旱魃哭聲是來自哪裡?他注意到外頭的雨停了。

……翌日。

天才剛亮,晉安和老道士馬上上路,繼續尋找削劍。

經過一夜雨停,白天又重新下雨。

木鳶撞開水珠連天的雨幕,翱翔上天空,只是,今天的木鳶背上立著兩面旗幡,每面旗幡都有兩人高,都寫著“羊雜麵、韭菜餡小籠包、涼糕”。

旗幡背後的支撐木條,自然就是從桃樹上折下的幾根樹枝拼接而成的。

負責操控木鳶的老道士,轉頭看看左右兩邊的旗幡,他一路上都是面色古怪。

“小兄弟,老道我咋感覺哪裡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

晉安瞪了眼老道士:“那是老道你疑心病重,老疑神疑鬼,我怎麼沒覺得哪裡有奇怪.”

老道士苦著臉,一路上都在皺眉苦思哪裡不對勁。

半個時辰後。

在這個枯燥不變的廢墟遺蹟上,兩人終於碰到了大活人,在一塊倒塌了只剩半邊的神殿屋頂上,有人站在高處不斷朝天上的木鳶招手。

終於見到活人,晉安和老道士兩眼一亮,趕忙操控木鳶飛近。

飛近後才發現對方是兩人,也不知有幾天沒進食了,都餓成皮包骨頭,奄奄一息了。

“那個…真的有羊雜麵賣嗎?不管是真是假,再找不到吃的,我們就真的要餓死在這望不到頭的廢墟里了,老闆,我,我要一碗羊雜麵!”

“我要一碗羊雜麵和一籠,不對,要十籠韭菜餡的小籠包!”

餓得奄奄一息的兩人,哭著朝天上木鳶喊道。

老道士一臉震驚表情:“小兄弟,老道我終於明白哪裡奇怪了!我們這是掛幡布做生意的流動攤販啊!”

不用老道士說,晉安現在就已經非常牙疼。

“沒有!”

晉安惱羞成怒的朝地上兩人說道。

誰叫這暗號是他想出來的呢。

已經快要餓暈過去的兩人,苦苦哀求道:“兩位高人,前輩,就算羊雜麵和小籠包賣光了,賣桃子給我們也行,我們二人已經快四天滴水未進了!”

“求求兩位高人,前輩了!”

“我們願意以在洞天福地裡找到的神性寶物交換桃子!”

地上兩人都注意到了晉安扛在肩頭上的碩果累累桃樹。

晉安看著能與他四目直視,目光坦蕩,真誠,不像是奸佞之人的地面兩人,他想了想:“這樣,我跟你們打聽一個人,如果你們有見過,我可以免費送你們幾顆桃子充飢.”

當聽完晉安對削劍的描述,兩人先是震驚的對視一眼,然後小心翼翼說道:“昨天我們的確有見到一個人……”“當時我們隔著很遠,因為身子餓得虛弱,不敢靠近…隔著遠遠看到他跟一夥人起了衝突,隱約聽到好像是因那夥人辱罵他師父而起.”

“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就是兩位高人要找的人?”

削劍!晉安催問到削劍方位後,丟下六顆桃子,木鳶沖天飛起,追擊而去,如果省吃儉用,那些桃子足夠兩人撐過六七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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